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沈鸢眼睁睁瞧着卫瓒那精瘦有力的腰腹间,仍是那一枝殷红的杏花。

    比昨夜那枝要更加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只是周围的皮肤却是微微红的。

    沈鸢定定看了许久,才发觉竟是刺在了腰腹间。

    锐利如刀的少年将军,春意盎然的红杏,迎着他的目光扬眉而笑,竟生出了另一种美,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卫瓒笑说:“旁人都只会刺青色,我从前跟林大夫闲聊时才听说,原来红色也是有颜料刺得上的,有人以红色刺过狮虎,我便去京中寻了匠人刺了。”

    “幸好匠人手艺不错,刺得倒比我画得还要好一些。”

    话音未落,却见沈鸢已怔在原处了。

    卫瓒往后是要在外行军打仗的,这一枝红杏是藏不住的,像是盘踞在卫瓒的腹间,明目张胆地占有着这个人。

    卫瓒说:“匠人说这会儿可以摸的,你要不要摸一摸?”

    沈鸢便轻轻伸出手去碰,嘴唇翕动:“你……”

    卫瓒说:“你旁的都别说,只说喜欢不喜欢就是了。”

    沈鸢近乎痴迷地感受这指尖的微热。

    黛青的枝,殷红的杏花,仿佛一朵朵在卫瓒的皮肤上活了一般。

    他这一刻说不出假话来。

    “喜欢。”

    叫他甘愿溺毙在此刻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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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1.10

    ◎婚后日常◎

    成亲第十个月,

    入了夏末。

    卫瓒身上的刺青已养好了,衣衫却也轻薄,腰间时不时一层单布透出那杏枝的影儿来,在沈鸢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尤其是卫瓒时常来兵部接他,

    若穿浅色衣衫,

    便那窄腰间红影绰绰,

    引得好些人私下去猜。

    后来不必猜了,因卫瓒也不掩饰。

    如今他在京中禁军任职,时常士兵之间比斗争跤,

    卫瓒兴致一起,便脱了上衣下场去。

    众人只见卫瓒身姿矫健灵活、肌肉结实有力,身上隐隐有疤痕如枝干浮动,

    偏一枝杏花艳丽多姿横在腹间。

    仿佛这一树枝干长在他精干的上身,

    只是那一枝绽开了红杏,美的招摇。

    便有人问他:“怎么身上多了这样一枝杏,可是遮一遮这身上的伤疤么?”

    哪知卫瓒理直气壮地说:“是我家中状元郎爱赏杏花,前些日子杏花没开,便专程绘了一枝,

    好令他时时赏玩。”

    说话间半点没有半点羞涩,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倒叫那些说惯了荤话的老兵也替他不好意思,

    嘿嘿笑了两声,才说:“到底是小侯爷有手段。”

    卫瓒只将衣裳披起来,

    不无得意说:“那是自然,

    否则怎么抢得来状元郎呢。”

    倒好似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叫众人都自惭形秽起来,

    点头称是。

    待他走了,

    才反应过来,

    这满京除了他卫小侯爷一个荒唐人,还哪有人惦记着抢男人的。

    ——也不知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倒是这话一传十十传百,道是小侯爷为搏状元一笑、身上生花,一时之间京中又多了好些心碎断肠的姑娘。

    倒不全是卫小侯爷的,还有心心念念状元郎的。

    这话再传到靖安侯耳朵里,靖安侯已是将棍子都提起来了,直骂:“这孽子生得什么花,竟连一点儿脸都不要了,我得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屁股开花。”

    还是侯夫人给拦着了,笑着说:“瓒儿这脾气就这样,你去打他,他倒恨不得刺脸上给你看。”

    靖安侯怒道:“你只惯他,这些年若不是你惯着……”

    侯夫人便瞧他一眼:“卫韬云。”

    靖安侯立马转了个弯:“……他也不会这样英武。”

    侯夫人这才温声细语:“刺了便刺了,我见他这些年身上疤都落下多少了,弄枝花遮一遮也好,总比他去刺龙画虎的雅致些。”

    靖安侯一听卫瓒身上伤,想了半天,自己也心疼了,却“哎”了一声:“他都是自找的。”

    受了伤还这样,不受伤,岂不是要上房揭瓦了么。

    ……

    枕戈院倒不知道卫小侯爷又逃过一劫的事儿。

    沈鸢听闻卫瓒带着那一枝杏花招摇过市,只在屋里头一边打算盘,一边慢悠悠说:“你只等着,明儿御史又得弹劾你一本有伤风化。”

    卫瓒懒洋洋歪在椅子上,摆弄着一串九连环玩,三两下给解开了,就扔在一边:“弹劾他们的去,他们清高,也没见他们不睡老婆,一个个老淫鬼似的娶了好几窝,合着那好些儿子都不是他们自己的么?”

    沈鸢让他说的好笑,打算盘珠子的声音一顿,说:“你明日可别这么说,将他们气急了,往后追着你咬。”

    卫瓒说:“那也不止咬我一个,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跑。”

    沈鸢却忽得瞧见他手里的九连环已解开了,恼了:“你怎的不声不响给我解了,今儿我从人手中借来的新样式,还没来得及琢磨。”

    卫瓒闷笑说:“我再给你串回去就是了。”

    沈鸢不大高兴看了他一眼,嘀咕说:“罢了,我不解了。”

    卫瓒手里几下就解开了的东西,他要再琢磨半天,反倒丢人了。

    卫瓒也不拼了,只趴在桌边,定定瞧了他一会儿。

    灯火下沈鸢只一件轻薄的松绿夏袍,发用一根细细的狼毫松松挽着,算盘珠子一声一声地打,好看到人心坎儿里去了。

    卫瓒喊他一声:“折春。”

    沈鸢也不抬头:“嗯?”

    他说:“过来。”

    沈鸢没说话,只算盘珠子打得慢了些。

    隔了一阵子,慢慢停了手,走到他面前去。

    卫瓒便将人拉到自己膝上怀里,才笑着说:“让我抱一会儿。”

    说着,唇也跟着贴上去了,细细地吻过唇瓣喉结,又浅浅地耳鬓厮磨,沈鸢的手隔着衣衫便攀上他身侧的杏花,若有似无地抚着,便含着几分热意埋首在他的颈窝。

    这是从温泉庄子回来以后养成的坏习惯。

    私下无人时,两人总这般搂搂抱抱、说些无关紧要的小话。

    有时说着说着,便衣衫半解,不成体统地互相狎昵,有时也只这样细语几句,分明天热得腻人,却也不撒开手去。

    沈鸢心知这样不合规矩,总有几分放不开。可没有旁人见着,他发觉自己也是爱这样的距离的。后来才想清楚,他兴许是身子吃不了太多的鱼水欢愉,便在爱意日盛时,愈发贪着这般绵绵不绝的亲昵。

    他只将卫瓒的衣裳解了一半,细细地抚过那杏花,却是低声说:“少叫旁人见着。”

    沈鸢既爱展示卫瓒属于他的证据,又吝啬不愿将这光景让与旁人。

    卫瓒便笑说:“你也忒小气了些,连旁人瞧一瞧都不成么。”

    沈鸢便不大高兴轻哼了一声,淡淡说:“你大方,我回头专上街打赤膊给人瞧去。”

    卫瓒笑说:“成,我说不过你,只回头给你写张卖身契,你怎么说便怎么算。”

    沈鸢轻哼一声,却是眼底情思浮动,眼尾匀开一丝红,含着他的唇,深吻了许久。

    仿佛两人都要溺死在这唇舌之间,才肯恋恋不舍分开,只用手背,将那一缕黏连的银丝抹去了,在他肩窝轻轻慢慢地喘。

    卫瓒耳垂已让他吻得微粉了,忍不住将他看了又看,在怀里抱了好一阵子,才算消了热。

    这时才问沈鸢:“打了好半天算盘了,算什么账呢。”

    沈鸢说:“你快要生辰了,又是二十,总得为你大摆一摆。迎来送往,摆宴宾朋的,不都是账么。”

    其实卫瓒和沈鸢的冠礼都行得很早,只是二十到底是个重要的数,尤其是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侯爷,总是不能少了排场的。

    卫瓒吻他脸颊说:“平日里已够忙的了,你还有时间算这些。”

    沈鸢说:“好些事还得姨母在走动,我也不过是帮着打打府里的算盘。再者……”

    卫瓒“嗯?”了一声。

    沈鸢小声说,皱着眉小声说:“你这场生辰,亲朋旧友送得礼不少,往后都得还回去,如今你跟我……已能单算一房了,我算着也不能全靠着家里头的月钱和俸禄过日子,还是得置些产业。”

    卫瓒被他计算家用的样子弄得心里一软,又听得单算一房,越发心软,便笑说:“都听你的。”

    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那你送我什么礼?”

    沈鸢说:“我能送什么礼,我的俸禄你自己难道不晓得,送你些兵书笔墨也就是了。”

    卫瓒故意失望地“哦”了一声。

    沈鸢笑了一声,说:“怎么还不满意啊。”

    卫瓒却是拉长了声音说:“我哪敢不满意啊,沈哥哥送什么不是我的福气。”

    沈鸢轻轻推了他一下。

    却又凑过来跟他亲嘴。

    卫瓒有时会觉着,可能沈鸢比他更迷恋亲吻和肌肤相亲的滋味。

    ……

    话虽这样说了,只是每每到了夜里,卫瓒发觉枕戈院儿的小厨房的灯火总亮着。

    书房的灯倒是熄了。

    卫瓒其实心中有数,只是有些事情不说破有不说破的滋味,倒是将自己想得抓心挠肝彻夜难眠的。

    到了生辰前一日,到底是没忍住,自己偷偷去了小厨房的门口,冲怜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隔着门,听知雪那小丫头在里头叹气:“公子,你这手看着也挺好看的,怎么做起活儿来就这么笨了。”

    便听沈鸢嘴上不饶人,淡淡说:“能吃就成了,哪儿就那么多讲究了。”

    知雪便说:“那也成吧,反正是小侯爷吃,他也不会挑你。”

    屋里头静了一会儿,似乎只有烧火揉面的声响。

    隔了一会儿,听见沈鸢忍着几分恼火说:“你过来再教我一次。”

    卫瓒听得眉眼弯弯,险些笑出了声来,恨不得探头进去看一看心高气傲的沈状元郎洗手做羹汤是什么样子,好容易在按捺住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悄悄回房睡去了。

    当天夜里做了好一宿梦。

    尽是些不正经的怪梦,一时梦见沈鸢厨艺超绝,温柔认真给他做了寿面,跟他亲亲热热一起吃了早饭。

    一时又梦见沈鸢迷迷糊糊不会揉面,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给他吃,面红耳赤地拿肉身来偿。

    反正哪个都叫人心里头愉悦,做梦都是笑着的。

    到了生辰当日一早上便醒了,沈鸢果然不在身边儿。

    待他洗漱完毕了,正瞧见沈鸢几分紧张抱着食盒进来了。

    他心里头便说不出的欢喜期待,偏偏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说:“怎的了?”

    沈鸢看了他一眼,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

    沈鸢皱了好一阵子眉,才慢慢说:“……我给你……做了点儿东西。”

    卫瓒应了一声。

    沈鸢才慢慢将食盒给揭开了。

    卫瓒盯着自己面前一碗面,和一小碟子点心揉了揉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面倒是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是一整根不断的。

    只是……

    卫瓒:“沈哥哥。”

    沈鸢:“嗯。”

    卫瓒:“面我晓得是长寿面,只是你送我这几个屁股是什么意思?”

    沈鸢登时恼羞成怒:“什么屁股!这是寿桃包!寿桃!”

    卫瓒到底没忍住,“噗”一声泄了气,差点儿笑昏在桌上。

    只将那一碟子圆滚滚没尖儿、中间还分了缝的粉红包子看了又看。

    说是寿桃,也勉强能看出制作人的意图。

    可这也太像屁股了。

    还是一碟子香艳的红屁股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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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1.11

    ◎婚后日常◎

    沈鸢一早便让那一句屁股包闹了个大红脸。

    卫瓒笑了又笑,

    到底将那一小碟变了形的寿桃包抢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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