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一句话,宴云何立即再次将额头叩于地面:“陛下赎罪!”

    “孙子兵法有言,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何罪之有?”成景帝放下茶盏,语调闲适,好像在跟宴云何话家常。

    然而这已说明,在方府里的所有对话,成景帝都知道了。

    包括宴云何的不满,他的反驳,所站立场。

    汗浸湿了面前的地毯,宴云何不敢起身,还是成景帝伸手扶了他的肩膀:“起身吧,朕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宴云何在成景帝短短时间内,数次情绪变化,已经察觉到他为祁少连说话,并没有让成景帝不满。

    反而他真不顾情份,对祁少连落井下石,才会真的令成景帝不高兴。

    宴云何抬起头:“陛下,祁将军绝无异心,他深受陛下提拔之恩,未有一日敢忘。”

    成景帝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起来回话。”

    宴云何这才起身,成景帝让人上前给宴云何奉茶:“你应该还没用膳吧。”

    不多时,奉茶宫女除了茶水,还端上了点心,列满了一桌。

    得成景帝恩准后,宴云何才低头用了几块点心。

    宫中御厨的点心,确实美味,桃花酥像云一般在嘴里化开。只是要在成景帝面前吃东西,多少有点食不下咽。

    成景帝放松道:“你不必担心太多,很多事朕自有安排,你久未归家,今夜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宴云何这才吃了个定心丸,成景帝今夜的态度已经传出了很清晰的信号,那就是吴王之事就算牵连到了祁少连,成景帝也不会因此降罪。

    边境之事,或许成景帝未必不清楚。

    当初的三诏回京,大概也是一场试探。至于试探的结果好坏,方知州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成景帝的确心有芥蒂,但这点芥蒂,比不上大局为重。

    大晋建国初期人才辈出,但随着局势稳定,名将渐少。

    与之相反鞑靼内部并不团结,内斗非常严重,大战小战不断。

    十年前三大部落忽然诡异地达到了一种平衡,同时进攻大晋边界。

    游牧民族的战斗力不可小觑,随着一次次的进攻,他们已然发现大晋的外强中干,才有了成景三年,被侵占五城的惨痛历史。

    乱世出英雄,名将起于战火纷飞之时。

    得一个祁少连不容易,不是万不得已,成景帝不会做出蠢事。

    宴云何松了口气,从成景帝那处出来,他发现带路的正是上次的小太监。

    那次下雨,小太监引他出宫,撞见了雨天里的虞钦,还在廊下打了一架。

    好似冥冥中早有注定,宫道上也缓慢地走来了一道身影。

    那人无宫人相送,手里也无提灯,步伐缓慢,一步一顿。

    离得近了,才发现虞钦披着一身纯黑的裘衣,黑色的皮草拢着金色面具,一看就是刚从太后那里出来。

    小太监冲虞钦的方向行了一礼,宴云何本不打算看那个人,却发现虞钦好似也不想同他有任何接触。

    竟又往一旁挪了几步,就像担心离宴云何太近,恨不得靠在宫墙上,擦边而过。

    宴云何知道他恢复原本模样后,虞钦定不会是原来的态度。

    但现在这避之不及模样,未免过于伤人。

    不知道的还要以为,那日摔下悬崖的,是他推的虞钦,并非虞钦推他。

    宴云何停了步伐,故技重施,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提灯,让对方先回去,他这里无需用人。

    说完后,他提着灯气势汹汹地来到虞钦面前。

    “虞大人,好久不见了。”宴云何扬声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日?”

    虞钦停了步子,没有说话,那面具挡住了他所有的神情,宴云何察觉不出对方的情绪。

    不过近到身前,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宴云何皱了皱眉:“虞大人这是刚从诏狱出来吗,怎么弄得一身脏臭。”

    虞钦伸手扶住了宫墙,低声道:“让开。”

    宴云何心里的火燃得更盛,他压低了声音:“虞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见到我才开始觉得心虚,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虞钦没有理会他,而是绕开他,想要离开。

    宴云何一把伸手抓住了虞钦的胳膊,虞钦对他和对游知何的不同,叫他愈发不平,更加气恼。

    恨虞钦无情,恼其无意。

    当初为何要愚蠢地手下留情,面对一个想杀你的人,该杀回去才是。

    宴云何好想再说些刺耳的话,忽地面色一变。

    手中的粘腻,是隔着衣袍渗出来的,是什么?宴云何脑子一片空白,他猛地望着虞钦,还未说话,眼前的人随着他的力道,倒了下来。

    提灯摔在了地上,烛火艰难地挣扎了数下,最后熄灭。

    一片黑暗中,宴云何抱着虞钦软下去的身体,坐倒在了地上。

    浓厚的血腥味溢满了他的鼻腔,如同回京以后,无数次的噩梦。

    前一日在军营里一起吃过饭的,说过话的,都在次日的战场里丢了命。

    宴云何为他们敛尸时,甚至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身体,糊满鲜血的年轻面庞,也认不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宴云何用力拿下了虞钦的面具,颤抖着手凑到了虞钦的鼻下,直到那微弱的呼吸,轻轻拂在了他的关节,这才神魂归位。

    他勉强地扯了扯唇角:“虞寒初,你这是闹得哪出,该不会是苦肉计吧。”

    “我不告你状了,你快醒来。”

    寂静的黑暗中,无人答他。

    ……

    宋文这些时日,哭肿了眼睛,因为云洲传来了宴云何下落不明的消息。

    后来见他哭得太厉害,夫人偷偷将他找了过去,说了宴云何平安以后,宋文的一双眼睛才好了些许,没有哭瞎。

    他正在宴云何房中,给少爷整理床铺,就听到于他相熟的仆人小石闯了进来:“宋、宋文!少爷回来了!”

    宋文转过身来:“回来就回来了,慌里慌张地干什么!”

    小石白着张脸:“他背了个血人回来!”

    宋文一时没听清,还以为宴云何为了讨老夫人的喜欢,背了个雪人。

    直到见了宴云何,又看到躺在床上,中衣都殷红了的指挥使大人,宋文才吃惊地张大了嘴。

    宴云何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裘衣,裘衣上的血还未干透,仍在往地上滴血。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宋文一眼,那眼神骇了宋文一跳。

    “去将库房里的那支千年人参取出,还有去年娘亲从西域重金购入的药丹也拿过来。”宴云何说:“找个脚程快的,把周大夫背过来,不要耽搁!”

    宋文也不敢反驳,那药是老夫人买来以备宴云何不时之需的。

    他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间,将宴云何吩咐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

    自己又匆匆去了库房,取出人参和丹药。

    想到了房中的场景,宋文的一颗心仍在砰砰乱跳,一个人真能流这么多血吗?

    流了这么多,还能活下去吗?

    到底是受了怎么样的刑罚,才会造成这么惨烈的状况。

    还有少爷……

    他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个模样,看起来外表仍然冷静,但眼神已经有些疯狂,理智摇摇欲坠。

    这令他不敢作出任何反对宴云何决定的行为。

    回到房中,宋文把东西递给宴云何。

    宴云何将丹药塞进虞钦的嘴里,但是虞钦却死死咬住牙关,哪怕在昏迷中,也不松懈丝毫。

    宴云何啧的一声,宋文在后面看着,刚想说要不要帮忙,就见他家少爷将药塞进自己嘴里,粗暴地用双手打开虞钦的嘴唇,低下了头。

    宋文将惊呼压进了嘴里,他慌张地后退了几步,将门关上还不够,还要用背挡住。

    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看到的画面,也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事情。

    他的少爷可能疯了,为什么是虞钦?

    谁都可以,都不该是虞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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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处】春秋·齐·孙武《孙子兵法·九变篇》:“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司马光·宋·《资治通鉴》:“五十七年(癸卯,前258)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源于百度百科。

    第三十八章

    周大夫被人背过来时,险些连药箱都落在半路。

    他出身药王谷,师承神医李相。

    早些年因江湖事被追杀,是永安侯替他解决了那事,之后便一直有所来往。

    侯府一家的身体,基本都是周大夫调理。

    宴云何在边疆待了多年,一身的暗伤,回来后周大夫为他把了次脉,就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那模样险些将宴夫人吓哭。

    现在周大夫把这虞钦的手腕,所露出的神色,比当初还要严肃。

    把完脉后,周大夫又叫人帮忙,把虞钦的衣裳解开,他要立刻给人止血。

    屋里就宴云何跟宋文二人,虞钦的身份敏感,他连把人从宫里弄出来,都是偷偷摸摸。

    还是那个小太监帮的忙,虞钦倒在他怀里没多久,小太监去而复返,帮着宴云何于夜色中,从西华门离开。

    宴云何那时正是慌忙,没来得及多想,此刻稍微冷静下来,便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但虞钦实在伤得太重,他没办法继续揣摩整件事背后的阴谋诡计。

    他将虞钦从床上抱起,小心解开对方衣服。

    宋文帮忙把衣服从虞钦身上脱下,然而只是布料的牵扯,都让虞钦身体颤抖着,想要挣扎。

    碎肉黏着布料,一同被扯了下来。

    浓厚的血味在房中散开,宋文都不忍看那伤口。

    宴云何闭上眼,怀里的身躯还在挣扎着,虞钦没有说话,没有痛呼,那点身体的挣扎,像是无言地喊疼。

    周大夫用纱布清理了一部分的伤口,忽然发觉不对,仔细闻了闻血的味道,倒抽一口凉意:“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手段这么毒辣。我说这血怎么一直止不住,原是鞭刑后还用了又一春。”

    宋文不安道:“什么是又一春?”

    周大夫说:“一种活血的烈性药物,只是这药洒在伤口上,不但对伤势毫无益处,除了大量出血,还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曾经有病人因为用了这药,疼得在病床上以头撞墙,把自己撞昏了过去。”周大夫叹声道:“后来这药就被禁了,谁想到竟被人拿去成了折磨的法子。”

    宴云何本来只是半搂住虞钦,不让人挣扎,现在却恨不得虞钦叫出来。

    该有多疼,为什么到现在了还在忍着。

    “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别那么痛吗?”宴云何急声道。

    周大夫说:“就算想给他止痛,也需要先清理干净这伤口上的又一春。”

    无论如何,都是疼的,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宴云何咬了咬牙:“那快些吧,宋文,你过来帮我按着他的腿。”

    令人意外的是,整个清理的过程中,虞钦的挣扎得很轻,一度让宴云何以为,怀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周大夫好不容易上好了药,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年轻人可真能忍,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宴云何望着床上的虞钦,对方此时趴在床上,仍在昏迷,面无血色,连呼吸都很微弱。

    周大夫冲着宴云何,欲言又止。

    宴云何转头对宋文说:“你去让人给方知州送个信,叫他来我府中一趟。”

    宋文便下去了,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宴云何才问:“周大夫,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问题?”

    他想到了前不久,他给了虞钦一掌,至那以后虞钦就总是病怏怏的。

    周大夫凝重道:“今晚这些不过是皮外伤,养养总是能好。只是我观他脉相,发觉他身有沉疴,不似长寿之相,”

    宴云何只觉得心下一沉,周身的暖意尽数褪去,那刻连舌尖都微微发麻:“怎么回事?”

    周大夫望着床上的虞钦:“他应该曾经用极度粗暴的方式,强行淬炼了经脉根骨。”

    这一点宴云何早有猜测,只是不知虞钦这邪门的功夫,又是从哪习来。

    周大夫继续道:“这还不止,他应该有在长期服毒,毒已严重损害了他的五脏六腑。”

    “什么毒。”宴云何哑声道。

    周大夫摇了摇头:“老夫未曾见过,应该不是江湖上能见到的毒。”

    江湖上见不到,那便是宫里来的。

    宴云何额上青筋微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有办法治好吗?”

    周大夫面露难色:“如果这位公子配合,随我去药王谷住上一段时间,或许还有可能。”

    宴云何苦笑摇头,不用问也能猜到,虞钦不可能离开京城,更不可能离开皇宫。

    最后周大夫留下了数瓶伤药,宴云何吩咐人送他回去。

    方知州已达宴府,进来时还在说:“大半夜急匆匆把我叫过来,可是发现今天宫宴上的刺杀有何线索?”

    所有话在看到躺在床上的虞钦时,方知州都明白了。

    “这是叫我过来收拾烂摊子啊。”方知州扶额道。

    锦衣卫指挥使,深夜出现在永安侯府,还奄奄一息,不用想也知道,这流言若是传出去,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宴云何垂眸道:“这事陛下知道。”

    小太监能顺利将他送出宫,成景帝不可能不知道。

    方知州摸着下巴:“可能陛下也担心,人如果死在你身边,那就麻烦大了。”

    宴云何不接这话,只说:“虞钦不能在我这里久留,你安排一个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回虞府。”

    方知州瞥了床上的人一眼:“现在把他弄醒,叫他自己回去不是更好?”

    宴云何不说话了,方知州也不言。

    这场静默就像这对相交多年的好友,一个短暂的交锋。

    这一次没有隐娘的说和,是方知州先退了一步:“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不过他不能在你府里久留。”

    宴云何眼睛不离床上的虞钦:“放心,等他醒过来,我便是想留也留不住。”

    方知州见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宴淮阳,你还记不记得在黑屿乱山上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记得。”宴云何沉静道。

    方知州忍不住想劝一劝:“如果不是你早有安排,那一回你可真就死了。”

    宴云何收回了目光:“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要是你真喜欢这样的长相,我可以给你寻一个八九分像的。”方知州压低声道。

    姜太后提拔虞钦以后,宫中就被送进不少和虞钦相似的内侍。

    还是成景帝发怒,这才止了那荒唐的风气。

    虞钦那容色的确罕有,但替代品并不难寻。

    宴云何见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把人从房中拉了出去:“你该回去了,记得我让你办的事。”

    方知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知我的职责,你又清楚你在干什么吗?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偏要碰最不该碰的那一位。”

    宴云何有点恼了,压着火道:“行了,说也说够了,回去吧。”

    方知州被他推了几步,勉强站定:“宴淮阳,你和他之间,就是得比谁更狠心,黑屿乱山上的事不会只发生一次,这次你躲过了,下次呢?”

    “自你父亲过世后,你母亲膝下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又迟迟不肯成家,若真有个意外,宴夫人又该如何。”方知州是真的想劝宴云何清醒点。

    要是继续同虞钦纠缠下去,别说命要丢,首先失去的,便是圣心。

    “你应该离他远点。”方知州说。

    宴云何冷了脸,不再说话,方知州识相地没再劝告,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宴云何又站在原地呆了一阵。他没穿外袍,深冬夜风将他身体吹得冰凉。

    方知州所说的事,他又何曾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大事不妙。

    从京城重逢,从客栈那夜,从悬崖坠落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知道。

    宴云何推门进屋,下意识地望向床上那人。

    出乎意料地,他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眼睛。

    黑发拢至一侧,脸颊仍无血色,虞钦同宴云何对视着,脸上没有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惊慌,也没有异色。

    他动了动身体,竟是要起身。

    宴云何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虞钦伤在背部,被脱得只剩下一条中裤,也无法盖被,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侯府的地龙旺盛,室内微暖如春。

    宴云何抬手按在了虞钦肩上,没用多少力气,就将虞钦摁在了床上:“你用了我府中价值千金的救命丹药,还未跟你讨这笔账。背上的伤药一瓶就需要几百两,你再乱动,我跟你之间的账,可就算不完了。”

    虞钦被迫趴在了床上,不再动弹。

    宴云何问道:“要喝水吗?”说完他自顾自地起身,去倒了杯茶水。

    虞钦却在身后开了口:“他说得对。”

    他的声音很哑,语调破碎,是饱受折磨后的气力不济。

    宴云何握着杯子,往回走,他将杯沿抵在虞钦唇边:“需要我喂你,还是自己喝。”

    虞钦偏过了脸:“你该离我远点。”

    宴云何扬眉:“你刚才醒着?”

    虞钦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像累极了。

    宴云何将杯子随意往旁边一搁,俯下身去。他双手撑在虞钦身侧,整个人几乎将虞钦都笼罩在身下:“离哪去?”

    血和药的味道,掩不住虞钦身上原本的气息。

    那浅淡的味道,像雪,冷得人体无完肤。

    “我哪都不去。”

    他一字一句道。

    第三十九章

    他离得近,那是一个只需往下凑近些许,就能亲吻的距离。

    虞钦的下唇有些红,被他刚才喂药的时候磨的。宴云何放肆地打量着对方,毫不遮掩。

    他知道是虞钦伤得太重,才会这么顺利地被他带回府中。如若不然,这个人怕是恨不得晕在外面,也绝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他的话语落进虞钦耳中,这人却再次闭上眼,以沉默回应。

    就好似石子沉进湖泊,泛起涟漪,随后又归于平静。

    宴云何重新拿起杯子:“要是不想呆在这,就早点好起来。”

    虞钦显然知道,住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当宴云何再次将杯子递到他嘴边,他乖乖张嘴喝下。

    姿势缘故,水顺着唇角淌下,洇湿了压在身下的头发,虞钦皱了皱眉,还未说话,宴云何便用帕子擦去了那抹湿润。

    他顺手把帕子塞进自己怀里:“虞大人,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我都会救,你不必想得太多。”

    能把虞钦伤成这样,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太后为何要这么惩罚虞钦,是因为宴云何不但活着回来,还在宫宴上击退刺客。

    事实上,宴云何觉得太后其实并不在乎他的死活,而是她不允许虞钦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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