第65章

    宁天弘冷哼:“这也是不得已的事,罢了,眼下最重要的,需得先想法子拖延下个月的册封……”

    ……

    宫宴后的第三日,言琛启程前往金昌。

    悬谷口一役宁朝折损两员大将,言琛此战的成败,直接关乎到宁朝的国威与人心安定,昌惠帝命文武百官代替他齐去相送。

    言清漓连日来都窝在药房,亲手炼制了数不清的丹药,又将当初救过自己一命的、陆眉送她的那件软猬甲也给了言琛。

    这一次,她不必站在城墙上喊话了,城门外,她与言府中人一块来相送,与言琛依依不舍地话别:“哥哥,今次不比你从前打过的仗,敵人有利器,你千万不可逞强硬碰,若见势不对,定要先行撤退知道吗?还有……”

    百官们在后头注视着他们两个,那女子眼含热泪地站在马下,仰着头向马背上的男子殷殷叮嘱了许久,那惯常待人冷漠的男子嘴角噙笑,没有表现出分毫不耐。

    百官都纷纷惊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言小公爷最疼爱他的三妹,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宁天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心湖慢慢泛起了酸泡,下意识地,他又向裴澈投去一瞥,那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对兄妹,眸光晦暗,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言清漓说了太久,最后被言国公打断:“漓儿,将士们都在城外等着呢,莫要耽搁了之恒。”

    至此,言清漓只能将满腹担忧咽下,眸中泪光盈盈,摸了摸言琛的踏云:“好马儿,一定要将我哥哥平安带回来。”

    往日高傲冷漠的战马,今日倒是难得温顺一回,用马首在她身上轻轻蹭了蹭。

    ……

    言琛带兵去了金昌后,原先淮北平乱一事便需另外择将,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裴澈,但昌惠帝不敢再将兵权过多交给宣王一党了,可朝中堪用的武将又实在不多,几位皇子都想建功立业,纷纷请缨。

    昌惠帝为给未来太子提势,也为了弄出第二个“端王”与宁天弘分庭抗礼,最终平乱事宜便交给了麟王宁天麟。

    可麟王此前久坐轮椅,从未领兵打过仗,难免有人出言质疑,昌惠帝迫于宣王党羽的压力,无法给宁天麟太多兵马,只得九千人,可那淮北乱党却足有四万余人。

    昌惠帝称此战实为对他的历练,若他能得胜归来,便会给予更大嘉奖。

    宁天麟是在言琛出征后的第十日,率军前往的淮北,言清漓无法光明正大地去送他,所以出发前的整整两夜,宁天麟去了她那里将该“讨要”的都给“讨要”去了。

    ……

    日子转眼就进入了七月,七皇子满月在即,礼部忙着太子的册立大典,就在此时,忽然横生出变故。

    一日,阴月星稀,天降陨星,落在了盛京城外的西山中,在山中砸出了一个巨大的陨坑。西山马场的管事立即派人前去查看,在坑内竟扒出一块被陨星砸碎的古石碑,拼合后发现那碑上刻有北斗七星图,另有一甲骨文书就的“礼”字。

    北斗七星对应了一个“七”字,“礼”字更是直指七皇子名讳,陨星在民间还俗称扫把星,被视为不祥,陨星又将石碑给砸了个稀碎,那必定是上苍给了指示——七皇子不详。

    接着,次日天降大雨,皇陵又莫名失火,同时,还有胶东渔民在打渔时捞上一条巨大的金翅祥鱼,鱼腹鼓涨,被打捞上来后,从鱼嘴里吐出一枚刻有“宣德”二字的木牍。

    宣王在民间素得民心,被冠以“德王”美名,这两桩事情接连发生在册立太子的前夕,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引发万民对七皇子的抵触。

    百姓对朝廷的抗议声浪渐大,都认为七皇子是灾星而非吉星,吉星实际当为三皇子宣王才对,且储君怎能不按照长幼次序册立德才兼备的三皇子,反去册立一个襁褓小儿。

    昌惠帝虽然信奉天象道法,却也不是傻子,哪就那么巧又是刻字石碑,又是刻字木牍,此事必是人为,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

    明知是有人暗中搞鬼,奈何民声沸起,宁朝如今已经风雨飘摇了,再遭不住更多乱象,加之有宣王一党借此事大做文章,昌惠帝迫于无奈,最终只能暂罢册立大典。

    得知此事后,言清漓忧心忡忡,立即给宁天麟去信,可提笔后又想到馥容庄应当比她早一步去信了,遂作罢。

    隔日,她就带着琥珀、紫苏与玉竹去了趟钟灵第三百一十七章

    平安符(38000珠)

    第三百一十七章

    平安符

    (38000珠)

    钟灵寺中,钟声悠远,言清漓来到地藏殿,见楚

    家灵牌干净到一尘不染,香炉里还燃有未烧尽的

    香烛,牌位前还摆了贡果,就像是有人在她之前

    来祭拜过似的,言清漓并不意外。

    前次她过来时,就已经发现有这番变化了,当时

    她还很紧张,怕有人发现了什麼,后向寺中僧人

    询问,才知是有位出手阔绰的施主捐赠了很大

    笔香油,还请僧人为寺中供奉的所有灵位都做了

    法事,又请僧人日日悉心照拂。

    虽然人家只是随手做了善事,楚家人的灵位也只

    是众多受惠者之中的其一

    ,言清漓仍然觉得感

    激,向僧人询问那位施主姓甚名谁,想回头找个

    面生之人替她前去道谢,可僧人道那位施主并未

    留过姓名,她只得作罢

    拜祭过家人后就要离开,经过前殿时,言清漓余光瞥见那烟气袅袅的大殿,忽然就心念一动,拐了进去。

    ——【加入Q过上一世的大难,她已经不再相信神佛了,但是册立太子之事被暂置,朝堂上她也插不上手,又因担忧那两人在战场上的安危,病急乱投医,似乎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求神拜佛了。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唇瓣无声轻启:“小女惭愧,并非信女,可都说心诚则灵,小女今日怀着一颗虔诚之心向菩萨祈愿,求菩萨保佑之恒哥哥能顺利带回外祖父与舅舅的首级,与四殿下平安归来、早些归来,还希望外祖母一路平安,身体康健,也希望恶人能有恶报,希望四殿下所图之事诸事顺利,前路无阻,父亲的冤屈早日洗清……”

    默念完毕后,她睁开眼皮向上看了看那座笑容可掬的大肚弥勒,忽然发觉自己许的愿望太多,过于贪心,有些兴许还不归这位菩萨所管,便又默念道:“小女今日出来已久,无暇一一叩拜庙中佛祖,还请菩萨见谅,帮我向其他同僚转告小女所求,小女定捐足香油,以感佛恩,阿弥陀佛……”

    出来后,她果然很“守信”,寻了寺中老僧人添了不少香油钱,僧人则回以她一枚黄色锦布制成的平安符。

    言清漓道谢收下。

    寺庙大都如此,但凡有香客来捐赠香油,都会回以一种佛物,何况她今日添了许多。

    老僧人似看出她所想,笑着解释道:“阿弥陀佛,佛赠有缘人,女施主万莫瞧这平安符平凡无奇,此符向来灵验,内里藏有百年前本寺主持方丈的袈裟残片,统共只做成十八枚,这是最后一枚了,贫僧觉得它与女施主有缘,故而相赠。”

    僧人口中的那位方丈大师圆寂后还留有舍利,至今都供奉在庙里。

    说的是神乎其神,言清漓不敢轻视,再度郑重道谢后,方才离开。

    紫苏与琥珀驾车,马车缓缓驶出山坳,下山的途中,山林两侧忽然跳出来二十几名壮汉,人人持凶,络腮满脸。

    “停车!将财物都留下!”

    言清漓顿时觉得那老和尚诓骗她,才给了她平安符,就在寺门口遭了劫。

    流年不利,战乱四起,乱世出英雄也出奸佞,许多流民活不下去,身强体壮的就做起了贼匪,不过半年的光景,就连盛京城外都开始频频出现匪贼了,前些日子还听说一位富户小姐也是在去寺庙的途中被劫了,人财两失,回去后想不开,就一抹白绫上吊了。

    琥珀与紫苏顿生警惕,暗暗探向腰侧暗器,车内的玉竹却悄声道:“小姐吩咐,把钱财都给他们。”

    琥珀与紫苏对付些普通贼匪应该没问题,但对方是二十几名大汉,言清漓怕她二人被缠住后,难以顾及到她与玉竹,不想貌相,所以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且这些人看起来也都是被“逼民为贼”,她也不想闹出人命,若他们只是要财物,给了便是。

    紫苏将主仆几人的荷包都交给了那名贼首,见紫苏冷冰冰的,模样又生得不错,那贼匪顿时起了色心:“慢着!这紫衣丫头与马匹也得留下!”

    琥珀悄悄贴近帘子:“小姐,紫苏自己能脱身,马匹却不能给,马若给出去,马车就坐不得了。”

    一个紫苏都能被贼匪看上,若她露面,更是危险。

    即便紫苏能脱身,言清漓也断不可能将她单独留给这群色胆丛生的贼人,不过琥珀说得也有道理……

    难不成真是不打不成了?

    裴澈在后头遠遠瞧见这一幕,吩咐身旁的铁衣:“你速命几人过去助她们脱困,莫以武英侯府之名,更不可提到我。”

    铁衣领命,正要走,却见陆眉带着小厮从前方的岔道上下来了。

    “公子,那、那打劫呢……”阿来低声向陆眉说道。

    废话麽这不是,陆眉一看这架势,就知是打劫,若被劫的是男子他就不管这闲事了,可看那马车应是某家的小姐,女子落到贼匪手中还能有好?

    陆眉于心中叹气,直接策马上前,到了近前看清琥珀时,当下一惊,转头看清那贼匪时,又松了口气。

    他将言清漓的车窗帘子掀开一角,朝里看去,笑道:“我说怎么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呢,竟是被耽搁在这了。”

    言清漓被他这轻浮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双圆眼怒瞪着他,又听那匪首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陆大公子,怎么,那车里的小娘子莫非是你相好?”

    陆眉笑眯眯的,也朝那匪首抱了抱拳:“孙二当家火眼晶晶,这车里的……还真是在下的相好。”

    言清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厮却视若不见,继续向那匪首道:“孙二当家有所不知,今日我与她相约在此,等了许久也不见她人,这才出来寻找,看在陆某人面子上,孙二当家可否行个通融?”

    那贼匪打量陆眉一遭,最后揩了下鼻头,虽不情愿,却也只好道:“好说,既留了钱财,那陆大公子就将人都带走吧。”

    ……

    安全之后,言清漓才掀开帘子恶狠狠道:“你这登徒子,谁是你相好!”

    陆眉打马在她旁边慢行,斜眼瞧她明明红了脸,却还故作生气的模样,就很想笑:“我若不这般说,他们怎肯轻易放过你。”

    一听这个,言清漓倒来了些兴趣:“当真没看出来,还以为你只是名震勾栏瓦舍,却不想连贼匪那里都登名在册了。”

    陆眉不以为意:“陆家的商队往来频繁,什麽三教九流都需打点一翻,不奇怪。”

    说这句时,他的语气还是轻松的,在此之后,却变得凝重起来,脸上也没了轻佻神色:“这伙贼人原是在晋县一带出没的,许是那边没什麽财路了,这才铤而走险来到盛京附近,今日你是幸好遇到了我,我又恰好认得那伙贼匪,今后你若外出就需得小心再小心,若无事,最好就别出城了。”

    连匪贼都没有了财路,便意味着外头都是穷人,没什麽可劫的了。

    陆眉不遠不近地护送她进了城,要分别时,他又恢复成了往昔的花花浪荡子,打趣她:“清漓妹妹,听说你搬出言府,开府另居了,我今日帮你解了围,你不打算请我过府吃杯茶,感谢感谢吗?”

    别说,言清漓心里确实是感激陆眉的,闻言不紧不慢地道:“若陆大公子不嫌寒舍简陋,那便来吧。”

    陆眉可没想到她会答应,屁颠颠跟去后,发现还真是“陋舍”。

    言清漓也说道做到,见天色不早,果真就只是留他吃了杯茶,然后就将人赶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乱起(38500珠)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乱起

    (38500珠)

    日月如梭,落叶尖尖开始变黄,转眼就入了八

    月。

    中秋宴上,苍陵传来消息,说东阳人趁宁朝自顾

    不暇之际,卷士重来。满朝武将中,唯裴澈一人

    擅水战,他的三万水师至今还国兵在苍陵,无奈

    下,昌惠帝只得启用裴澈,派他去苍陵对阵东阳

    大军。

    到了月底时,朝廷收到捷报,左中郎将裴凌大破

    蛮族,他本人却没回来,只将蛮王的首级盛在匣

    子里,派人送到了昌惠帝的面前,称自己听说栾

    城起了战乱,主动要去平乱,恳请昌惠帝同意。

    滋扰宁朝多年的蛮人终于被彻底歼灭,昌惠帝大

    ,赞其大勇,晋封其为虎贲中郎将,命其立即

    整合余下兵力,前往栾城平乱。

    以裴凌的功绩,不说连晋三级,但做个车骑将军

    总是实至名归的,可昌惠帝却只将他军职提了

    级,足见忌惮宣王之势,不愿提拔宣王的人。

    到了九月时,天气开始转凉了,言清漓也换上了

    厚实的秋衣,盼了三个月,终于将离京快三月的

    两人给盼回来一个。

    ——宁天麟以九千人对阵四万人,大获全胜。

    此番他于行军路上不断散布自己军心不振,士兵们认为跟着他这么个养尊处优、又残废过好多年的金贵皇子去打仗,根本与送死无异,兵将们都怨气滔天,还时常出现逃兵。

    淮北乱党听闻后,放声狂笑,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轻敌的后果便是中了宁天麟事先布置的圈套。

    怎么人人都忘了,他可是当年为先帝打下过半壁江山的盛国公的亲外孙,这位“弱不禁风”的皇子御马驰骋于阵前,一枪挑下了仓皇逃窜的敵将的脑袋。

    以少对多,又迅速地平了乱,还一举俘获乱军近三万,这一战证实了宁天的领兵作战能力,百官再无二话,昌惠帝也因他而长了脸面,对其大加褒奖。

    且他回来后没几日,又传出胶东先前打捞上来金翅祥鱼的渔民翻了口供,说那刻字木犊是他自己塞到鱼肚子里去的,因为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让他这么做。

    昌惠帝大为恼怒,宣王为吉星的传言不攻自破,于是,被搁置的立储事宜又被重新提上日程,定于年底。

    十月初,言琛也终于凯旋,他斩杀乌蓬国两员勇将,其一便是带兵伏击过慕老将军的,只可惜乌蓬国的援兵来得太快,他无法继续深入追击了。

    这一趟,他也不负众望地带回了慕老将军父子的首级,已派人送回嘉庆关入殓下葬,还带回了对于宁朝来说极为不利的消息。

    ——乌蓬国已联合了草原十八部,集大军五十余万,从多路开始攻打宁朝各处边关了。

    与此同时,他这一战赢得也毫不轻松,损兵折将半数有余,他自己也被连弩射伤了手臂与大腿,身体要害处因有软猬甲所护,倒没受到致命伤,可那连弩冲击力巨大,十发箭矢一口气打在软猬甲上,生生震断了他一根肋骨。

    而他带回来的那种乌蓬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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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经由工部的能工巧匠拆解仿造,却只能造出相同的外形,威力与准头则大打折扣,后有匠人发现,这连弩内部设有精巧机关,若无准确图纸,根本仿造不出一模一样的。

    ……

    六月走,十月归,一连四个多月的担忧害怕,此刻终于见到人了,言清漓也没有丝毫轻松,沉默不语地为言琛上药。

    见她满脸忧思,言琛安慰道:“肋骨早都接好了,都是小伤而已,无妨。”

    见她瞪过来,言琛淡勾唇角:“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在家中都做了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围着药材打转,偶尔陆眉那厮也会过来,硬是要与她下下棋、聊聊风月,被他三五不时地来搅和一通,日子过得倒也算有趣。

    她没有回答言琛,而是放下手中染血的布条,垂着眼眸问:“哥哥,这仗到底要打到什麽时候啊?”

    言琛身上并没有裴澈那么多的伤疤,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西川战神定然会百战百胜,可这次他命悬一线地回来,她才意识到他也是血肉之躯。

    若非有那件软猬甲,那连弩就会射穿他的身体,能否活着回来都是两说了。

    言琛也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若天下不能一统,若国君无所作为,纷争,就永遠都断绝不了。

    ……

    乌蓬国来势汹汹,宁朝战事全面开启,十一月初雪过后,休养了一个多月的言琛再度披甲出征,这次他要返回西川,因为乌蓬国不知怎得集结了九夷残党,放言要攻打西川,作为西川守将,他必须得回。

    在那之后,边关各地都陆续升起了狼烟,有些藩王则趁机开始自建王权,自封为帝,还有不少怨民揭竿而起……

    宁朝大乱,昌惠帝终于开始跼蹐不安,生怕乌蓬国会带着锵锵铁骑和那攻无不克的连弩打进宁朝腹地,直取盛京。

    除了守卫皇都的,朝中能用的大将小将陆续都被他派出去了,并下了死令发放到各处关隘,擢令各地守将务必要守牢关门。

    期间,宣王宁天弘也曾请缨,但昌惠帝不敢让他掌兵权,只给了他一个赈灾的差事将其打发了出去。

    宁天麟也整装上阵,于三日后前往守着天山北关的容阳,临行前他去了言清漓那里,虽不愿承认言琛的重要,但他与言琛同时不在盛京,宁天麟不放心将言清漓自己留在这里,想将她送到越州去。

    言清漓有些遅疑:“可是几个月前,哥哥与四殿下不是也有过同时出征,都不在盛京的时候吗?”

    没错,可那时盛京尚有裴澈在暗中护她,如今裴澈遠在苍陵,这盛京中,当真就她独自一个了。

    只是这些,宁天麟是断不会说的:“阿漓,如今盛京也不算固若金汤了,西川有战,我也不放心你去那里,而越州易守难攻,眼下也无战事,还有我外祖坐镇,反倒是最安全的。”

    数月前,慕老夫人去嘉庆关时,还曾言盛京是安全的,她一直身处盛京城中,也根本感受不到外头战事的紧迫与严重,但是宁天麟神色凝重,断然不是骗她的。

    战乱说起就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连天子脚下都不能算是铜墙铁壁了。

    言清漓没再犹豫,听从了宁天麟的安排,不过她需得过几日再动身,因为早前收到了星连的来信,说是这几日就会回来,等他回来后,再一道去越州。

    —【题外话】—

    已经尽量简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啦,下章开始继续放刀,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哈。

    然后眉眉的部分也正式开启喽!(注:开启不代表立即吃肉,溜走~)

    第三百一十九章

    篡位(39000珠)

    第三百一十九章

    篡位(39000珠)

    隆冬时节,御花园中的百花均已绝迹,唯红梅傲

    立于皑皑白雪之中,孤芳自赏,宛如一位骨秀神

    清的女子。

    冬至这日,苏贵妃召来各府女眷入宫赏梅,御花

    园的暖阁里热热闹闹一片,反观勤政殿这边,倒

    是清净许多。

    奏案上堆满了每日从各地送来的战报与奏折,昌

    惠帝焦眉愁眼,随便翻开一本,不是问他要兵

    的,就是问他要粮的,昌惠帝根本不知该如何批

    复,又忧又愁又惧。

    庞公公见他面色铁青,赶紧劝慰:“陛下,不若

    先歇一歇吧,龙体为重!”

    昌惠帝索性将奏折全部一扔,捏着眉心道:

    :“若

    老四在,还能为联出出主意,去将张阁老,陆翰

    林都宣进宫来,让他们来替朕批奏折!”

    这….大臣如何能越俎代庖帮皇帝批阅奏折啊。

    庞公公正面露难色,不知到底要不要去宣人时,在内室照看七皇子的伶贵妃掀了帘子出来,笑盈盈地上前为昌惠帝捏揉起肩膀:“陛下又说气话了,您是九五之尊,这天底下哪有人能替代您?”

    美人在侧,无骨柔荑捏着他的肩膀,昌惠帝的烦躁顿时就被伶妃给拂去了半数,他拍了拍她的手道:“爱妃怎么还不去御花园赏梅啊?”

    苏贵妃设的宴,谁知是不是鸿门宴,她怎么敢去?

    “寒梅就长在那里,臣妾什么时候不能看?比起去姐姐那边凑热闹,臣妾更想陪着陛下。”

    这话说得就让人熨帖,昌惠帝凝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还是爱妃体贴朕,不像那苏氏,”他冷哼一声:“明知朕被军情所烦扰,还搞出什么劳什子的赏梅宴,朕听到御花园中吵吵闹闹的声音便觉心烦。”

    听昌惠帝厌弃苏贵妃,伶贵妃自然高兴:“陛下稍安,今日冬至,臣妾亲手捏了娇耳,这就给陛下端来尝尝,陛下吃过后,就不会心烦了。”

    “既是爱妃亲手做的,那朕必须得尝尝!”

    伶贵妃起身走向殿外,脸上还带着笑呢,一开门却忽然惊愕当场。

    宣王宁天弘身穿甲胄,手持利剑,目光阴冷地走进来。

    伶贵妃立刻冒出冷汗,转身就往回跑:“陛……”

    宁天弘出手迅速,利剑没入伶贵妃后心,又从她胸前穿过,鲜红色的血立刻在她杏黄色的宫装上晕染开来,犹似雪中绽开的寒梅。

    伶贵妃僵在原地,嘴唇颤抖,望向昌惠帝的眼中惊恐未散:“下……”

    宁天弘拔出剑,血珠溅在伶贵妃的脚下,她微微晃了晃,身子便倒了下去。

    昌惠帝在伶妃倒下时发出的那一声闷响中惊回了神,寒意顺着脊骨一路窜到头顶,他指着宁天弘怒斥:“你……你怎敢拿着兵刃擅闯朕的勤政殿!你不是去赈灾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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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宁天弘提剑一步步走过来,昌惠帝的声音渐渐开始颤抖:“乱臣贼子!你……你要做什么!你难不成还想弑君不成!”

    宁天弘冷笑:“父皇昏庸一辈子,临死前倒是难得聪明一回。”

    昌惠帝已经猜到了宁天弘的意图,可当真听他亲口承认,仍是吓得老脸惨白,险些从龙椅上滑下去。

    庞公公急忙张开双臂挡到昌惠帝面前:“护驾!速速来人护驾!”

    勤政殿外毫无反应。

    宁天弘一脚将庞公公踢开:“这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盛京,都已在本王的控制之下了。”他看向奏案上厚厚几摞的信函与奏折,勾唇笑道:“父皇,儿臣知你这个皇帝做得辛苦厌烦了,这不,专程来为你解忧。”

    昌惠帝身体僵硬发麻,牙关不住在打架,他瘫在龙椅里,瞳孔中映射出宁天弘越来越大的身影:“你……弘儿,你想做太子?朕给你便是……你立刻退下,朕明日就册立你为太子!”

    “原来一定要儿臣以这种方式相逼,父皇才肯将太子之位给我。”宁天弘沉沉发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忽然变了脸色,面容狠厉道:“可惜,迟了!”

    他扯下奏案上铺着的明黄锦布,罩在了昌惠帝的头上。

    “父皇,只要你死了,儿臣就可顺理成章地继任,又何必在意区区一个储君之位?”

    厚重的锦布在脖颈后越攥越紧,昌惠帝的眼耳口鼻都被紧紧裹在里头,密不透风,他死死去抠拽勒在脖子上的锦布,发出“嗬嗬”的声音,拼命蹬着腿,但是很快,他的动作便缓慢下去,最后双手垂下去,一动不动了。

    宁天弘又闷了片刻才松手,昌惠帝的尸身立刻从龙椅上滑倒在地,面容青紫,大张着嘴,怒目瞪着庞公公。

    宁天弘冷冷开口,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中:“伶贵妃乃罪官之女,对陛下心怀恨意,进宫实为伺机报仇,她趁陛下体虚不适时,将陛下闷毙,宣王救驾来迟,现已诛杀妖妃!”

    说完,他瞥向坐在地上不断发抖的内侍,冷笑道:“庞公公,知道该如何说了吗?”

    庞公公浑身都被汗湿了,虚汗不断顺着额头向下淌,闻言“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奴……奴知晓了。”

    宁天弘又转身进了内室,上前冷冷地看着熟睡中的七皇子。

    伶贵妃行刺皇帝,却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儿子,所以,伶贵妃可殺,她的皇子还得先留上一留。

    好在一个襁褓婴儿不足为惧,太子的册立大典也尚未行过,皇帝突然驾崩,新皇理应由他这位最年长的皇子承继。

    宁天弘离开内室,大步走出勤政殿,向包围在殿外的士兵们下令:“守好此殿,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殿内,宁天弘走后,庞公公立刻屁滚尿流地扑向昌惠帝:“陛下……陛下……”

    庞公公正老泪纵横,忽然听到什麽细微的动静,扭头一看,就见殿门口倒在血泊中的伶妃正在缓慢地向这边爬,随着爬动,一道长长的血痕拖曳在地上。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陛下的尸身,嘴唇蠕动,血水从她嘴角涌出,明明是强弩之末了,却依旧坚持向前爬。

    庞公公连忙跑过去:“贵妃娘娘!”

    “……书……椅……”伶妃气若游丝。

    庞公公稍稍伏低头:“贵妃娘娘,您说什麽,奴听不清啊!”

    “……椅……诏书……龙……椅……”

    庞公公喃喃几遍:“诏书……龙椅?”

    他赫然一惊,再想细问时,低头一看,伶贵妃已经断了气,双目中满含不甘,到死都在牢牢地盯着昌惠帝。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昌惠帝身旁那把象征着权势地位的龙椅。

    -

    比起勤政殿内的血雨腥风,御花园的暖阁可真就是一派和乐融融了——至少明面上是。

    其他各位高官大员的家眷们几乎都到了,就连特立独行的荣臻长公主都被请来了,言清漓是今早收到宫人的宣召,是言府管事过来知会她的,只是进宫后她才发现,言府只来了她这一名女眷,也不知是不是孟氏与吴氏侧妻的身份,令苏贵妃觉得她们还不配来参加她的赏梅宴。

    大部分人要么是围着苏贵妃谈笑晏晏,要么是围着荣臻长公主巴结讨好,言清漓与陆夫人挑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说话。

    “对了琅姨,我明日就要去越州了,我生母的家宅许久无人打理,另有些事情也一直没有料理干净,需得我亲自回去一趟。”

    星连还没有回,也不知耽搁在哪了,宁天麟临行前让她早些离京,她不想让他与言琛打着仗还要分心记挂她,便决定先不等了,给文心姑姑留了转给星连的口信,叫他到时直接去越州找她吧。

    陆夫人顿时紧张起来:“怎会这般突然?什麽事情还需你亲自回,派人过去不行吗?再者越州那么远,外头天寒地冻又兵荒马乱的,要不就等翻了年再启程吧!”

    见陆夫人关切自己,言清漓实在不愿再欺骗,低下头道:“其实也不是什麽紧要事,只是哥哥说,乌蓬国这一回有神兵利器,一旦真破了关,必会长驱直入,直奔盛京,盛京恐是不再安全,这才让我回越州避一避。”

    她拉着陆夫人的手也劝说:“琅姨,不若你劝劝陆大人告个长假,你们也随我一道去越州吧!等战事了了再回,这盛京的确不太安全了,数月前我出城上香,回来的途中就遇了劫匪,幸得你家公子路过相助,我才能安然无恙。”

    陆夫人掩唇笑了,又目光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叹息道:“我家老爷官居翰林,在其位就得尽其职,且他那个人又忠君耿直,越是国难当头,便越不会走,他不走,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要陪着他,倒是眉儿……”

    陆夫人脸上也露出了几丝担忧:“回头我问问他的意思吧,若他愿意,就让他去苏杭住一阵子,总归那边也有他舅舅的产业需要打理。”

    提到陆眉,陆夫人之后看向言清漓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两个月前,她去青楼寻了几鹅qun

    7:8:6:0:9:9:8:9:5

    次她那孽子都没寻到人,之后斥问了阿来,阿来扛不住板子,才交待说公子去找言姑娘了。

    陆夫人自然不会认为言清漓勾搭陆眉,定是他那孽子死乞白赖地上赶着黏着人家姑娘,可这未嫁男女、非亲非故、无媒无聘的,若被人瞧见他时常出入人家姑娘宅邸,不是凭白毁人家清誉吗?

    陆夫人立即命人将陆眉给绑回家了,要上家法伺候,陆眉却云淡风轻地说,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只是知己好友,对弈弹琴,没有任何逾距,且她也并非在意世俗眼光之人,她也愿意我时常过去陪她说话逗趣。

    什麽知己好友,分明就是喜欢人家喜欢得紧,却又抵死不说,不肯捅破那层窗纸。

    陆夫人心里干着急,想着明日言清漓就要去越州了,决定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绞尽脑汁地为自己那孽子说上几句好话。

    可是刚要开口,那边就传来荣臻长公主的厉声怒斥:“苏贵妃!你这是何意!”

    第三百二十章

    要挟

    第三百二十章

    要挟

    午时入宫赏梅,此时天已擦黑,宫门即将关闭,

    苏贵妃却仍然没有散场的意思,有几位夫人已经

    开始觉得奇怪,不过转念一想,苏贵妃一年到头

    也难能邀请命妇们入宫一回,许是今日兴浓,

    时忘了时辰。

    在场没人愿意第一个提出告辞,去扫苏贵妃的

    兴

    可荣臻长公主是何人?先皇后嫡出,昌惠帝最疼

    爱的皇长女,连他都要看这个女儿三分脸色,荣

    臻又怎会管苏贵妃高兴与否?

    见时辰差不多了,而小皇孙宁弈出去玩又许久未

    回,荣臻便想出去寻,谁知到了门口竟被暖阁外

    的两名宫婢给拦住了,说是贵妃娘娘未允准,谁

    都不可以离开。

    手是,才有了她质问苏贵妃的这一幕。

    神仙打架,普通人哪敢摻和,暖阁中霎时鸦雀无

    声,人人都微垂着头,事不关己地看戏。

    苏贵妃嘴角噙笑,垂着眸用茶盖刮茶汤,翠绿的

    叶片于碗中翩翻,她不慌不忙地道:“长公主先

    莫急,奕儿玩累了,此刻正在长春宫休息,不若

    等他醒了,本宫再送你们姑侄出去?”

    得知宣王与苏家是害死太子夫妇的真凶后,荣臻

    心里对苏贵妃是恨得咬牙切齿,可裴澈叮嘱过不

    可打草惊蛇,对苏贵妃,她只能是能不见,就不

    见.

    若非今日听说她父皇也想念奕儿了,她又岂会来赴苏贵妃的宴?

    这会儿听说宁弈正在苏贵妃长春宫里,不知怎得,荣臻心中开始焦躁不安。

    宁弈就像是个弃儿,在这宫中,除了她这位皇姑母,根本无人去关心他,苏贵妃更是从不过问。

    “不必了,天色不早,本公主这就去接奕儿。”

    荣臻才一跨出门,外头忽然就潮水般涌出许多全副武装的持刀官兵,铿铿锵锵的动静十分吓人,暖阁中的官眷们立刻惊呼起来。

    其中有一名官名来到暖阁门口单膝跪地,大喊道:“启禀苏贵妃娘娘!伶贵妃行刺陛下,陛下大行了!宣王殿下救驾来迟,现已处决罪妃,正在前殿主持大局,宣王殿下有令,为查清宫中窝藏的罪妃同党,今夜任何人都不得出宫!”

    什麽!皇帝驾崩了?

    养尊处优的命妇千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立刻抱缩在一起,吓得花容失色,陆夫人攥着言清漓的手也是一紧,言清漓则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荣臻神色大变,扯着那名侍卫喝道:“父皇驾崩?……不可能!绝无可能!本公主要亲自去看看!”

    荣臻踉跄着奔向勤政殿,却被外头那些持刀侍卫粗鲁地给推回了暖阁,狼狈地摔倒在地。

    苏贵妃这时站起了身,神情中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缓缓向众人道:“诸位夫人都听到了,陛下驾崩!宫中尚有罪妃党羽未能伏诛!弘儿现已派兵守在暖阁外,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各位的安全!本宫保证,只要过了今夜,宫中一切安穩后,必会让各位夫人毫发无损地回府!”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皇帝忽然被他的爱妃“行刺”,本该在外赈灾的宣王却悄无声息地返回,诛杀了罪妃,还牢牢控住了皇宫并主持大局,而苏贵妃又像早入如此似的,表现得镇定如常……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猜得到昌惠帝之死大有蹊跷。

    七皇子尚未行过太子册礼,若按礼制,的确该是宣王这位最年长的皇子继位,可当初昌惠帝曾当着百官的面,亲口宣布要将七皇子立为储君。今夜,乱成无头苍蝇的朝臣们必会分出两种声音,可重要朝臣的家眷此刻又都被苏贵妃扣留在宫中为质了,那么,那些持反对声音的人,最后要么屈从于宣王,尊他为新帝,要么以“罪妃党羽之名”被铲除。

    言清漓终于知道言国公府为何只有她一人受邀了,因为所有人都亲眼见过——言琛最看重的是她这位妹妹。

    噩耗过后,众人渐渐回神,心知这是遇上宫变了,历朝历代发生宫变时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暖阁中很快就出现低声啜泣,一人起了头,剩下那些胆子小的姑娘们便纷纷缩在自家母亲的怀里呜咽起来,生怕自己的老子爹或夫君太有骨气,得罪了新皇,有来无回。

    荣臻对昌惠帝的感情其实十分复雑,一方面是生她养她、又极度纵容宠爱她的父皇,一方面又因为这位父皇默许在先,才造就了她太子皇兄的死。

    诸多复雑心绪令荣臻顿失公主威仪,崩溃地坐在地上痛哭,并指着苏贵妃怒骂:“你们这群奸贼!你们这是弑君!是谋反!”

    “长公主慎言!”苏贵妃厉声喝斥,昂首道:“伶妃实际上为罪臣之后,举家被抄,一直对圣上怀恨在心,她侥幸逃过一劫后,又冒充清白官家女入宫魅惑圣上,意图行刺!今夜她行刺之实乃是圣上身边的庞公公亲眼所见!本宫与宣王竭力护佑尔等的安全,长公主,你不感激便罢,怎能说出如此污蔑之言?莫非,你就是那罪妃的党羽不成!”

    一朝天变,此刻,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盛京,怕是都在宣王与苏家的掌控下了。

    荣臻明白,没有了昌惠帝,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尊贵公主了。

    实际上,她原本就是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与一手遮天的苏贵妃等人叫板,若她有勇气反抗,当初就不会与驸马成婚,更不会在太子皇兄死得不清不楚时、在母后郁郁发疯后,没有去与父皇对峙,没有去努力查明真相,而是自甘堕落、纵情享乐,养了一群肖似太子皇兄的面首。

    听苏贵妃要给她扣上“罪妃党羽”的罪名,荣臻身子一凛,咬牙止了哭:“把奕儿还给我,让我出宫,我身为公主,寡居多年,朝中根本没有我的夫家,你们留我在此毫无意义!”

    她不能慌,奕儿还小,还需要她的照护。

    苏贵妃神色柔和下来,亲自将荣臻扶了起来:“陛下崩逝,本宫心中也是悲痛难忍,可这偌大的后宫尚需本宫来撑着,本宫自不能在人前软弱。”

    说着,苏贵妃虚虚地用帕子点了点眼角,之后又恢复从容之色,转身向暖阁众人道:“如今外头正四处生乱,陛下又去得突然,值此紧要关头,朝中需得尽快稳定下来,速速推举一位能主事的皇子继任大典,非是本宫不明白圣上的心意,可七皇子如今尚在襁褓,如何能坐镇朝堂、安定民心?”

    苏贵妃又回身拍了拍荣臻的手道:“你身为陛下最喜爱的皇女,你说的话,在百官心中自然是有分量的,今夜少不得要你出面,稳定群臣之心。”

    昌惠帝离奇暴毙,宣王想登基,不仅得堵上端王残部与麟王党羽的嘴,还要昭告天下,堵上悠悠百姓之口。

    若有荣臻长公主、这位昌惠帝最疼爱的皇长女出面,证实皇帝的确是被伶妃刺杀,她再出言推举宣王,那宣王便名正言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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