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以前并不了解你,以为你就是个执行力很强,工作经验很丰富的出版人,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有层次,我喜欢你的原则性和义利观。”

    “谢谢。难得戚总懂我。”

    齐震与她碰杯,眼前的戚美熹不是自己领导,而是一个女人,一个为了追逐爱情而不吝啬手段的女人,在这一点上,他和她很像。

    “戚总很会猜人心思。”

    “齐总也很懂成全别人心思。”

    两人相视而笑。

    那时,戚美熹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才把那张托朋友抓拍的照片发给齐震的。照片里,她与荣善衡动作暧昧,不用解释什么,齐震若是对故事有个大致逻辑,对杨之玉依旧有意,依他的个性,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她告诉齐震,上海书展值得一看。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还把她希望见到的杨之玉也带来了。

    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顺利。

    可能黎潇也出了力。

    所以她发给齐震孔老宴请的时候,她就知道,齐震肯定会带杨之玉来。因为他们都想看看,经过这一场,自己是否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然而并没有。

    但结果也不算坏。

    因为戚美熹看清了三个人的真实面貌,也更加明确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更加爱自己了。

    首先是荣善衡,这个她一直未得手的男人。她从未高看过谁,除了他。荣善衡是典型的外冷内冷人格,他对人的好是一种伪装,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但若真的是他在意的,他就会紧锣密鼓编织一张网,走一步看百步,好比下棋。比如他脱离他爸的管控来到星城,比如他忤逆他爸意愿选择化学工程,每一步都很险,但他走得稳当。这种气质让她这个对家庭百依百顺惯了的人十分着迷,尽管抛却外形的加持。

    但她没想到,他这盘棋竟然下到了杨之玉这里,两个看上去什么都相反的人,竟然恋爱了!她不太相信缘分,所以,她觉得,荣善衡肯定很早就排兵布阵了,一种邪恶心理,教她想推翻他的棋盘。

    而整个操作下来,她忽然觉得,荣善衡也没什么意思了,恋爱的酸臭已经将他腐蚀,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她不喜欢弱者,哪怕是爱情里的弱者。

    其次是杨之玉,这个爱慕虚荣的小白领。在戚美熹的视阈里,女性消费者的三重愿望无非是进入上层社会、拥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以及拥有浪漫的爱情。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只不过当下,很多悦己者都是有钱人罢了。

    她并不鄙视杨之玉这种人,只是会垂了眼睛看她,但经历这一场,她发现自己可以平视她。她们本质上都是在做自己。杨之玉不是不懂得职场那些套路,而是就算我懂得了但依旧保持本真。

    最后这位,便是齐震。

    戚美熹觉得齐震这人层次感十分丰富,像洋葱,但剥开需谨慎。她喜欢和高手过招,尤其是和自己心照不宣的高手。

    多说无益,她举杯,饮尽他带过来的香槟,一种沁人心脾的甜。

    第二天准备回星城的时候,杨之玉和戚美熹在机场见了个面。

    戚美熹递给杨之玉一杯咖啡,俩人在安检口聊几句。

    她没有说任何看似澄清的话,而是问杨之玉是不是更爱那个男人了?

    杨之玉笑笑,说是。

    “泯然众人矣。”

    戚美熹朝远处等候的荣善衡看了眼,托着手臂啜口咖啡,说:“以前老觉得他深藏不露,其实就那么回事儿吧,我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同情,我讨厌我浓厚的共情能力,所以总想和他走得近一点,去撬开他的壳,现在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壳。”

    “戚总,你也让我看清自己对他的感情,让我对他本身和他的家庭祛魅。”

    戚美熹摆摆手:“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其实很难,他们要么打着‘至死是少年’的大旗平白无故耍无赖,出轨了也要给自己找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搪塞;要么爹里爹气要管教你,弄得好像你上辈子欠他的,今世就得给他当老妈子。能降得住这些浊物,是难得的本事!”

    杨之玉听了,大笑起来,就觉得很好笑,说还是戚总阅历深,我学到了!

    戚美熹撇撇嘴,问是不是从没见我这么孟浪?

    杨之玉说是,但我好喜欢,谢谢戚总。

    “善衡需要很多爱,他缺这东西,很缺。难免会因为你患得患失。所以就会更加粘人。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惜,这么好的姑娘被这样粘上,以后甩开他,就难了。”

    杨之玉摊开手,玩笑道:“好在,他还算上乘。”

    戚美熹笑得前仰后合,又皱眉说不行我后悔了,我这还从没放走过一个“上乘“的男人呢!

    这边,齐震和荣善衡也说了几句,彼此心知肚明,便不聊感情,齐震只说出版的事,说回去还得让杨之玉回老家看看农科院那个选题,何诺舟最近手头紧,快撑不下去了。

    荣善衡也沉心静气听着,他和别人聊事情时,总是这样,让人觉得很有城府。

    齐震还说荣善衡那套书顺利的话,过完年就可以送质检,再下印厂就好了。

    快的话五一前后就能拿到上架的新书。

    荣善衡感谢他:“没有齐总的关照,哪能这么顺利?”

    齐震一笑:“你别误会,我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越早出来越好,免得以后事多。如今出版不好做,社里连教材都快做不动了,年终奖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发。”

    市场不景气,出版本就是夕阳产业,再大的出版社都面临挑战。

    荣善衡点头,又谢他,说明白了。

    齐震望着杨之玉款款走来,那抹倩影唤起他心底最纯真的感动,他心里漾着说不出的苦涩,缓缓舒出一口气,又使劲压了压,把脸转到一边。

    等飞机起飞,杨之玉戴上颈枕,很快睡去。

    荣善衡静静凝视她的面容,大脑随着机舱轰鸣,飞速运转。

    这一场折腾,真是险中求胜。但他能明显感到,杨之玉对自己的爱更深了一点,也许下一步,是时候和她谈婚论嫁了。

    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都很谨慎,他的家庭关系对她更是无可预知的漩涡,她要真心实意地卷进来,是需要莫大勇气的,这个勇气的基础牢不牢固就要看她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所以,他才逼自己一把。

    现在,他想,应该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结合了吧!

    作者的话

    阿船

    作者

    06-30

    有点沉重的一章,喘口气~

    第66章

    走后门

    临近年关,出版社的工作相对没那么忙了。即将过去的一年,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身上的包袱该放下就放下,总不能把晦气带到新春佳节。

    从大家脸上的表情来看,喜气洋洋,好像所有人都等着春节的大赦。

    杨之玉出差回来后专注于整理工作,主打一个平心静气,向内反思。

    她把手里积压的稿子审完,侍弄下老张留下的窗台上的花草,陪小章去楼下遛弯,摸摸她日渐隆起的肚子,按时去食堂吃饭,和年纪大的同事聊聊养生,带着新晋小编查库房、寄样书,去到哲学部找相好同事翻翻新出版和再版的哲学读物。

    其实,星城出版社虽然装修气派,但骨子里还是遵从体制的。就像一个人,经历了历史更迭,活到了新的时期,换上了新式的衣服,但曾经艰苦的历程依旧会像浪潮一样不断冲刷新认知,自然而然把新的东西往老的框架里面带。

    作为业界领头羊的星城出版社,展露在外的是光鲜,是品质,但传统构架的制约,让它在市场竞争中束手束脚,很难在经济大潮的起落中应对自如。

    所以戚美熹想搞改革,是难上加难,用外国企业那一套来做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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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到中高层领导,下到普通员工,是很难经受住阵痛的。

    当同事们都在议论今年年终奖肯定要减半的时候,杨之玉没有参与。

    她不太喜欢和同事扯收入,一直作为“销冠”存在的自己,若是展现出抱怨的情态,未免让人背后说矫情。

    在同事关系上,她以和为贵,尽量不去给自己惹麻烦。

    这么想来,她倒是和荣善衡越来越像了。

    但她其实没有那么开心。

    荣善衡已经放寒假,最近在家里主打一个轻松惬意的家庭煮夫形象,变着样做饭,让她这个晚上不怎么吃饭的人禁不住诱惑,一上称,重了五斤。

    可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马上就要回老家了,不仅是回去过年以及给他爷奶上坟烧纸,还有件比较闹心的事,就是他爸生病了。

    程玫在电话里没有说是什么病,只哭哭啼啼说他精神状态不好。

    杨之玉心里琢磨,总不能是精神病吧,但她不敢说出口,大不敬,就算荣善衡与荣恺关系不好,这话她也不能说,所以也没细…

    临近年关,出版社的工作相对没那么忙了。即将过去的一年,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身上的包袱该放下就放下,总不能把晦气带到新春佳节。

    从大家脸上的表情来看,喜气洋洋,好像所有人都等着春节的大赦。

    杨之玉出差回来后专注于整理工作,主打一个平心静气,向内反思。

    她把手里积压的稿子审完,侍弄下老张留下的窗台上的花草,陪小章去楼下遛弯,摸摸她日渐隆起的肚子,按时去食堂吃饭,和年纪大的同事聊聊养生,带着新晋小编查库房、寄样书,去到哲学部找相好同事翻翻新出版和再版的哲学读物。

    其实,星城出版社虽然装修气派,但骨子里还是遵从体制的。就像一个人,经历了历史更迭,活到了新的时期,换上了新式的衣服,但曾经艰苦的历程依旧会像浪潮一样不断冲刷新认知,自然而然把新的东西往老的框架里面带。

    作为业界领头羊的星城出版社,展露在外的是光鲜,是品质,但传统构架的制约,让它在市场竞争中束手束脚,很难在经济大潮的起落中应对自如。

    所以戚美熹想搞改革,是难上加难,用外国企业那一套来做革新,上到中高层领导,下到普通员工,是很难经受住阵痛的。

    当同事们都在议论今年年终奖肯定要减半的时候,杨之玉没有参与。

    她不太喜欢和同事扯收入,一直作为“销冠”存在的自己,若是展现出抱怨的情态,未免让人背后说矫情。

    在同事关系上,她以和为贵,尽量不去给自己惹麻烦。

    这么想来,她倒是和荣善衡越来越像了。

    但她其实没有那么开心。

    荣善衡已经放寒假,最近在家里主打一个轻松惬意的家庭煮夫形象,变着样做饭,让她这个晚上不怎么吃饭的人禁不住诱惑,一上称,重了五斤。

    可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马上就要回老家了,不仅是回去过年以及给他爷奶上坟烧纸,还有件比较闹心的事,就是他爸生病了。

    程玫在电话里没有说是什么病,只哭哭啼啼说他精神状态不好。

    杨之玉心里琢磨,总不能是精神病吧,但她不敢说出口,大不敬,就算荣善衡与荣恺关系不好,这话她也不能说,所以也没细问。

    她这周末约了杨环环吃饭。

    杨环环入职已半年,前几次打电话几乎都在抱怨职场不公,一次比一次严重,杨之玉觉得她都快抑郁了,但又不知怎么劝她,毕竟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在经历职场磨练后要么变得游刃有余,要么躺平无为,要么变成老油条,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大家总能找到与环境相适应的方式,实在适应不了就换个环境。

    也许,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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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的杨环环和她听过的那些职场故事还不太一样吧。

    天空飘雪,温度骤降,干冷的风扫过温热脸颊,杨环环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终于在下地铁走了十五分钟后到达吃饭的地方。

    杨之玉看她鼻头冻得通红,忍不住心疼,说我定的这个地方离地铁口不远,怎么走了这么久?

    杨环环吸吸鼻子,地铁坐懵圈了,提前一站下了!

    杨之玉觉得不对劲,点好菜,与她并排坐到一起,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消沉?

    杨环环不看她,拿纸巾擤鼻涕,擦干后又抽了张擦眼睛。

    “我离职了。”她平复心绪。

    “离职了?”有点意外,杨之玉抚上她肩膀,“是因为你们经理老打压你,大领导不管吗?”

    “不是。”杨环环抿口茶:“我们经理是个禽兽,想和我上床。”

    “什么?”杨之玉差点跳起来,自己还在琢磨杨环环是不是工作不顺手,想着找个科研单位再发展呢,结果她竟给出了这个答案!

    而她却平静道:“我被边缘化后,经理看出我的需求,约我出来谈心,和我分享他一路奋斗打拼的不易,付出多少才在这个位置站稳脚跟,吃完饭他开车送我回家,我坐副驾,他手不老实,摸我大腿,嘴上说我年轻不要心急,他愿意给我提供机会,今年年终奖本来没我份,但他特批给我发一年的,还要我别说出去……”

    “你就应该剁了他的手!”杨之玉听得生气,这人太卑鄙了,说不定一开始就有了贼心,也许之前用这种方法糊弄了不少小姑娘!

    杨环环叹息,自己忍了一段时间,他得意,后来又在出差的时候找机会猥亵,好在她自己有准备,自从那件事后,她在包里放了防狼喷雾,还真派上用场!然后就辞职了。

    饭菜已上桌,杨之玉拍拍她,说你做的对,没有乱了阵脚,面对这种人,如果一开始太冲动,会被他反咬一口。

    事情有段时间了,杨环环回忆起来,除了悲凉,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与其说自己对职场失望透顶,倒不如说自己认清了未来的路。

    “小姑姑,你之前不是一直劝我去举报沈涛吗?我举报了。”

    那件事一直是杨之玉的心事,本来出于好心帮荣善衡一把,但因当事人都不再追究,她自己也没必要争取,况且荣善衡的处分都已经撤了,也是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态度吧。

    “沈涛现在就是个普通老师,你这时候举报,会不会不受理,而且你空口无凭,别被他反诬诽谤。”

    “没事,匿名的,而且我现在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杨环环舀了碗汤兀自喝起来,驱走身上寒气,心里也暖。

    杨环环能迈出这一步着实不易,杨之玉抱住她,激动说谢谢你,环环,我替荣善衡谢谢你。

    杨环环吸吸鼻子,清清嗓子,趁热打铁:“那个,小姑姑,你觉得我这个敲门砖可不可?”

    “哈?什么敲门砖?”杨之玉坐直,不理解。

    “就是……”她吞吞吐吐,又嬉皮笑脸:“就是想跟荣教授读博士的……敲门砖。”

    杨之玉并不急于将此事告诉荣善衡。却没想,事情进展神速。

    几天后,杨环环再次打电话给她,说沈涛被学校开除了!

    但开除的理由有点奇葩。

    嫖娼被抓。

    她是在一个同学聚会上听人说的,坏事传千里,八卦是人的本性,舆论持续发酵,加上大大小小的举报信,综合各种因素,学校决定开除沈涛,撤销教授职称,撤销教师岗位任职资格,解除聘用关系,全校公示。

    杨之玉本来还担心杨环环,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她也舒口气。

    傍晚时分,她下班回家,喝了荣善衡煮的雪梨百合粥,吃了水果拼盘,喝了奶香乌龙,疲惫一扫而光。

    “之玉,让我抱抱你。”荣善衡已经收拾好行李,他明天就回老家登海了。

    他拥她入怀,脸埋进她肩窝,蹭蹭,吸了吸她颈间香气,说舒服,一股奶香味。

    杨之玉被他搞得浑身热乎乎,脸也潮红起来。

    但心是虚的,于是也学着杨环环趁热打铁,紧搂住眼前男人的脖子,大着胆子向他走后门:

    “善衡,你手里……还有博士生名额吗?”

    第67章

    你还记得上一次去田里栽稻子是什么时候吗

    “怎么,你要跟我读博?”荣善衡逗她,眸光里沁满笑意。

    “去你的。我敢读,你敢带吗?”杨之玉才不上当呢。

    忆樺

    “怎么不敢,只要你喜欢的,想干的,我全满足。”他捏捏她鼻子。

    杨之玉坐到他身上去:“哎呦,荣老师现在口气好大哦!”

    荣善衡抱她窝进沙发里,手自然拨弄长发,心里思绪纷飞,爱情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单向的,男女双方的地位很难平等,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爱着你,就要不断满足她对你的期待,说白了就是要对她有价值,她才是主体。

    如果没有闹心的事故,他也许会像现在这样,认识这个女人时,拥有体面的身份,手里有充足的资金,而不是让她一开始因可怜自己而产生爱慕。

    当爱深了,自然而然就想得多,荣善衡也知道自己的内耗,所以听到杨之玉说杨环环有读博需求时,他有种释然。他是愿意的,这仿佛对他们的关系有了一个小小保障,虽然他也说不清楚那保障是什么。

    “今年够呛了,让她好好准备明年的考试吧,我因为之前事故问题,名额确实空缺几个,而且有的学生介意,也不愿报我。所以,只要环环公共课和专业课超过复试线,挺进面试,如果分到我的组,我会考虑。”

    这已经是类似定心丸的说辞了。杨之玉心怀感激,自己从来没有走过后门,也不知道自己借着与他的关系搞这一出,他会不会厌烦,所以心里是忐忑的。

    “谢谢我的荣老师!我好爱你哦!”她抱抱他。

    荣善衡是知道杨环环底细的,毕竟是自己教过的学生,成绩优异,绩点学院前十,在电化学领域和她之前的导师做成了两个重点项目,是踏实努力型选手,也有资质继续深造,只不过,命运和个人选择让她去了别的赛道,好在,时间不长,她有回来的底气。

    但荣善衡这只小狐狸才不会说这么多。

    他饶有兴致,沉着嗓音问:“那你可要说清楚,爱我什么?”眉眼间是她的脸,她的唇,她的欲望。

    杨之玉深深陷进去,嘴上却固执起来:“爱你有颜有钱。”

    “这么肤浅?”

    “嗯,不然呢,你不就喜欢我肤浅嘛……”

    “不对,再想想,爱我什么,想到了有奖励,…

    “怎么,你要跟我读博?”荣善衡逗她,眸光里沁满笑意。

    “去你的。我敢读,你敢带吗?”杨之玉才不上当呢。

    “怎么不敢,只要你喜欢的,想干的,我全满足。”他捏捏她鼻子。

    杨之玉坐到他身上去:“哎呦,荣老师现在口气好大哦!”

    荣善衡抱她窝进沙发里,手自然拨弄长发,心里思绪纷飞,爱情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单向的,男女双方的地位很难平等,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爱着你,就要不断满足她对你的期待,说白了就是要对她有价值,她才是主体。

    如果没有闹心的事故,他也许会像现在这样,认识这个女人时,拥有体面的身份,手里有充足的资金,而不是让她一开始因可怜自己而产生爱慕。

    当爱深了,自然而然就想得多,荣善衡也知道自己的内耗,所以听到杨之玉说杨环环有读博需求时,他有种释然。他是愿意的,这仿佛对他们的关系有了一个小小保障,虽然他也说不清楚那保障是什么。

    “今年够呛了,让她好好准备明年的考试吧,我因为之前事故问题,名额确实空缺几个,而且有的学生介意,也不愿报我。所以,只要环环公共课和专业课超过复试线,挺进面试,如果分到我的组,我会考虑。”

    这已经是类似定心丸的说辞了。杨之玉心怀感激,自己从来没有走过后门,也不知道自己借着与他的关系搞这一出,他会不会厌烦,所以心里是忐忑的。

    “谢谢我的荣老师!我好爱你哦!”她抱抱他。

    荣善衡是知道杨环环底细的,毕竟是自己教过的学生,成绩优异,绩点学院前十,在电化学领域和她之前的导师做成了两个重点项目,是踏实努力型选手,也有资质继续深造,只不过,命运和个人选择让她去了别的赛道,好在,时间不长,她有回来的底气。

    但荣善衡这只小狐狸才不会说这么多。

    他饶有兴致,沉着嗓音问:“那你可要说清楚,爱我什么?”眉眼间是她的脸,她的唇,她的欲望。

    杨之玉深深陷进去,嘴上却固执起来:“爱你有颜有钱。”

    “这么肤浅?”

    “嗯,不然呢,你不就喜欢我肤浅嘛……”

    “不对,再想想,爱我什么,想到了有奖励,想不到有惩罚。”他握住她胸前饱满,她在家不喜欢穿胸罩,手感特好。

    杨之玉被他弄得痒痒,也去瘙他,撩开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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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恤,去摸腹肌,他最近有时间健身,腹部紧致很多,加上皮肤白,人也斯文,野性和文明在他身上碰撞出强烈的冲突感,让人垂涎。

    “果然啊,读过书的腹肌,就是有不一般的魅力。”

    荣善衡仰头一笑:“是不是摸着都有种书香味?”

    杨之玉凑近闻闻:“别说,还真有!我知道了,我爱你的腹肌!”

    “扯淡。再好好想想!”

    她装作很努力去想,嘴嘟起来,被荣善衡一下攫住,吻得发晕。

    杨之玉才不想说,爱你“活儿好”。

    荣善衡也不给她机会说,端抱起来,径直往卧室。

    他要惩罚她,同时也是奖励她。

    在互相汲取对方的爱意中,杨之玉好像明白,自己爱他什么。她爱他从始至终都将自己置于心坎上,像朋友一样聊天,像情人一样偷欢,像老婆一样相濡以沫,像妈妈一样温暖安眠,多重角色交织冲突,自己竟然毫无障碍地转换,让她感知作为一名女性对于男性来说是多么重要。

    这一刻她仿佛懂了,女性的强大不仅存在于独立自主中,也不仅存在于自我成就中,更多的,还是在一切平凡小事中,她愿意变成一座港湾,包容爱人,理解爱人,甚至同化爱人,彼此成为生活伙伴,并肩而行,在他们迷失于大海之前,为其点亮迷航中的灯塔。

    第二天荣善衡走后,杨之玉收到了他迟来的礼物。

    是同城快递过来的十几个包裹,清一色的黑手提袋,每一个袋子上都贴了绽放的白色山茶花。

    这是个大手笔,起码,她从未见过荣善衡如此满足她的物欲。

    因为她总觉得,“钱”这个字眼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才不适合经营他爸的公司,他没有资本家精神。

    杨之玉手抖,接过陪同快递员一起过来的,穿着制服的

    sales

    的卡片。

    卡片留言是:不知道你喜欢哪款,但又想给你惊喜。如果都不喜欢,那就乖乖等我回来。你的善衡。

    春节放假前,杨之玉回了趟老家,不是探亲,是为了见何诺舟。

    农科院这个项目高开低走,这才不到一年,就已经负债,县政府各方面要求也提高了,尤其税率和租金,让本就困难的境况雪上加霜。

    何诺舟也和杨之玉说了自己的情况,他们的团队年轻化,一些研究看上去很吸引人,但在专业人士眼里是“奇技淫巧”,不太上档次。院里最近统计科研成果,这个项目也没算进去。本想着先通过,做成科普视频大号,没成想运营不当,一些产品销售后被粉丝吐槽太次,这让何诺舟束手无策。

    他原以为,所有事,只要心诚,只要肯干,都能开花结果,谁想到,现实的阻碍一次比一次深重,让人不得喘息。

    杨之玉安慰他,说没事,先别急,办法总会有的,最不济就是撤销项目,你们团队解散,回单位继续搞研究,即便那样,也是很多人向往的事业呢。

    何诺舟惆怅,说不是的,小玉,我不是闹着玩来了,我答应过罗良师兄,要做出一番成绩,把东塘带火的。

    杨之玉说你尽力了,罗良师兄也看到了你的诚意,不会苛责你什么,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何诺舟坐在基地的大棚里,看着凋谢的花和发蔫的果,搓了搓自己紧绷的脸,这段时间太累了,工作累,感情累,亲情更别提了,永远感到累。

    “我觉得我好失败啊……”他掩面,肚子里的苦水翻涌,自己还从没这么挫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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