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吻也渐渐向下,顺着言清漓光洁的脖颈一路吻到她胸前的沟壑,至此刻,他才慢慢抬起头。

    言清漓轻喘着与言琛对视上,心里打起了忐忑的鼓,他竟停下了?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他就这么停了?

    可下一瞬,言琛忽地将她身上水蓝色的肚兜撕开,布料裂帛声在寂静的夜清晰无比,言清漓吓了一跳,娇圆如雪的高耸乳房一跃而出。

    言琛看着蹦到他面前的两颗乳儿瞬间沉了眼,布满剑茧的粗粝双手各握住一颗,将脸深埋进了中间那道深深沟壑。

    言清漓盯着床柱上的雕花,放下心来。

    如此,言琛与她又更近了一步。

    浅浅药香与沐浴后的幽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言琛的理智牢牢格挡在网外,让他明知是错也想将错就错。

    他用唇舌一寸寸描绘着言清漓胸前的两颗绵软,将她嫩白的奶肉揉弄的如变了形的面团,她的奶儿长得很大很圆,乳肉从言琛的五指缝中溢出,如流动的白雪。

    言琛手上是使了力的,红色指印于乳上红起一瞬又被粉白淹没。可他的唇舌却是温柔的,慢捻轻咬,尤其对待顶端的那枚莓果,轻柔的像是在照顾一粒脆弱的小枣。

    言琛想起言珲粗鲁的揪弄这颗小红果时言清漓痛苦的样子,他突然十分后悔没直接将言珲的整条胳膊都斩断。

    想至此,他又觉得可笑。

    他恼怒言珲对她做出轻薄之事,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他和言珲有什么区别?他也是个禽兽不如的兄长,他也在欺负自己的妹妹。

    “嗯……”

    言清漓被言琛撩拨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熟悉的空虚酥痒充斥了全身,可言琛似乎全然只被她的两只奶子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的这些男人都喜欢她的乳儿?宁天麟如此,言琛也如此,这都亲了揉了多久了?就不知道再做些别的?明明下面那物都硌了她好半天了……

    言清漓在心中叹气,一个翻身将言琛压在了身下,这个姿势她熟的很,小手当即就准确的握住了一根高翘的凶器。

    言琛布满情欲的眸子霎时沉成了深湖。

    “……下去,不准碰那。”

    言清漓到底是怕了言琛这眼神,不愧是战场殺敵无数的大将军王,被握住了软肋还能摆出如此凶狠的目光吓唬她。

    言清漓索性眼不见不怕,将头埋在了言琛颈边,向他耳边呵气:“为什么?上次都碰过了。”

    言琛默了一瞬:“那时你我尚且不知彼此身份。”他咬着牙去抓言清漓的手,却不想她那只小手似是长了眼睛似的灵巧的逃进了他裤腰里去。

    言琛当即闷哼一声。

    若上次还是在水中隔着衣物,这次便是赤裸裸的肌肤相触。

    滚烫的肉棒直接被温热的掌心包裹,那少女的手指灵动如蛇,沿着棍棒上的血筋不断摩挲,又握住茎皮上下套弄,一下轻一下重的刮着阴头之下的冠沟。

    言琛脑子都要炸开了,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了那一处,根本未想到言清漓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何以会这般大胆的做男女之事,又何以会做的这般熟练。

    他几乎将牙关咬断,狠压着自己将身上的人儿撕开肏破的冲动,从齿关里挤出几个字:“言清漓,你把手给我拿出来……”

    言清漓趴在言琛耳侧,看不到他被欲望逼红了双目的样子,还火里添柴的软软说道:“兄长……你也摸摸我好不好?”

    这种话她两辈子加一块都未说过,说完后言清漓自己的脸也火烧了起来。

    若不是言琛这种男人需要刺激一把,她也不会豁出去出动出击,若是等着言琛自己主动,那别想了,他怕是宁愿将那点情愫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与自己的妹妹跨越雷池一步。

    这太过露骨的调情话语让言琛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你怎能说出……”

    “哥哥!”

    言清漓忽然喊了声哥哥,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言琛当即将后半句话憋回了嗓子眼儿去。

    当禁忌与欲望碰撞在一起,直接在胸腔里炸出了巨大火花,这声哥哥叫的他差点泄出了精水。

    感受到手里的肉棒登时又粗涨了几分,言清漓便知言琛是喜欢听她这么叫的,于是她压下那份隐晦的羞涩,继续吐出令她难以启齿的情话:“哥哥……你摸摸我……哥哥……”

    灯火忽明忽灭间,言琛犹如被兵临城下般的翻身而起,反将那喊着“哥哥”的少女压在身下。

    起身的瞬间,他抬掌灭了火烛。

    这罪恶又可耻的行径,不该被天地所见,也不该被她所见。

    言琛忍无可忍,他低下头再次含住了言清漓的乳尖,伸手探到她的下身,先是摸到了一片柔软,随后是层叠花瓣,又在花瓣下摸到了那条藏匿起来的隐秘花缝。

    那缝儿沾满了牡丹花露,即将盛开。

    言琛常年呆在西川军营,此前他虽未碰过女子,却也时常听到军中将士说些粗鲁的荤话,且男人天生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他不过是用手指在言清漓的蜜园之地探索

    了一翻后,便弄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言清漓于黑暗之中看不到言琛的脸,可五感却反而清晰起来。

    她脑中出现容阳城楼上那孤傲清冷的那个男子,他此时丢了满身冷傲,狠命的吮着她的奶儿,还吸的啧啧作响,那握着冷月剑的右手也暂时放下了剑刃,围着她的私地流连打转。

    这是番何等奇特景象?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越是如此想着,言清漓就越是忍不住流出取之不竭的花汁儿,身体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做那件事。

    “哥哥……里面……”言清漓被言琛摸着私处摸得低低娇喘,她伸手去够言琛的阳物,只想她赶紧将那根坚挺到极限的东西填满她的身体。

    “你……别这样叫了。”言琛低下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避开了言清漓触摸他欲根的手。

    他将手指滑到那道细缝前,忍了忍还是未曾探入进去,今夜他已经做了太多可恶之事,不可真的破了她的身子。

    言琛将四指并拢,于言清漓的幽口处快速按压,同时用拇指拨开那两片花瓣,找寻到其中一粒小小珠核按住拨弄,用这种方式为她纾解难受。

    言清漓被言琛此举激的猛一弓身,穴里虽然还是空空如也,可言琛不断按压她花穴的手却带来了另一种快感,直将那小小幽口压出一汪汪花水儿。

    “唔……啊啊……”

    言清漓的身子随着言琛的动作上下颤动,这般望梅止渴的行止却也让她得到了些许满足,一种另类的酥麻感受很快便席卷全身,她夹住言琛的手,张嘴咬住了被子,泄出了许多热乎乎又黏腻腻的花水儿。

    ……

    黑夜里寂静无声,言清漓平复了欲望后,心中反而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都不上?还是不是男人?下次也别费事了,干脆掐着言琛的脸直接给他灌上几包媚药算了。

    言清漓在心里这般想着。

    言琛静静跪坐在床榻上,他于黑夜中视物的能力远高于言清漓,方才已清楚的将她每一次动情呻吟的细微表情都刻进了心里。

    片刻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若上一次在容阳是意外,那这一次算什么

    ——【加入Q再无理由说服自己,这双手,此时沾满了自己妹妹泄出的淫液,着实荒唐,有违伦德。

    大梦初醒后,一切错误都将被纠正,言琛面容沉寂的下了床,长衣将他仍然怒挺的欲望罩下,仿佛将刚刚的荒唐一并掩盖了下去。

    他为言清漓盖好了被子,黑暗中那少女睁着一双璀璨的明眸定定看着他,那被他吻了许久的唇还微肿着。

    言琛下意识的便想去轻抚那片唇瓣,可到了跟前,却又将手落在了言清漓的头顶,动作生涩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一看便是从未对女子做过这般温柔的动作。

    “睡吧,等你睡了我便走。”

    言清漓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她决定今夜的试探到此为止,只是不知对自己的妹妹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后,言琛有没有重新考慮与朱妙琳的婚事。

    朱妙琳啊朱妙琳,休怪我要抢你未来的夫君,谁让你父亲也为我楚家的覆灭出了一臂之力呢?

    这个债,我总要讨回来的。

    言清漓是真的累了,连身子都不想擦,便干脆的闭眼睡觉。

    见她如此没心没肺,言琛于黑暗中勾了勾唇角,可忽听那少女又小声的说了句:“兄长,清漓不后悔。”

    第三十三章

    入宗牒

    翌日清晨,言琛派往越州的探子返回了盛京。

    在容阳时言琛曾怀疑言清漓是宁天麟派来接近他的人,于是他便暗中命人前往越州去调查言清漓的身份,探子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终于带回了消息。

    只是言琛觉得这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言清漓的身份已然揭开,是他言琛的妹妹。

    想了想,言琛还是将那记载着言清漓过往之事的纸张展开。

    “顾青离,本名顾清漓,生于昌惠三十二年三月初二,越州人士,父不详,母为越州药商顾韬之女……”

    言琛一行行扫过,眉头逐渐拧紧。

    “十岁前与母经营药摊为生,十岁母去……十四岁祖父与舅父死于流寇之手,后变卖家产、散尽家仆、行医看诊……士绅名流争相纳娶为妾……十七岁于寻亲途中遭遇匪盗,身受重伤……十八岁随商队进京,再遇反贼流寇,大难不死……”

    无一句废话,就将言清漓简简单单的前十八年人生记载了这一张纸上。

    可这一字字一句句,却又让言琛觉得无比刺眼。

    这十八年,她竟是都没有过几年好日子?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苦无依,身边连个尽心服侍的仆婢都没有,还要忍受着街坊邻居的冷言冷语,还需时时提防着当地的士绅权贵对她的觊觎,之后,又遭遇了匪盗,身受重伤……

    言琛都不敢想那些匪盗都对她做过什么,他将那张纸于手中狠狠捏成一团,内力一震便成了碎片。

    那来送信的探子心中一惊,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位冷面主子将情绪外泄。

    言琛盯着那一滴的纸片,突然想起在容阳时,那少女日日缠着他,请求跟他一起进京,说是害怕盗匪……

    心口猛然有种被钝刀子割磨的痛感,言琛颓然的低下头,可很快他又抬起头,面容冷峻的向那探子道:“传令下去,从先锋营派遣五百人,暗中去将越州附近的匪窝都给我剿了,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那探子犹豫了下道:“禀将军,越州城外的盗匪早先已被越州太守盛义之派兵剿完了,其中就包括一年前伤了顾姑娘这伙匪人,这也是顾姑娘与四皇子唯一称得上有关联的地方,除此之外,属下未探查到顾姑娘与四皇子有其他往来。”

    盛义之乃是宁天麟的外祖,宁朝赫赫有名的前盛国公,这位老将忠肝义胆,是不可多得的良臣良将,他作为越州太守守护一方百姓安宁倒也是职责所在。

    言琛沉默了一瞬后点点头,“那便不必再查了,下去吧。”

    -

    一早用过饭,孟氏便派人请言清漓前往祠堂。

    昨夜的丑事虽已被孟氏及时压下,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言府中的下人虽不敢将此事声张,但在府内却也一传十、十传百的暗中传开了。今早,所有下人都得到了风声,得知这位不受待见的三小姐,身后有言小公爷在庇护,二少爷言珲因她断了三指,老爷与二夫人都不敢怪罪她。

    于是下人们见风使舵,一夕之间对待言清漓的态度也都恭敬有加起来,譬如今早的膳食,就比平日丰盛了许多,光汤粥就有五样,小菜点心摆满了一桌子,管事还特意跑来称要给她修缮房屋,只可惜被言清漓婉言谢过了,总归过了今日,她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玉竹为言清漓找了件黛青色织金百褶罗裙,没有繁复的纹绣花样,样式朴素,但料子尚可,轻盈舒适。

    来到言府多日,孟氏“选择性”遗忘了言清漓,更别说为她请裁缝量身制衣,言清漓的衣裳几乎都是从越州带过来的旧衣,只有这一件是来盛京后采买的成衣。

    其实无论是从前的言小姐还是如今的言清漓都不是在意外身外之物的人,尤其这一路上言清漓见多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更觉得那些动辄耗上千百金的衣裳极其奢靡浪费。

    但今日是她正式入言家宗牒的日子,玉竹还是希望她能以最美丽的姿态,抬头挺胸的站在言家列祖列宗的面前。

    玉竹为言清漓梳了个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灵蛇髻,配上一只翡翠百鸟穿花步摇,倒是一下子就将那朴素少女显得娇贵起来。

    “小姐,今日真是格外好看。”玉竹瞧着镜中的少女掩唇笑起来。

    玉竹绾发的手艺比沉香好,从前就一直是玉竹为言清漓梳妆,如今过去了六年,倒也不见生疏。

    言清漓确实比作为楚清时更加娇媚明丽了,上一世,她的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人。可一个人的美丑其实也不全靠皮相,性子气质都会多有影响。无论是言清漓还是楚清,她们都有一种相同的、由内向外散发出的绝然灵动之气,那是她多年浸淫于医理中而熏陶出的自信与淡然。

    只不过,玉竹还是更怀念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楚清,而不是现在这个眼里总含着淡淡仇怨与算计的美丽少女。

    虽然她们都是同一人。

    言清漓瞧着镜中的自己也笑了,不过她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从为数不多的珠钗首饰中拿起一支梅花式样的白玉簪。

    这簪子的材质并非上等的白玉,款式也不是当下时兴的,言清漓插在头上后,那身娇贵之气霎时变成了大方素雅。

    是娇贵还是素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簪子是言小姐的生母顾氏留给她的遗物,言清漓戴着它,是希望顾夫人能亲眼看到,她的女儿是如何成为言国公府上最尊贵的小姐的。

    言府祠堂的外间中,言国公与孟氏、两位小姐、五位姨娘均已到场,姨娘们虽是言国公的女人,但本质上与奴婢一样,是不可踏入祠堂内间的,众人此时都等在这里,不过是要为言清漓认母亲走走过场罢了。

    孟氏正不悦言清漓竟比他们这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长辈们还要晚来,刚想暗示言国公这位三小姐不懂礼数,就见穿着一身黛青罗裙的言清漓走上了台基。

    她走的不疾不徐,裙琚保持着巍然不动,这端庄大方的模样哪像是偏遠边城来的落魄商贾之女?倒与那些受过良好教养的京中贵女无异。

    众人当然不知,言清漓在上一世因时常出入皇宫,又因她怕为自己的父亲被人揪住养女不教的错处,早就将这些该学的规矩学的彻彻底底。

    言婉眼里闪过嫉妒的火花,今日之后,言清漓便正式成为府中的庶出小姐了,日后也将会踏入盛京贵女的圈子。

    言国公的子女个个都相貌不差,言婉也算貌美,且之前有言如那个闷瓜作对比,言婉便显得出色许多,可日后多了个言清漓,言婉便生生被压下了一头去。

    再如何也只是个姨娘身边的庶女,高不过她的地位去,言婉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虽然言婉与言清漓实际上同为庶女,可庶女与庶女也是不同的,像言婉的母亲是言国公的侧室,就入得了祠堂,言国公也未有嫡女,如今孟氏又掌家,言婉于言府中的地位在外界看来便已与嫡出无异。

    而言清漓最多只能作为姨娘的女儿,实实在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与言如一样。

    言清漓自然不知道言婉已经将她当做了进抵,她在堂中扫了一圈没看到言琛与言珲,言珲未来在她意料之中,可言琛竟也不在?

    言清漓得心中多少开始打起鼓来,不过她面上不显,仍是规规矩矩的向言国公与孟氏请安,又与府中两位小姐互相见礼。

    言国公露出一副慈父之笑:“漓儿,在府中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熟悉了,可有觉得与哪位姨娘投缘?”

    言国公看了看自己那五位娇艳姨娘,除了三姨娘不争不抢的含着笑,大姨娘低眉敛目的捻着佛珠,其他几位姨娘都努力的向言清漓投去善意的目光。

    言清漓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男子,而她父亲正在为她挑小妾,且这几位小妾中只能挑出一人得道升天,剩下的两位便要被打回原形,真是难为人。

    “清漓但凭父亲做主。”言清漓谁也不得罪,索性将这个难球抛回给了言国公。

    之前那几位姨娘日日来向她示好时,她便用这句话当做推脱将她们都给打发了,如今继续这般说,倒也不让几位姨娘觉得意外,且她们反倒都满含期望的看向了言国公。

    言国公不禁觉得头大,这些日子他的几位姨娘为了讨这个女儿,都是使尽浑身解数的伺候他,他在最为极乐舒坦那一刻分别答应了她们,会将言清漓过继给她们做女儿,如今倒是不知是何好了。

    言清漓也不吭声,漫不经心的听着言国公与几位姨娘一问一答的,余光却频频向门口看去。

    言琛为何还不来?她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其中的深意便也是为了今日。

    莫非她高估言琛对她的情意了?

    “小姐……小姐……”玉竹轻轻推了推言清漓。

    言清漓抬起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对面的五姨娘更是一脸喜色。

    她立即心中一沉,随即便听言国公说道:“漓儿,父亲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你过继给五——”

    “慢着!”

    人未至、声先到,一声冷语与门外传来。

    言清漓顿时松了一口气。

    “琛儿来的正好!”言国公向言琛招呼着坐下,一脸喜意的道:“为父正准备将漓儿——”

    “父亲。”言国公正打算将喜讯告知言琛,却又被他无情的嫡子第二次冷冷打断。言琛抬眸看了言清漓一眼,对言国公说道:“儿子以为将三妹过继给任何一位姨娘都不妥,三妹于越州孤苦无依了十八年,都是因父亲一时的过错,父亲当补偿于她。”

    言国公被自己的儿子提起当年的风流往事,脸上有些挂不住:“那琛儿你的意思是……”

    言琛勾唇轻笑,这一笑倒让他的清冷中多了几分暖意,直将言婉看的愣住。

    “儿子认为,应当将三妹过继给母亲。”

    众人一愣,孟氏更是秀眉蹙起。

    过继给她?等等……不对!

    言琛可从不称呼她母亲,只称呼她二夫人,他口中的母亲莫非是……莫非是……孟氏倒抽一口凉气。

    言琛难得的向言国公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儿子言琛愿替母慕英,过继言清漓为嫡女!”

    屋内霎时一片死寂。

    ——【题外话】——

    呜呜说好的2-3千字一章,可我这人有个毛病,每章总想把想表达的剧情表达完,然后写着写着就拉不住闸,干到3500了……

    ——第三十四章传闻

    十日前,言国公被私生女当街拦马车一事被盛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两日便逐渐销声,十日后,这件乐事又重新升级发酵,再次掀起了新一轮热潮,成了各大戏楼茶馆的热门戏目,被人口口相传。

    “话说,言生当年乃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与温柔婉约的越州顾氏于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知,只可惜,这对璧人相不逢时。言生那时家中已有妻室,且妻室泼辣善妒,生生拆散了言生与顾氏这对有情人。言生与顾氏爱而不得,只能就此分开!”

    “直到十八年后,那一日秋风乍起,天色有风雨欲来之势,已过不惑之年的言生一早便隐有预感这日要有事发生。果不其然!言生午后回府的途中忽被一少女当街拦下了马车,你们猜怎么着了?”戏楼说书的故意停下来吊听众的胃口。

    “怎么着了?快说啊!”

    “就是!快说啊!”

    说书先生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润嗓子,喝完还满足的哈出一口长气,才继续道:“那少女竟和年轻时的顾氏生的一模一样!”

    众人惊讶的叹道:“那定是那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无疑了!”

    “对,私生女上京来认父了!”

    ……

    听众们七嘴八舌的猜测,说书声情并茂的吼道:“没错!就是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据说这少女比那顾氏还要美貌三分,言生当即就确认了她是自己与顾氏的女儿,急忙将人接回了府……”

    戏楼二层的一间包厢中,临窗而立了几个年轻公子哥,正听着下面那说书人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儿,其中一个穿翠绿色绣腾云白鹤的锦袍公子兴致盎然的冲下头喊道:“喂!说书的,你又没见过那顾氏,怎知她女儿生的比她还要貌美?”

    这问话的公子哥语调慵懒,生的也是风流倜傥、俊美绝伦,一双长眸若柳,雪肤玉容,漆墨般的长发于脑后半挽,未束冠,只|Q一扇形的羊脂玉簪立竖于发髻中。

    他半拉身子都靠在窗边,腰挂吉祥玉佩,宽袖中伸出两只白皙如玉的手,手里正轻敲着一柄折扇,十足的文人墨客、翩翩贵公子形象。

    众人闻声都抬头向二楼看去,只见那绿衣公子“唰“的一下将手中折扇展开,白底扇面上赫然出现四个突兀的大字——才高八斗。

    那绿衣公子淡定自若的扇着扇子,慢悠悠道:“怎么本公子听说,那私生女貌若无盐,还凶蛮无理,威胁言生若不认她,便要去官府告他十八年前玷污良女?”

    说书的看清那绿衣公子,当即咧嘴抱拳道:“原来是陆小公子,久仰久仰!陆小公子此言差矣!若那私生女真是貌丑粗蛮,言生又怎会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怀愧疚,给了她嫡女的身份?”

    底下的众人一片唏嘘,都纷纷感叹言生的痴情。

    楼上那绿衣公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稍暗一些的翡翠绿衣裳,长的像蟾蜍似的胖公子连忙凑上前道:“陆兄,可别听这说书的三吹六哨了,小弟我有小道消息,据说是言小公爷提议将那言三小姐过继到自己母亲名下的,根本不是言国公那老色鬼的主张。”

    “言之恒?”那绿蟾蜍身旁还有个穿着粉袍子绣大红蝴蝶的瘦高个公子惊愕的掏了掏耳朵:“镇西大将军?那个冷面殺神?乖乖,我没听错吧?”

    绿蛤蟆得意洋洋道:“那怎会错?我的通房丫头可与言二夫人院子里的婢女相识,听说入宗牒那日言二夫人与言大小姐死命拦着,说什么言大夫人早已故去,言之恒是晚辈,代母过继于理不合,结果言之恒早就留好了后手,直接将自己的外祖父慕老将军给请去做了见证,这才没人敢再有异议。”

    红蝴蝶震惊的嘴里能塞下个鸭蛋,绿蛤蟆将红蝴蝶推到一边,转头向窗边的绿衣公子道:“嘿嘿,青时兄,我还听说这言三小姐美若天仙,要不咱哥几个回头找机会去瞧瞧?”

    陆眉瞧着那绿蛤蟆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忽地乐起来:“我说张朝,你大哥我不是教导过你要怜香惜玉吗?当街打女人这种事儿你也干得出来,牙都丢了两颗还想着去偷看人家言府的嫡小姐?就不怕言小公爷将你剩下的满嘴牙也打掉?”

    张朝赶紧羞愤的捂住嘴。

    陆眉摇了摇手上的扇子,撇着嘴道:“再说一个世家小姐有什么好看的?没滋没味儿,哪有翠红妹妹、柳枝妹妹、若幽妹妹这类女子们懂风情?”他将扇子合十,“腾“的站起身,负手走在最前头:“走,不听了,去给本公子的红粉知己们挑胭脂去!”

    ……

    馥容庄三层,文心送言清漓下楼。

    “文心姑姑,那日可多谢你的消息了,若不是你那消息够准,我也不能这般快就达成目的。”言清漓与文心在前头并行,玉竹笑着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言琛醉酒轻薄言清漓那日,言清漓是算好了孟氏会照顾言国公而无暇管她,她才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让玉竹去将言琛给找了去。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言国公会在那日外出应酬,自是文心传给她的消息。

    那日与言国公相邀的是礼部的陈大人,那陈大人嗜酒出名,陈大人的夫人前日于馥容庄里于别家的夫人聊起几句,文心便有心记下。

    文心停下来温柔的为言清漓扶正了头上的发钗,笑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倒是漓姑娘你聪慧又心细,只是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能令那言小公爷护着你?还为你争得了嫡女的身份?”

    言清漓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微光,淡淡道:“我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打算,所以才会一意孤行的前往容阳,在容阳时我与言琛一起解了疫症之危,于他算是攒下了些交情,之后就是靠着这点交情他才帮了我一把。”

    文心怎么说也是宁天麟的人,言清漓还并不想让宁天麟知道她与言琛之间的关系。

    文心也未想到其他方面,言清漓说什么便深信不疑,听了后觉得这漓姑娘的确心细又有遠见,这般女子配得上与四殿下一同并肩。

    “对了,四殿下已在回程途中,过几日便会到盛京了。”文心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言清漓。

    言清漓听说宁天麟要回来了,心里的确是高兴的。

    她先前还想着问问文心有没有宁天麟的消息,毕竟她留给宁天麟治疗腿疾的药,他应该也服用的差不多了。

    “文心姑姑,回头我留付方子烦您转交四殿下,让他按新房子服药,如今我不便日日出府,待有了机会,再与他见面。”

    文心点头道“好”。

    她也清楚言清漓的身份今非昔比,整个言府乃至盛京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一举一动都不能逾距,与外男私下见面那更是绝不可能,至少不能明着见就是了。

    言清漓又问了问文心近来有没有一个小道士模样的少年找来,得知没有后,她心里先是疑惑了一瞬,遂又放下。

    星连是个孩子心性,想必过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再执着于“向她报恩”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拐下二楼,忽见一楼堂中来了几位花红柳绿的公子哥,那些原本在铺子里选购胭脂水粉的小姐们见着他们这群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躲瘟疫般的都离开了。

    言清漓以为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却见那为首的绿衣公子手持折扇,走到掌柜姑娘面前,也不看胭脂,而是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神色暧昧,令人遐想纷纷,直将那掌柜姑娘羞的面红耳赤,却又碍着他是客人不好意思直接赶走。

    那绿衣公子哥将手里的扇子变戏法似的在那掌柜姑娘面前转着,“才高八斗”几个大字分外醒目,待那扇子轻佻的在掌柜姑娘面前轻扇了一下时,言清漓又看清那扇叶反面的几个字————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言清漓眼角狠抽了下,竟有这样大言不惭之人。

    她认得这些公子哥其中的一个,便是那日被裴凌狠揍过的张朝,但另外几个花花绿绿的却不认得,只有为首那调戏掌柜姑娘的绿衣裳让她觉得颇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毕竟都过去六年了,这群公子哥在当年应|Q还都是些屁大点的毛头孩子。

    文心最喜为言清漓普及这盛京城中知名人物,她向言清漓微微侧身道:“漓姑娘,那是当今翰林学士陆大人之子——陆眉,字青时。”

    陆眉,这十分有特色的名字令言清漓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是谁。

    可是……她记得那孩子小时候挺可爱懂事的,怎的大了后性子却长歪了?

    文心又在旁幽幽说道:“曾经盛京城中有双绝,如今倒是有了两个第一,第一恶霸前些日子你已见过了,是武英侯府的小公子裴凌,另外那位便是眼前这个了。”

    言清漓难得的从文心的语气中听出嫌弃:“这陆大人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正直清廉,可他这独子偏偏养坏了,这陆青时完全未继承陆大人的文才,整日只知流连花丛,惹是生非,与一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结朋伴友,小小年纪尚未定亲府上就已养了十八房小妾,这盛京的姑娘都生怕被他看上娶回家。

    文心叹了口气,似是在位那位陆大人惋惜:“如今这陆小公子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盛京第一纨绔。”

    —第三十五章陆眉

    “漓姑娘,日后你见着这位陆小公子也定要避着些,你生的如此美貌,免得被他瞧见调戏了。”文心谆谆叮嘱言清漓,同时又目光警惕的盯着那几个花花公子,尤其是陆眉,直将他当做了洪水猛兽。

    言清漓瞧见文心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了,姑姑放心。”

    下面,那日接待言清漓与玉竹的瘦高个伙计送货回来,见着陆眉等几个公子正围着店里的掌柜姑娘说话,他赶紧上前去解围:“哎呦是陆公子!您来的可正好!我们馥容庄近日又推出了几款新品,小的这就给您介绍介绍?”

    陆眉乃是馥容庄的常客,他府上有十八房小妾不说,府外还有数不清的红粉知己,平时他常来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送给那些女子,他出手阔绰,为女人从不吝啬花钱。

    那红透了脸的掌柜姑娘见店里的伙计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忙躲到后面去扒拉算盘了,再也不肯抬头看一眼。

    陆眉识趣的收起戏弄之心,冲那伙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还不快去?赶紧给本公子将你们店里最上好的胭脂水粉都拿来!”他将手上的折扇“唰”的合拢,往桌面上一敲:“就先让掌柜妹妹挑,算本公子送的。”

    那埋头扒拉算盘的掌柜姑娘闻言手一抖,连着拨错了好几颗珠子,她在心里将陆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又拼命祈求这小纨绔可千万别是看上她了。

    “哎……哎好嘞!小的这就去拿!”伙计转过身,向那掌柜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他一块走。

    掌柜姑娘会意,借此机会赶紧逃离了灾难现场。

    张朝笑嘻嘻道:“陆兄,你白生的这副好容貌了,人家姑娘怕你呢!”

    陆眉用扇柄狠敲了下张朝的脑门:“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陆眉“唰”的一下又展开折扇给自己扇风:“本公子红颜知己无数,你有吗?”他嫌弃的瞥了张朝一眼,嘲笑道:“你也就会在青楼门前打打女人了,瞧你那点出息。”

    陆眉当算是盛京纨绔公子哥中的楷模了,许多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都纷纷模仿陆眉的着装打扮,张朝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陆眉肤色白,个头又高,穿起翠绿这一般人驾驭不了的颜色十分洋气,同样穿在矮胖的张朝身上,就活脱脱的东施效颦,像是颗沾满了灰土的大绿白菜。

    张朝想起那日被裴凌当众揍了一顿的丑事,顿时面如死灰的转移了话题:“咳!听说竭芳楼里新来一位莺歌姑娘,那琵琶弹得叫一个悦耳动听,要不今晚哥几个去听听?”

    其他几位公子哥纷纷眼前一亮,嚷嚷着好久未见新人了,必须得去瞧瞧。

    张朝找回了场子,得意笑道:“我听说这莺歌还是个雏儿呢!那竭芳楼的老鸨子已经答应将莺歌的开苞夜卖给我了……”张朝搓了搓手,满脸淫笑:“俗话说好事同享,哥几个有没有兴趣一起上?本少爷请客。”

    其他几个花花绿绿的公子哥当即拍着张朝的肩膀赞他讲义气,只有陆眉笑着未说话,只慢条斯理的扇着扇子。

    张朝用胳膊肘顶了顶陆眉,向他挑眉道:“陆兄,这回要不要一起玩玩?那莺歌姑娘人如其名,嗓音如天籁,想必叫起来动听极了!”

    陆眉尚未开口,另一边的红蝴蝶就抢白道:“张朝,咱们青时兄的习惯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与咱们一起过?”

    “还是李兄懂我。”陆眉合上扇子,长眸一眯,似是想起什么美妙之事:“此等闺房乐事,哪能如野蛮人一般群聚而为?自当是要关起门来慢慢享乐才是。”

    张朝悻悻的收回笑,心道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干起那事的时候哪次不把人姑娘弄得鬼哭狼嚎一整晚?还日日劝他们要怜香惜玉,也没见你自己手软。

    几人正谈论着竭芳楼的姑娘,忽然身边飘过淡淡草药芳香。一回头,就见一位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带着婢子从旁经过,那香气便是那女子身上散出的,与这满屋子香腻的胭脂味儿不同,份外清新好闻。

    张朝等人的目光均黏在了那女子的背影上,一直追随着那女子出了门,才讷然回神。

    “诶?这哪家的姑娘?怎么还遮了脸,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看背影当是个美人儿,不过打扮的挺朴素的,说不定只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哪买的起馥容庄的东西?”

    ……

    这边陆眉等人还在猜测言清漓的身份,那边言清漓已与玉竹坐上了马车。

    言清漓对陆眉印象不多,唯一的印象还是在陆眉十岁时,她去陆大人府上为陆夫人看病时见过一次。

    只不过她记忆中的陆眉是个彬彬有礼的小公子,很有陆大人身上那种文人才子的风范,与如今的纨绔子弟陆公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且她记得小时候的陆眉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她当初见着那孩子,喊了一声“陆眉小公子”,便被他严肃纠正,请她称呼他“陆小公子”或“青时小公子”,不要连名带姓一起称呼。

    后来言清漓还是从陆夫人口中得知“陆眉”这名字的由来。

    原来陆夫人有孕之时,一直以为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陆大人与陆夫人是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笃深、举案齐眉,便为腹中女儿取了单名一个“眉”字。

    谁知最后生下来的居然是个男孩,后来又不知从哪请来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称陆夫人原本怀的是双胎,其中一个是女儿,只因这男孩命格硬,在陆夫人腹中时便将那女孩吞了,需得用阴气来压一压这男孩命格,陆夫人便索性为儿子继续用了“陆眉”这个女子名。

    言清漓嗤笑一声,这年头,算命先生倒是比大夫都厉害,瞧一眼便能看出陆夫人当年怀了双胎?

    不过有一点言清漓没想明白,陆大人为人耿直迂腐,陆夫人谦良淑恭,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竟将当初那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养成了纨绔子弟?

    这边言清漓正为陆家夫妇惋惜,殊不知,那边被她惋惜的陆夫人此刻正身在言府。

    第三十六章亲事(2000珠加更)

    言府正厅中,孟氏与陆夫人相对而坐,陆夫人十分端庄,她与孟氏同样都出自书香门第,但陆夫人却与孟氏那种矫揉造作的温柔不同,她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浓浓书卷气,且陆大人府中只有她一位正妻,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陆夫人不需要与别的女子争宠算计,容貌便显得更加年轻,眉眼间俱是亲切温良。

    若说能让陆夫人这位幸运的女子唯一头疼的事,便也只有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了。

    “言夫人,您觉得意下如何?若是可以,回头我便带着眉儿过来,与婉小姐相看相看?”陆夫人虽是温柔笑着,但手心却沁出了薄汗。

    若不是为了家里那不孝子,她何必跑来人家言府受人嫌恶?

    陆眉这小子臭名昭著,在盛京贵女圈中早就上了各位小姐们的黑名册,全盛京中没有一个正经姑娘愿意与他说亲,陆夫人急的做梦都是儿子的婚姻大事。

    陆夫人当年与言琛的母亲慕氏是手帕popo&7~3-9.5-4-3-0,5=4

    交,慕氏在世时,两位夫人曾口头为各自子女结了亲。但毕竟是口头,且慕氏也已过世多年,陆夫人又深知自己这儿子养坏了,是以这么多年也未能拉下脸来言府提及这件婚事。

    只是陆眉眼看着快满十九了,亲事仍没着没落,不仅如此,他还惹是生非,成日跟长在了花楼里似的,前些日子还调戏了吴御史的女儿状告到了御前,因着此事,陆大人没少被圣上数落。

    陆夫人心疼自己的夫君日日为家里这孽子挨圣上的骂,受同僚的私下嘲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想着让陆眉早日定下一门亲事,说不定亲事一定,他便懂得收心。

    可盛京哪有人家敢将自家姑娘嫁给她家那纨绔子?陆夫人在四处碰壁后只好拉下脸皮来言府跑这一趟,希望孟氏能念在当初慕氏的面子上,与她陆家结秦晋之好。

    孟氏其实也十分为难。

    陆翰林乃是当朝正三品大员,且陆家从开朝以来便是满门翰林,陆家人个个才学出众,虽说翰林学士是个文官,但如今陆翰林乃是文人之首,能号召天下学子,在文人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言婉再怎么说也不过是言国公府的庶女,按理说以言婉的身份是做不了陆翰林独子的正妻的。也就是因那陆眉的名声不好,陆夫人才会不介意儿媳的出身。

    只是……言婉毕竟是孟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高嫁,她这个做娘的也舍不得将女儿嫁给陆眉那样的男子。

    听说那陆眉不仅已纳了十八房妾室,且他还命硬,他府里那些妾室入府后没多久就相继出事,不是病死了就是意外殒命,偏那陆眉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命格,乐此不疲的向府里纳新人。

    孟氏担心言婉若真嫁给陆眉,一怕得不到真心对待,二怕被陆眉给克死了。

    陆夫人看出孟氏的担忧,连忙道:“言夫人不必忧心,若亲事定下,我定让眉儿将府中的妾室全部遣散,且我立即将掌家权让出,翰林学士府中一切都由婉小姐说了算,我与夫君也必会将婉小姐当做亲身女儿对待,若眉儿敢欺负她,我便打断了那臭小子的腿!”

    似是察觉到自己最后那句话说的语过于粗鲁,陆夫人赶紧面色赧然的轻咳掩饰了一下。

    都怪那不孝子,若不是他日日在外面惹事,她这性情温和的老母亲也不会被逼得像个泼妇。

    孟氏一听陆夫人这样承诺,心中顿时一动。

    这世上除了陆翰林那个迂腐的老学究,哪有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房妾室与十八房妾室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且陆夫人不是说了,会将那些妾室遣散?到时婉儿有了正妻之位,又无人与她争抢,等她生下一儿半女,便可一生无忧了。

    孟氏这么一想便想通了,她一扫脸上的忧色,与陆夫人笑道:“陆夫人误解了,只是此事妾身说了不算,还需我家老爷做主,不过夫人大可放心,妾身定会与老爷好生商议的。”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陆夫人当即喜上眉梢,瞧着孟氏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亲家了,她又亲昵的与孟氏聊了好一会儿,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府。

    -

    言清漓回府的时候,陆夫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可言府门口仍停着辆华贵马车。

    遠遠的,她瞧见一个穿着朱红色收腰托底罗裙的妙龄女子于言府中出来,那女子打扮的光鲜亮丽,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今日府里来客人了?”言清漓跨入府门时,漫不经心的向言府的管事问了一嘴。

    那管事猜测言清漓当是看到了那辆马车,连忙回道:“回三小姐,是丞相府的朱大小姐来了,刚刚才走。”

    言清漓如今在言府的地位蒸蒸日上,是嫡出不说,背后又有言琛给她撑腰,她连院子都搬到了言琛的旁边,孟氏都得给她三分颜面,府中的下人就更无人敢下言清漓的脸色了。

    言清漓淡淡点头:“知道了。”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言清漓恰好碰到了正要出府的言琛。

    言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见到言清漓后有了轻微波动,如春日刚刚消融的冰雪,带上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暖意。

    言清漓今日出府去买胭脂首饰了,言琛正想问问她逛的如何,便见那少女冷着一张俏脸从他身旁旁若无人的走过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刚化开的冰雪立即又冻上了,言琛微一蹙眉,伸手拉住言清漓。

    玉竹见状,福了福身道:“奴婢去厨房为小姐弄些膳食。”说完,她便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待玉竹走了,这幽静小路上只剩下言琛与言清漓,今日天色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但言琛觉得言清漓的脸色比天还阴,他淡淡开口:“可是有人为难你了?”

    如今外头将言清漓来言府认亲之事传的十分玄乎,甚至有戏楼将言清漓生母与言国公的风流韵事当做戏目去表演,言琛以为她是因此事不开心,或是被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言清漓轻轻勾唇,甩开了言琛的手,又退后两步道:“托兄长的福,如今再无人敢为难我了。”

    说完,她也不等言琛说话,便径自走了。

    言琛一愣,随后眉头蹙的更深。

    他此前从未与女子打过太多交道,不知言清漓到底是怎么了,且向来只有他给别人冷脸的时候,还从未被别人甩过脸色。

    言琛的性子本就冷,从来没用冷脸贴过别人的冷屁股,当即就心生薄怒,不想再管言清漓,可心里那种急于探究言清漓为何会突然对他这样的奇怪心理,又让他不受控制的转身追上了那少女,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未让她离开。

    “说,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十七章以退为进

    “没怎么。”

    言清漓再次去甩言琛的手,却愣没甩开,她沉下脸将言琛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然后狠狠推了他一把,将言琛推出去半步,将自己推出去三四步后,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言琛顿觉荒谬又无奈。

    堂堂镇西大将军在战场上面对敵人时殺伐果决,从不手软,却在面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时毫无办法,还在短短片刻内被那小姑娘甩开了两次手、飞了一记白眼。

    言琛骨子里的冷傲不允许他再第三次去拉言清漓,他目光沉郁的盯着那小姑娘快步走遠的背影,终是甩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小公爷,马车已备好了。”

    言府管事早先得了言琛的属下吩咐,称小公爷要出去一趟,让他备车,见着言琛,那管事赶紧溜溜上前。

    在言府多年,这管事对各院主子们的脾性早就摸得门儿清,管事一靠近言琛,便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悦,周围三尺内都是寒气。

    言琛淡淡的“嗯”了一声,在经过那管事身旁时,突然停下问:“三小姐今日回府时可有什么异样?”

    “回小公爷,没……”管事一顿,突然想起言清漓问过一句话,忙改口道:“三小姐看到了丞相府朱小姐的马车,问了一句。”

    言琛一愣,瞥向那管事,“朱妙琳来过?”

    管事恭敬答:“是,前些日子大小姐不是与朱小姐起了些争执嘛,今日大小姐便给朱小姐下了帖子,邀请她过府,似是为了赔礼。”

    言琛思索片刻后,忽地轻笑。

    管事听到言琛这一笑,心中悚然一惊,小公爷居然还会笑?他在笑什么?笑大小姐还是朱小姐?

    正当管事心中惊疑不定时,却见那月白色的袍角向回走去。

    “小公爷,不出门了吗?”

    ……

    言清漓已经住进了新院子,不过她没要那么多婢女,除了贴身伺候的玉竹,就只有外院的两个小丫鬟,这两个小丫鬟已不是先前孟氏派来那两个了,是言琛命人亲自挑选后送来的,年纪小,品性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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