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但事实是，哈琳有时不在宿舍，不见同学，没有去上课、实习或者做志愿者。她并不鬼祟，可确实行踪成谜。
“她肯定谈恋爱了，而且对象是个同性，所以才躲着人。”负责监视哈琳的混混信誓旦旦地说，“我总能看到她和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腻在一起。讲道理，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除了荷尔蒙之外还关心什么呢？”
哈维沉着脸听完，不耐烦地将混混打发走。谈恋爱这个思路太轻浮了，未免低估敌人。也许名叫艾薇的红发女人只是个掩护，更接近真相的猜测是，她们两个都在为小丑工作。
至于小丑有没有可能是单干？哈维觉得不现实。前段时间小丑黑进电视台，又威胁了主持人的小女儿，想要单独完成所有工作还不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蝙蝠侠都没能找到线索），难度实在太大。
他让这几个雇员停止跟
踪杰森与查理，全去盯着哈琳。
今天早上，混混照常来汇报，提到了新的发现：
“哈琳·昆泽尔和她的女朋友吵架了。”一个混混边抽烟边说，“好像是哈琳瞒着另一位买了张去纽约的火车票，她女朋友觉得她是疯了才这么干。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很敏锐，我只勉强听到这一耳朵。”
哈维问：“她能发现你？你觉得帕梅拉·伊斯利（艾薇）受到过专业训练？”
混混犹豫着说：“我不能确定……是这样的老大，不管这个红头发女的是什么专业，她在性别上就赢过您了，哈琳·昆泽尔明显喜欢女人，不管您有什么想法恐怕都……”
哈维不等他说完，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出门外。他妈的，要是双面人的另一半还活着，现在高低得送出去个枪子。
砸上大门后，哈维倒在沙发上，琢磨起刚到手的情报：纽约，纽约……近期纽约发生了什么大事？
蝙蝠侠不在哥谭，似乎是去了华盛顿开会，和纽约没关系。
复仇者联盟成立了，世界人关心，但哈维不在乎。
那么就是昨天的新闻了。哈维点开推特刷新了一下热搜，当看到‘Joker’的标签时，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原来如此，小丑正在纽约！
他顾不上通知蝙蝠侠，只对女朋友汇报一声，便收拾好行礼冲向火车站。哥谭的火车站还是老样子，深色砖墙显得古朴又厚重。哈维在前厅里伤感地站了片刻，想起数月以前，他也是在这里给带着机械之心过不了安检的侦探收拾烂摊子。
现在故地重游，恍如隔世，这座城市在他眼中的面貌到底不一样了。
“一张去纽约的单程票，谢谢。”
现场买好了火车票，哈维提着行礼走进车厢，决定顺着朋友走过的路，去见一见自己的仇人。
**
清晨，赫尔克里发现这具身体的锁血能力依然在生效。经过昨晚的大动作，伤口不仅没有恶化，反倒好转了一点。
不幸的是，哈琳很久都没有给她的老家交水电费了，赫尔克里今天早上吃的还是昨晚买的打折切片面包。单吃没有任何味道的白面包的感觉谁试过谁知道，当把最后的面包渣塞到嘴里时，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幸运的是，他想用小丑马甲钓的鱼很快再次上钩。
一个电话在早上九点钟左右打进了‘赫尔克里·雨果’的手机，挺贴心的，还给人留出吃饭的时间。赫尔克里不急着接电话，先把面包配着矿泉水咽下去，沉痛地缓了一会才按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了颇为优雅的女性声音：
“小丑。”
赫尔克里没有用翻译器。前几次用翻译器是缺乏准备，不得不现场取材，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他已经能把真正的小丑的嗓音模仿到九成，再加上远程通讯降低音质，哪怕电话对面站着十二使徒之一都不可能听出区别。
自带‘触类旁通’技能的学习大师就要有这种信心。
他毫不打怵地开口：“嗯嗯哼铛铛铛……”哼出几个无意义的感叹词后，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女人明知道小丑的说话风格，还是下意识问道：“你有什么可忙的？”
“我在尝试把榛子酱抹到面包上，但是它们都黏到一块去了，感觉质感还不如收银员的脑浆！”
“你好恶心。”女人说，“所以你真的去了纽约？”
“……”
“世传会不建议你前往纽约。”没等到‘小丑’的答复，女人自顾自地说，“根据记录，每次你离开哥谭都没发生过什么好事。2xxx年，你去大都会引爆核弹，差点让超人发疯。2xxx年，你往哥谭
河里扔了小丑毒素，大半个新泽西州都变成了疫区。2xxx年，你去了趟宇宙，120个外星人跟着你回到地球后被你卖进马戏团打黑工……”
什么玩意？
赫尔克里不想听下去了，他故意把杯子砸在地上，同时一字一顿地说：“闭！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纽约，甜心，再不说点能让我发笑的内容，我就把你脖子上那个没用的东西拧下来挂在门上当成万圣节装饰。”
对面的人很熟悉小丑，听到他的威胁也不害怕：“你今天心情挺好的，是不是？那我们就直入正题吧，洛基将赫尔克里·雨果带到纽约，你恼羞成怒追着他们不放可以理解。但你这两天最好收敛一点——洛基背叛了我们，你想怎么报复他都行，然而毁灭日即将抵达地球，要是不能将它解决掉，我们的前期工作就白做了。”
世传会的目标是杀死毁灭日？
赫尔克里决心多套几句话出来，他笑了几声，用起伏很大的语气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很有耐心，看来不是第一天和小丑对接了：“你知道天眼会是一个失败的尝试。三年前我们还没有彻底掌握利用熵反转技术入侵‘正确历史’的方法，但内有天启公司与方舟药业催促，外有侦探步步紧逼，世传会只能孤注一掷，选择美国建国的时间作为锚点，向少数人传输‘我们的过去’。”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赫尔克里尽量少说话，这时也没有回应，仅仅是哼着歌，用叉子在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女人只当他手头上有别的R级玩具，也不关心小丑的娱乐活动，继续说道：“技术不成熟的后果就是历史覆盖得不够彻底，消息封锁得也不严密，我们不小心逼疯了一部分人。这些可怜的天眼会特工们失去了理智，不再具备长远价值，于是汪达尔·萨维奇干脆废物利用，让他们唤起阿耳戈斯的原始机兄弟眼，顺便招来毁灭日。”
世传会的人似乎都有一种好为人师的特性，无论是小丑、洛基还是这位不知名的女士，都很喜欢发表一些蕴含着大量信息的公开演讲。都不用赫尔克里催促，她自己越说越有激情：
“在我们的宇宙，达克赛德、天启、毁灭日……每个大人物都先于弱小的人类走向了死亡。这绝非巧合或幸运，而是人类生存智慧的体现，也是我们这个伟大种族的先机。眼下为了延续文明，维持两个宇宙间的一致性，从而继续覆盖21世纪的地球，让他们变为我们、而我们变成他们……除了挖掘宇宙那七种负面力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人类的敌人。”
“变种人天启恩·沙巴·奴尔已经死了。天启公司命人从21世纪的埃及提取出它的灵魂，打算用它作为静滞之力‘黄金沙漏’的制约手段。然而由于猫头鹰法庭的失误，这两件东西现在都在赫尔克里·雨果手上，意味着世传会今后无法再从这条路线上着手。”
赫尔克里感觉听得差不多了，再沉默下去会露馅，而他还想将小丑这个极其好用的马甲保留得久一点。
他疯疯癫癫地笑了两声，即便没有旁观者，表情仍然很还原：“太贴心了，厕所管理员女士，你真的很想让我了解毁灭日的重要性！”
“……没错，毁灭日非常重要。”
女人假装没听见那个糟心称呼，认真强调说，“死了的敌人才值得尊敬。毁灭日不仅要死，还必须得落在我们手中，黄金时代的超级英雄们能解决前半件事，阿耳戈斯说他负责回收毁灭日的尸体，至于你，你最好……”
“滴、滴。”
赫尔克里，啊不，应该是不讲礼貌、没有素质的小丑，在她说出命令之前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121章
异闻宇宙。
电话对面的女人挂掉了电话，再转过身时表情带着一股戾气。如果赫尔克里见过21世纪刺客联盟首领雷肖古的女儿，就会发现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了，塔利亚？”一个黑发黑眼、手臂上带着大片纹身的英俊年轻人站在后面不远处，轻松地说，“这气势真可怕啊，究竟谁惹你生气了？”
“滚，别用你的信息素对付我，戴肯。”塔利亚冷冷说道，“世传会的行动传达完毕，十二位使徒中，除了叛变的洛基联系不上，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汪达尔·萨维奇呢？他死哪去了？”
“和哨兵一块去陆地上缅怀了。他对地表有着很深的感情，远超你和我。”戴肯说，“而且我没有用信息素，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我早就不再是变种人了，你不该怀疑我的真心。”
塔利亚嗤之以鼻：“哼……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延长你的寿命，都改变不了你是金刚狼儿子的事实，刺客联盟看重血统，如果不是你的父亲，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戴肯神色扭曲了一刹那：“我的父亲罗根已经死了。我很愿意去尊敬他，然而他并没有留给我太多东西。”
“也许。”塔利亚淡淡地说，“可是21世纪你的父亲还活着，我也没看出来你对此表现出任何兴趣。”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通讯室。
戴肯沉着脸看她走远，半晌冷笑一声：“难道你对雷肖古就有半分感情？要是有机会杀死那老头上位，你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
“你在和谁说话，戴肯？”通讯室门外传来另一位女性的声音，“汪达尔·萨维奇回来了吗？”
“你们怎么都问我？”戴肯没好气地说，“萨维奇没回来，刚才离开的人是塔利亚，她刚和小丑聊完天，于是把气都撒在了我头上。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瑞雯？”
一身幽蓝色皮肤的魔形女瑞雯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我带着摩根去地表吹风。今天难得天气好，她想看看蓝天，我答应了。”
轮椅上躺着个白发苍苍的年迈女人。她脸上叠满了皱纹，身上裹着厚重的毛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这会与其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陷入了昏迷。
戴肯皱起眉：“不是说她不能接触含硫量过高的空气吗？”
“没错。”瑞雯怜惜地弯下腰整理了一番老人身上的毯子，“我想给她换个过滤性能更好的肺，可她总是拒绝我，说什么‘钢铁侠可以没有坚硬的外壳，但不能失去柔软的内在’……”
“她马上就要死了。”戴肯冷漠地说，“像我的父亲金刚狼一样，没有死在黎明前夕的战场，反而沉睡于荒山野岭中的木板床。到那时后悔的不会是她，而是再次失去重要朋友的你。”
瑞雯抬起头安静地看了他片刻，问道：“我还能怎么做？”
戴肯毫不犹豫地说：“她的大脑还能再撑几年，先替换掉她体内衰老的脏器，就算她不愿意，你也可以强行进行手术。”
“然后呢？”瑞雯低下头看着沉睡的摩根·斯塔克，仿佛在透过她看向百余年前的另一个时代，“先是肺和肝脏，接着是心脏、胃、骨骼、皮肤……等到把所有的零件都换过一遍之后，她还会是她吗？”
“她还有大脑。”
“要是有朝一日大脑也坚持不下去呢？”
戴肯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人是有灵魂的，戴肯。”瑞雯用梦呓般的语气说，她体表那一层运用光影技术拟真出来的蓝色皮肤缓慢地褪去颜色，露出里面散发出金属光泽的、真正的外壳，“你没有见过，因为现在我们的宇宙不存在魔法，可是我见过……人类的灵魂是
蓝汪汪的、半透明的，看起来和身体完全相同……”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如今变成了什么样，戴肯。”
瑞雯抬起头，她的眼睛是璀璨的金色。在异闻宇宙，想要定制一双金色的眼睛异常简单，以至于瑞雯时常忘记，她的虹膜天生就是这种颜色。
“摩根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想让她像我一样将自己变成机器，每天开着虚拟成像，才能假装过去的还未过去。”
戴肯没有说话。
瑞雯又摸了摸摩根的头发——她活了三百多年，可以说看着摩根·斯塔克从一个小女孩，到眼下这副耄耋模样，有时候还会把对方当成孩子看待：
“只是她在去往死亡的国度之前，应该会很想见到一个人。”
戴肯几乎被忧伤的气氛感染了，他不动声色地咳嗽一声，把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咽下去，这才说道：“她那位21世纪的父亲？还是……赫尔克里·雨果？”
瑞雯说：“是赫尔克里·雨果。”
**
赫尔克里在扮演小丑这件事上颇为用心。他总觉得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小丑已死的情况下，保留这条信息能成为一步至关重要的暗棋。但小丑不是那么好模仿的，关键点就在于，他很擅长搞大事。
要是小丑越狱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别人都得怀疑这是蝙蝠侠布置的陷阱。
现在至圣所是掉进思维盲区了，压根没往其他可能性上想。而一旦他们产生怀疑，想要证实‘小丑是小丑’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赫尔克里并不敢马虎大意。
他得用小丑的马甲在纽约打出名头来，还不能伤害到无辜者。
又由于毁灭日光临在即，洛基下落不明，跟随1号洛基而去的阿耳戈斯注意力随时可能转移回到赫尔克里身上，搞事的难度便陡然间大了好几个层级。
但他依旧很快有了个粗浅的思路。
——以常理论，普通人很难抵御住一个发疯的小丑，可是对外星人来说想必不难吧。
他的想法还有一些同样粗浅的理论支撑：
首先，雷神说洛基离开地球之后老老实实回去了仙宫阿斯加德，把他的母亲众神之后弗丽嘉哄得非常开心，连奥丁都难得地对着小儿子和颜悦色起来，家庭氛围前所未有地融洽。
这个洛基，是异闻宇宙的洛基，他折腾一大圈，总不能是为了常回家看看。至于本土洛基为了勾引阿耳戈斯，大概率还停留在地球上。
其次，狗董事长留下过一张‘小心恶作剧与谎言之神’的纸条。狗董事长和洛基这两个人，难以判断究竟谁才更值得信任，不过就算董事长不说，赫尔克里也不会放下警惕。
而对地球来说处理毁灭日这件事不能出现意外，否则绝对死伤惨重。那么侦探，啊呸，小丑，作为无需参战的局外人，正好能腾出空闲来将这些‘意外’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包括异闻宇宙的敌人、外星人、甚至是本土不利政策等等。
于是这一天，正在前线要塞中商议作战流程的超级英雄们，发现自己接收到了一个死去的幽灵的来信。
“上午好，我是赫尔克里·雨果。”
侦探一如既往地留了些许寒暄的篇幅，“很久不曾联络诸位，我自作多情地认为，也许有人会关心我的下落。而我的朋友蝙蝠侠这时就会告诉那位友善的先生或女士，我身边有一位实力超群的保镖，它能够帮助我应付绝大多数危机——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会死。”
“我在这里真诚地感谢所有询问过的人，假如您漠不关心，也请别说出来，我的感谢和道歉没你们的份。”
这封信为了保密，是直接发到蝙蝠手机上的，但备注是‘请转发给那些认识我并值得信任的人’。
蝙蝠侠粗略地看了一
眼之后，决定把它作为危机当前的小小调剂，直接念给所有人听。
转发就算了，别人家的设备不值得相信。
而当他用没有波动的语气读完前半页时，会议桌上顿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因为知道希比达存在、且并没有细心到会管朋友在哪醉生梦死、还在墓地里拍过剪刀手照片而被他们重点关注的钢铁侠气得哼了一声：
“他能感谢什么？请你们一人一片吐司吗？”
“赫尔克里请客的时候很大方的，他请蝙蝠侠和戈登局长吃饭花了整整五百美元。”被蝙蝠侠带过来见世面的罗宾小声逼逼，“他的恩格尔系数……”
黑寡妇想起来这回事，接道：“达到了惊人的85%。不过我不确定，说不定这几天又涨了。”
“……”
作为被赫尔克里请过客的有钱人，蝙蝠侠无动于衷地继续往下念：
“接下来是一些严肃的话题，涉及到平行宇宙的阴谋。我尽量长话短说……”
大致讲了讲异闻宇宙对毁灭日的觊觎，以及侦探暂时无法露面的缘由，信中赫尔克里话锋一转：“所以我不得不借用了某个非常好用的超级罪犯的身份，并决定绑架纽约市长、摧毁华盛顿地标建筑、最终入侵仙宫阿斯加德，以帮助各位减少后方威胁。”
“如听闻地球传来一些极度紧急、需立刻处理的犯罪信息，大可不必担忧，因为那都是我干的。”
“？”
要塞会议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部分人震惊于纽约市长和华盛顿地标建筑为何要遭逢此难，雷神在震惊于阿斯加德突然变成了被入侵方。
只有已经帮助赫尔克里抢夺过五岁小女孩麦片碗的蝙蝠侠镇定得一如往昔：“他只是来通知我们。不用想太多，赫尔克里是个有原则的人。”
雷神缓缓举起锤子：“一个胆大妄为到想要进攻阿斯加德的人类？你确定吗，蝙蝠侠？”
旁边超人把他锤子按下去了：“真的，他一直以来对非人类都很友好。”
第122章
赫尔克里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嚣张的犯罪宣言，连平行宇宙真正的小丑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但他觉得自己入侵阿斯加德有理有据：
毕竟在异闻宇宙看来，是洛基从小丑手中带走了他的猎物。
不过哪怕赫尔克里的目的之一是把异闻宇宙洛基逼出阿斯加德，就像把喷火器对准黑鹊的老巢，他却不能直接这么做，因为缺乏人手和设备。
所以在《小丑进攻阿斯加德》这一宇宙震动新闻发生之前，他首先盯上的人是纽约市长诺曼·奥斯本。
**
哈维满脸晦气地提着行礼走下火车。
他很久不来纽约了，而自从诺曼·奥斯本接管了这座城市之后，本来就混乱的文化之都变得更加乌烟瘴气，广告牌覆盖得到处都是，致力于闪瞎每个游客的眼睛，当他看到奥斯本做作的笑脸出现在前沿科技的宣传画报上时，地方检察官那本来就不存在的好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他想起熵反转武器的来源调查还没有后续。蝙蝠侠承诺一个星期内给他结果，但现在，黑暗骑士明显沉迷到了古板无趣的童子军建设活动中，既不关心哥谭，也无所谓对前队友的承诺。
结果就是哈维被迫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单打独斗，以至于看任何事物都强烈的不顺眼。
街上四肢健全却懒得干活的流浪汉！该死！
不去上学的青少年混混！愚蠢！
相信奥斯本画大饼的市民！天真！
为了一条推特就翻山越岭跑来纽约的自己！冤大头！
这个不给好人留活路的世界怎么还没有毁灭？
哈维怒气冲冲地大步跨出中央车站，远远看见前方的奥氏集团大厦时，才意识到自己来得太匆忙，忘了预定酒店房间。
主要是他试图联系第一个在纽约看见小丑的人，就是推特上自称身高5英尺、随身带着枪的美国壮汉。
按理说，假如对方有了回复，哈维便马上能决定他的下一步计划，结果直到他抵达纽约，这位不知名人士也没有给出任何动静。
据他所知，纽约警察同样毫无收获，只在事发地点找到了视频中出现的纸板。
已经有网友认为这是一起糟糕的、戏耍了所有人的恶作剧，但哈维不想承认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了白工，他坚信小丑肯定在纽约，不然哈琳·昆泽尔没必要为此和女朋友吵架。
然而当他想要从曼哈顿中城区的警局获得一点内部情报时，却遭到了拒绝。
“我们这羁押区收留的哥谭佬已经够多了，他们就像臭虫一样全国乱窜。”警察不耐烦地把他赶出去，“如果你有任何需求，去走官方渠道，否则我半个词都不会讲。走开走开，哥谭的大检察官，你在影响我工作。”
他的同事们像一排失了智的鸽子挤挤挨挨地趴在天台栏杆上，看到哈维被推搡出来时发出响亮的嘲笑声。
傻逼纽约人。
哈维再次怀念起他那一言不合就抛硬币杀人的另一面。
或者使用暴力的人不一定是超级反派，对吧？看看蝙蝠侠。也许他也可以蒙着脸提起枪冲进NYPD，把看到的每个人暴揍一顿，只要不打死，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大概。
哈维带着这个想法走出五十米远，越想越气。
半个小时后，他在离警局不远的中古店里买到一身很有特点的双拼色西装。它左边是黑色右边是白色，老板看他给钱利索，还友情赠送了一面木制的紫红色魔鬼面具。
找到没人的地方换好衣服，哈维将手槍甩出一个枪花后别回腰间，大步回去警局。
这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天台，躲在楼梯间阴影处，等到一个上班摸鱼的警察晃晃悠悠走到附近
时，他冲上去捂住对方的口鼻，将他拉扯回背阴处，再用枪抵着对方的脑门说道：
“将你知道有关小丑的情报全部都告诉我。”
这回友好的交流有了效果。
哈维得知，小丑暂时没有动静。警局没有找到发推特的人，贴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去询问了事发地点附近的快餐店，店主说昨晚根本没人订外卖。
“我……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你了。”警察颤颤巍巍地说，“请放过我。”
“你很有礼貌嘛，嗯？”哈维想着这人刚才还在笑话自己，把枪又往前递了递，“三天之内纽约有什么人流量巨大的活动场所？或者前来拜访的重要人士？”
“这、这，”警察满头冷汗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我只知道中央公园要举办音乐节。你知道的，感恩节就要到了……除此之外，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市长诺曼·奥斯本要去帝国大厦旁边的奥氏集团大厦开讲座！”
“有趣。”哈维阴沉地说，“看来你只会在这样的小道消息上下功夫，而不是将精力消耗在维护治安上面。纳税人的钱给了你这种人纯粹就是浪费——”
他趁着对方失神的功夫一拳头打过去，把人放倒了。
“做坏事比做好事简单得多。你是怎么想的，赫尔克里？”
哈维对着空气说完话，将昏过去的警察仍在原地，从警局房顶跳下去，换好衣服摇身一变，又是清清白白大检察官。
他不确定小丑究竟更喜欢热闹的音乐节，还是诺曼·奥斯本那张眼歪嘴斜的脸，考虑到市长先生请了大批量的保镖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音乐节上喝酒吸毒蹦迪裸奔的普通市民更值得担心。
哈维坐上了前往中央公园的地铁。
音乐节在晚上，不过这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场地了。哈维那由于缺乏休息而紧张抽搐的神经，在试音时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化为一滩可悲的液体。他麻木地找到工作人员，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成功获得了在各个临时建起的工作间中满地乱走的特权。
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没有马戏团，没有疯子，没有滴滴倒计时的怪异小玩具，没有荧光绿油漆和红色血迹，没有装着危险化工产品的金属罐。管理人紧张地跟在哈维身后，不断重复说：
“我们的活动是经过市长批准的！”
那他妈才值得担忧呢，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奥斯本不是个好东西。
哈维挤出笑容安抚了对方几句，再转过头时脸上堆满了阴霾。他心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见鬼，二选一，来错地方了！
而他的烦躁在下一刻抵达了顶峰——
旁边的音乐节员工忽然用惊讶的语气说：“你们快看新闻直播！帝国大厦门前有人放烟花！”
哈维骤然回头，一把抢过员工的手机。
视频里记者看上去迷惑却轻松：
“各位请看，我身后的建筑正是曼哈顿地标建筑之一帝国大厦，眼下有许多浅绿色的烟雾从楼顶一路向东北方的奥氏集团大厦飘去，并在空中形成各种各样可爱漂亮的马戏团道具图案。
众所周知，纽约市市长诺曼·奥斯本先生即将在奥斯本大厦里展开一起关于当前热门话题‘超级英雄联盟’的讲座，尽管并未提前收到消息，但我们依然可以认为这是奥氏集团提前准备的预热庆祝表演……”
“他在说什么屁话？！”哈维简直惊呆了，“那是小丑！是个神经病罪犯！你们难道没有任何人能认出来他的作案风格吗？”
“啊？能不能请你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音乐节员工不满地说，“我不知道什么疯子，市长倒是有可能为了给市民提供娱乐请来了马戏团小丑。”
哈维把
手机扔回去：“像你这种人，都不用得斯德哥尔摩症就会爱上劫匪。音乐节快乐，猪崽，我要先走一步去拯救市长先生的性命了。”
“嘿！胡说什么呢你！我要投诉你！”员工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气愤地低下头，却在看到新闻直播画面的时候长大嘴巴，“老天爷……等会，这是什么东西？”
视频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不小心被卷入气体中，他前一秒还在自拍，下一刻就夸张地翻起白眼倒在地上。注意到这一幕的旁观者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尖叫着后退。
音乐节员工吓得打个激灵。
幸运的是，气体是对奥斯本大厦去的，站在地面上的人不可能吸入太多。那个昏倒的老头很快就被人摇醒了，他面对镜头，虚弱无力地抖着声音说：“太好了，我还活着！你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得说非常、非常难受，就仿佛有人把胳膊伸到我的胃里打了它一拳头，你们千万不要靠近这些气体，它们极其危险，我这次至少减寿十年。”
听到这里，主持人想把麦克风撤走说点什么，老人却猛地加快语速：“对了我是奥利弗·普特南是个导演兼广播节目制片方前段时间热门节目《侦探赫尔克里·雨果与纽约纵火案》就是由我改编发布的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官方网站地址是……”
哈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插曲。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帝国大厦，幸运地赶上了事件高潮。
他罪恶又残忍的仇敌身着西装，宛若出席宴会现场。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着一柄匕首，用锋利的一端抵着市长诺曼·奥斯本脆弱的颈动脉。大片警车将高楼裹得水泄不通，空中悬停着数架直升机，喇叭和螺旋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献给凶手的隆重交响乐演出。
然而哈维大脑里面钻出的嗡鸣声盖过了全部。他紧盯着楼顶小丑的模糊面容，错觉自己与他面对面，耳边正萦绕着对方歇斯底里的狂笑。他在幻想中将小丑击倒在地，却看到那双与赫尔克里·雨果截然不同的绿色眼睛里倒映出哈维·丹特丑陋的面孔。
“哈维，人是不可能有两面灵魂的。”小丑用侦探的声线悲哀地说，“你明明做出过承诺，却背弃自己的誓言、选择了邪恶。既然你确定了你的道路，那么我也将做出取舍。”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朋友。”
他血红的嘴角扬起，大笑着对哈维扣下扳机。
头顶明媚的阳光，哈维却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下一刻，剧烈的鸣笛声将他从心魔中惊醒，人们大叫着手指天空。
哈维跟着抬头，看见小丑不知如何控制住了一台军用直升机。他有人质、有帮凶、有手腕，可以说轻而易举地带着诺曼·奥斯本登上机舱，临走前还特别潇洒地对着地面上的人群挥挥手并抛了个飞吻。
有摄像头拉近画面，看到他比的口型是：“爱你们~”
然后也没关舱门，直接仰头笑得倒在椅子上，恰好避开射来的子弹。旁边的诺曼·奥斯本挪了挪屁股，露出厌恶和恐惧的神色。
小丑的名字霎时间登上各大社交媒体头条，人们注定会记住这一天，因为混乱才刚刚开场。
第135章
纽约地表发生的罪案很快通过史蒂夫·特雷弗这个联络官传递到了前线。
“他实在太棒了！有原则，非常友好，绝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雷神两只手臂撑在大腿上，满腹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们，“你们都被赫尔克里·雨果收买了吗？这种事一般人类干得出来？新闻上说的是小丑在市中心释放致命神经毒气，我不是很了解地球武器，不过他这样做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路过的钢铁侠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铁罐喷了索尔一下，绿色雾气顿时涌出来，索尔被呛得剧烈咳嗽，边摆手边问：“什么玩意？”
钢铁侠：“小丑毒素，薄荷糖味的，提神醒脑。”
索尔还在发懵，不远处作为主要战力被带上宇宙、刚恢复人形不久的布鲁斯·班纳博士满脸疲惫地说：“别听托尼胡说八道，他骗你的……小丑用的应该是芬太尼衍生物，无致命效果，也不违反国际化学武器公约，多数时候被用作外科手术时使用的麻醉剂。”
雷神：“那钢铁侠喷我的是什么？”
班纳博士吸吸鼻子闻了闻味道，回答说：“纽约超市最好用的一款驱蚊液。”
“……”索尔提起锤子就去和钢铁侠去外头比划了。
屋里剩下的人之间气氛也不轻松。
“他这么做风险很大。”黑寡妇客观地说，“倒不是说会伤到人，只是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暴露出来他根本不是小丑。”
“本来就是在赌博。”蝙蝠侠很能想象赫尔克里的心理，“小丑的身份什么都不做同样会遭人怀疑，与其放在那不管，还不如能利用则利用。”
“不死的家伙胆子就是比其他人大一点。”鹰眼靠在沙发上说，“有机会超人可以试试，其他人就算了。”
班纳博士忍不住说：“那也得要演技才行，你们谁能扮演好小丑这种角色？”
之前绿巨人在纽约郊外被神盾局特工撞上了。两边人分别花费了不少力气才达成共识，浩克得知自己被洛基骗，愤愤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给班纳博士。
博士却对这段时间的遭遇一无所知，他的两个身份记忆不互通，作为当事人之一听同僚转述赫尔克里的二手消息，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捋不清到底谁骗了谁，自此对洛基和侦探生出不少心理阴影，只想敬而远之。
要不是毁灭日确实需要物理战斗力天花板的绿巨人来打前锋，班纳博士更想躲在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说的也是。”前间谍黑寡妇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宇宙的小丑还没出现过，侦探很熟悉异闻宇宙的小丑？既然异闻宇宙近似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赫尔克里会不会与我们所有人都见过面？”
“哦，”超人说，“你说他认识我们，我们却不认识他。”
外面和雷神切磋完毕的钢铁侠刚一回来就听到这段对话，立刻露出矜持而隐晦的得意表情，清清嗓子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你们没发现他身上总有一些和我们相关的小道具吗？”
其他人纷纷回身看他。
托尼打开头盔，故作正经：“你们不也是朋友？该不会只有未来的我送过侦探东西吧？”
呵，你以为他在炫耀友情吗？
其实是在暗示自己留下的智慧与财富历经世纪屹立不倒罢了。
其他人又纷纷转回来，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联络官传来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众人哪怕知道是假的，还是为小丑的疯狂而感到一丝凉意。这种眼见着强大敌人出现的悚然感，只有在默念‘他是赫尔克里他是赫尔克里’时才能缓解。
超人跟着看了一会，却说：“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和不死的身躯……那这种心态真的很难得。”
鹰眼只看到了小丑西装也盖不住的血。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它们来源于小丑手中受害者，只有得到了赫尔克里信任、却暂时回不去地球的超英们能从侦探以往的行事风格猜到几分：“你说他以伤换伤、根本不要命的作战方式？”
“呃，这是因为不死，挺正常的，我也从来不避开向我打过来的武器，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超人苦恼地摸摸下巴，“有点难以解释，可是想想看，要是你从出生起就无有败绩、也不知晓什么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说的并不是超人克拉克·肯特的童年。超人作为氪星婴儿来到地球，通过吸收太阳光获得超能力，正儿八经经过了一段从普通人到无敌的时光。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比其他人更能理解站在巅峰是什么感觉。
他的同僚们看到侦探不顾安危带伤上阵，有人觉得他的理性中透着危险的疯狂，有人认为他有值得称赞的、承受伤痛的勇气。超人看到相同的画面，却发现自己完全能理解赫尔克里的想法——刀枪火炮的威胁没有任何意义，连下意识防备都多此一举，浪费精力。
既然不会死不会受伤，为什么不将资源力量投入到更有用的地方？
这样的侦探为了达成最优解，每次都往最危险、最高效的道路上走，是非常合理的。
更何况他的头脑完全能够将其他风险降到最低。
说来神奇，从外在看，没人会将超人和侦探联想到一起。他们一个强大到足以毁灭星球，另一个能动脑绝不动手、走几步路就要原地坐下，然而当超人将注意力放到事物的本质上时，却发现赫尔克里与他那么相似：
绝对的头脑与绝对的力量。
不死的身体与钢铁之躯。
他们都足以被喻为行走人间的神。
只是超人有一颗人类之心，是因为他遇到了深爱他的人类父母。赫尔克里·雨果呢？倘若生而不凡，他是如何做到脚踏实地的？
克拉克忽然有些后悔上次遇见赫尔克里时，两个人仅仅交谈了几句话。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侦探能成为很好的朋友，那么在另外的宇宙呢？异闻宇宙那位更年长的克拉克·肯特，有没有交到一个不是超级英雄的侦探朋友？
**
能动脑绝不动手的赫尔克里揉了揉他毫无知觉的右手手腕。刚才为了更好的扮演小丑，他用这只平日存在感低微的右手做了全套威胁流程，中途由于触感不灵敏、他一度不确定手里的刀还在不在，幸好诺曼·奥斯本非常配合，这才让整场戏演下来全无差错。
诺曼·奥斯本识时务也不是因为他惜命。
而是他知道‘小丑’是谁。
这位在科学界、商界、政界均卓有成就，唯独人品不过关的市长先生不等赫尔克里开口就说：“我平时只负责给阿耳戈斯开政策绿灯，你想让我配合，可以，再多的我也干不了。”
然而奥氏集团要真的平平无奇，阿耳戈斯根本就不会找上门。
赫尔克里皮笑肉不笑地用右手把刀甩到他的耳朵边，钉在椅背上——离得有点远，意思到了就行：“看起来你听说过我，诺曼，但你还是对我缺乏了解。”
诺曼心中暗骂。
他同天启公司合作已久，不可能对异闻宇宙一无所知。以当代政客兼超反的谨慎程度，把三大公司以及最重要的赫尔克里·雨果打探个遍并且设为最高机密都不为过。
所以他不仅听说过小丑，还钻研了不少这位神经病人人喊打的丰功伟绩。一听说小丑来到了21世纪，诺曼便心说：坏了。
那几天他看着自己辛苦建设得繁荣丰茂的纽约，时常感到悲从中来，要知道小丑最臭名昭著的一点就是搞事时从来不管你是敌是友，他这偌大后花
园还不够对方来回走一回合！
他只能对上帝祈祷赫尔克里或者蝙蝠侠不来纽约。毕竟据小道消息说，异闻宇宙的小丑只对这两个人感兴趣。
显然，上帝没听见他的求助。
近日诺曼听闻第二个噩耗，是阿耳戈斯亲自告诉他的，真实性毋庸置疑：“洛基将侦探带去了纽约，你小心一点。”
完了！
诺曼当天就起了一嘴泡。他在人前表现得越是镇定如常，人后就越焦虑。等到小丑终于堵到身前时，反倒生出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轻松感。
他也很会调整自己。
正常人不和疯子计较，把对方打发走才是关键，因此他丝毫不绕弯子，很冷静地说：“有话好好说，如果你想报复洛基，我这里有天启公司从异闻宇宙送来的熵反转武器。”
诺曼这话的意思是，异闻宇宙从没与他分享过核心技术，他不是不帮忙，纯属心有余力不足。
赫尔克里对此早有预料。
异闻宇宙对超越时代的科技管理是很严格的，曾经先锋科技奉命研究颠倒世界，却连和21世纪斯塔克工业平齐的技术都拿不出来，只能吭哧吭哧闭门造车，一个反应堆三天两头熄火，透露出无能为力的辛酸。
可见异闻宇宙的提防之心。如果说整个异闻宇宙都是赫尔克里的敌人，那么异闻宇宙也始终牢记，21世纪所有生物都是他们的对手。未免出现解决了侦探却被合作者捅刀这种丢人事，阿耳戈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合作者’成长的机会。
不仅如此，赫尔克里怀疑他们要是发现21世纪地球科技发展太快，还会反过来限制。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无论诺曼·奥斯本多么善于投机，也绝对无法弄来熵反转武器的核心技术，它涉及到了异闻宇宙存活下去的根基。
阿耳戈斯只会把成品零件送过来，交给他们组装。
但要说诺曼·奥斯本没有半点自己的小心思，赫尔克里更不相信。诺曼不是傻子，他要是对天启公司忠心耿耿，何必到处招揽人才搞研发？
短暂的言语交锋转瞬即逝，就在赫尔克里对诺曼的明牌和底牌都了如指掌时，诺曼却沉着心意识到，他完全看不透‘小丑’。
名闻天下的疯狂者必然有理智之处。小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真的吗？你放在哥谭的研究工厂，挂在威尔金森科技公司名下的那一家，难道迄今没有任何成果？那我真是白高估你了，亲爱的市长，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必要呢？”
诺曼的冷汗瞬间爬满后背，不是由于最后一句威胁，而是赫尔克里提到了‘威尔金森科技公司’！
小丑怎么知道的？！他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阿耳戈斯知道了？！
细密的恐惧感刹那间将诺曼包裹，他浑身颤抖，自被绑架后首次失态，转过身对着直升机驾驶员吼道：“屏蔽设施！打开信号屏蔽，你们这些蠢货！”
直升机上若是有阿耳戈斯安置的眼睛，那就全完了！
“哈哈哈哈！放心，诺曼，小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小丑’前倾身体，笑容扩大，“阿耳戈斯不会知道的，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坦白说，我现在看阿斯加德非常不顺眼，你以后是活着的市长还是死了的市长，就取决于今天能为我提供多少帮助了。”
——诺曼又一次镇定下来。
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觉得漫无目的的疯子不好对付，有目标的神经病却好办多了。不管怎么说，小丑想要什么，给他就行：
“实不相瞒，我还真的研究过一点仙宫彩虹桥的传送技术。”
第124章
“雷神刚出现的时候在西部——加利福尼亚和新墨西哥——引起了很大轰动，当然，你当时不在，应该没关注。”
诺曼·奥斯本很快就找回了条理。
他不是市面上常见那种没本事却爱瞎指挥的外行老板。诺曼出身很平凡，他白手起家，高中以前要靠着打工糊口，大学时拉到赞助创建了奥斯本化工，也就是后来的奥氏集团。他专业方向是化学和电气工程，却也选修过遗传学、机器人和工商管理，是个意志力强大的时间管理大师。
所以他说起彩虹桥来头头是道：“阿斯加德使用的是一种神奇的传送装置，你可以将它理解为特殊形式的类电磁波。它能够穿透宇宙中的绝大多数介质，传导过程中既不会发生折射也不会改变能量，但是当它遇到目标、也就是传送的目的地时，却会瞬间改变频率，被前方的障碍物阻挡下来。”
“然而彩虹光蕴藏的能量是守恒的，于是你可以在彩虹桥的着陆地点看到特殊图案，并检测到环境中的磁场变化。”
‘小丑’听得很认真，诺曼却怕他不耐烦，仓促讲了彩虹桥的大致原理后便提起熵反转技术：“既然彩虹桥的能量运行方向是有迹可循的，且出发点同为阿斯加德，我们就能够通过三维坐标中两条传送线的交点确定仙宫的位置。如果熵反转技术足够成熟，甚至可以从传送落脚点反向连接到出发点。”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彩虹桥的启动是需要钥匙的。”
赫尔克里现在妆容猎奇，配合上魅力35的气质，不用做表情就显得很阴森恐怖。他回应了诺曼的话：“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是北欧神话中仙宫的守护者。他平日里就负责站在彩虹桥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让人未经允许进出阿斯加德。他的知觉非常敏锐，理论上能听见地球上发生的所有事，但这项能力就和超人的听力一样消耗精力，属于偶尔触发、大部分时间不触发的技能。
“没错。”诺曼不意外小丑能知道这个名字，倒不如说小丑不知道才比较奇怪，“海姆达尔有一柄长剑，相当于开启彩虹桥的手动开关，若他不将这柄剑插到插座里，彩虹桥的能量发生器就等同于‘断路电路’，是不可能被触动的。”
诺曼说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个限制。
而且他的发挥还未结束，继续说道：“虽然海姆达尔的问题需要解决，可是还不算最紧迫的一个。我更想知道，就算超级英雄被支走、顾不上地球，你又怎么才能对阿斯加德这样一个科技发达的外星球造成伤害？”
‘小丑’翘起嘴角：“你猜怎么着？我要先去找人‘借’点武器。”
飞机在他的指挥下调转方向。
——诺曼回过头看了眼指南针，骇然意识到他们的下一处目的地是美国首府华盛顿。
华盛顿有什么？
白宫。
其实赫尔克里不打算与阿斯加德兵戈相见，人家外星球只出了一个洛基，又不是全员皆洛基，没必要弄出太大动静。他去华盛顿并不是去找倒霉总统的麻烦，而是想顺带看看正联总部正义大厅建设得怎么样了。
作为侦探，他应当关注朋友们的事业进展。
作为小丑，他不往正义大厅上面空投个炸弹简直浑身难受。
“她肯定谈恋爱了，而且对象是个同性，所以才躲着人。”负责监视哈琳的混混信誓旦旦地说，“我总能看到她和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腻在一起。讲道理，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除了荷尔蒙之外还关心什么呢？”
哈维沉着脸听完，不耐烦地将混混打发走。谈恋爱这个思路太轻浮了，未免低估敌人。也许名叫艾薇的红发女人只是个掩护，更接近真相的猜测是，她们两个都在为小丑工作。
至于小丑有没有可能是单干？哈维觉得不现实。前段时间小丑黑进电视台，又威胁了主持人的小女儿，想要单独完成所有工作还不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蝙蝠侠都没能找到线索），难度实在太大。
他让这几个雇员停止跟
踪杰森与查理，全去盯着哈琳。
今天早上，混混照常来汇报，提到了新的发现：
“哈琳·昆泽尔和她的女朋友吵架了。”一个混混边抽烟边说，“好像是哈琳瞒着另一位买了张去纽约的火车票，她女朋友觉得她是疯了才这么干。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很敏锐，我只勉强听到这一耳朵。”
哈维问：“她能发现你？你觉得帕梅拉·伊斯利（艾薇）受到过专业训练？”
混混犹豫着说：“我不能确定……是这样的老大，不管这个红头发女的是什么专业，她在性别上就赢过您了，哈琳·昆泽尔明显喜欢女人，不管您有什么想法恐怕都……”
哈维不等他说完，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出门外。他妈的，要是双面人的另一半还活着，现在高低得送出去个枪子。
砸上大门后，哈维倒在沙发上，琢磨起刚到手的情报：纽约，纽约……近期纽约发生了什么大事？
蝙蝠侠不在哥谭，似乎是去了华盛顿开会，和纽约没关系。
复仇者联盟成立了，世界人关心，但哈维不在乎。
那么就是昨天的新闻了。哈维点开推特刷新了一下热搜，当看到‘Joker’的标签时，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原来如此，小丑正在纽约！
他顾不上通知蝙蝠侠，只对女朋友汇报一声，便收拾好行礼冲向火车站。哥谭的火车站还是老样子，深色砖墙显得古朴又厚重。哈维在前厅里伤感地站了片刻，想起数月以前，他也是在这里给带着机械之心过不了安检的侦探收拾烂摊子。
现在故地重游，恍如隔世，这座城市在他眼中的面貌到底不一样了。
“一张去纽约的单程票，谢谢。”
现场买好了火车票，哈维提着行礼走进车厢，决定顺着朋友走过的路，去见一见自己的仇人。
**
清晨，赫尔克里发现这具身体的锁血能力依然在生效。经过昨晚的大动作，伤口不仅没有恶化，反倒好转了一点。
不幸的是，哈琳很久都没有给她的老家交水电费了，赫尔克里今天早上吃的还是昨晚买的打折切片面包。单吃没有任何味道的白面包的感觉谁试过谁知道，当把最后的面包渣塞到嘴里时，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幸运的是，他想用小丑马甲钓的鱼很快再次上钩。
一个电话在早上九点钟左右打进了‘赫尔克里·雨果’的手机，挺贴心的，还给人留出吃饭的时间。赫尔克里不急着接电话，先把面包配着矿泉水咽下去，沉痛地缓了一会才按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了颇为优雅的女性声音：
“小丑。”
赫尔克里没有用翻译器。前几次用翻译器是缺乏准备，不得不现场取材，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他已经能把真正的小丑的嗓音模仿到九成，再加上远程通讯降低音质，哪怕电话对面站着十二使徒之一都不可能听出区别。
自带‘触类旁通’技能的学习大师就要有这种信心。
他毫不打怵地开口：“嗯嗯哼铛铛铛……”哼出几个无意义的感叹词后，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女人明知道小丑的说话风格，还是下意识问道：“你有什么可忙的？”
“我在尝试把榛子酱抹到面包上，但是它们都黏到一块去了，感觉质感还不如收银员的脑浆！”
“你好恶心。”女人说，“所以你真的去了纽约？”
“……”
“世传会不建议你前往纽约。”没等到‘小丑’的答复，女人自顾自地说，“根据记录，每次你离开哥谭都没发生过什么好事。2xxx年，你去大都会引爆核弹，差点让超人发疯。2xxx年，你往哥谭
河里扔了小丑毒素，大半个新泽西州都变成了疫区。2xxx年，你去了趟宇宙，120个外星人跟着你回到地球后被你卖进马戏团打黑工……”
什么玩意？
赫尔克里不想听下去了，他故意把杯子砸在地上，同时一字一顿地说：“闭！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纽约，甜心，再不说点能让我发笑的内容，我就把你脖子上那个没用的东西拧下来挂在门上当成万圣节装饰。”
对面的人很熟悉小丑，听到他的威胁也不害怕：“你今天心情挺好的，是不是？那我们就直入正题吧，洛基将赫尔克里·雨果带到纽约，你恼羞成怒追着他们不放可以理解。但你这两天最好收敛一点——洛基背叛了我们，你想怎么报复他都行，然而毁灭日即将抵达地球，要是不能将它解决掉，我们的前期工作就白做了。”
世传会的目标是杀死毁灭日？
赫尔克里决心多套几句话出来，他笑了几声，用起伏很大的语气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很有耐心，看来不是第一天和小丑对接了：“你知道天眼会是一个失败的尝试。三年前我们还没有彻底掌握利用熵反转技术入侵‘正确历史’的方法，但内有天启公司与方舟药业催促，外有侦探步步紧逼，世传会只能孤注一掷，选择美国建国的时间作为锚点，向少数人传输‘我们的过去’。”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赫尔克里尽量少说话，这时也没有回应，仅仅是哼着歌，用叉子在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女人只当他手头上有别的R级玩具，也不关心小丑的娱乐活动，继续说道：“技术不成熟的后果就是历史覆盖得不够彻底，消息封锁得也不严密，我们不小心逼疯了一部分人。这些可怜的天眼会特工们失去了理智，不再具备长远价值，于是汪达尔·萨维奇干脆废物利用，让他们唤起阿耳戈斯的原始机兄弟眼，顺便招来毁灭日。”
世传会的人似乎都有一种好为人师的特性，无论是小丑、洛基还是这位不知名的女士，都很喜欢发表一些蕴含着大量信息的公开演讲。都不用赫尔克里催促，她自己越说越有激情：
“在我们的宇宙，达克赛德、天启、毁灭日……每个大人物都先于弱小的人类走向了死亡。这绝非巧合或幸运，而是人类生存智慧的体现，也是我们这个伟大种族的先机。眼下为了延续文明，维持两个宇宙间的一致性，从而继续覆盖21世纪的地球，让他们变为我们、而我们变成他们……除了挖掘宇宙那七种负面力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人类的敌人。”
“变种人天启恩·沙巴·奴尔已经死了。天启公司命人从21世纪的埃及提取出它的灵魂，打算用它作为静滞之力‘黄金沙漏’的制约手段。然而由于猫头鹰法庭的失误，这两件东西现在都在赫尔克里·雨果手上，意味着世传会今后无法再从这条路线上着手。”
赫尔克里感觉听得差不多了，再沉默下去会露馅，而他还想将小丑这个极其好用的马甲保留得久一点。
他疯疯癫癫地笑了两声，即便没有旁观者，表情仍然很还原：“太贴心了，厕所管理员女士，你真的很想让我了解毁灭日的重要性！”
“……没错，毁灭日非常重要。”
女人假装没听见那个糟心称呼，认真强调说，“死了的敌人才值得尊敬。毁灭日不仅要死，还必须得落在我们手中，黄金时代的超级英雄们能解决前半件事，阿耳戈斯说他负责回收毁灭日的尸体，至于你，你最好……”
“滴、滴。”
赫尔克里，啊不，应该是不讲礼貌、没有素质的小丑，在她说出命令之前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121章
异闻宇宙。
电话对面的女人挂掉了电话，再转过身时表情带着一股戾气。如果赫尔克里见过21世纪刺客联盟首领雷肖古的女儿，就会发现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了，塔利亚？”一个黑发黑眼、手臂上带着大片纹身的英俊年轻人站在后面不远处，轻松地说，“这气势真可怕啊，究竟谁惹你生气了？”
“滚，别用你的信息素对付我，戴肯。”塔利亚冷冷说道，“世传会的行动传达完毕，十二位使徒中，除了叛变的洛基联系不上，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汪达尔·萨维奇呢？他死哪去了？”
“和哨兵一块去陆地上缅怀了。他对地表有着很深的感情，远超你和我。”戴肯说，“而且我没有用信息素，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我早就不再是变种人了，你不该怀疑我的真心。”
塔利亚嗤之以鼻：“哼……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延长你的寿命，都改变不了你是金刚狼儿子的事实，刺客联盟看重血统，如果不是你的父亲，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戴肯神色扭曲了一刹那：“我的父亲罗根已经死了。我很愿意去尊敬他，然而他并没有留给我太多东西。”
“也许。”塔利亚淡淡地说，“可是21世纪你的父亲还活着，我也没看出来你对此表现出任何兴趣。”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通讯室。
戴肯沉着脸看她走远，半晌冷笑一声：“难道你对雷肖古就有半分感情？要是有机会杀死那老头上位，你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
“你在和谁说话，戴肯？”通讯室门外传来另一位女性的声音，“汪达尔·萨维奇回来了吗？”
“你们怎么都问我？”戴肯没好气地说，“萨维奇没回来，刚才离开的人是塔利亚，她刚和小丑聊完天，于是把气都撒在了我头上。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瑞雯？”
一身幽蓝色皮肤的魔形女瑞雯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我带着摩根去地表吹风。今天难得天气好，她想看看蓝天，我答应了。”
轮椅上躺着个白发苍苍的年迈女人。她脸上叠满了皱纹，身上裹着厚重的毛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这会与其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陷入了昏迷。
戴肯皱起眉：“不是说她不能接触含硫量过高的空气吗？”
“没错。”瑞雯怜惜地弯下腰整理了一番老人身上的毯子，“我想给她换个过滤性能更好的肺，可她总是拒绝我，说什么‘钢铁侠可以没有坚硬的外壳，但不能失去柔软的内在’……”
“她马上就要死了。”戴肯冷漠地说，“像我的父亲金刚狼一样，没有死在黎明前夕的战场，反而沉睡于荒山野岭中的木板床。到那时后悔的不会是她，而是再次失去重要朋友的你。”
瑞雯抬起头安静地看了他片刻，问道：“我还能怎么做？”
戴肯毫不犹豫地说：“她的大脑还能再撑几年，先替换掉她体内衰老的脏器，就算她不愿意，你也可以强行进行手术。”
“然后呢？”瑞雯低下头看着沉睡的摩根·斯塔克，仿佛在透过她看向百余年前的另一个时代，“先是肺和肝脏，接着是心脏、胃、骨骼、皮肤……等到把所有的零件都换过一遍之后，她还会是她吗？”
“她还有大脑。”
“要是有朝一日大脑也坚持不下去呢？”
戴肯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人是有灵魂的，戴肯。”瑞雯用梦呓般的语气说，她体表那一层运用光影技术拟真出来的蓝色皮肤缓慢地褪去颜色，露出里面散发出金属光泽的、真正的外壳，“你没有见过，因为现在我们的宇宙不存在魔法，可是我见过……人类的灵魂是
蓝汪汪的、半透明的，看起来和身体完全相同……”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如今变成了什么样，戴肯。”
瑞雯抬起头，她的眼睛是璀璨的金色。在异闻宇宙，想要定制一双金色的眼睛异常简单，以至于瑞雯时常忘记，她的虹膜天生就是这种颜色。
“摩根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想让她像我一样将自己变成机器，每天开着虚拟成像，才能假装过去的还未过去。”
戴肯没有说话。
瑞雯又摸了摸摩根的头发——她活了三百多年，可以说看着摩根·斯塔克从一个小女孩，到眼下这副耄耋模样，有时候还会把对方当成孩子看待：
“只是她在去往死亡的国度之前，应该会很想见到一个人。”
戴肯几乎被忧伤的气氛感染了，他不动声色地咳嗽一声，把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咽下去，这才说道：“她那位21世纪的父亲？还是……赫尔克里·雨果？”
瑞雯说：“是赫尔克里·雨果。”
**
赫尔克里在扮演小丑这件事上颇为用心。他总觉得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小丑已死的情况下，保留这条信息能成为一步至关重要的暗棋。但小丑不是那么好模仿的，关键点就在于，他很擅长搞大事。
要是小丑越狱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别人都得怀疑这是蝙蝠侠布置的陷阱。
现在至圣所是掉进思维盲区了，压根没往其他可能性上想。而一旦他们产生怀疑，想要证实‘小丑是小丑’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赫尔克里并不敢马虎大意。
他得用小丑的马甲在纽约打出名头来，还不能伤害到无辜者。
又由于毁灭日光临在即，洛基下落不明，跟随1号洛基而去的阿耳戈斯注意力随时可能转移回到赫尔克里身上，搞事的难度便陡然间大了好几个层级。
但他依旧很快有了个粗浅的思路。
——以常理论，普通人很难抵御住一个发疯的小丑，可是对外星人来说想必不难吧。
他的想法还有一些同样粗浅的理论支撑：
首先，雷神说洛基离开地球之后老老实实回去了仙宫阿斯加德，把他的母亲众神之后弗丽嘉哄得非常开心，连奥丁都难得地对着小儿子和颜悦色起来，家庭氛围前所未有地融洽。
这个洛基，是异闻宇宙的洛基，他折腾一大圈，总不能是为了常回家看看。至于本土洛基为了勾引阿耳戈斯，大概率还停留在地球上。
其次，狗董事长留下过一张‘小心恶作剧与谎言之神’的纸条。狗董事长和洛基这两个人，难以判断究竟谁才更值得信任，不过就算董事长不说，赫尔克里也不会放下警惕。
而对地球来说处理毁灭日这件事不能出现意外，否则绝对死伤惨重。那么侦探，啊呸，小丑，作为无需参战的局外人，正好能腾出空闲来将这些‘意外’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包括异闻宇宙的敌人、外星人、甚至是本土不利政策等等。
于是这一天，正在前线要塞中商议作战流程的超级英雄们，发现自己接收到了一个死去的幽灵的来信。
“上午好，我是赫尔克里·雨果。”
侦探一如既往地留了些许寒暄的篇幅，“很久不曾联络诸位，我自作多情地认为，也许有人会关心我的下落。而我的朋友蝙蝠侠这时就会告诉那位友善的先生或女士，我身边有一位实力超群的保镖，它能够帮助我应付绝大多数危机——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会死。”
“我在这里真诚地感谢所有询问过的人，假如您漠不关心，也请别说出来，我的感谢和道歉没你们的份。”
这封信为了保密，是直接发到蝙蝠手机上的，但备注是‘请转发给那些认识我并值得信任的人’。
蝙蝠侠粗略地看了一
眼之后，决定把它作为危机当前的小小调剂，直接念给所有人听。
转发就算了，别人家的设备不值得相信。
而当他用没有波动的语气读完前半页时，会议桌上顿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因为知道希比达存在、且并没有细心到会管朋友在哪醉生梦死、还在墓地里拍过剪刀手照片而被他们重点关注的钢铁侠气得哼了一声：
“他能感谢什么？请你们一人一片吐司吗？”
“赫尔克里请客的时候很大方的，他请蝙蝠侠和戈登局长吃饭花了整整五百美元。”被蝙蝠侠带过来见世面的罗宾小声逼逼，“他的恩格尔系数……”
黑寡妇想起来这回事，接道：“达到了惊人的85%。不过我不确定，说不定这几天又涨了。”
“……”
作为被赫尔克里请过客的有钱人，蝙蝠侠无动于衷地继续往下念：
“接下来是一些严肃的话题，涉及到平行宇宙的阴谋。我尽量长话短说……”
大致讲了讲异闻宇宙对毁灭日的觊觎，以及侦探暂时无法露面的缘由，信中赫尔克里话锋一转：“所以我不得不借用了某个非常好用的超级罪犯的身份，并决定绑架纽约市长、摧毁华盛顿地标建筑、最终入侵仙宫阿斯加德，以帮助各位减少后方威胁。”
“如听闻地球传来一些极度紧急、需立刻处理的犯罪信息，大可不必担忧，因为那都是我干的。”
“？”
要塞会议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部分人震惊于纽约市长和华盛顿地标建筑为何要遭逢此难，雷神在震惊于阿斯加德突然变成了被入侵方。
只有已经帮助赫尔克里抢夺过五岁小女孩麦片碗的蝙蝠侠镇定得一如往昔：“他只是来通知我们。不用想太多，赫尔克里是个有原则的人。”
雷神缓缓举起锤子：“一个胆大妄为到想要进攻阿斯加德的人类？你确定吗，蝙蝠侠？”
旁边超人把他锤子按下去了：“真的，他一直以来对非人类都很友好。”
第122章
赫尔克里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嚣张的犯罪宣言，连平行宇宙真正的小丑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但他觉得自己入侵阿斯加德有理有据：
毕竟在异闻宇宙看来，是洛基从小丑手中带走了他的猎物。
不过哪怕赫尔克里的目的之一是把异闻宇宙洛基逼出阿斯加德，就像把喷火器对准黑鹊的老巢，他却不能直接这么做，因为缺乏人手和设备。
所以在《小丑进攻阿斯加德》这一宇宙震动新闻发生之前，他首先盯上的人是纽约市长诺曼·奥斯本。
**
哈维满脸晦气地提着行礼走下火车。
他很久不来纽约了，而自从诺曼·奥斯本接管了这座城市之后，本来就混乱的文化之都变得更加乌烟瘴气，广告牌覆盖得到处都是，致力于闪瞎每个游客的眼睛，当他看到奥斯本做作的笑脸出现在前沿科技的宣传画报上时，地方检察官那本来就不存在的好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他想起熵反转武器的来源调查还没有后续。蝙蝠侠承诺一个星期内给他结果，但现在，黑暗骑士明显沉迷到了古板无趣的童子军建设活动中，既不关心哥谭，也无所谓对前队友的承诺。
结果就是哈维被迫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单打独斗，以至于看任何事物都强烈的不顺眼。
街上四肢健全却懒得干活的流浪汉！该死！
不去上学的青少年混混！愚蠢！
相信奥斯本画大饼的市民！天真！
为了一条推特就翻山越岭跑来纽约的自己！冤大头！
这个不给好人留活路的世界怎么还没有毁灭？
哈维怒气冲冲地大步跨出中央车站，远远看见前方的奥氏集团大厦时，才意识到自己来得太匆忙，忘了预定酒店房间。
主要是他试图联系第一个在纽约看见小丑的人，就是推特上自称身高5英尺、随身带着枪的美国壮汉。
按理说，假如对方有了回复，哈维便马上能决定他的下一步计划，结果直到他抵达纽约，这位不知名人士也没有给出任何动静。
据他所知，纽约警察同样毫无收获，只在事发地点找到了视频中出现的纸板。
已经有网友认为这是一起糟糕的、戏耍了所有人的恶作剧，但哈维不想承认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了白工，他坚信小丑肯定在纽约，不然哈琳·昆泽尔没必要为此和女朋友吵架。
然而当他想要从曼哈顿中城区的警局获得一点内部情报时，却遭到了拒绝。
“我们这羁押区收留的哥谭佬已经够多了，他们就像臭虫一样全国乱窜。”警察不耐烦地把他赶出去，“如果你有任何需求，去走官方渠道，否则我半个词都不会讲。走开走开，哥谭的大检察官，你在影响我工作。”
他的同事们像一排失了智的鸽子挤挤挨挨地趴在天台栏杆上，看到哈维被推搡出来时发出响亮的嘲笑声。
傻逼纽约人。
哈维再次怀念起他那一言不合就抛硬币杀人的另一面。
或者使用暴力的人不一定是超级反派，对吧？看看蝙蝠侠。也许他也可以蒙着脸提起枪冲进NYPD，把看到的每个人暴揍一顿，只要不打死，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大概。
哈维带着这个想法走出五十米远，越想越气。
半个小时后，他在离警局不远的中古店里买到一身很有特点的双拼色西装。它左边是黑色右边是白色，老板看他给钱利索，还友情赠送了一面木制的紫红色魔鬼面具。
找到没人的地方换好衣服，哈维将手槍甩出一个枪花后别回腰间，大步回去警局。
这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天台，躲在楼梯间阴影处，等到一个上班摸鱼的警察晃晃悠悠走到附近
时，他冲上去捂住对方的口鼻，将他拉扯回背阴处，再用枪抵着对方的脑门说道：
“将你知道有关小丑的情报全部都告诉我。”
这回友好的交流有了效果。
哈维得知，小丑暂时没有动静。警局没有找到发推特的人，贴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去询问了事发地点附近的快餐店，店主说昨晚根本没人订外卖。
“我……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你了。”警察颤颤巍巍地说，“请放过我。”
“你很有礼貌嘛，嗯？”哈维想着这人刚才还在笑话自己，把枪又往前递了递，“三天之内纽约有什么人流量巨大的活动场所？或者前来拜访的重要人士？”
“这、这，”警察满头冷汗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我只知道中央公园要举办音乐节。你知道的，感恩节就要到了……除此之外，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市长诺曼·奥斯本要去帝国大厦旁边的奥氏集团大厦开讲座！”
“有趣。”哈维阴沉地说，“看来你只会在这样的小道消息上下功夫，而不是将精力消耗在维护治安上面。纳税人的钱给了你这种人纯粹就是浪费——”
他趁着对方失神的功夫一拳头打过去，把人放倒了。
“做坏事比做好事简单得多。你是怎么想的，赫尔克里？”
哈维对着空气说完话，将昏过去的警察仍在原地，从警局房顶跳下去，换好衣服摇身一变，又是清清白白大检察官。
他不确定小丑究竟更喜欢热闹的音乐节，还是诺曼·奥斯本那张眼歪嘴斜的脸，考虑到市长先生请了大批量的保镖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音乐节上喝酒吸毒蹦迪裸奔的普通市民更值得担心。
哈维坐上了前往中央公园的地铁。
音乐节在晚上，不过这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场地了。哈维那由于缺乏休息而紧张抽搐的神经，在试音时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化为一滩可悲的液体。他麻木地找到工作人员，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成功获得了在各个临时建起的工作间中满地乱走的特权。
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没有马戏团，没有疯子，没有滴滴倒计时的怪异小玩具，没有荧光绿油漆和红色血迹，没有装着危险化工产品的金属罐。管理人紧张地跟在哈维身后，不断重复说：
“我们的活动是经过市长批准的！”
那他妈才值得担忧呢，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奥斯本不是个好东西。
哈维挤出笑容安抚了对方几句，再转过头时脸上堆满了阴霾。他心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见鬼，二选一，来错地方了！
而他的烦躁在下一刻抵达了顶峰——
旁边的音乐节员工忽然用惊讶的语气说：“你们快看新闻直播！帝国大厦门前有人放烟花！”
哈维骤然回头，一把抢过员工的手机。
视频里记者看上去迷惑却轻松：
“各位请看，我身后的建筑正是曼哈顿地标建筑之一帝国大厦，眼下有许多浅绿色的烟雾从楼顶一路向东北方的奥氏集团大厦飘去，并在空中形成各种各样可爱漂亮的马戏团道具图案。
众所周知，纽约市市长诺曼·奥斯本先生即将在奥斯本大厦里展开一起关于当前热门话题‘超级英雄联盟’的讲座，尽管并未提前收到消息，但我们依然可以认为这是奥氏集团提前准备的预热庆祝表演……”
“他在说什么屁话？！”哈维简直惊呆了，“那是小丑！是个神经病罪犯！你们难道没有任何人能认出来他的作案风格吗？”
“啊？能不能请你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音乐节员工不满地说，“我不知道什么疯子，市长倒是有可能为了给市民提供娱乐请来了马戏团小丑。”
哈维把
手机扔回去：“像你这种人，都不用得斯德哥尔摩症就会爱上劫匪。音乐节快乐，猪崽，我要先走一步去拯救市长先生的性命了。”
“嘿！胡说什么呢你！我要投诉你！”员工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气愤地低下头，却在看到新闻直播画面的时候长大嘴巴，“老天爷……等会，这是什么东西？”
视频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不小心被卷入气体中，他前一秒还在自拍，下一刻就夸张地翻起白眼倒在地上。注意到这一幕的旁观者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尖叫着后退。
音乐节员工吓得打个激灵。
幸运的是，气体是对奥斯本大厦去的，站在地面上的人不可能吸入太多。那个昏倒的老头很快就被人摇醒了，他面对镜头，虚弱无力地抖着声音说：“太好了，我还活着！你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得说非常、非常难受，就仿佛有人把胳膊伸到我的胃里打了它一拳头，你们千万不要靠近这些气体，它们极其危险，我这次至少减寿十年。”
听到这里，主持人想把麦克风撤走说点什么，老人却猛地加快语速：“对了我是奥利弗·普特南是个导演兼广播节目制片方前段时间热门节目《侦探赫尔克里·雨果与纽约纵火案》就是由我改编发布的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官方网站地址是……”
哈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插曲。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帝国大厦，幸运地赶上了事件高潮。
他罪恶又残忍的仇敌身着西装，宛若出席宴会现场。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着一柄匕首，用锋利的一端抵着市长诺曼·奥斯本脆弱的颈动脉。大片警车将高楼裹得水泄不通，空中悬停着数架直升机，喇叭和螺旋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献给凶手的隆重交响乐演出。
然而哈维大脑里面钻出的嗡鸣声盖过了全部。他紧盯着楼顶小丑的模糊面容，错觉自己与他面对面，耳边正萦绕着对方歇斯底里的狂笑。他在幻想中将小丑击倒在地，却看到那双与赫尔克里·雨果截然不同的绿色眼睛里倒映出哈维·丹特丑陋的面孔。
“哈维，人是不可能有两面灵魂的。”小丑用侦探的声线悲哀地说，“你明明做出过承诺，却背弃自己的誓言、选择了邪恶。既然你确定了你的道路，那么我也将做出取舍。”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朋友。”
他血红的嘴角扬起，大笑着对哈维扣下扳机。
头顶明媚的阳光，哈维却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下一刻，剧烈的鸣笛声将他从心魔中惊醒，人们大叫着手指天空。
哈维跟着抬头，看见小丑不知如何控制住了一台军用直升机。他有人质、有帮凶、有手腕，可以说轻而易举地带着诺曼·奥斯本登上机舱，临走前还特别潇洒地对着地面上的人群挥挥手并抛了个飞吻。
有摄像头拉近画面，看到他比的口型是：“爱你们~”
然后也没关舱门，直接仰头笑得倒在椅子上，恰好避开射来的子弹。旁边的诺曼·奥斯本挪了挪屁股，露出厌恶和恐惧的神色。
小丑的名字霎时间登上各大社交媒体头条，人们注定会记住这一天，因为混乱才刚刚开场。
第135章
纽约地表发生的罪案很快通过史蒂夫·特雷弗这个联络官传递到了前线。
“他实在太棒了！有原则，非常友好，绝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雷神两只手臂撑在大腿上，满腹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们，“你们都被赫尔克里·雨果收买了吗？这种事一般人类干得出来？新闻上说的是小丑在市中心释放致命神经毒气，我不是很了解地球武器，不过他这样做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路过的钢铁侠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铁罐喷了索尔一下，绿色雾气顿时涌出来，索尔被呛得剧烈咳嗽，边摆手边问：“什么玩意？”
钢铁侠：“小丑毒素，薄荷糖味的，提神醒脑。”
索尔还在发懵，不远处作为主要战力被带上宇宙、刚恢复人形不久的布鲁斯·班纳博士满脸疲惫地说：“别听托尼胡说八道，他骗你的……小丑用的应该是芬太尼衍生物，无致命效果，也不违反国际化学武器公约，多数时候被用作外科手术时使用的麻醉剂。”
雷神：“那钢铁侠喷我的是什么？”
班纳博士吸吸鼻子闻了闻味道，回答说：“纽约超市最好用的一款驱蚊液。”
“……”索尔提起锤子就去和钢铁侠去外头比划了。
屋里剩下的人之间气氛也不轻松。
“他这么做风险很大。”黑寡妇客观地说，“倒不是说会伤到人，只是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暴露出来他根本不是小丑。”
“本来就是在赌博。”蝙蝠侠很能想象赫尔克里的心理，“小丑的身份什么都不做同样会遭人怀疑，与其放在那不管，还不如能利用则利用。”
“不死的家伙胆子就是比其他人大一点。”鹰眼靠在沙发上说，“有机会超人可以试试，其他人就算了。”
班纳博士忍不住说：“那也得要演技才行，你们谁能扮演好小丑这种角色？”
之前绿巨人在纽约郊外被神盾局特工撞上了。两边人分别花费了不少力气才达成共识，浩克得知自己被洛基骗，愤愤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给班纳博士。
博士却对这段时间的遭遇一无所知，他的两个身份记忆不互通，作为当事人之一听同僚转述赫尔克里的二手消息，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捋不清到底谁骗了谁，自此对洛基和侦探生出不少心理阴影，只想敬而远之。
要不是毁灭日确实需要物理战斗力天花板的绿巨人来打前锋，班纳博士更想躲在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说的也是。”前间谍黑寡妇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宇宙的小丑还没出现过，侦探很熟悉异闻宇宙的小丑？既然异闻宇宙近似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赫尔克里会不会与我们所有人都见过面？”
“哦，”超人说，“你说他认识我们，我们却不认识他。”
外面和雷神切磋完毕的钢铁侠刚一回来就听到这段对话，立刻露出矜持而隐晦的得意表情，清清嗓子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你们没发现他身上总有一些和我们相关的小道具吗？”
其他人纷纷回身看他。
托尼打开头盔，故作正经：“你们不也是朋友？该不会只有未来的我送过侦探东西吧？”
呵，你以为他在炫耀友情吗？
其实是在暗示自己留下的智慧与财富历经世纪屹立不倒罢了。
其他人又纷纷转回来，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联络官传来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众人哪怕知道是假的，还是为小丑的疯狂而感到一丝凉意。这种眼见着强大敌人出现的悚然感，只有在默念‘他是赫尔克里他是赫尔克里’时才能缓解。
超人跟着看了一会，却说：“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和不死的身躯……那这种心态真的很难得。”
鹰眼只看到了小丑西装也盖不住的血。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它们来源于小丑手中受害者，只有得到了赫尔克里信任、却暂时回不去地球的超英们能从侦探以往的行事风格猜到几分：“你说他以伤换伤、根本不要命的作战方式？”
“呃，这是因为不死，挺正常的，我也从来不避开向我打过来的武器，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超人苦恼地摸摸下巴，“有点难以解释，可是想想看，要是你从出生起就无有败绩、也不知晓什么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说的并不是超人克拉克·肯特的童年。超人作为氪星婴儿来到地球，通过吸收太阳光获得超能力，正儿八经经过了一段从普通人到无敌的时光。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比其他人更能理解站在巅峰是什么感觉。
他的同僚们看到侦探不顾安危带伤上阵，有人觉得他的理性中透着危险的疯狂，有人认为他有值得称赞的、承受伤痛的勇气。超人看到相同的画面，却发现自己完全能理解赫尔克里的想法——刀枪火炮的威胁没有任何意义，连下意识防备都多此一举，浪费精力。
既然不会死不会受伤，为什么不将资源力量投入到更有用的地方？
这样的侦探为了达成最优解，每次都往最危险、最高效的道路上走，是非常合理的。
更何况他的头脑完全能够将其他风险降到最低。
说来神奇，从外在看，没人会将超人和侦探联想到一起。他们一个强大到足以毁灭星球，另一个能动脑绝不动手、走几步路就要原地坐下，然而当超人将注意力放到事物的本质上时，却发现赫尔克里与他那么相似：
绝对的头脑与绝对的力量。
不死的身体与钢铁之躯。
他们都足以被喻为行走人间的神。
只是超人有一颗人类之心，是因为他遇到了深爱他的人类父母。赫尔克里·雨果呢？倘若生而不凡，他是如何做到脚踏实地的？
克拉克忽然有些后悔上次遇见赫尔克里时，两个人仅仅交谈了几句话。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侦探能成为很好的朋友，那么在另外的宇宙呢？异闻宇宙那位更年长的克拉克·肯特，有没有交到一个不是超级英雄的侦探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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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动脑绝不动手的赫尔克里揉了揉他毫无知觉的右手手腕。刚才为了更好的扮演小丑，他用这只平日存在感低微的右手做了全套威胁流程，中途由于触感不灵敏、他一度不确定手里的刀还在不在，幸好诺曼·奥斯本非常配合，这才让整场戏演下来全无差错。
诺曼·奥斯本识时务也不是因为他惜命。
而是他知道‘小丑’是谁。
这位在科学界、商界、政界均卓有成就，唯独人品不过关的市长先生不等赫尔克里开口就说：“我平时只负责给阿耳戈斯开政策绿灯，你想让我配合，可以，再多的我也干不了。”
然而奥氏集团要真的平平无奇，阿耳戈斯根本就不会找上门。
赫尔克里皮笑肉不笑地用右手把刀甩到他的耳朵边，钉在椅背上——离得有点远，意思到了就行：“看起来你听说过我，诺曼，但你还是对我缺乏了解。”
诺曼心中暗骂。
他同天启公司合作已久，不可能对异闻宇宙一无所知。以当代政客兼超反的谨慎程度，把三大公司以及最重要的赫尔克里·雨果打探个遍并且设为最高机密都不为过。
所以他不仅听说过小丑，还钻研了不少这位神经病人人喊打的丰功伟绩。一听说小丑来到了21世纪，诺曼便心说：坏了。
那几天他看着自己辛苦建设得繁荣丰茂的纽约，时常感到悲从中来，要知道小丑最臭名昭著的一点就是搞事时从来不管你是敌是友，他这偌大后花
园还不够对方来回走一回合！
他只能对上帝祈祷赫尔克里或者蝙蝠侠不来纽约。毕竟据小道消息说，异闻宇宙的小丑只对这两个人感兴趣。
显然，上帝没听见他的求助。
近日诺曼听闻第二个噩耗，是阿耳戈斯亲自告诉他的，真实性毋庸置疑：“洛基将侦探带去了纽约，你小心一点。”
完了！
诺曼当天就起了一嘴泡。他在人前表现得越是镇定如常，人后就越焦虑。等到小丑终于堵到身前时，反倒生出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轻松感。
他也很会调整自己。
正常人不和疯子计较，把对方打发走才是关键，因此他丝毫不绕弯子，很冷静地说：“有话好好说，如果你想报复洛基，我这里有天启公司从异闻宇宙送来的熵反转武器。”
诺曼这话的意思是，异闻宇宙从没与他分享过核心技术，他不是不帮忙，纯属心有余力不足。
赫尔克里对此早有预料。
异闻宇宙对超越时代的科技管理是很严格的，曾经先锋科技奉命研究颠倒世界，却连和21世纪斯塔克工业平齐的技术都拿不出来，只能吭哧吭哧闭门造车，一个反应堆三天两头熄火，透露出无能为力的辛酸。
可见异闻宇宙的提防之心。如果说整个异闻宇宙都是赫尔克里的敌人，那么异闻宇宙也始终牢记，21世纪所有生物都是他们的对手。未免出现解决了侦探却被合作者捅刀这种丢人事，阿耳戈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合作者’成长的机会。
不仅如此，赫尔克里怀疑他们要是发现21世纪地球科技发展太快，还会反过来限制。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无论诺曼·奥斯本多么善于投机，也绝对无法弄来熵反转武器的核心技术，它涉及到了异闻宇宙存活下去的根基。
阿耳戈斯只会把成品零件送过来，交给他们组装。
但要说诺曼·奥斯本没有半点自己的小心思，赫尔克里更不相信。诺曼不是傻子，他要是对天启公司忠心耿耿，何必到处招揽人才搞研发？
短暂的言语交锋转瞬即逝，就在赫尔克里对诺曼的明牌和底牌都了如指掌时，诺曼却沉着心意识到，他完全看不透‘小丑’。
名闻天下的疯狂者必然有理智之处。小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真的吗？你放在哥谭的研究工厂，挂在威尔金森科技公司名下的那一家，难道迄今没有任何成果？那我真是白高估你了，亲爱的市长，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必要呢？”
诺曼的冷汗瞬间爬满后背，不是由于最后一句威胁，而是赫尔克里提到了‘威尔金森科技公司’！
小丑怎么知道的？！他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阿耳戈斯知道了？！
细密的恐惧感刹那间将诺曼包裹，他浑身颤抖，自被绑架后首次失态，转过身对着直升机驾驶员吼道：“屏蔽设施！打开信号屏蔽，你们这些蠢货！”
直升机上若是有阿耳戈斯安置的眼睛，那就全完了！
“哈哈哈哈！放心，诺曼，小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小丑’前倾身体，笑容扩大，“阿耳戈斯不会知道的，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坦白说，我现在看阿斯加德非常不顺眼，你以后是活着的市长还是死了的市长，就取决于今天能为我提供多少帮助了。”
——诺曼又一次镇定下来。
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觉得漫无目的的疯子不好对付，有目标的神经病却好办多了。不管怎么说，小丑想要什么，给他就行：
“实不相瞒，我还真的研究过一点仙宫彩虹桥的传送技术。”
第124章
“雷神刚出现的时候在西部——加利福尼亚和新墨西哥——引起了很大轰动，当然，你当时不在，应该没关注。”
诺曼·奥斯本很快就找回了条理。
他不是市面上常见那种没本事却爱瞎指挥的外行老板。诺曼出身很平凡，他白手起家，高中以前要靠着打工糊口，大学时拉到赞助创建了奥斯本化工，也就是后来的奥氏集团。他专业方向是化学和电气工程，却也选修过遗传学、机器人和工商管理，是个意志力强大的时间管理大师。
所以他说起彩虹桥来头头是道：“阿斯加德使用的是一种神奇的传送装置，你可以将它理解为特殊形式的类电磁波。它能够穿透宇宙中的绝大多数介质，传导过程中既不会发生折射也不会改变能量，但是当它遇到目标、也就是传送的目的地时，却会瞬间改变频率，被前方的障碍物阻挡下来。”
“然而彩虹光蕴藏的能量是守恒的，于是你可以在彩虹桥的着陆地点看到特殊图案，并检测到环境中的磁场变化。”
‘小丑’听得很认真，诺曼却怕他不耐烦，仓促讲了彩虹桥的大致原理后便提起熵反转技术：“既然彩虹桥的能量运行方向是有迹可循的，且出发点同为阿斯加德，我们就能够通过三维坐标中两条传送线的交点确定仙宫的位置。如果熵反转技术足够成熟，甚至可以从传送落脚点反向连接到出发点。”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彩虹桥的启动是需要钥匙的。”
赫尔克里现在妆容猎奇，配合上魅力35的气质，不用做表情就显得很阴森恐怖。他回应了诺曼的话：“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是北欧神话中仙宫的守护者。他平日里就负责站在彩虹桥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让人未经允许进出阿斯加德。他的知觉非常敏锐，理论上能听见地球上发生的所有事，但这项能力就和超人的听力一样消耗精力，属于偶尔触发、大部分时间不触发的技能。
“没错。”诺曼不意外小丑能知道这个名字，倒不如说小丑不知道才比较奇怪，“海姆达尔有一柄长剑，相当于开启彩虹桥的手动开关，若他不将这柄剑插到插座里，彩虹桥的能量发生器就等同于‘断路电路’，是不可能被触动的。”
诺曼说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个限制。
而且他的发挥还未结束，继续说道：“虽然海姆达尔的问题需要解决，可是还不算最紧迫的一个。我更想知道，就算超级英雄被支走、顾不上地球，你又怎么才能对阿斯加德这样一个科技发达的外星球造成伤害？”
‘小丑’翘起嘴角：“你猜怎么着？我要先去找人‘借’点武器。”
飞机在他的指挥下调转方向。
——诺曼回过头看了眼指南针，骇然意识到他们的下一处目的地是美国首府华盛顿。
华盛顿有什么？
白宫。
其实赫尔克里不打算与阿斯加德兵戈相见，人家外星球只出了一个洛基，又不是全员皆洛基，没必要弄出太大动静。他去华盛顿并不是去找倒霉总统的麻烦，而是想顺带看看正联总部正义大厅建设得怎么样了。
作为侦探，他应当关注朋友们的事业进展。
作为小丑，他不往正义大厅上面空投个炸弹简直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