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杨之玉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呛出来。

    “没事没事,香不呛人,纯自然的,吸入有中医的疗效。”

    齐震瞧着她样子好笑,端看了一会儿。

    杨之玉静下心坐沙发,缓了缓,确实没那么呛了,倒是有股花香味。

    “是不是比香水好闻?此香香味幽凉,使人心静,冷香中嗅得花开之味,故名【雪中春信】。”

    杨之玉眼神坚毅,不住点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学生,对齐震肃然起敬,再看他身上,这男人连衣服都穿的新中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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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将传统穿出了时尚,可能因为脸型五官线条硬朗,古典男子的气度倒是熏出来了。

    齐震笑,又问她喜欢不,喜欢的话,他这有的是,送她点。

    杨之玉说,就算我喜欢,也不要,太麻烦了,我学不来您,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我可没心情搞这么多燃香设备。

    “确实要忙起来啦!”齐震微蹙眉心,顺手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社里上半年的选题计划,侧重推畅销书,征求大家意见,你看你对哪个领域有兴趣?”

    杨之玉翻着看看,和以往大差不差,叹道:“社里往前走一步可真难啊!说实话齐总,我没有看上的。说到畅销书,我倒是有个想法,酝酿了好几年……”

    她咳嗽了下,也学着齐震,整点古风文人的讲话模式:“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震眼神里都是笑:“不妨说来听听?”

    “我想我们能不能在青年教师这多做开发。咱社对职称卡得严,每次开选题会您都毙掉不知道多少年轻讲师,我之前接触过一些,他们很有想法,但没有资历和名气,一些小出版社怕赔本,要作者自费,想来想去就放弃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向社里申请一下,搞个青年出版计划之类的,说不定就有水花!”

    她振振有词,齐震听了笑笑,她能读懂他的笑,意思是别做白日梦了姑娘。

    “您让我说哒,不许笑话我!”她自知露怯。

    “想法挺好的。但要做好亏本的准备。”

    “嗯嗯,我就说说。”

    杨之玉尴尬笑笑,气氛有点僵。

    齐震率先打破,问她,你和荣善衡分手了?

    她点头,没说原因,齐震也没问。

    “之玉,我不希望你陷太深,荣善衡这个人,回避型人格,你的明朗对他构成吸引,但很容易在彼此相处中灼伤,不是谁的问题,而是你要介入一个人的生活,总会有适应的阵痛,适应不了就分开,也正常,爱情本来就伴着苦楚。我希望你尽快走出来,面对新生活。”

    齐震看出她脸上的消沉,这些日子也感受到了她的力不从心。

    杨之玉透过烟雾,问出一个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自从和荣善衡分手,她的胆子越发大了:“既然爱情这么苦,那齐总为何还要向我表白心意呢?难道只是随口一说,想戏弄我一下?”

    齐震望着她眼睛,毫不犹豫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很难爱上我。”

    “啊?这都知道?”

    齐震笑容温暖:“嗯,知道。便也没有那么大负担。而且,我在那种情况下说喜欢你,在你怀疑荣善衡的时候,说喜欢你,是希望你觉得,自己并不是被抛弃,不是一无是处,而是有人站在你身后,哪怕你不会选择,心里也有了一条后路。”

    感情真是迷惑人的东西,杨之玉想不到更好的话语,深吸他燃的香:“谢谢你,齐震。”

    齐震把黎潇的请柬给她看,说黎潇要结婚了。

    当天下午,杨之玉把老余家的事情当面告诉黎潇。

    被黎潇痛骂一场。

    黎潇骂着骂着就大哭起来。

    杨之玉看看表,说快下班了,我得去陪着小章。

    晚高峰人来人往,杨之玉扶着小章往地铁口走。

    俩人说笑,走得慢,在匆匆赶地铁的人群中呈一种静态。

    小章问晚上回家吃啥,杨之玉问你想吃啥,还吃川菜吗?

    小章说想吃湘菜,擂辣椒皮蛋、萝卜干腊肉。

    杨之玉说那一会上了地铁我们就先点上,等到家的时候外卖也到了。

    小章的口味越来越重,自己尝试做过几个菜,都不合她口,只好又点外卖,她问过当医生的同学,说只要孕妇有需求,吃点辣的也无妨,就是注意别便秘。

    正这么聊着,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在嘈杂的背景中识别度很高。

    说话的人音色深沉,喊她“杨之玉”。

    杨之玉先是一怔,因为这个声音有点遥远,可又那么熟悉,她硬着头不往后看,装没听见,继续迈开步子朝前走。

    小章拉住她,说之玉姐,后面有人叫你。

    那人又说了声:“之玉,是我,荣善衡。”

    杨之玉还不打算回头,拽着小章,说走啊,进安检啦,别磨蹭啦!

    小章回头看,摸不着头脑,隐约觉得这男人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只好跟着杨之玉继续走。

    没走两步,荣善衡就赶上来,挡在她们面前,身高优势,罩住俩人,使人不得不抬头看。

    时隔一个月,杨之玉再次看见这张脸。

    有点陌生了。

    脸色红润,头发理得很有型,眉眼依旧清俊,是让人看了还想看的长相,下巴胡茬淡淡青绿,这是唯一能让他显得憔悴的地方。

    他一身深灰色西装,白衬衣,打着窄版领带,腰际皮带扎得紧,能隐约透出优质身材。

    看来,他很忙,而且过得并不差。

    他先开口,有点紧张:“之玉,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话音轻,听着委婉舒服。可杨之玉只觉心里钝疼,她以为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个男人了,可那些过往的亲密依旧像幽灵一样敲打她的心门,一下一下,撞得人心神不宁。

    “之玉姐,这是……”小章不明所以。

    杨之玉压住情绪:“哦,是荣老师啊!不是和您说了嘛,您那套书得五六月份才出来,后续事宜我会跟进,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先走了。”

    说完,拽着小章走。

    荣善衡着急,挡了下她小臂:“之玉,我有话对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小章看出端倪,这些日子来,困扰杨之玉生活的那个男人,该是他吧。于是知趣地脱开杨之玉的手,说玉姐,我突然想起来,手机落办公室了,我去取哈!

    “哎你慢点!”杨之玉回身嘱咐。

    不知道荣善衡这么过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害怕面对,她艰难转身,面对他:“你说吧,就在这说。”

    地铁口风大,里面传来轰隆的声响,荣善衡带她往边角走了走,低头看着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心脏在撕扯。

    “过得好吗,这些天。”

    “说正事。”杨之玉努力平静,撇他一眼,“荣老师。”

    他定定神:“你现在和小章住一起吗,房子装修怎样了,需不需帮忙……”

    “说正事,荣老师。”她重复一遍,不想兜圈子:“我和您,只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您找我,肯定是因为工作的事,暂不提供陪聊服务。”

    他垂眸,淡淡一笑:“我好像听你说过,要和作者成为朋友,了解他们的需求。”

    “是啊,对知名作者,是这样的。我这人很现实,您对我用处不大,我也不会假模假式和您做朋友。”

    “你是嫌我名气不大?”

    “不敢,荣总。”

    她微笑说,听见荣善衡缓缓呼气的声音。

    其实,她也悄悄吐出一口长气来。

    他声音依旧温柔:“家里有你留的东西,有衣服、包,还有一点日用品。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家,或者我开车给你送过去?”

    他说的应该是那些香奈儿们。

    “那是你的东西,荣老师,您自己看着办吧。”她微笑,对上他的眼睛。

    连对视,在他这里,都是一种亲密,十分奢侈,他胸口很疼。

    “我送你的,就是你的了。”

    “那就扔了吧!”杨之玉坦然:“我不要了,如果碍事,那就麻烦您帮我扔了,还有,那是您家,不要说‘家里’‘回家’这样的词,表述错误,算是我作为编辑善意提醒您。”

    风依旧呼呼吹着,从地铁口往里灌,杨之玉抚了抚双肘,三月份穿风衣真是找死,回家怎么着也得先喝一包莲花清瘟。

    荣善衡转过身,挡住冷风,是时候结束聊天了,如果不是太想她,太想见她一面,听听她的声音,他不会压不住理智,从登海开完董事会急匆匆坐上飞机往星城赶,一路颠簸,只想见一面。

    第78章

    求你教教我

    荣善衡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这等她,他就像中毒的人,在等一剂解药。

    有一次偶遇齐震,俩人在咖啡店聊了聊。他感谢齐震谈到了杨之玉的近况,但齐震也提醒他,如果没有打定主意要追回她,就不要再来纠缠,斩断念想,也是对你好。

    他也不敢回星城的家,那里全是杨之玉的影子。他那天鼓起勇气开门,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有种难以承受的罪恶和疼痛。他坐上她的床,抱着她枕过的枕头,终于哭出来,哭了很久。

    “工作的事,请您用邮件联系就好。不要再来找我了,尤其是工作场所。”杨之玉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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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小章在远处等待,于心不忍。

    荣善衡点头,齐震说的对,放不下的只有他自己。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他只能认命,强颜欢笑说:“那好吧,我以后不来了!但是,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随地,叫我,我立刻马上回你身边。”

    杨之玉失笑,她应该为此而感动,为一个虚幻的承诺感动。

    她正正身子,保持了最礼貌的言辞:“我应该谢谢你,荣善衡,给了我一段甜蜜的爱情,在这段爱情里,我是受益者,整个过程都很享受。所以,你不用自责,也不要觉得欠我什么,这是我们共同作出的选择,你选了你的路,我选了我的路。分开不一定是坏事,我们会在各自的路途中邂逅更多的人,他们会成为我们的伙伴、知己或者爱人,也许过个十年八年,当我们各自牵着孩子的手,偶然遇到,想起过往,只会一笑了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玉!”他想触碰她手臂,胳膊停在半空,终是没敢落下,言辞恳切:“我从不后悔爱你,现在是,以后更是。我想了很多,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现在就结婚,我有事先和你商量,再也不瞒你。”

    “唉……”杨之玉打起精神朝他笑笑:“真后悔没把你这段话录下来,十年后再去听,绝对尴尬到钻地缝。”

    “之玉……”

    “荣老师,你学历比我高,不会不知道,婚姻与爱情无关,本质上是一种财产权,是社会外加给人的一种法律形式。两个相爱的人不会因为不结婚就不相爱了,同样,结了婚也不一定能延长爱情的保质期。对…

    荣善衡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这等她,他就像中毒的人,在等一剂解药。

    有一次偶遇齐震,俩人在咖啡店聊了聊。他感谢齐震谈到了杨之玉的近况,但齐震也提醒他,如果没有打定主意要追回她,就不要再来纠缠,斩断念想,也是对你好。

    他也不敢回星城的家,那里全是杨之玉的影子。他那天鼓起勇气开门,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有种难以承受的罪恶和疼痛。他坐上她的床,抱着她枕过的枕头,终于哭出来,哭了很久。

    “工作的事,请您用邮件联系就好。不要再来找我了,尤其是工作场所。”杨之玉对他说,她看见小章在远处等待,于心不忍。

    荣善衡点头,齐震说的对,放不下的只有他自己。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他只能认命,强颜欢笑说:“那好吧,我以后不来了!但是,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随地,叫我,我立刻马上回你身边。”

    杨之玉失笑,她应该为此而感动,为一个虚幻的承诺感动。

    她正正身子,保持了最礼貌的言辞:“我应该谢谢你,荣善衡,给了我一段甜蜜的爱情,在这段爱情里,我是受益者,整个过程都很享受。所以,你不用自责,也不要觉得欠我什么,这是我们共同作出的选择,你选了你的路,我选了我的路。分开不一定是坏事,我们会在各自的路途中邂逅更多的人,他们会成为我们的伙伴、知己或者爱人,也许过个十年八年,当我们各自牵着孩子的手,偶然遇到,想起过往,只会一笑了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玉!”他想触碰她手臂,胳膊停在半空,终是没敢落下,言辞恳切:“我从不后悔爱你,现在是,以后更是。我想了很多,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现在就结婚,我有事先和你商量,再也不瞒你。”

    “唉……”杨之玉打起精神朝他笑笑:“真后悔没把你这段话录下来,十年后再去听,绝对尴尬到钻地缝。”

    “之玉……”

    “荣老师,你学历比我高,不会不知道,婚姻与爱情无关,本质上是一种财产权,是社会外加给人的一种法律形式。两个相爱的人不会因为不结婚就不相爱了,同样,结了婚也不一定能延长爱情的保质期。对不起,我从未想过和你结婚。”

    荣善衡觉得周遭在这一刻突然静下来,有一声尖锐耳鸣。

    “好啦,小章等很久啦!再见哈,荣老师!”

    她对他简单挥手,又招呼小章过来。

    荣善衡默然伫立,那一句“再见”却没能说出口。

    黎潇是在清明节那天搬过来的。

    那天下着阴冷小雨,黎潇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十分狼狈,她站在单元楼门口,按响门禁的时候,杨之玉在监控前差点惊掉下巴!

    “大白天见鬼了!”杨之玉开门第一句。

    “杨之玉,你得对我负责!”黎潇不顾阻拦,将行李箱拖进来,鞋都不换,坐沙发上哭。

    她哭诉自己如何与老余闹掰,她骂老余一家就是食人族,幸亏她聪明,找专门公司去做了调查,确证了老余家的龌龊勾当,还好自己与他们没有资金往来,不然真的赔人又赔钱!现在好了,她被扫地出门,没地方去,谁捅的篓子谁负责,这不,她来找杨之玉报销了。

    杨之玉二话不说,把她行李扔出去!

    黎潇见好就收,双手合十好言相劝,玉姐玉姐,我这不发泄情绪嘛!总得有个出口啊!

    “星城六院,国家知名精神病医院,你去那,准能住长久!”

    “别别……”黎潇和她拉扯,俩人衣服扭在一起,“我倒是想去,就怕我颜值太高,影响病人休息!”

    “确实,人家可没见过这么像人的鬼。”

    “哎你咋老骂人呢!”

    杨之玉彻底无语,把她推出去关门,她手挤进来,疼得“哎呀”一声,跳起来!

    黎潇这下疼醒了,眼里泛泪,撅着嘴终于吐露心声:“我没地儿去了,我好窝囊啊,老余那老不死的打我,我东西收拾一半就让我滚出来了,玉姐,小章妹妹,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让我住一宿吧!”

    这一住,就是好几宿。

    黎潇一开始住沙发,后来说客厅冷,腰受寒太疼,大半夜跑到杨之玉床上抢被子。她没说要住多久,只说自己在找房呢,她手里有存款,不至于缺衣少粮,只是脱离了老余提供的充足物质,难免显得落魄。

    三个女人住在一起,好不热闹。

    小章性子软糯,不像杨之玉对黎潇“拳打脚踢”,冷言冷语。她挺喜欢热闹的,每天看俩姐姐互撕,也蛮开心,好在黎潇没白伺候老余,做得一手好菜,她是南方人,喜辣,湘菜川菜都擅长,这可把她这孕妇喂得服服帖帖,家庭地位一度逼近杨之玉。小章觉得自己的房子像个城堡,自己就是皇帝,这姐俩,一个负责洒扫,一个负责御膳,不亦乐乎!

    登海,荣耀集团总裁办公室。

    荣善衡开了一上午会,下会后签字,接电话,忙忙叨叨,都没时间吃饭。

    秘书送来午饭,顺便说了下午一点就开始的行程。

    每天都是“荣总”“荣总”“荣总”,这两字在头脑挥之不去。公司员工这么喊他,合作方也这么称呼,后来不知道谁传的,说“荣教授”比“荣总”受用,又可以和荣恺的“荣总”区别开,于是不知谁又带头喊“荣教授”,叫得他浑身发麻!

    他让秘书出去,自己靠在椅子上休息会。疲乏爬上身子,他却始终不能松懈。和学校相比,公司的事务更加繁重。在学校,他可以始终专注一件事,做实验或上课,精力集中,鲜少被打扰。但是在公司,他要考虑和处理很多事。这些事情特别耗费脑子,倒不是多细碎,而是需要通盘考虑。

    荣恺打的基础很好,除了设立总裁办公室,还有一个强大的秘书团队,秘书们各司其职,专门为总裁一人服务,他这个想法取材于政府机构,但又省去很多行政审批,效率比较高,可以让总裁的时间更多用于公司的发展规划,以及高级客户洽谈上。

    荣善衡有种被人供起来的感觉,而这种被供着,不是好吃好喝就完了,而是要时刻进行决策,签订单,开会,协调中层,洽谈外商,大脑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像架机器一样,为荣耀集团的未来打基础铺好路。

    这也是为什么荣恺一直秉承家族企业理念,只有亲儿子才会死心塌地为自家企业未来着想,谁也不想被人背后嘲笑说富不过三代。

    荣善衡反感这种工作方式,并未从中获得什么成就感,他的能力是匹配的,但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开始学,而妹妹荣凌云则成为他的有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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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进来,看见荣善衡半睡的样子,决定帮他放松一把。

    因为她知道,学习管理这么大一公司确实是难事,就算荣善衡三头六臂也是顾不过来的,更何况,他始终分着心呢。

    入夜后,登海的海边就成了文艺的天堂。

    各种酒吧开在沿海一条街,灯火通明,乐队在室内或海边,随意奏着音乐,爵士或者民谣,以慢为主,只有慢才适合静谧的夜。海风吹着海浪,海浪拍打海滩,观海的男男女女随意一坐,点杯啤酒就可以很尽兴。

    荣善衡回家少,只听过海边酒吧街,但从未来过。

    荣凌云陪着他在海边走一走,说说话。

    “你这样子不像被工作累的,倒像是为情所困。”荣凌云脱了鞋,脚踩在细柔的白沙上,舒服惬意。

    荣善衡望着远处逐渐幽深的海,看不见尽头般恐怖,就像现在的自己。

    “我上个月见过她了。”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她算是,和我做了告别吧。”

    “终于了结了?那你秘书再不用愁买机票了,不然老这么下去,全公司看你笑话。”

    “确实是个笑话。”荣善衡自嘲:“我还说要和她结婚,可她从没想过结婚的事。”

    “也许你就不该去打扰人家,毕竟你给不了她要的生活。之玉姐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甘心做你背后的女人。退一步讲,你们好了,你继续当总裁,她继续当编辑,不愁物质基础,彼此跑得勤点,虽然一时半会可以,但日子久了,感情就淡了,爸怎么娶的三任老婆,你比我清楚。”

    荣善衡怎会不知道这其中利弊,就是在这一点上,他才优柔寡断。

    “哥,你要想清楚,长远来看,势必要辞职回家的,你也感受到了,公司的事不好做,两头跑就更别提了,你们若结婚,之玉姐就必须接受回登海,甚至要接受辅助你的工作。”

    她轻笑:“你觉得可能吗?反正,我很少看过哪个小镇做题家甘心当花瓶的。”

    荣善衡纠正:“你用词不对,她不是小镇做题家。她从农村到大城市,并没有很费力,她只是喜欢星城,就考过来了。她从来都是,遵从本心。”

    “好好好。”荣凌云投降,“真是说不得骂不得。”

    他们在一家离海最近的酒吧喝酒。

    荣凌云和调酒师相熟,逗了几句,让他帮调杯烈性鸡尾酒,人家问这是你男友,她说这是我哥,人家笑说,都是从叫哥开始的。

    荣凌云懒理,拉着荣善衡在角落坐下,这卡座封闭性好,既能看见前台乐手表演,又能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来,享受生活!”她把酒递到荣善衡手里,“喝点奇奇怪怪的酒,忘掉乱七八糟的事。”

    荣善衡接过,笑了笑,仿佛还从未如此,与人在酒吧喝酒。他一直是个传统男人的形象,自己也不喜欢泡吧,但现在这种氛围,慵懒的爵士,欢悦的谈笑,对面大海的呼吸,他陷进沙发里,像一尾陷进细沙里的鱼,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荣凌云才是自己的家人,这是现实赋予的关系,他必须接受并适应。

    于是,饮尽这杯烈酒,又要了第二杯。

    不远一桌来了帮人,是荣凌云的朋友,她过去凑热闹,只留荣善衡一人。

    等她回来时,自己这位一向矜持冷淡的大哥竟然烂醉在桌子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喝的酒,衣服上、脸上全是酒水,甚至头发上都是,难道一边喝一边往头上浇吗?

    正想着,荣善衡把酒杯一下子扣在头上!

    还真是!

    荣凌云一把夺过。

    他艰难抬头,朦胧着眼睛,问:“之玉,是你吗?”

    荣凌云不和他废话,扯过他,带他走。

    他东倒西歪跟着出去,快上车时却突然折回。

    不顾荣凌云阻拦,几步趔趄往大海的方向而去。

    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不要命地跑,西服、领带一件件扯下来扔出去,一直跑进海水里。

    荣凌云在后面紧跟,扯了几下没拉住,咒骂,哥你疯了啊,你别这时候想不开跳海啊……我和警察说不清楚……还以为我要谋权篡位呢……

    四月的海水冰凉,他的鞋子裤子已经湿透,海浪骤然汹涌,从他小腿跃升至腰腹,他站在海水里,团起手对着远处呐喊,流着泪呐喊——

    “之玉!杨之玉!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像你那样,没有一点留恋,开始新生活……你教教我好不好?求你教教我,再教我一次……”

    他跪在海水里,海浪一遍一遍洗刷他的脸,带走他的泪水,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了,只能感受胸腔的剧烈起伏。

    终究是没缘分吧,他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知道了被抛弃的感觉。妈妈抛弃他的时候,他还太小,连妈妈的样子都记不住,更别说感觉了。可现在,他清晰强烈地承受着阵痛,从呼吸进入胸腔,再压迫进心脏,狠狠划破,血流喷涌,嘴里血腥。

    就像烟花突然炸开,极为绚烂。

    适合许愿。

    她许了好多愿。

    荣善衡拿拇指用力抹了下咬破的嘴唇,忽然闪现一丝侥幸,腾地起身,大步流星往回走。

    荣凌云哭笑不得,这人还是自己大哥吗?

    怎么又糊涂又清醒的!

    斯文儒雅的男人要是疯批起来,简直要命,是那些号称疯批霸总的人完全没法比的。

    让人慎得慌!

    第79章

    我想你

    周末,杨之玉和黎潇带着小章去做产检,她下个月要生了,肚子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熟透的桃子,坠在身体中央,行动不便。

    杨之玉已经陪过一次,有经验,黎潇纯粹是闲着没事凑热闹。

    本来不想让黎潇去,但她说她要洗心革面,融入朋友生活,杨之玉说你算哪门子朋友,别以为你住进来以前的旧账就一笔勾销,你在领导面前阴阳怪气我们的时候,我们可都记着呢!

    黎潇泪汪汪的,说杨之玉你就不能嘴甜点吗,你本来救我一命我还挺感激,现在你把好感都败光了!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没阴阳过我一样,你们还不是背后看我笑话!就你心眼最多!再说了,我也就和齐震吐槽,可齐震听吗,他垂涎你已久,怎么可能亏待你!到头来,就我受罪!

    杨之玉怼回去,说你不能因为自己缺心眼,就怪别人心眼多!别拿齐震做挡箭牌,我可是从来没说过你坏话,顶多说句妖冶贱货,你不是很受用吗?

    黎潇快被她气死。

    小章听着头疼,大声说你们有完没完,为什么要吵架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扇对方几巴掌吗?

    产检一切顺利,三人打车去聚宝源吃涮羊肉。

    撕破脸的好处,就在于吃饭睡觉娱乐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

    如此,吃涮羊肉这种热气腾腾的食物时,才会淋漓尽致。虽然俩人又因仅剩的一个麻酱烧饼拌嘴。

    吃完涮羊肉,又去买婴儿用品,小章陆陆续续把待产、坐月子的东西都买好了,但还是忍不住去实体店逛,她左摸摸右摸摸,看着什么都想买,最后只拿了两包尿不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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