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我们是魏州平民,小的是古县种地的,……去年大水?水是很大的,只是第二次,说的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古县没怎么见水……反倒第一次淹了田和房,一村人连夜跑山上去了,……可能是没淹到我们那。”

    “……我是洪县的,贩履为生,有水!两次都有!大,很大,第一次淹到檐下,第二次至窗牍,……”

    “没,第二次官府动静倒挺大的,传闻也大,但水吧,我感觉远没有第一次大。……仓库和救灾房?没,没见过,我就是治所魏州人,从没见盖过……额!”

    “砰!!”

    皇帝忍无可忍,抄起茶盏狠狠一掼,“噼啪”碎瓷飞溅,他手都是抖的,粗喘两口气:“去,立即去把陈伯安和杨睢给朕叫来,马上去!!”

    陈伯安即是户部陈尚书,杨睢则是去年的救灾钦差之一,专赴魏州。

    湿豆子一事,由于只有蒋弘一点口述,证据全无,没用反而麻烦,也为了避免落下党争私怨的嫌疑,段至诚和萧迟商议过,索性丁点不提。

    既然明面证据只有贾辅,那就只告贾辅,反正只要案子铺开往下扒,杨睢他肯定跑不掉!

    “去,让他们马上给朕滚过来!!”

    一殿太监宫人噤若寒蝉,张太监连爬带滚冲了出去,没命飞奔。

    ……

    中书省大院。

    不知为什么,今天杨睢眼皮子一直在跳,一整个朝会狂跳得他心神不宁。

    强自收敛心神,回到中书省值房,却有消息递过来,说宁王和永城伯下朝后直奔紫宸殿。

    随后没多久,紫宸殿总管太监张辅良匆匆去了西宫门外,带了十几个平民装束的百姓往御书房去了。

    平头百姓?

    杨睢心跳漏了两拍。

    心中暗鬼,难免格外警惕格外敏感,几乎是马上,他就想到魏州,心一悸。

    杨睢十分不安,在值房来回踱步,半晌,他扬声叫了外头的心腹小吏进来,附耳低声嘱咐几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飞快,也就半盏茶上下,一阵急促长的脚步声,张太监满头大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把推开杨睢值房门,“砰”一声,他喘着:“……陛下传召,杨大人快走吧!”

    杨睢大惊失色,哦一声连忙起身小跑跟了出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给了脸色瞬间青白的小吏一个眼色。

    ……

    皇帝暴怒。

    御案前跪了一大片的人,打头的就是陈尚书和杨睢,后面是钦差队随行官员和户部监粮的大官小吏。

    面对皇帝的厉声诘问,不管是像陈尚书般真无辜被殃及的,抑或杨睢这样心中有鬼,还是像蒋弘这种隐有所觉的小官们,谁也不敢张嘴多说,只惶惶叩首口称不知。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陛下,臣不知啊,……当时监堤使杜源殉身大堤被洪水冲去,臣作为钦差责无旁贷,立即赶往大堤接手抢补决口事宜!臣,臣不知,臣有罪,……”

    “下臣也是,下臣也跟杨大人一起往大堤去了,……”

    “都给朕闭嘴!!!”

    皇帝怒不可遏:“你们,你们还敢自称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上首“噼里啪啦”一轮乱响,皇帝直接将御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他气得手都抖了,一阵眼晕,霍上前一步身体晃了晃。

    “父皇!!”

    “啊!陛下——”

    御书房一阵乱,萧迟和张太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皇帝。

    皇帝缓了缓,摆摆手推开两人,霍上前两步,审视叩跪一地的大小官员。

    “即日起,彻查此案!!”

    皇帝厉色环视一圈,视线落段至诚身上停了停,“着——”

    “父皇!”

    萧迟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着,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杨睢,杨睢垂眸不动,心颤了颤。

    “好。”

    “即日,着宁王萧迟,平章政事段至诚,还有……”看一眼急急奉召赶至的刑部尚书吕敬德,“吕敬德,及陈伯安!”

    “段至诚吕敬德即刻赶赴魏州,羁押贾辅,彻查去年实情,但凡涉案者,务必一个不漏!!”

    “宁王和陈伯安,彻查户部及京中一应事体!”

    一内一外,互相配合,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彻查清楚,皇帝看向陈尚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陈尚书伏跪在地,老泪纵横:“臣谢陛下天恩!!”

    “传朕旨意,即日起,但凡涉及此事者,一律停职待审,直至此案查清!”

    “臣等领旨!!”

    萧迟本来有点点失望,没能去魏州,不过想想京城同样重要,况且他点名第一算是总领此事,于是锵声应是:“儿臣领旨!!”

    ……

    殿内大臣小官噤若寒蝉,领旨后,连忙躬身退出。

    萧迟也随众人一起退去。

    不过他却没马上走。

    忆起皇帝气得发抖的手和一瞬晕眩,他站住脚,对段至诚道:“大舅舅你先行,我稍后赶上。”

    他折返御书房。

    小太监们正抬了一大箩筐的碎瓷笔墨纸砚出来,殿内已被迅速整理干净了,莲花三足香鼎新投进了安神香,皇帝正斜倚在槛窗下的罗汉上,闭目紧皱眉头,一手撑额。

    张太监刚收起白瓷瓶子,空气中有淡淡的薄荷油气息。

    “迟儿?”

    皇帝睁开眼,神色疲惫。

    “父皇可要传御医?”

    他看了皇帝一眼,半晌,低声说:“父皇勿忧,为此等贼子损伤龙体忒不值得了。”

    “不用。”

    儿子宽慰,皇帝自然欣慰,他勉强笑了笑:“迟儿说的是,父皇听你的。”

    招手让他到近前来,拍了拍手:“你只管放心办差,父皇没事。”

    萧迟立即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但凡涉案者,一个甭想侥幸逃脱了!”

    他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怎么吃下去的,定教他怎么吐出来!!”

    一个都别想跑了!

    ……

    建安二十三年开春,震惊朝野的侵吞黄河赈灾款巨案拉开帷幕。

    旨下当日,萧迟和陈尚书第一时间封锁户部存档及京仓,立即展开清查;而另一队钦差段至诚吕敬德则火速出京,星夜赶赴魏州。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魏州刺史贾辅跑了。

    他在钦差队伍抵达魏州的前一天,焚烧所有卷宗,丢下家眷儿女,及时逃遁不见踪影。

    ……

    消息传回,杨睢稍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刻意没亲身操作,凡事都将贾辅推在前头,只要没证据,他最多就是失察之罪,罪不至死,最多降职。

    勉强稳住心神,他研磨提笔,上折请罪。

    他属于涉及案情的一员,目前停职待在府中备审,他很配合,并每日一封请罪折子。

    写好,略略端详,正要封好使人送往中书省去,管事敲门:“侯爷,太子妃娘娘打发人来了。”

    太子妃的人,即是东宫来人,事发后长信侯府是视线焦点,为避嫌不好碰头,借杨氏名义正好合适。

    杨睢脸沉了沉,“请过来。”

    ……

    贾辅跑了,跑得那么及时,不用说,肯定有人通风报信。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贾辅走前一把火将所有涉及的卷宗全部焚毁,赃款也不见踪影。

    底下大小官员自然矢口否认的,别提什么指正杨睢,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把罪认了的。

    况且,他们就未必有和杨睢接触,毕竟看杨睢的操作,他挺会给自己套伪装的。

    那怎么办?

    证据没有了,那就重新找,从哪里找起?

    裴月明沉吟片刻:“赃款。”

    所谓贪腐,总得收钱吧,这赈灾款有钱有粮,且都是实物,总得把它折现吧。折现后,总得洗白吧?

    官商勾结是最佳套路了。

    “查一查魏州一带的大商贾,常在魏州境内出没的,平时和贾辅交往密切的或颇得他关照的,要不,就是行商格外顺遂的。”

    好吧,上辈子耳濡目染她还挺懂行的。

    段至信十分奇异地看了她一眼,裴月明装作没发现,段志信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

    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好!”

    萧迟立即去信段至诚,并通知再次赶赴魏州的冯慎等人注意配合。

    事实证明,这个方向是非常正确的。

    很快,段至诚和冯慎锁定了一个河北巨商崔承宗。他祖籍魏州,和刺史府算有交往,不过一点不突出,但细辨下来,他在魏州一带的行事一向非常顺遂。

    抓住一点深扒,很快就查出这崔承宗和贾辅私下交往密切。崔承宗名下有大粮行有货运,足迹涉及北方中原,就是他,替贾辅杨睢变卖赈灾粮,调换购买各种物资,汰换成银两。

    至于这些钱是怎么分到杨睢手上,并悄然无声由黑洗白呢?

    段至诚果断敲山震虎,崔承宗惊惶直奔京城,冯慎等人一路尾随,终于发现了一家当铺。

    崔承宗左闪右避,往这家当铺塞了纸条和巨额银票,只求能尽快和杨大人递话。

    “很好!”

    萧迟站起身,对陈尚书说:“我们马上将这个崔承宗抓起来吧。”

    陈尚书不颤不抖也不晕了,“殿下所言极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阿秀收到了,谢谢宝宝们~

    (*^▽^*)

    爱你们!!

    今天还是有二更的噢,虽然不怎么肥~

    嘿嘿,,..

    第50章

    宁王府西路最后一进,

    慎戒堂,府中刑罚之地,

    萧迟开府之后,

    这地儿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一色房舍器物皆新,

    春雨绵绵,

    湿润的空气染上一丝丝浓郁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萧迟格外不喜,

    裴月明也不大舒适,两人隔着屏风各自站在大开的窗牍前,就留段志信和陈尚书盯着。

    四人都对惨叫置若罔闻。

    陈尚书虽貌似年迈体衰,

    这时候却格外精神,

    平时耷拉像拉不上眼皮子如今全程抬起,一双老眼不转睛盯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一行人。

    崔承宗是个嘴硬的,

    他手底下的心腹也是。

    这都第三天了。

    “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喽,

    多这一桩儿不多,少这一桩儿不少,你们的父母妻儿啊,一个都逃不脱,

    ……”

    陈尚书老迈声音有些沙哑,

    隔大屏风听着有种端正无情的感觉,“何不说说呢,戴罪立了功,也好给妇孺孩童一条活路?”

    回应他的闷闷几声痛哼。

    这时,隔间后的小门打开,冯慎悄声进来,

    给萧迟呈上一封信。

    是段至诚加急送回的。

    萧迟打开看过,哼了一声,他绕出屏风,踱步站在最中间血葫芦般的崔承宗面前。

    鞭刑停下,半晌,崔承宗动了动,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蟒袍玉带的高大年轻男子,宁王。

    萧迟哼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杨睢,杨睢跑不掉的,他没法子找你家人的麻烦。”

    他摊开手里的信笺,“你在安置在齐州的家人。”

    崔承宗在齐州安置了一外室,有儿有女。另外去年黄灾后,他把老父母悄悄接出来了,也一并送到那边。

    目前在老家茹素的父母是假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笺,寥寥数行字,崔承宗“啊”一声浑身一震。

    “说罢。”

    萧迟转身,坐到上首最中间的楠木太师椅上,葛贤蒋弘提起笔,准备录口供。

    “……我,我是建安十五年为贾大人所赏识的。”

    崔承宗吭哧重喘几声,终于开口说话。

    “一开始,大人是澄州刺史,后来,后来擢为魏州刺史,官居从三品。”

    官越做越大,人也就越来越贪,一开始崔承宗只是替他汰换些官仓粮食,再跑跑腿,帮忙采买些好节礼送去京城而已。

    崔承宗越来越贪,他也被迫一步步泥足深陷。

    “后来,大人和京城参知政事杨大人搭上线,……”

    “谁?”

    “参知政事杨睢杨大人,长信侯府杨侯爷。”

    “很好!”

    萧迟满意颔首:“继续说。”

    “……是,是三年前的事了,大人屡屡让我搜罗珍奇礼物,要送至京城。”

    那时候,这些事情还不用他插手,直至去年黄灾变卖赈灾粮以后。

    崔承宗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将黄灾前后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有涉及心腹手下的,也一一录了口供。

    “前后所得银钱,一共四十万两,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大人,大人接过后另加了五万两,重新给回我。”

    后面这二十五万两的,就是直接吞赈灾银分的。

    “他让我去京城,到永宁坊青石大街,找到一家徐记典当行的,当东西进去,然后赎。”

    典当赝品,开出大额当票,然后他去赎,就给出真金白银。

    “前前后后,一共当了百余次。”

    为此,他耗在京城足足三个月,才总算把这四十五万两银子给当完了。

    “我知道是杨大人,在魏州我和他见过面,在刺史府,他避人耳目进的,穿着黑斗篷,我亲眼见的他,……我还有账册!前后进出,都有明细记录,……”

    萧迟蓦坐直:“账册何在?!”

    “在我城南一所别院,贾大人弃印遁逃当日,我立即吩咐家人将账册和当票送上京的!”

    谁动他,就一起死。

    “很好!”

    萧迟霍地站起,问清别院所在,立即叫人去起。

    ……

    这个账册当票,还有口供,就是铁证。

    讯问长达两个多时辰,反反复复将细节讯问清楚,尤其关于杨睢的。

    萧迟命人将崔承宗等人放下来,签字画押后,让人给治伤,结案之前,人绝对不能死了。

    一直都入夜,才算完事。

    陈尚书这老头居然也一直撑着,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出了刑房,才晕过去。

    “行了,把这老头儿抬去客院吧,找个府医给他诊一诊。”

    萧迟负手而立,神清气爽。

    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杨睢完了,证据往御前一呈,他就死定了。

    萧迟走路都带风,回到嘉乐堂,他将证据口供等物亲自收好,出来擦擦手居然还哼了两句小调子。

    裴月明好笑,好吧,目的达到了,还即将消灭杨睢这个阶级敌人,是该高兴的。

    她问他:“那个当铺怎么处理?”

    该抓人封铺了吧?

    萧迟点点头,当然。

    他正要吩咐去通知冯慎,不想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却是冯慎先回来了。

    冯慎神情凝肃,急急入内,他带了一个重大消息:“禀殿下,禀娘娘,属下细查了这徐记典当行的东家,发现他背后是一个叫贺宽的人。”

    他顿了顿,扔下一个炸弹:“这个贺宽,据属下查清,他是东宫门人!”

    ……

    居然扯上了太子?!

    只裴月明却发现,自己居然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她一直都隐隐有个疑问。

    杨家不缺钱。

    长信侯府是世爵,在京城是属于有家底的那一拨的人家,杨家姑娘出来穿金饰玉,那种富贵乡里养出来的气度是充不出来的。

    杨睢不穷,他不缺钱,怎么会冒这么大险往赈灾款伸手呢?

    需知他是太子妃之父,太子妃已生嫡子,眼见泼天前程在望,他更该慎之又慎才对。

    他为什么就这么做了?

    其实答案很可能是一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是为了供养东宫才做的吧?

    东宫很特殊,太子不开府,也就没有像萧迟一样分到封地护军产业等等,他吃住在宫里,一应穿着用度都是十二监供给的。

    换而言之,他没钱,要拿的话,稍多一点,皇帝就知道了。

    可出入朝堂,经营人脉,哪能没钱?

    朱家吧,家底本身薄,朱伯谦谨慎,梁国公府在京历来并不是个多富的地儿。

    那为了供养东宫,杨睢才做下这事的话?那太子该知道的吧?

    或许事发突然他本来不知道,但事后他也肯定知道的,毕竟钱是他花的。

    “……你说是东宫门人?”

    “回殿下的话,是的,这徐记典当行是建安二十年春开的,出面是东家,但背后做主的就是这贺宽!”

    冯慎锵声:“属下亲眼目睹!”

    他甚至认识这个贺宽。

    嘉乐堂内气氛瞬间凝滞,萧迟勃然大怒:“好,好啊!好你一个萧遇!!”

    “父皇封你为太子,让你正位东宫,如此重你,委你承继江山之责,你竟敢如此背逆父皇,你竟敢侵吞赈灾粮款?!”

    “你对得住你皇太子之位,你对得住父皇吗?!!”

    萧迟怒了,他出奇地愤怒,大恨一击长案,立即叫上冯慎:“备马!我马上过去!!”

    他要彻查清楚此事,而后再面禀父皇,揭破萧遇那肮脏的假面!

    “殿下!”段志信霍地站起。

    裴月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萧迟蹙眉回头。

    “萧迟。”

    裴月明看着他,沉默片刻,轻声说:“……不如你进宫吧,将此事交给陛下。”

    “为什么?”

    萧迟不解:“我是主审主查啊,为什么啊?案情还没查清我怎么能和父皇交差呢?”

    裴月明对上他一双眼,他瞳色很黑,对视感觉很纯粹很专注,一如他的人,她忽不知说什么。

    萧迟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这入夜了时间不多了,他就说:“你在家等我,我宵禁前就回来。”

    说着拉开裴月明的手,疾步,匆匆走了。

    段志信一直皱着眉,他看了裴月明一眼,追了上去。

    春雨绵绵,马蹄声嘚嘚。

    萧迟策马直奔南城,期间穿过皇城正前方的朱雀大街,与自梁国公府折返的萧遇打了个照面。

    雨丝淅沥,萧遇披着海蓝色龙纹绒面披风,头戴二龙争珠冠,倏地勒停马。

    水花飞溅,这对异母兄弟面照面。

    萧迟上下打量萧遇一眼,目光在对方的皇太子头冠上定了定,冷哼一声,扬鞭疾驰而过。

    太子,他也配!

    ……

    萧迟走了。

    嘉乐堂安静下来。

    裴月明久久沉默,从嘉乐堂回到嘉禧堂,一直没有说话。

    桃红小心翼翼问:“主子,有什么不妥吗?”

    她算是听了全程的,主子这样,让她很有些担心。

    裴月明回神,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不知怎么说。

    事到如今,杨睢是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太子……

    叹息一声,她怕萧迟会失望。

    桃红不解:“不会吧?”

    不是有人证还有物证吗?那个贺宽,冯慎都认得他,旁人认得的肯定不少吧?陛下还能查不清?

    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也不是查不查得清的问题。

    裴月明摇摇头,没有解释。

    皇帝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皇帝。

    她望向那个被她搁在多宝阁上的渔人撑舟造型的小小牙雕香熏球。

    小小一个,说很稀奇其实不算,原先却是他的珍藏。

    她没忘记他当初那个纠结万分又肉疼的模样。

    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阿秀出发去也,下午人少希望早点回家,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づ ̄3 ̄)づ

    第51章

    长信侯府。

    杨睢现在就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

    “你说什么?贾辅在京郊庄子?!”

    杨睢已再无法维持之前的镇定表象,

    霍地站起,神色大变。

    大管事哭丧着一张脸:“是的,他昨夜突然来了,

    说要见侯爷,奴使人暂把他给劝住了!”

    “按住他!决不能让他露头!!”

    杨睢神色狰狞一瞬:“稳住他,稳不住就杀了他!”

    屋漏又逢连夜雨。

    先是崔承宗,他拒见,

    想着先递话把人安抚住再设法,谁知回头崔承宗就找不见了,

    商号的人说什么回了魏州。

    这不可能!!

    他警铃大作,

    立即关注典当行,

    没多久察觉,

    典当行似乎被人盯梢了。

    谁知祸不单行,

    贾辅居然来京城了,还要找他设法!!

    设什么法?

    做这些事谁不知风险?当初利益分割妥当彼此各自拿好对方把柄的,贾辅这是想把他也拖下水吗?!

    一层又一层,危机迫在眉睫,心惊肉跳,杨睢来回踱步,

    反反复复地踱来踱去,最终,

    他待不住了。

    “备车,赶紧备车!!”

    杨睢直奔东宫。

    皇太子萧遇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想把东宫也拽下水吗?

    “杨睢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多少人盯着你?”

    这里是皇宫,是他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啊,

    杨睢的车前脚靠近东宫,只怕后脚就有人往紫宸宫禀去了。

    “我也没办法!”

    杨睢一把拽住太子,“殿下你想想办法,你得想想办法啊!”

    事到如今,他彻底慌了:“崔承宗不见了,贾辅找来了,还有,还有典当行,典当行也被人盯上了……殿下!”

    他为了什么?为供养东宫他掏了多少家底,不得已,他才铤而走险的啊!

    “况且,况且这钱我都……”

    “闭嘴!”

    萧遇大惊失色,一巴掌抽过去,杨睢赶紧闭嘴。萧遇冲至书房大门打开,左右扫视,又眼神示意心腹太监飞快巡视左右。

    心腹太监摇了摇头,他这才放下心。

    掩上房门,回头看热锅蚂蚁般的杨睢,萧遇定了定神:

    “你放心,孤会设法的。”

    “长信侯府是孤的臂膀,你是太子妃之父勐儿外祖,长信侯府和东宫一损既损,一荣既荣。你先回去,孤一直和外祖在商议对策,孤马上就出宫去梁国公府!”

    “好,好!!”

    杨睢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大喜,在萧遇的再三保证和安抚下,出宫回府等消息去了。

    他一走,萧遇的脸立即阴了下来。

    “套车,去梁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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