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去年在南京皇宫泡温泉时,还是好好的吧?年初误食了鹿血糕,在他身上蹭得欢,哪有半点痿顿?前两天在奉先殿又抽风,非得摸他肚皮,摸着摸着忽然落荒而逃了……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回头想想,莫非小朱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这毛病才吓跑的?

    该不会是被他拒绝了太多次,从心理到生理都遭到严重打击,才导致的阳痿早泄吧……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后,苏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国之君,十七岁的大好青年,尚未大婚就不能人道,更别说什么绵延子嗣了,这才是大铭最严重的内患啊!与之相比,贼军算什么,邪教算什么!苏晏脸色发白地出了医庐,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简直把小朱给害惨了。

    他在吏部魂不守舍地捱过一下午,还把文书上的字全写成简体的,被拍马屁的官员大夸“删繁就简,领异标新”时才发现,连忙销毁掉。

    放衙回到家,苏晏还有些恍惚,晚饭也没什么胃口吃,一个人躲在书房里胡思乱想。

    沈柒最近天天上门,一般是傍晚时分从北镇抚司直接过来,见他这般精神状态,便迁怒荆红追不该将苏小京的事告诉他。荆红追也很自责。

    两人摸进书房,正想着该如何开解,却听苏晏烦恼地喃喃道:“造孽了……要不,平日就让他多摸几下算了,反正也不掉块肉。”

    沈柒黑着脸,提刀要去杀苏小京。

    荆红追也变了脸色:“大人何出此言!是他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他!”

    苏晏转头看他们:“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对我真没话说,一片赤忱,肝胆相照。反倒是我,总当他是小孩子,从心态上就没把他摆在等高的位置,这对他的确不公平。如今他成了这样,我若再不做些弥补,于心何安?”

    沈柒狠狠咬牙:“你打算如何弥补?”

    苏晏道:“我……我至少得帮他治好那毛病。”

    沈柒道:“毛病?倘若叛主投敌是毛病,只有一个法子能治,那就是‘死’。”

    苏晏怔住:“你们是在说苏小京?”

    沈柒与荆红追反问:“你不是在说苏小京?”

    苏晏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意外得知的事,早已冲淡了他心中被人背叛的痛楚,自从知道朱贺霖的隐疾,他一次也没想起苏小京。笃爱自己的人尚未回报,何必去在意辜负自己的人?

    苏晏苦笑道:“当然不是。小京既然选择背叛,就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我就算再心痛遗憾,也必须放下。我现在愁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荆红追道,“属下愿为大人分忧。”

    苏晏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柒皱了皱眉,嘴上无话,暗中盘计。

    荆红追说:“总之大人不要伤心伤神就好。我见大人晚饭进得少,不如用些点心,其余的事从长计议。”

    第329章

    我负责治好你

    辰时,一名小内侍气喘吁吁跑进奉先殿,在门槛上绊了个跟头,一骨碌爬起来,躬着腰快步来到御前,禀道:“苏、苏阁老出门了!先是去药材铺取炮制好的蒺藜粉,然后上了马车朝皇宫方向来。”

    朱贺霖盘腿坐在罗汉榻上,闻言当即吩咐富宝:“把药给朕端过来,快点。”

    富宝把煨在红泥小火炉上的药汤倒了一碗,递过去时有些踌躇,劝道:“依奴婢看,皇上这药还是别吃了罢……”

    朱贺霖挥退了报信的小内侍,接过药碗,边吹气边唏哩呼噜地喝。

    富宝一脸纠结不安。朱贺霖斜眼看他:“太医不是说的,药效是暂时性的,停药了就会恢复。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奴婢能不担心么,都说是药三分毒。”实在是事关重大,富宝不得不仗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多劝几句,“太医也没法给皇上保证万无一失啊!这日后要是停药了不恢复,或是不能恢复如初,后果可就严重了!皇上哎,事关龙体,您再多考虑考虑……”

    朱贺霖正色道:“朕早就考虑清楚了。这事儿要是能成,就一个字——值。要是不成……不成我那话.儿留着还有什么用?”

    富宝听得小圆脸皱成一团。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对苏大人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精关初开到如今长大成人,这心思就没歇停过。就是因为从未遂过愿,这股心思变成了执念,如今又变成破釜沉舟的决绝,简直要连半条命都搭进去。

    他只能心疼又无奈地苦劝:“三思啊皇上,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咱们慢慢来……”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不来剂猛药,他能跟你父慈子孝……呸,是恩深义重一辈子!”朱贺霖把剩下的半碗药一口闷了,空碗往富宝手里一塞,“待会儿他来问疾,你提前把殿内外清干净。还有,今日无论谁来奏事,都给朕挡回去。”

    富宝左右劝不动,只得听命。

    一个时辰后,苏晏果然出现在奉天殿,对门外侍立的富宝说道:“富宝公公,我听闻皇上近日略有不适,特来问安。烦请通禀一声。”

    富宝笑道:“苏大人这都入阁了,对奴婢还这么客气,在您这儿是谦逊,在奴婢这儿却是生分了。”

    苏晏也笑道:“的确,咱们好歹也三年交情,这么着是显得生分,那我就随便些了。”

    “随便些好。”

    “小爷身体还好么?”

    富宝面露苦恼:“奴婢正想请苏大人帮忙劝劝,您说一句顶得过旁人一百句。您就劝皇上好好服药,迟早能治好,千万别赌气。”

    苏晏听了更加揪心,把手里拎的蒺藜粉往他怀里一搁:“这药你收着,回头一天三次温水送服,至少吃一个月。”说着也不等通报了,直接迈进殿去。

    富宝抱着一串纸包微笑,吩咐小內侍关闭殿门,都退到阶下庭中候着。

    苏晏走进内殿,见朱贺霖大白天的躺在罗汉榻上睡觉,用薄锦被蒙着头。

    这可真是前所未见。苏晏知道朱贺霖的精力有多旺盛,上午要么御门听政、要么四处视事,中午不睡午觉,每日下午的骑射、角抵训练从未中断,夜里处理完政事还要在御花园舞半个时辰的剑,根本闲不住。

    ——可见身怀的隐疾对他打击有多大,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苏晏满心苦涩,走过去坐在榻边,轻声问:“睡了?”

    朱贺霖背对着外侧,不动,也不吭声。

    苏晏把手放在他肩头,掀开蒙在他头上的锦被:“我知道你没睡,咱们聊聊?”

    朱贺霖闭着眼:“聊什么?”

    苏晏犹豫了一下,道:“就……男人那玩意吧,其实也不是次次都顶用,偶尔因为状态不佳会力不从心,这也正常。”

    朱贺霖猛地睁眼,气呼呼道:“谁泄露风声给你?是不是富宝?我要砍了他的脑袋!”

    苏晏连忙劝道:“不关富宝的事,我上次离宫时见到送药的內侍,自己查出来的。”

    朱贺霖急赤白脸地又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装睡。苏晏耐心哄道:“先放宽心,宫里那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肯定能治好的,药要坚持服用。”

    见朱贺霖不搭理,苏晏俯身去拉他的被子,忽然被刁住手腕用力一拽,给掀翻在榻面上。

    “医术精湛个屁,药吃了几天也毫无效果,你看看,你看看!”朱贺霖拉着苏晏的手探入被中,直接就往自己身下按。

    苏晏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怔了怔后还是顺他的意,隔着长裤来回抚摸了几下。

    十七八岁本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别说摸,看到、听到些什么都能揭竿而起,尤其是像朱贺霖这样容易冲动的体质,苏晏之前可没少领教过。

    此刻对方却寂然得很,无论他怎么拨弄都没什么反应,的确是出了大问题。

    苏晏收回手,讷讷道:“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贺霖神情沮丧又难堪,转身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答:“感觉当然有,就是不举事……我完啦,清河,我是个废人了。”

    苏晏也焦心得很,病急乱投医似的建议道:“也许刺激不够,要不你召几个妃子过来——”

    朱贺霖猛抬头,打断他:“——我哪来的妃子?”

    苏晏:“现在封还来得及——”

    朱贺霖:“——滚蛋!你明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出的什么馊主意!”

    苏晏总不好再建议他召几个娈童过来,一时间心疼并着头疼,无计可施地叹了口气。

    朱贺霖又把脸埋回枕头,唉声叹气:“你说我这样,一点男儿雄风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让位给皇弟昭得了。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说的什么赌气话!”苏晏恼道,“功能上的一点小障碍而已,怎么就当不了皇帝了?不准泄气,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什么办法?”朱贺霖反问他。

    苏晏思忖道:“你先仔细想想,最后一次举事是在什么情况下。”

    朱贺霖努力回忆:“看春宫……不对,泡温泉时用五姑娘……也不是……啊,我记起来了,发春梦来着!那次还好端端的。”

    苏晏问:“什么样的春梦?或许可以重筑梦境,让你找回那时的感觉。”

    朱贺霖道:“还不又是你嘛。梦见你只披了件极薄的纱衣,纱衣里面是若隐若现的肚兜,脚踝上系着细细的黄金链子,赤脚踩着地毯走来,每走一步,金链子上的小铃铛就摇出一声脆响,丁零,丁零……”

    “——给我闭嘴!”苏晏顿时脸颊飞红,猛地坐起身,瞪向朱贺霖。

    朱贺霖眼神委屈地与他对视,嘀咕:“明明是你先问的,我照实回答而已。”

    苏晏用掌心捂住了脸,深深地吸气、吐气。

    朱贺霖小声提议:“这个梦我印象很深,梦醒后还……要不你就勉为其难试试?也许会有效果。”

    苏晏恼火的声音从指缝中挤出:“我死也不会做那种打扮,你就继续做梦去吧!”

    朱贺霖泄气地把脸又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我不想当皇帝了,让位给朱贺昭吧。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苏晏气得够呛,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皇帝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你得为天下臣民负责!”

    朱贺霖反问:“我为天下臣民负责,那谁为我负责?”

    苏晏手一松,衣领从指间脱落。他沉默良久,内心反复挣扎,最后认命似的咬咬牙:“这毛病既然因我而起,我负责治好你。”

    “真的?”朱贺霖从枕头上抬起脸,难掩惊喜地看他,转眼目光又暗淡下来,“还是算了,你说死也不会做那种打扮,我不想勉强你。反正以后无论太医开什么药,我一顿不落照吃就是了,好不好的就看天意罢。”

    话说到这份上,苏晏也豁出去了:“就试一次,成不成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朱贺霖当即把被子一掀,就要跳下床去找纱衣:“现在试?”

    苏晏只觉耻度爆表:“大白天的试什么试?有没有点廉耻心!”

    “那就今夜——”朱贺霖忽然想到自己刚喝的药,到晚上也不知药效退没退干净,万一关键时刻当真不举,那可就真叫竹篮打水了,忙改口道,“还是明晚罢,我也得做个心理准备,想起来还挺……挺难为情的……”

    到时穿的跟个跳艳舞似的人又不是你,你难为情个屁!苏晏一口气咽不下,把朱贺霖摁在榻面上捏圆搓扁。

    要换做之前,朱贺霖能乐得飞上天去,可这会儿抑阳之药正奏效,他被揉得血脉沸腾,阳气却无法升举,像一股阴火憋在体内闷烧,简直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焖熟了。

    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在榻面上手缠腿绕地滚来滚去,不多时,朱贺霖怀着意外之喜,低低叫了声:“清河,你——”

    苏晏喘着气,脸颊烧得通红,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继续说。

    朱贺霖在他掌心里吭吭哧哧地笑。

    苏晏恼羞成怒地威胁:“再笑,再笑我不管你的病了,就让你断子绝孙。”

    朱贺霖拉开他的手,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断就断呗。我先帮你一把,算是提前支付明晚的报酬。”

    “谁要你帮!”苏晏把锦被往他脑袋上一罩,就要爬下床榻。

    朱贺霖反手掀开锦被,把苏晏拽了回来。他摸了摸苏晏的脸,声音暗哑地道:“清河,你知道么,我登基那天,穿着庄严肃穆的冕服,头戴十二旒平天冠,高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跪拜于殿内,全天下都在我脚下臣服,但我那时透过垂珠的缝隙,只看得到你一人。

    “你身穿绯袍,站在金漆的柱子旁,像一道夺目的晨光。山呼万岁的声音回荡在耳旁,而我那时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苏晏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问。

    “我想把你按在柱子上,亲到你透不过气……你肯定会羞恼交加,担心被人看见。我就用宽大黑色的衣袖遮住你的身体,就像这样……”朱贺霖拉过被角,罩在了自己与苏晏的身上。

    两人同罩着一顶薄锦被,在狭小的空间中气息交融。

    苏晏背后抵着罗汉榻的靠背,像抵着金銮殿内的巨柱,被他新登基的君王不顾一切地深吻。

    满朝文武看着他们,全天下看着他们,但年轻君王的衣袍遮蔽了所有咄咄的目光,将万千刀光剑影阻挡在外。

    这些刀光剑影,他曾以身作挡,用文弱之躯与满腔心血,为对方铺就一条通往至尊的路。如今对方回报以同样的坚定与热忱,只为实现少年时的句句承诺:

    “清河,你我在此约定,永不相负!”

    “我永远不会变,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我誓与他一生一世永不相负,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苏晏僵硬而茫然地承受了许久,最后伸手搂住朱贺霖的脖颈,安心地闭上了眼。

    第330章

    就照着这段来

    “阿追,那个……”苏晏几次欲言又止后,问正在老桃树下打坐运功的荆红追,“你以前……为了任务乔装打扮是什么感觉?不觉得……难为情吗?”

    初夏将至,枝头桃花早已凋尽,结出了许多带茸毛的小青果。

    长剑平放于膝头,荆红追缓缓睁眼,目中神光湛然。随着最后一丝真气归于丹田,光华敛去,在返璞归真的境界中,他看起来只是个穿灰麻衣、扎高马尾的年轻江湖侠客,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仿佛一举一动中暗含着的韵律,与天地风云、山川林木的呼吸相应和。

    “大人是想问属下曾经穿女装时,会不会感到羞耻?”荆红追沉静地说,“完全不会。”

    “为何?”

    “钗裙也罢,脂粉也罢,都是辅助刺杀的工具,与一支匕首、一瓶毒药无甚分别。”

    苏晏从他所说的角度来思考:那么纱衣之类的,也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只是辅助治疗的工具而已。再说了,记得历史上这个朝代的末期,宫中也流行过大夏天穿半透明纱衣,男款、女款都有,讲究的就是一个若隐若现、飘飘欲仙……就当他是提前引领时尚潮流好了……至于肚兜……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我应该感到羞耻,也是因为‘刺杀’所累及的无辜……大人?大人,你没事罢?”荆红追说完后半句话,发现苏晏盯着树干出神,双眼已然发虚。

    “没事,没事。”苏晏回过神,朝他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明日朝会后,我去内阁理事,晚些时候若来不及回来,就宿在阁内廨舍,你让马车不用等我。”

    阁臣们忙起来夜宿文渊阁,或是在前朝的殿内与皇帝连夜议事,都是常有的。荆红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晏犹豫一下,又问:“七郎呢?”

    “他按着狱中招供出的名单,去抓捕妖书案的余犯,估计得忙个好几日。大人,这还是你今早告诉我的。”

    “哦、呃,我忘了。”苏晏拍拍荆红追的肩膀,“我都闻到饭菜香味了,走,吃晚饭去。”

    荆红追起身,紧随其后走向花厅。看着苏晏的背影,他觉得大人似乎有些心事,或者说是……心虚?

    “大人。”

    苏晏停下脚步,侧转了头看他。

    荆红追道:“大人若是遇上任何难事,但请吩咐属下,属下定竭力——”

    话音戛然而止,荆红追在苏晏柔和注视的目光中,体内忽然生出一股热力,冲击得他逼近两步,将苏大人抵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阿、阿追?”

    “方才那句话说得不够好,我想再说一遍。”

    “那也不用这个样子,万一被其他人看见……”

    “大人放心,方圆二十丈内一个人都没有。”

    苏晏知道荆红追的武功已臻化境,便也放松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这般反复倒也罕见。行,你就撤回前言,再说一次。”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荆红追深吸口气,沉声道:“有烦恼要对我说,棘手的事交给我去办,别忘了——我是你男人。”

    一改平素的低姿态,这个理所应当的口吻使苏晏一下子怔住。片刻后他微笑起来:“嗯,我知道。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是我该负的责任而已。回头找机会告诉你们,别笑我就行。”

    荆红追与他鼻尖轻触了一下,慢慢松手后退,又回到了侍卫的状态:“晚膳已备在花厅,大人请。”

    -

    “‘荒淫王爷见猎心喜,柔弱书生在劫难逃’……这个怎么感觉像是四皇叔?不行不行!”朱贺霖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的话本一丢,匆忙拾起另一本快速翻看,“‘猎户一念种善因,白狐千里报恩情’,真俗气!”

    说着随手扔掉,又捡了本新的:“‘诛鬼武士借宿山寺,复仇艳鬼夜半敲门’,嘿,这个蛮有意思……要不,就这个?”

    朱贺霖看完这篇打着复仇旗号一炮泯恩仇的艳情话本,面红耳赤地把册子塞进枕头底下,激动中带了些紧张地想:怎么还没好?

    苏晏入夜时分来的奉先殿,朱贺霖早已准备好一切,还怕他难为情,提前清空了宫人。结果换件衣裳而已,半个时辰不见人影。

    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罢……朱贺霖从床榻跳下来,趿着鞋正要冲出寝殿,殿门外忽然传来两下叩门声。

    这叩门声轻微且犹豫不决,片刻后,又是两声更响亮些儿的,透着一丝舍我的决意。

    殿内烛光摇曳,朱贺霖产生了瞬间的恍惚,仿佛真的身处荒郊野外的山寺,对妖鬼不屑一顾的武士,终于等来了他宿命中的艳遇与情劫。

    恍惚间,叩门声消失了。朱贺霖如梦初醒,猛地拉开了殿门——

    苏晏一身鲜红纱衣,青丝披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他原本拿的是件素白纱衣,一上身就发现,薄、透、漏,隔着蝉翼似的布料,连皮肤上的小痣都能隐约看到,简直了!

    除了白衣,只剩下红衣,颜色虽艳,至少透明度没那么高,只能勉为其难地穿上。唯一庆幸的是,款式是长衫,没有丧心病狂到给他准备女看么?”面对愣怔的朱贺霖,苏晏沉着脸问。

    “好、好看……”朱贺霖磕磕巴巴道,目光投在他身上时,就跟火燎似的立即移开,移开后又忍不住,来回瞟。

    “让让,别堵门。”苏晏拨开朱贺霖,一脚踏进殿内。

    他赤着足,脚踝上系着细金链,链子上的小铃铛在走动间发出清脆的轻响。

    除了没穿肚兜,什么都按自己的春梦去打造了,可朱贺霖却觉得似乎哪儿不对劲……梦中的清河是柔情的、缱绻的,甚至是妩媚的,举止间带着舞姿般的韵律,每一步脚趾触地都像猫爪挠在他心尖上。

    可现实中的清河,尽管身披薄纱衣,却板着一张晚娘脸,负着一双学究手,从殿门走到床榻前这几十丈,仿佛最严厉古板的先生在巡视他的学堂。伴随这种气势,连脚踝上本该勾人心痒的小金铃铛,都变成了讲课前的催促铃。

    朱贺霖只觉一阵心梗,用手掌捂住了脸。

    苏晏踱到床榻前,转身看他,视线着重在胯下转了一圈,遗憾地说:“好像没什么用啊。要不,我再走几个来回?”

    “不用了不用了!”朱贺霖连忙道,“坐,你坐。”

    苏晏坐在床榻,两手撑着床沿,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我说小爷,你确定这么做有效果?”

    朱贺霖本来很确定,现在却陷入某种怪异的氛围似的,顿时不确定了。他脸色纠结地走上前,挨着苏晏坐下,斜眼看红纱衣襟间露出的小片白皙肌肤,咽了一下口水。“清河,你……躺下试试?”

    “怎么躺?”

    “就是,唔,怎么舒服就怎么躺。”

    苏晏倒是挺干脆,往床榻上一倒,先是四仰八叉,继而双臂垫在脑后,右腿屈膝,左腿架在右腿的膝盖上,很惬意地抖了起来。

    朱贺霖:……

    梦中的春睡图呢?难道不该是侧卧着,手指慵懒地支着脸,另一只手轻抚腰身与大腿,一脉风流姿态吗?

    朱贺霖:“清河,你能不能……姿势稍微斯文一点?”

    苏晏:“不是你刚才叫我怎么舒服怎么躺?我这么躺最舒服,不行?”

    朱贺霖:“也、也行。可是……”

    苏晏转过脸,直勾勾盯着他的袴.裆。朱贺霖只觉小.腹一阵发凉,简直要被他目光中功利性十足的催促意味给扎穿了。

    “小爷,你看你还是毫无反应,可见那个梦不是关键,我也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心。”苏晏坐起身,把腿一盘,苦口婆心地劝道,“你首先得对自己有信心,然后招几名妃子进来好好唤醒一下功能,再按我给的药方,连续吃一阵子蒺藜粉,就能药到病除。”

    朱贺霖慢慢琢磨出个中三昧了。

    苏晏见他发怔,便下了床榻:“要求我都做到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可惜最后还是无法奏效。如此看来,症结真不在我这儿。小爷得彻底甩开这个念头,才能真正治好。”他边说,边往殿门走。

    “——站住!”朱贺霖在他身后陡然喝道。

    “朕猜到了,你在打什么算盘。”朱贺霖面色沉下来,眼中隐隐有了怒意,“你就这么嫌弃我,想方设法地倒我胃口?”

    苏晏被戳穿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反而哂笑道:“我若是真嫌弃小爷,又怎会答应今晚这一出?主要是这身打扮太别扭了,我得出去换换,回来再陪你说话。”

    朱贺霖见他又要溜号,忍无可忍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往床榻上拽:“行,你这么爱演,朕这边有本子,你就照着演!”

    苏晏被拽回床榻,一个话本册子“啪叽”扣在他脸上。他拿起来一看,刚好翻在其中一页,写到艳鬼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武士,想逼得他破了元阳之身,再将之活活吞噬。

    艳鬼化身成一个赶夜路淋了雨的俊美书生,一边呻吟着腹痛,一边往武士怀里栽。

    武士貌似正直地问,要不要给小先生烧点热水喝?

    艳鬼居心叵测地答,这是幼年时落下的毛病,须得与人的热肚皮相贴,腹痛才能逐渐减轻。以前在家里有兄长帮忙,如今股孤身一人流落荒野,恳求武士权且当一回兄长,帮他贴上一贴。

    苏晏正看得一脸尴尬,朱贺霖横眉嗔目地说道:“就照着这段来!你要是再故意搪塞,朕就……就霸王硬上弓了!”

    “嗤”的一声,苏晏不禁笑起来,随即强行忍住。不是他想打击朱贺霖的自尊心,实在是,不知对方如今这个萎靡状态,怎么个“硬上”法?

    朱贺霖的脸几乎黑成锅底,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到底肯不肯肚子痛?不肯的话,我帮你痛?”

    苏晏见他那股蛮横的劲头上来,连忙道:“肯,肯……哎呀,此刻腹痛难忍,简直痛杀我也,这位壮士,求你救小生一命!”

    朱贺霖满意地舒展了眉眼,继而摆出一副正直冷峻模样:“我并非大夫,如何救得了你的命?”

    “小生这病乃是幼年时落下的顽疾——”

    朱贺霖打断他:“别光念白,还有动作呢?你得往我怀里钻,来来。”

    苏晏暗恼又无奈地叹口气,身子一歪,倒在衷爱话本的皇帝胸口。朱贺霖心荡神驰地把手搂住他的肩,嘴里斥责:“你这书生好不知廉耻,如何向我投怀送抱?”

    “壮士息怒容禀,小生顽疾在身,须得与人的热肚皮相贴,汲取体温才能稍减腹痛,否则只能活活疼死。”苏晏悻悻然咬着牙,还真是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在家中尚有兄长可以帮助,如今荒郊破庙,唯得一活人,壮士若不肯施以援手,我便只能死在你怀里了!”

    朱贺霖心花怒放,莫说援手了,援助全身都行。但话本还是要继续演的,于是他一脸不为所动,眉心却微微皱起,语声中的凌厉感也不觉少了些:“若要汲热,我烧壶水给你便是,如何非得肌肤相贴,此法荒谬至极。”

    艳鬼不肯罢休,忽而软语哀求,忽而哽咽不已,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沾在身上,勾勒出诱人身段,神情楚楚可怜。他抓起武士粗糙的手掌,按在自己光滑的肌肤上,沿着半敞的衣襟,一直往下延伸……

    武士能忍多久不知道,但朱贺霖知道自己就快憋爆了。

    他将苏晏扑倒在被面上,扯开腰侧系带,将自己结实而火热的腰腹紧紧贴了上去。

    苏晏先惊后喜,叫道:“小爷,你好了?好了就好,我可算功德圆满了。”他想从被压制的状态下脱身,胳膊腿极力往外抽,却被摁得死紧。

    朱贺霖喘气道:“贴肚皮就安分贴着,如何四处乱摸,简直不知检点,快住手!”

    这到底是谁不肯住手!苏晏很想翻白眼,朱贺霖却在下一刻撕破了他身上的纱衣。

    苏晏先惊后怒:“我只答应帮忙治好你的不举,可没答应别的。想浑水摸鱼?起开!”

    朱贺霖知道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辈子恐怕就没机会了,于是置若罔闻,开始解自己腰侧的系带。紧张之下系带怎么也解不开,反而被打成了死结,他暗中咒骂一声,直接脱裤子。

    苏晏奋力挣扎。

    朱贺霖呼吸急促,五内俱焚:“如今病入膏肓,唯你一人是解药,小先生若不肯施以援手,我便只能死在你怀里了!”

    苏晏:“死吧你!”

    朱贺霖:“你说要帮我恢复雄风,这都还没验证呢,谁知道到底行不行?说不定就举这么一下,后面又萎了,你得帮我确认一下。”

    第331章

    我们再试一次

    山寺破败,雨夜幽冷,篝火映照下的书生却仿佛汲取了世间所有情丝欲孽,绽放出一种惊人的艳色。

    他衣衫不整,低蹙浅吟,指尖微触,腰身轻颤。他是江湖大侠的妖女、得道高僧的心魔,是缠障一切光亮向深渊中坠落的、世俗难以抵挡的诱惑。

    ——却唯独在坚硬而胆烈的武士身上碰了壁。

    艳鬼不甘心。他在这个仇人身上堆积了太多的恨,又消耗了太多的欲,更是不能就此抽身而退。因为无论恨、欲,都是他支付出去的心力,必须收到回报才不至于折本。

    微凉的肚皮贴着对方火热的腹肌,他不安分的手指从自己身后探向下方,试图惊醒与激怒蛰伏的巨龙。

    武士扼住了他的手腕,斥责道:“受凉腹痛也便罢了,难道手也痛?”

    -

    “你自己不会确认?五姑娘做什么用的?”苏晏诘问。

    朱贺霖:“我……手痛。午后训练角抵时不慎扭到手腕,现在还有些使不上劲。你看,肿还没消尽。”

    瞧着是有点肿,但也就一点。

    朱贺霖将手伸入衣摆,握住自己胀硬难当的阳物,动作笨拙地套弄几下,很快泄了气:“的确使不上劲。再拖下去真要萎了。”

    苏晏无奈地叹口气,将手伸入衣摆,握住了年轻天子的龙根。

    他与朱贺霖共浴过好几次,也不是没见过对方的私处,但此刻实打实地握在掌中,感受到的形状与热意却是一种陌生的冲击。

    朱贺霖抽了口气,呼吸仿佛全然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急促粗重,眼角也开始潮湿泛红。心心念念的一幕终于出现在眼前,却因为等待得过久、失望了太多次而感觉并不真实。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抓扯了几下被面,蓦然醒悟过来,双手搂住苏晏,声音有些哽塞:“清河,你再握紧些……动一动,动一动……”

    苏晏不愿与朱贺霖此刻的目光对视,侧脸低头,将脸颊抵在对方的一侧肩头。

    他望着床围挂帐上的玉钩,想起自己曾经教过小太子蹴鞠、写窗课、下西洋棋、绘制地图……那时的自己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身先垂范地教长大的太子打飞机。

    从某种意义上说,朱贺霖是这个时代中获得了他最多理念灌输与思想传承的人,实打实可算是他的弟子。

    在对方成长的这些年,他支付了太多的感情,无论是出于理想、责任还是喜爱,投入就是投入,到最后哪里还分得清于公、于私?

    他并非一个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人,虽然对方给他的回报,与他想要的回报有些偏差。

    这份偏差过于热烈与坚执,不懈地叩击他的心,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撼动后,终于使他生出了迷惑:他对朱贺霖究竟是情义,还是情意?或者兼而有之?

    “为什么只能在君臣、朋友、家人、情侣等等关系之间独选其一?为什么不能既是君臣,又是情人;既是情人,又是兄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多样,厘得太清,就像把情分掰开来一条条解析,反倒索然无味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是啊,区分情义还是情意,有那么重要吗?他愿意为之付出、为之牺牲、不能失去的人,朱贺霖是不是其中之一?

    “清河,清河……”朱贺霖在他灵活的手指中颤抖,紧扣着他的后背,低头胡乱亲吻他的脸颊与脖颈。

    苏晏没有回应对方的吻,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手中的阳物年轻热情,尺寸可观,为他蛰伏也为他勃发,可他却始终无法定心接纳它,也许并非因为情分,而是因为血缘。

    朱贺霖与朱槿隚的血缘。

    苏晏无声地叹口气,闭上眼,加快了手上的套弄速度。

    朱贺霖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听见新君附耳过来,哑声问:“……你是不是在想我父皇?”

    苏晏肩膀微微一震,睁眼抬起脸看朱贺霖。

    “所以你把我对你提的这些要求,当做是来自晚辈的任性需索,但因看在父皇面子上不得不帮我?”

    苏晏听得大为皱眉:“我愿意帮你,并非因为皇爷——”

    朱贺霖脸上情欲混着焦躁,嘶声道:“那你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他!”他用力揉搓着苏晏的手指,“方才你闭着眼看他,透过我摸他,是不是?”

    苏晏摇头:“不是。”

    朱贺霖声调放软:“那你看着我,回应我……你叫我一声贺霖……”

    苏晏心乱如麻。

    武士被逼到了欲望的悬崖边。艳鬼活色生香的身躯缠绕着他,像个诱人深入的秘境,每一处门户都为他打开。

    “小生后庭里面也凉得作痛,壮士的肉棒烫得厉害,能否帮小生也捂一捂后庭?”

    武士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的情欲,偏偏又披着一本正经求助的外衣,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天上地下唯一的救星。

    艳鬼低声呻吟:“好冷,好痛……啊……求壮士救小生一命,把这根又硬又烫的肉棒插进来,救救我……”他拉着武士的手触碰自己翕张的湿软后穴。

    武士低头看怀中书生,神情严肃:“我救不了你。”

    艳鬼攀在仇人强壮的胸膛上磨蹭,喘息道:“没试过如何知道?能让小生稍微舒服些也好……壮士,求你了。”

    武士扣住了书生的细腰,将硕大肉棒猛然顶入他体内的同时,在他耳边沉声道:“我救不了你,因为你根本不想被人救。你要的是俘获与驯服。”

    朱贺霖将苏晏压倒在被面上,隔着缠身的红纱舔他胸口的乳珠。

    苏晏喘着气用力推他,指尖在他的肩膀与后背抓住道道血痕。

    朱贺霖改舔为咬,像惩罚,也像宣誓,同时强行抬起苏晏的一条腿挂在自己肩头,下身胡乱朝他腿间撞去。脚链子上的小金铃铛随着毫无章法的撞击动作,在耳边脆响不绝。

    “清河,我要你……在哪里,怎么进去,你教教我……”

    苏晏听着对方的哀求,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名义上是帝师没错,但授业内容绝不包括教学生如何强占老师!

    “朱贺霖!”他连名带姓地叫道,“就非要走到彻底撕破脸皮的一步?眼下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为何要勒马,就让我摔下悬崖,我乐意!”朱贺霖发起狠来,将苏晏的双腿掰得更开,一寸一寸摸索:半硬的玉茎、收缩的囊丸,会阴的皮肤薄而嫩,再往后是紧闭的微颤的后穴。

    他知道应该就是这里,可是连指尖都很难挤进去的窄小道口,该如何容纳外物的入侵而不受伤?

    朱贺霖低头看自己胀硬到发痛的阳物,少说也有茶杯粗细、手掌长短,头钝根瘦,棱边外翘。感觉若是头能进,后面就好进去了……可是该如何开这个头?

    他苦恼又难以启齿,最后还是不得不问苏晏:“你和父皇是怎么做的?他那话儿有多大,如何进去?”

    苏晏气得心口抽痛,抓起旁边的金丝软玉枕就给新帝一个当头招呼。

    朱贺霖轻松拦截,把玉枕丢向壁里,忙不迭解释:“清河你别误会,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就只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苏晏趁机抽出被握住的脚踝,也顾不得赤身光脚了,抄起掉落在地的龙袍往身上一裹,就往殿门方向跑。

    朱贺霖如何能放他走,跳下床连人带袍一起抱住。

    两人在扑腾间双双摔在地砖上,滚来滚去撞到了桌角,桌面上的茶壶被打翻,茶水淅淅沥沥洒下来,浇湿了青莲色的龙袍。

    朱贺霖摸了一手湿漉漉,恍然大悟,将茶水涂在阳物上,就想破门而入。

    苏晏疼地大叫一声,差点把朱贺霖叫软了。

    朱贺霖屡屡受挫,委屈得不行,红着眼圈含泪道:“你不肯教我,我又怕伤着你,怎么办,难道要把我那话儿削细一圈?”

    他起身去抽屉里拿裁纸的小刀,一脸的决绝。苏晏吓坏了,连忙拦住,恨骂:“这他妈的是什么冤孽!我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才遇上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宝货!”

    朱贺霖一听有懈可击,男人的尊严与皇帝的脸面统统不要了,像幼年时对付父皇一样,搂着他的腰身撒娇:“苏侍郎,苏相,老师,你教教我,教教我。”

    苏老师被好死赖活的学生逼上了梁山,长叹一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教你。”

    朱贺霖大喜,满口答应:“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依得。”

    苏晏直视他的脸,正色道:“今夜,在这殿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就当是我欠你的三年情债。等天亮后,出了这殿门,所有的债就还清了,你不准再纠缠我。此后我们是君臣也好,朋友也好,绝不能再发生越界之事。”

    朱贺霖喜悦之色凝固在脸上,难以接受地摇头。“你以为我这么缠着你是什么意思,只求一夕之欢?”他心中伤痛又愤怒,“苏清河,有你这么羞辱人的?你当我是什么人?”

    苏晏也沉下了脸:“不着寸缕的是我,衣衫在身的是你,要说羞辱,谁先羞辱的谁?还有,你说萎就萎,说硬就硬,背后藏着什么鬼花样,我之前是关心则乱,现在难道不会怀疑有人设套?”

    朱贺霖心里一慌,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太医你也问过,我这情况你也验看过,是真是假你自有判断。”

    苏晏对此并不确定,也就嘴里讹他一下,如今看这反应,觉得应该不至于弄虚作假,于是缓和了脸色,说道:“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反正如今你的隐疾也好了,这事就此做结。皇上万安,微臣告退。”

    朱贺霖早已下定决心,今夜就算是把奉先殿拆了都不放他走。气头上的话,答应了又何妨,身陷情网时本就心绪多变,先顺了他这口气,让两人间的关系有个突破点,日后慢慢全盘攻陷也不迟。

    于是说道:“我答应你,只此今夜,只此殿中,日出之后,不复再提。”

    苏晏闭上眼,心底默念新创的苏氏三段论:

    与其情思缠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

    教科学知识与生理知识的都是老师。

    只要我放弃羞耻,羞耻的就是别人。

    他深吸口气,睁眼对朱贺霖道:“上床来。”

    “记得那年元宵节的鳌山灯会么,你在城楼下对我说了两句不知从哪个话本上看来的荤话,‘冲破玉壶开妙窍,潜游金谷觅花心’。当时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不出来。现在我告诉你。”

    撕烂的红纱衣丢在床下。苏晏披着那袭青莲色的龙袍,坐在床榻上,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衣摆遮不住,舒展地向前伸出去。

    他向前倾身,捉住了朱贺霖的右手,送到唇边,伸舌将对方的中指从指尖到指根慢慢舔湿。

    不过一根手指,十七岁的天子被舔得魂飞魄荡,鼻腔一热,连忙用手背捂住。

    苏晏左手撑着被面,曲起双腿向后仰身,腿间私处暴露无余。他拉着朱贺霖的右手,把对方湿漉漉的中指压在自己的后穴:“这是玉壶妙窍。所谓‘妙’,指的是可大可小、收放自如。若想开好此窍,就得有足够的耐心。”

    他引导着对方的手指,揉摩穴口的皱褶,一点点扩张肌肉,使之变得松弛绵软,从只能挤入指尖,到可容纳二指、三指。

    朱贺霖全程脸红得滴血,目不转睛看着,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

    他的手指终于能深入后穴,触摸到柔软湿滑的穴壁,被紧紧包裹吸吮着,滋味犹如醉里寻仙。

    “这是金谷。所谓‘潜游’,如蛟龙,如大鲲,重轻深浅,搅海翻波。不可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苏晏握着学生的手,引导如何抽插,屈指如钩,伸指如剑。随着学生的动作逐渐熟练,潮红也染上老师的脸颊,他在急促的呼吸中,勉力保持着冷静的腔调。

    手指忽然触到某处,苏晏低低地“啊”了一声,喘息道:“这便是花心。深浅大小因人而异,但大致都在此处,得仔细寻觅才能发现。你好好感受,与别处有何不同?”

    朱贺霖眼尾全红了,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指尖细细摸索。片刻后,他用沙哑到近乎破音的嗓子答道:“隔着内壁微微凸起,约有栗子大小,中间……有道沟?”

    他用指尖抠了抠那道浅沟,苏晏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勉强说道:“觅到花心后,交合时多照拂此处,可以柱头顶撞,亦可以柱身摩擦,混合交替,反复催发,很快就能将对方送上峰顶。”

    朱贺霖已经情难自抑,猝然抽出手指,挺着胯下勃发的阳物冲破玉壶妙窍,直捣金谷。

    重轻深浅,搅海翻波。他默念所学的诀窍,兴发如火地开始抽插,咬牙道:“小爷这便送你上——”

    后半句戛然而止。

    苏晏只觉对方身体一僵,石化似的不动了。须臾后,交合处渐有热液渗出,沿着臀缝流到了被面上。

    朱贺霖的身躯如倒塌的楼阁压着他,痉挛般剧烈颤抖起来。苏晏心惊肉跳地抱住:“小爷!没事吧小爷?”

    回答他的是一声痛苦的嘶吼。

    朱贺霖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苏晏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能哭得如此惨烈,每一声都像刀尖扎进他的胸口,还用力搅上一搅。他简直疼得没法呼吸,只能紧紧抱住朱贺霖,不停亲吻对方的鬓发:“没事了啊,真没事,不哭了,不哭了……”

    朱贺霖翻身蜷成一团,把脸埋在臂弯,哭着说道:“你走罢,走罢!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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