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已经在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狠狠栽过一回

    跟头了,她可以与他合作,也可以助他,甚至如

    他所言,与他有了患难扶持的朦胧情意,但若让

    她将不共戴天的家仇完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等着一个男人来替她完成,那她绝不安心。

    宁天麟扯过自己的披风罩在衣衫不整的言清漓身

    上,却没有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意思。

    “商队?”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命人走的是小路,这种小路颇为难行,寻常商队不可能放着坦途大道不走——除非是黑商,专做些无法见光的买卖。

    宋益看了眼对面那坐在雪白高马上的俊俏公子,一袭墨绿锦衣,外披纯白狐裘,端方玉树,贵气十足,他身后那一辆辆马车上,看起来载的的确都是货物。

    陆夫人娘家财大气粗,陆家有商号也不是什麽秘密。

    宋益低声道:“是商队,带队人是陆家的公子。”

    车内,言清漓闻言身子一僵。

    陆家的公子,陆眉?

    算算日子,陆眉南下做生意也该回来了,不如,找个机会让他传信儿给玉竹?

    不行,她立刻就否决了。

    她与宁天麟有再多分歧,那也是他与她之间的事,内部事内部解决,他们的关系总不能叫外人知晓,再者,若被陆眉瞧见她与宁天麟同处一处,宁天麟也绝不可能让他活着。

    她这细小的僵硬并未逃得过宁天麟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吩咐宋益让行。

    得了吩咐,宋益走向陆眉,客气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说请您先过。”

    陆眉向宋益身后的马车瞅了一眼,说要亲自过去道谢,宋益婉拒:“主子方才特意叮嘱了,不必道谢,还请公子无需客气,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陆眉点头,带人继续前行,可经过马车时,他忽地勒马停住,对着那门窗紧闭的马车扬唇笑道:“在下翰林学士府陆眉,今承阁下让行,不胜感激,可否开窗一见,容在下亲自道谢?”

    言清漓顿时无语起来,这个陆眉,竟还要见人道谢?怕是他看到宁天麟脸的那一刹那,就要被那些侍从暗卫们跳出来灭口。

    言清漓大气都不敢喘,穴儿跟着紧张,将那根插在她体内粗粗的阳具给绞了个严严实实。

    宋益忙上前拦住他:“公子,我主人方才已说过不必感谢,还请您尽快离开。”

    陆眉像是不会看人脸色似的,无视宋益警告的神色,又继续扯着嗓子道:“家父常说,受人恩惠,当铭于心而报之,若阁下不便相见,可否告知名讳?待陆某人回到盛京,必派人带着谢礼登门。”

    宁天麟渐渐蹙起眉。

    若他开口,难保不会被听出声音,可若沉默,让宋益将人强行赶走,又恐这姓陆的会怀疑他们这一行人有问题,但若直接殺了的话,此人毕竟是朝廷大员之子,还真是有些麻烦。

    宋益已经默不作声地将手置于腰间佩剑上了,可他还没得令,不敢贸然动手,正在此时,那一直安静的车厢忽地又轻轻晃动起来。

    言清漓猝不及防的被宁天麟翻身压在地上。

    车厢地面铺了一层厚实柔软的地衣,不凉也不硬,她方才就是这样被按在地上肏过了一回,后来坐起来了,两人的交合处也一直未曾分离过,此刻她里面仍水汁丰沛,抽送起来顺畅丝滑。

    言清漓被突如其来的深插重顶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宁天麟及时以吻堵住了她的唇,而后下身大开大合地挺动起来。

    面对陆眉的一片感激之意,里头的人虽然冷漠地没有给予回应,但这车厢却无风自摇,噼噼啪啪的灵肉交合靡音隔着车壁清楚的传到了周遭人的耳中,马儿也似闻到了雌性动情的味道,不安的的在原地踢踏,打起了响鼻。

    陆眉面色微微一变,宋益冷着脸又打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家爷与夫人的确不便露面,还请速速离开吧。”

    ……

    傍晚,宁天麟一行人落脚在盛京百里外的平安镇上一处不起眼的驿舍里。

    原本该星夜兼程的赶路,可言清漓坚持要沐浴,许是觉得强行将她带离,宁天麟心中微有愧意,便应了她这个小小要求。

    自途中与陆眉相遇,宁天麟之后就几乎没有停止过继续要她,她的亵裤从始至终就没穿好过,车厢里到处都是她流出的媚人花液,到后来她已累的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没了一丝反抗的能力,也顾不得羞臊的想她与宁天麟宣淫的动静被他那些近侍听去了多少。

    当然,沐浴只是幌子,她没放弃逃的念头,就算逃不走,也要找个穩当人向玉竹送信,让她速请星连帮忙。

    可宁天麟似是早看穿了她那点花花肠子,他到了驿舍后,又连续不断与他交缠了两个时辰,直到她累的连手都抬不起了,方才大发慈悲地将她抱去沐浴,而后他忽然有事外出,也并未将她关起来或作任何防范,但却黑心地将她所有衣物收走了,独给她留了件兜儿遮羞。

    言清漓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腿心火辣辣的胀痛,方才她只是在房里转了一圈,便如同软脚虾似的双腿打颤,跌跌撞撞的又爬回到了床上。

    她这幅样子,又没有衣裳蔽体,别说跑了,甚至连房门都踏不出一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走(三更)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房门忽地轻轻响动,言清

    漓以为宁天麟回来了,心无波澜,直到纱帐被打

    开,她看到来人,才猛然怔住。

    陆眉一双长眸落在她身上,看起来并无多大意

    外,他一改往日与她没皮没脸的胡闹之色,面覆

    寒霜道:“果真是你。

    言清漓惊讶地起身,可腰软没成功,且她裸露在

    外的脖颈与手臂上尽是宁天麟给吻出的痕迹,对

    上陆眉黑沉又蕴含薄怒的眼神,她悄悄向上提了

    提被子:“你怎么来了?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我闻到了车厢里的桂花香,你果然与麟王相!

    ”

    桂花熏香很常见,可言清漓用的是她自制的,与

    外面的略不同,陆眉穿梭花丛多年,鼻子灵得与

    狗也差不多,他多次翻墙入言府,早对言清漓用

    的香极为熟悉。

    先前他还不确定绑了她的人是宁天麟,只是略有

    猜测,一是当时宋益说话时带出了细微的越州音

    色,二是他也看出那行人个个都非普通的练家

    子。

    而当时跟着他的却都是商号伙计|Q=碰不得,他便暗暗折回,遠遠地跟着,直到看到他们落脚平安镇,看到宁天麟抱着她进了驿舍,这才命人找机会弄出骚乱,将人引开。

    陆眉早先就对言清漓与宁天麟相识有过猜测,如今终于确定,看着她身上的他斑驳痕迹,强忍着怒意道:“他强迫你了?”

    言清漓从未见过陆眉认真,这让她略觉别扭,摇了摇头。

    这回反倒换陆眉滞住。

    非是强迫,那便是你情我愿?

    他又定定的瞧她,露在外面的雪肌虽遍布男子亲吻后的痕迹,可她气息干净芬芳,应是刚沐浴过不久,且她面色红润,微微上挑的眼尾还含着浓郁媚色,一看便是被人狠狠疼爱,而她又从中尝到了滋味儿的动情样子,就像一朵花儿盛开的最灿烂时刻,美丽夺目。

    他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巴巴的因担心她跑回来,还以为她正身处水深火热中,亟待他出手援助,结果她竟是在与人心甘情愿的共赴欢愉,倒显得他此刻站在这里,十分多余了。

    陆眉极力的想作出平日那种万事不在乎的风流神色,可此刻竟是怎么也装不出来了,他声音僵硬的问道:“那你可还要走?我最多只能将人引开一炷香,若你不走,那就当我没来过。”

    言清漓觉得这样的陆眉很是陌生,往日他都是一口一个“清漓妹妹”的叫她,还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讨她嫌,哪里像此刻这般冷硬?

    只是她也没功夫细想,听他要走,立刻生出一股气力,抓住他的衣袖就翻身下床,:“走!要走!我要回盛京!”

    着急之下她忘了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海棠紫色肚兜,肚兜系带也松松垮垮的,藏在布料下的两只饱满的大奶呼扇呼扇,奶尖尖还在那层薄薄的绸料上顶出两个小小的凸起,下身的绮丽风光更是一览无余,不着一物。

    陆眉先是看到了她半隐半现的两大团奶乳,而后目光又被她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的密集红痕定住,接着,又被她私密地带上那一点浅浅柔顺的耻毛给引去,最后,是她踩在地上雪白小巧的赤足,脚趾生的圆圆润润,紧张的并拢着,霎是可爱。

    言清漓慌忙的钻回去,哪料失了力气后狼狈的跌坐在床边,为了穩住身子而双腿微张,那红彤彤的小穴儿又短暂的与陆眉打了个照面。

    陆眉瞳孔微张,脸一热,立即别过头去,被火烧了屁股似的急急转身去为她寻去找衣物。

    言清漓则掩住胸,拢紧腿,羞耻的红了脸:“我……我没有衣裳了,衣裳叫他带走了。”

    陆眉背对着她停步,隐于袖中的拳骤然握紧。

    让她几乎一丝不挂的留在房里,这与将她困在此地有何分别?可她竟对那人不恼?他们到底是怎样一种亲密的关系?

    陆眉压下心中闷气,知此时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他脱下自己的外氅向后扔给了她,又解了披风让她裹在外面,待言清漓将那宽大的衣裳穿好后,看了一眼她光溜溜的双脚,上前将她抱起出了门。

    言清漓这才发现驿舍中宁天麟留下的人都七躺八歪的晕在了外面,就连驿舍的掌柜与小厮们都不省人事,她陡然生出一种疑惑——陆眉的武艺何时变得这般高强了?不动声色就将人都撂倒了?

    “用了你的迷药。”陆眉直视前方,努力不看怀里裹着他衣裳的诱人女子,可即使不看,他也猜出她那小脑瓜里正在想些什麽。

    他此次南下带着用言清漓独门秘制的方子制出来的各种药,除了金疮药外,那些地方藩王与豪绅们最青睐的便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迷药毒药了,她倒是清楚什麽东西好卖。

    陆眉将言清漓放入马车,自己在外头驾马,早前他命自己手底下的商号伙计伪装成探子引宁天麟前去,本以为最少能撑一炷香的时间,结果他们才刚出平安镇,就被夹道两旁忽然出现的十几个黑衣暗卫截住了。

    身后,宁天麟带着宋益等人打马追来。

    “若非本王谨慎惯了,无论去哪都会命人暗中守在出入口,说不定还真叫陆公子给得逞了。”宁天麟眸中含霜,一抬手,那十几个暗卫便立刻向陆眉攻去。

    陆眉动作极快,立刻翻下马车,将战局引去了旁边。

    言清漓赶紧推开车门,入眼的便是陆眉被十几个出手狠厉的暗卫左攻右击,他虽轻功极佳,避过了招招狠辣的致命攻击,没有立即被制服,甚至还打倒了两人,可他毕竟单枪匹马,又不似言琛与裴澈等人久经沙场练就出了一身敏锐的五感,陆眉在这些专门被培养成殺人工具的暗卫面前,很快便显出颓势。

    “没想到陆公子的功夫这般深藏不露。”宁天麟清润的嗓音如暖溪,嘴角的笑意却极为冰冷,他从宋益那取来弓弩,清瘦的身体毫不费力的就拉满了弯弓,对着陆眉后心射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妥协(四更)

    “不要!”言清漓大喊,可那箭矢仍是飞快离弦。

    陆眉听到箭矢破空时已经晚了,但他凭借灵动的

    身法侧身一闪,那支箭没能射中他心脏,却“噗”

    地一-声射在了他腿上,他吃痛闷哼,单膝跪地,

    瞬间就被十几柄利剑驾住了脖子。

    宁天麟看了陆眉一眼,将弓扔给宋益,而后利落

    翻身下马,向言清漓伸出手,温和道:“阿漓,

    过来。”

    言清漓看了眼受伤的陆眉,在他极为复雜的注视

    下慢慢走向宁天麟,最后在他面前几步遠的位置

    停下。

    “四殿下,你放了他吧,他不会将你我之事说出

    去的。

    宁天麟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眼神却极为失

    望:“阿漓,你何时又与这位陆公子有了交情?

    他竟可以为你冒如此大的风险,阿漓,你到底还

    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

    言清漓默默不语,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棘

    手的局面。

    “殿下,此人如何处置?”宋益冷漠的向陆眉投去

    一眼。

    言清漓连忙抬起头希冀的望向宁天麟,只见他面色不改道:“殺了,处理干净。”

    到了此时,陆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在朝中不显山、不漏水,还“残废”归朝的四皇子,从始至终就是装的,什麽筋脉断裂不能人道,他卧薪尝胆六年之久,这张和煦温润的皮囊下,藏着的根本就是一颗阴毒缜密的心。

    陆眉再次看了那立在他面前的女子一眼,神色一黯,而她,如他所料,的确是麟王的人。

    陆眉知道自己撞破麟王的秘密,定是凶多吉少,可他也不想将命白白丢在此处,心思一动,就要破釜沉舟的许给宁天麟一个好处,就说陆家可助他成事,如此,说不定能先保住一命,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言清漓却突然跪下了。

    宁天麟有那么片刻愣住了,随后他分外震惊,面色变得冰冷又难看。

    ——【加入Q是真的愤怒了,她竟为了那人跪他?

    “阿漓,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他欲上前扶她,可言清漓却一把拔了自己头上的钗子,抵住了自己脖子:“四殿下,阿漓求您,求您留他性命!”

    楚家欠陆家,她也欠陆眉,若非有陆眉送她那件软猬甲,她早就死在蛮人王子的弯刀之下了。

    “四殿下,他不会说出去的!在慧觉寺时,他就已经发现我与你设计了朱家之事,若他想说那时就说了!我与他相熟,也并非是我二人有何私情,只因我在与他合作。”

    言清漓称自己与陆眉合作赚银子,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宁天麟,绝口不提言琛一句。

    宁天麟怕她不小心真伤到自己,忍下心中怒意,立刻答应她:“好,阿漓,我放了他,来,你把钗子给我,先站起来。”

    “您答应我,日后也不可伤他性命!”言清漓避过宁天麟伸向她的手,目光灼灼。

    宁天麟咬牙看了陆眉一眼,额筋跳动,妥协道:“好,我答应你,日后也绝不动他!”

    言清漓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她并未放下金钗,她决定借这个机会逼宁天麟一把。

    “我还要嫁给裴凌,请四殿下成全。”

    陆眉猛的一抬眼,驾在他脖子上的剑纷纷向下一压。

    宁天麟立即愤怒地攥紧拳,目色覆满阴霾,他默了片刻道:“阿漓,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唯有此事不行!”

    言清漓跪地向宁天麟磕了个头。

    “你……!”

    宁天麟后退半步,真想上去一把将她拉起来问问她到底何意!可又怕她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便不敢轻举妄动。

    言清漓恳切道:“四殿下,当初阿漓幸被你所救,如今又需仰仗你为我家人正名,阿漓欠您良多,也心知肚明自己今后还将处处需要四殿下的帮衬,阿漓本该绝无异议的听命于您,可……可那些仇恨,是殿下的仇,亦是阿漓自己的仇!阿漓不愿做那笼中鸟,不愿万事都由殿下代劳!”

    宁天麟眸光闪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阿漓想要为死去的家人做些什么,想尽一份力,想与您共同进退,可阿漓没多大本事,唯有这蒲柳之姿尚能利用一二,阿漓向您保证,只要目的达成,便立刻抽身而出。”

    她握着钗子的手微微颤抖,锋利的钗尖扎进了皮肤,一颗血珠冒出,随后化为一条血线向下流淌。

    宁天麟喉咙一紧,心都要跳了出来,他赶紧唤了她一声,言清漓权当未觉,再次叩首,声声锤人心弦,刻骨哀泣:“阿漓不敢说自己不是殿下的人,待大仇得报后,只要殿下不嫌阿漓身脏,哪怕无名无分,阿漓也愿长伴殿下左右,还请殿下成全阿漓的拳拳心意!”

    宁天麟的面色随着她锵锵有力的字字句句白了又白,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望着那跪在他面前叩首乞求的女子,心如刀割。

    他的阿漓何时欠过他什么?她治好了他的腿,处处帮衬他,她在他最灰暗的日子出现,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他了无生趣的残生,他怎么可能嫌弃她?

    谁敢说她脏?他定要那人碎尸万段!

    良久,宁天麟负手闭眼,败下阵来:“阿漓,你起来吧,我应你。”

    言清漓一喜,却又听他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便不再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宁天麟忍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道:“其一,我要派两名陪嫁婢女给你。”

    派人盯着她,可以,这无妨。

    “其二,”他迫使自己不去想她嫁给其他男子凤冠霞帔的模样,不去想她与那裴家小子同卧鸳鸯锦被,双双缠绵的模样,他死死盯着那女子,眸中寒芒点点,声音如一块冰冷的千年玉石:“半年,最多半年,你必须离开裴家!”

    —【题外话】—

    今天就到这,明天结婚结婚结婚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抉择(一更)

    言清漓回到盛京已是第二日清早,玉竹与青果先

    得了宁天麟派人送回的消息,正焦急的等候在麟

    王府,待言清漓归来,主仆几人又立刻扮作刚从

    庙里归来的样子辗转回到言国公府,好在言国公

    与孟氏平日极少管束她,不疑有他,只言国公斥

    责了她两句,道婚期将近,应安心备嫁,不可再

    随意外出。

    而陆眉,那一路上言清漓根本再无机会与他说

    话,她也不知宁天麟后来又与他说了什麼,总

    之,宁天麟信守了承诺,将陆眉放回了陆家。

    为恐苏凝霜会认出玉竹,言清漓不准备将她带去

    裴家,而是留她在外头继续打理与陆眉的生意,

    如此一来,她身边得用的丫鬟就只剩下青果一

    个,孟氏见缝插针,及时地要塞几个丫鬟与婆子

    给她,言清漓也不戳破她的居心,只道自己去了

    裴府无需掌家,身旁用不着太多人,而二娘你在

    言府中诸事繁杂,更需用人,这些丫鬟婆子,你

    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刚认祖归宗时,言清漓还逢迎孟氏喊她一声“母亲”,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也同言琛一样,喊起她“二夫人”或是“二娘”了,这样喊倒也没错,就是听着不太好听,好似她低人一等了,像是时时在提醒她:“虽你在府中权利与正妻无异,但说来说去还是个侧室”。

    孟氏本想着宣王如今在朝中风光,言清漓嫁进武英侯府做少夫人必定左右逢源,有的是人上门巴结,她想与这个不亲近的女儿修复关系,再派几人跟去,时时对她灌输“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好叫她留意着有没有家世良好的青年才俊,给她的婉儿也牵牵线,可这言清漓偏用她在言府“诸事繁多”给拒了。

    听到“诸事繁多”,孟氏不免多想——她近来与三姨娘吴氏明争暗斗的厉害,可不就糟心事一大堆?也不知言清漓是不是在故意讽她。

    孟氏闹了个没脸没趣,心中不满,却也对她发作不得,最后只能怏怏离去。

    没过几日,言府管事便送来几个新买来的丫鬟给言清漓挑选,她走了个过场,将宁天麟安排进来的两个丫鬟挑中。

    这两个丫鬟一个十六,一个十七,皆身手了得,言清漓觉得日后用的上,尚算满意,将浓眉大眼的那个取名琥珀,柳眉凤眼的取名紫苏,陪嫁丫鬟这事,就算是了了。

    之后她便开始安心待嫁,期间表嫂慕氏与表姐慕晚莹也来过两回,为她添妆压箱,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推进,倒也平静无波,唯一能让她担心的,便是言琛了。

    她好不容易才将宁天麟哄住,可不想这边才按下,那边又起头。好在她早已叫人拦下言国公送往西川的信,且这么些日子过去,西川那边也没传来什麽动静,她便慢慢放下心来。

    与她同样关心言琛动向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人。

    麟王府中,宁天麟立于墨案前,平铺的宣纸上遒劲巍然的写了四个字——谋定后动,他搁下笔,看了片刻,随口向身边的内侍问了一句:“

    西川那边可收到消息了?”

    吉福颔首:“回殿下,算算日子,前几日应当就收到了,不过……据说西川与九夷正值交战,就不知……”

    宁天麟带走言清漓那日,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他将人送回越州,二是他得知言府的信件被言清漓私下拦截了,便又命人快马加鞭的以言府名义又向西川送去另一封信,后来他答应她不再阻拦她嫁进裴府后,却也来不及、也不想再追回那封信了。

    若言琛前几日已收到信,那麽只要他立即启程,不眠不休的赶路,兴许能在大婚前赶回。

    宁天麟将那张写有“谋定后动”四个字的宣纸放在火烛上烧了,纸角一寸寸蜷曲变黑,轻烟火光中,他淡淡一笑。

    端看言琛如何选择了。

    ……

    四日前,九夷国黑水河畔。

    自攻打九夷国以来,西川军以勇猛之势连占十城,九夷国被打的节节败退,最终逼得九夷国主将都城迁至了黑水河以西。

    “黑水河”在九夷语中有“暗河”之意,在九夷也有“死亡之河”的别称,黑浪滚滚,水流湍急,水下到处是暗涡,船只在此处无不翻船落水,经验再丰富的水手也不敢贸然过河,且这黑水河河面又长又宽,完全是一道天然险阻,隔开了西川军继续向西征讨的步伐。

    言琛率二十万西川军驻守_34-1*08"118独.家.整.理在黑水河东岸已长达四十日之久,只待深冬河水完全结冰,大军渡河,给予九夷残军最后一击。

    九夷国连都城都丢了,九夷国主对那赫赫有名的西川战神也已恐惧不已,生怕他成功渡河后大军一路向西,如入无人之境,便立即派信使带着两名公主送与言琛,想要求和,言琛以九夷国穷凶极恶,多年危害西川百姓为由拒绝,怒斩来使,又命那两名公主回去带话,称宁朝不接受和议,只接收归顺。

    九夷国主拒不归顺,誓要背水一战,集举国残余兵力,又将公主送与比邻两个小国来借兵,这才有了两军隔河对垒的局面。

    此一战,可谓是西川与九夷交战多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胜,则一举拿下九夷,败,则前功尽弃。

    天寒地冻又囤兵此地许久,西川军长线作战,粮草早已告急,日日都有士兵于守卫巡逻中冻死,可战士们依然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只因他们的统帅乃是西川战神言大将军,有他坐镇,战必胜。

    可言琛却知,此战再拖不得,必须尽快主动出击,若不然,战士们就算不被饿死,迟早也要被冻死。

    这日,九夷国又派一小队人偷袭骚扰,言琛刚刚率人处理干净,一回营帐,副将就上前送来一封书信。

    看到封笺上的言府火漆印,向来爱洁的言琛也顾不得身上的甲胄尚有血污,净了净手,就迅速拆开。

    慢慢地,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渐渐僵硬下来,而后脸色骤变。

    言琛的军师见他将信纸握皱,手也微微发抖,忙上前询问:“将军,发生何事了?”

    言琛在军师靠近前将手中信纸捏碎,而后冷声下令:“家中出事,我需速速返回盛京一趟。”

    说罢,他就召集众将一一部署,又命军师留此监军,军师大惊失色,急忙阻止:“将军!万万不可!大战迫在眉睫,军中离不得您呐!”

    众将见主帅要走,也急急恳求他三思。

    当年言琛被困山谷,在万分凶险的情形下,都能沉着镇定,面不改色,他身边的人还无人见过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如今一见,猜定是盛京言府出了不小的事情,可大战一触即发,战情刻不容缓,西川军虽人人勇猛,可人数上却没有放手一搏的九夷国壮大,且打了这么久的仗,条件又艰苦恶劣,将士们早都疲惫不堪,全靠有言琛坐镇,这才令众将士都有了支撑的信念。

    若他离开,军中必然士气大散,两军交战,士气就是军心,没了军心,不战自败啊!

    言琛听到身后军师与众将的恳求,身影一顿,随后捏了捏拳,再次邁步出帐,翻上自己的战马。

    军师与众将忙又追出营帐,军师则跪地大呼:“将军!先有国,后有家,国定才能家安!且将视兵如子,兵视将如父,将军,您万万不能将这些追随您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丢下!还请以大局为重!”

    大营周围的巡逻士兵不明所以,纷纷望过来,只见他们信若神明的主帅高坐马背,军师与副将们在齐齐阻拦,正在此时,一名军士急忙来报,称派去查探冰层的十人小队遭九夷敵军发现,乱箭中九死一重伤,重伤的士兵拖着最后一口气回来禀报,称黑水河冰层已冻坚实,大军随时可渡河,之后,那名伤重的士兵便断气身亡。

    ……

    那日,言琛披甲默立于黑水河畔,望着对岸九夷国大营许久许久,最后回到营帐时,他再未提及返回盛京之事,而是下令全军整备,夜里子时,渡河殺敵!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婚(二更)

    昌惠三十三年二月二十九,初春时节,正是迎春

    花开放的好时候,可一场倒春寒却将那才探出头

    的花苞又冻蔫了脑袋。

    今日乃盛京两大家一裴家与

    言家的大喜之日,

    满城百姓都被这瞩目婚事所引,自然无人注意那

    -株株被冻折了的花儿。

    言清漓一大早便被服侍着焚香沐浴,开脸梳妆,

    仅是这一套步骤就耗费了三个时辰之久,她平日

    从不上浓妆,今日描眉点翠,粉妆玉琢,样样不

    落,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艳色。

    嫁衣是由玉竹绣了近一月之久,肩披孔雀金瓔珞

    流苏霞帔,内着厚重繁复大红袖衫,上绣鸳鸯百

    子百福图,配双花百鸟纹腰封,尾裙拖曳,边缘

    以金珠金线走滚一圈,行走时光彩夺目,簌簌有

    声,此刻穿在她身上,更显浓颜娇艳,美不胜

    收。

    玉竹细细端详了她许久,因不能随她一-同出嫁,

    也因她两世以来唯一-

    次嫁人就是出于阴谋算计

    而感到悲伤,忍不住悄悄拭了拭眼角,又将那点

    缀着两颗硕大夜明珠的金线绣鞋为她穿上。

    言清漓本对这场亲事无感,可见玉竹这幅模样,不知怎的也觉鼻头泛酸,她安慰的捏了捏玉竹的手,没想到玉竹没怎么样呢,一旁的青果倒是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言清漓与玉竹,甚至话不多的琥珀与流苏都不解的看向青果。

    “你这丫头哭什麽?”玉竹有些无奈。

    青果抹了把鼻涕,抽噎道:“我看你们哭我就哭了,呜呜……小姐今日实在太好看了……”

    众人:“……”

    凤冠是前几日裴家送来的,看着厚重,可佩戴起来却十分轻盈,青绢趁金红罗托里,前后花株各十有二,由明珠玉石丝缀编织而成,铺以金翠滴粉珍珠坠饰,每一颗珠翠宝石都属人间绝品,据称是请了皇家的能工巧匠赶制而成,仅珠翠用料就价值万金,盛京中,还没有哪家小姐出嫁佩戴过如此华贵的凤冠,若要追论,也就先皇后大婚时所用后冠可与之睥睨。

    言清漓望着镜中之人,只觉分外陌生,也觉分外讽刺。

    当年她心心念念想嫁入裴家,如今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可所嫁之人却成了那人的侄子。

    ……

    黄昏时分,迎亲的车驾终于来了,旗罗伞扇,锣鼓喧天,本该由兄长送她出府,可言琛未归,又是赐婚,宫里便派了位德高望重的嬷嬷作为喜娘将她引出府。

    裴凌紧张的等在外头,今日他也是一身大红喜服,丰神俊朗,艳俊无双,覆着红盖头的人儿出来那一刻,他只觉心都停跳了,缓了片刻,才急急地上前牵住她的手。

    言清漓察觉到裴凌手心有薄汗,可她被遮挡着脸,看不到他此刻紧张不已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只能瞧见他一双挺拔黑靴与喜服的袍角,盖头下,她的神情又开始有些恍惚。

    多少次,她想象过自己出嫁的情景——父母家人健在,她如愿以偿地嫁给心上人,在一片欢声祝福中被那人牵住手……可这些幻想,却在临死前看到他迎走了苏凝霜时,彻底破灭了。

    她已对大婚不再抱有任何憧憬。

    裴府来的是八抬大轿,轿身红幔翠盖,上刻龙凤呈祥纹,四角挂金丝绦穗,上轿那一刻,言清漓发觉自己手里突然多了个油纸包,随后便听到裴凌压低声音道:“饿了就吃,别忍着。”

    落了轿帘,裴凌意气风发的翻身上马,按照习俗,起轿时轿夫要“颤轿”,表示夫家对新妇的下马威,可轿夫们早得了示意,没人敢颤轿,轿子抬得四平八稳,言清漓坐在轿中,掀开盖头打开那个油纸包,见里面是几块花糕。

    婚服穿戴复雑,为了少去净房,她今日什麽都没吃,此刻看着手里那几块有些碎了的糕,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裴凌应当真的很喜欢她吧。

    言府风光嫁女,裴府隆重娶妻,迎亲依仗绵延数里,盛京百姓无比歆羡那轿中女子,都期望着自己下辈子投胎投个好命,也享享这滔天富贵。

    宁天麟站在酒楼三层,临窗遥望,目光落在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君身上,他五指渐渐拢紧,待那队伍过去后,才慢慢松开。

    到了武英侯府,言清漓由喜娘扶下轿,跨过火盆与马鞍,裴凌向天、地、遠方射红箭三支,新人便正式入堂,拜过天地高堂,夫妻二人对拜,仪式完成后,新妇被送入新房,新郎则要继续招待宴请来客。

    新房中红烛剪影,处处悬挂红绸喜布,言清漓将那铺了满床的莲子花生等物拨去一旁,坐下休息,取下盖头后,由青果服侍着喝了几口温茶,吃了几块糕,漱了口,补过唇脂后便再未用过任何东西。

    一个时辰后,外头琥珀与流苏喊了声“姑爷”,里面青果便急忙为她重新盖上盖头。

    裴凌今日高兴,又被刘刚、王甲和那帮京师卫的兄弟们多灌了几杯酒,此刻已有醉意,他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他的新娘子正蒙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

    他心里瞬间像被桃花蜜酒泡满了一样,眼里再看不到旁人,他疾步向那女子走去,到了跟前,一杆喜秤忽地被呈在了他面前,是她身边那个叽叽喳喳的丫鬟叫他掀盖头。

    裴凌接过喜秤,心狂跳不止,慢慢挑开那薄薄的盖头。

    一张娇美绝艳的脸企.鹅qun

    7:8:6:0:9:9:8:9:5

    映入眼帘,桃羞李让,韶颜雅容,清水琉璃般的杏眸微垂,嫩白柔荑紧张地抓着喜帕,惹人生怜。

    言清漓见裴凌没了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见他怔在原地,目光紧锁她不放。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刚想命青果去端些醒酒汤过来,裴凌便忽然扑过来吻住了她的嘴,他吻的很急,吮着她的唇瓣啃咬,像是回到了定州时那样急切,还欲向后压她。

    青果与琥珀流苏三人都看呆了,一时不知所措,还是言清漓将裴凌狠狠推开,她红红的唇脂花在嘴角,唇瓣娇艳欲滴,凤冠也有些歪了,这样子实是魅惑诱人,连青果看了都理解了姑爷为何这样心急。

    言清漓细若蚊吟地道:“你猴急什麽?还未饮合卺酒!”

    当着自己丫鬟的面被男子亲近,她是真觉得臊,脸红的要滴血。

    裴凌这才想起屋内还有碍事的人在,他劲眉一蹙,“哦”了一声,搂着将她扶起,又为她正了正头上凤冠,青果等人赶紧将合卺酒呈上。

    饮过合卺酒后,裴凌又按耐着性子按礼制与言清漓分别沐浴净身,待一切终于完毕后,青果等碍事之人才匆忙退出了新房。

    言清漓净了妆,身着朱红素衣,淡扫峨眉,唇红齿白,她与裴凌也不是头一回独处了,可不知为何,此刻面对着一室的红,她竟也有些紧张起来。

    如所有新妇侍候夫君那般,她柔顺乖巧地上前为裴凌宽衣,裴凌则十分配合的张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嘴角噙笑,喉咙微微滚了滚,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将她立刻扔上床的冲动,他就想看看她这幅乖得不得了的模样到底还能装多久。

    许是从未做过服侍男人这种事,言清漓笨手笨脚的将裴凌的衣裳给扯坏了一道小口,裂帛声响起时,她脸一红,微微愣住,刚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裴凌就忽然双臂一合,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拥着她倒进了满床的喜被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就是清清(三更

    14500珠)

    裴澈独自来到武英侯府花园中那棵菩提老树前,

    月光洒下清辉,当年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已有些颓

    败了,加之春寒料峭,此刻光秃秃的更显无边萧

    瑟。

    他在那老树下伫立良久,而后蹲下身,借着微弱

    的月光将那树干下的石块都移开,接着伸手向内

    探去,在一片空心枯硬的树干里,隐隐摸到了两

    个字。

    他手指一-颤。

    当初,那少女提着药箱,就坐在他面前的这张石

    凳上,托腮看他蹲在地上用匕首在树干里刻啊

    刻,还笑着打趣他:“裴子阳,你怎麽这般幼

    稚?还做如此孩子气的事。”

    岁月几载而过,于这棵百年菩提来说不过是光阴

    寸许,可刻在树干里的那两个字,却再不复当年

    清晰了。

    他用指腹来回摩挲着那已经痕迹浅淡的两个字,

    心陡然一-痛。

    后来,她又心事重重的坐在那里,抬头仰望这棵树,闷闷地道:““子阳哥哥,你不是说这棵树开过光,只要我们将名字刻在这里,佛祖就会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地在一起吗?你刻的深不深呐?不会是已经掉光了,佛祖将我们忘了吧?”

    裴澈面庞上渐渐褪去血色,捂着心口慢慢地坐到石凳上。

    不知为何,今日他看到言家那姑娘一身喜服,蒙着盖头与裴凌站在一处时,他的心口也是这般隐隐作痛。

    “世、世子爷?您这是怎麽了?”

    裴凌的小厮元忠经过此地,伶仃见这黑压压的菩提树下一动不动的坐了个人影,吓了一跳,以为是老树成精了,待走近了,才发现竟是自家世子,见他面色苍白神色颇为痛苦,元忠忙上前几步,结果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到了裴澈方才搬开的石块,一个大马趴就扑在了青石板上,手里的东西也跟着飞了出去。

    “哎呦喂!”元忠捂着膝盖哀嚎。

    裴澈扫他一眼,忍下胸口阵痛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元忠心想还不是都怪您,若您不大夜里的枯坐于此,又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他哪能摔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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