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侦探为什么必须留在这？”娜塔莎说，“我刚才就想问萨维奇，可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如果想要杀死毁灭日，为什么一定要多走一道程序，而不是直接来通知我们？”
说实话，萨维奇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的面容原始而野蛮，眼睛里却闪烁着狡诈傲慢的光。
“天眼会可能有天眼会的理由。”蝙蝠侠慢慢说，“也许赫尔克里有一些想法，但没有告诉我们。这也无所谓，解决掉毁灭日的确是当前第一要务，我们现在……”
他话未说完，脚步忽然一顿。
超人和黑寡妇跟着停住，他们都转头看向旁边一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几秒钟后，超人面容紧绷地问：“你们听见了吗？”
“敲门声？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娜塔莎神情凝重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犹豫片刻后小心地拧了两下门锁。
被反锁了。
门上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的是：阿曼达·沃勒。
几个超级英雄对视一眼，蝙蝠侠和黑寡妇后退两步让出空间，超人抬起手臂，就要将整扇门暴力拆卸下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黑发黑肤的女人单手握着手槍，另一只手拧着门锁。手槍枪口正对超人脑门，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超人与她对峙了几息功夫后选择退让。他放下手，悬浮的双脚跟着落地，用无害的语气说：“抱歉，我们以为办公室里有人。”
阿曼达·沃勒讥讽地问：“你是傻子？这是我的办公室，只能有一个人在，那就是我！”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把门拍上。
超人无辜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一男一女：“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她了？”
“算了。”蝙蝠侠转身，“这里很安静，是我们对声音太敏感了。”
眼看正门就在前方，他们走到阳光下，带着毁灭日的情报离开了天眼会。
**
阿曼达·沃勒关上门。
下一秒，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只见办公室内混乱不堪，各种文件文档散落一地。
而在通往走廊的门边，地上和墙壁上有几道鲜艳的血痕。黑发黑肤的女人躺在血迹尽头闭着眼睛，手臂无力地垂在门板侧面，一个古董般有着精致花纹的匕首穿过了她的胸膛，利刃的手柄处还在向下滴血。
这毫无疑问是凶案现场，四周却不见凶手。
阿曼达·沃勒的办公室，的确只有她一人而已。
**
赫尔克里终于把手上的文件放下了。
他换成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与汪达尔·萨维奇面对面，说道：“萨维奇先生，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不管是史蒂夫·特雷弗还是阿曼达·沃勒，在普通人中间都素有声名，为什么您身为
天眼会指挥官，我却从未听说过您的名字呢？
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眼会的，难道是在于绿巨人浩克接触之后？否则——”
他指尖在空中来回划了两下，露出苦恼的表情：“我才想起来，就是他诞生的原因，不是伽马射线，而是生命射线，您刚才为什么不反驳我的说法？”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萨维奇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也说：“我同样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侦探。无论我怎么看，你都是普通人类，为什么世传会的每个人都对我说你不会死？”
说着，他将一柄匕首放在身前：“也许我无法将它抹向你的喉咙，但要是你自己决心这么做呢？”
话音落下，萨维奇那双黑棕色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深邃的绿色。
赫尔克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景象立刻发生了变化。
有点像在做梦，可是视角变得更加奇怪了。之前在和莎妮娅有关的梦中时，赫尔克里能感觉到自己既是玩家也是角色，然而这回，故事发生的现场明显没有‘角色’，他类似于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过场动画。
阿耳戈斯的声音远远传来：“火种计划早就已经启动了，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语气比赫尔克里印象中更加冷漠。
对面有人说了什么，阿耳戈斯给出的回答是：“不可能，我只是个观测者。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对任何一方进行干涉。”
“普通人和超能力者的战争会持续下去，直到胜利者满意为止……你问胜利者什么时候会满意？去翻阅历史书，它们会给你答案。人类对尼安德特人做过什么？美国人对美洲原住民又做过什么？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教训就是他们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我深以为然。”
“……”
脚步声响起，阿耳戈斯的身影终于完整地出现于镜头中。他和赫尔克里印象中的形象没什么区别，穿着一件长袍，手腕上系着蓝色金属圆环，慢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猩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过了一会，他直视镜头方向的虚空自言自语：“你们错了。真正的‘火种计划’不止没有结束……它甚至还未正式开始。但这些也没必要说出来，毕竟，今日恐怕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在前往终末的途中走得顺利，金刚狼。”
金刚狼是刚才和他对话的人。
画面一变。
赫尔克里感应到了‘角色’，他从上帝视角变成了‘玩家角色双视角’。这是一间放映室，阿耳戈斯的投影出现在‘赫尔克里·雨果’对面，两个人相向而坐。
沉默了很久后，阿耳戈斯突兀开口：“你不觉得愧疚吗，侦探？你做过的事，你将这颗星球变成的现在这副样子，令任何知晓你存在的人都会感到恐惧。然而你身为人类的一员，难道不曾有半点感触？”
‘赫尔克里’双手交握放于腿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阿耳戈斯：“直面你的内心。亡羊补牢解决不了任何事，你心知肚明。是你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引发了战火和无穷无尽的死亡，上帝已死，这些罪责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若不下地狱，这世上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作为侦探，每解决一个案件、拯救一条人命，难道就能和你间接杀死的那些生命一笔勾销？连我都知道，世上没有这种好事。”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加入天启公司，别再和宇宙的大势所趋作对，你根本赢不了，就算赢了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二——”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推到赫尔克里身前，“永眠也是一种享受。死亡才是最诚恳的赎罪，如果你愿意把它插进自己的胸膛，那么过去的一切就算它们没发生过。”
赫尔克里感到一阵恍惚。
他面前是阿耳戈斯的虚拟投影，为什么能递过来真实存在的匕首？
幻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又从他的头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手指不明显地僵了一下，缓慢握住匕首冰凉的手柄。加入天启公司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为阿耳戈斯打工让他想到就觉得恶心。
可是前方只有两条路能走。
阿耳戈斯说得没错，上帝已死，除了他自己，谁又能给予审判？
然而又有一个想法忽然间冒出来：为什么不去天启公司上班就得死？背景设定这么黑暗的赛博游戏真的有人玩吗？
感受到他的反抗，阿耳戈斯的瞳孔中光芒大盛。
许多奇怪的想法再次烟消云散。赫尔克里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匕首，感到死亡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只要将它插进心脏，那么活着的人所需要考虑的一切，希望、未来、责任……全都与他无关了。
这么想着，他将匕首锋利的一端按向胸口。
尖锐的疼痛从不断跳动的器官传来，鲜血涌了出来。阿耳戈斯却露出满意的表情：“做得不错，继续吧，侦探。”
匕首尖彻底彻底没入身体。赫尔克里昏昏沉沉，违和感再次浮现出来：游戏又没出bug，我为什么要自杀回档？
等等，这个游戏有存档吗？
没存档的游戏死了可就直接传送回老家了！！
他悚然而惊，心脏蓦地蜷缩起来，在猛烈地疼痛中打了个寒颤，却陡然清醒。
意识回笼，他坐在‘萨维奇’对面，用对方的小刀捅自己，已经捅了一半了。
赫尔克里：……
造孽啊，这具身体最近真是饱经风霜！
他还没什么事，只想着怎么在不大出血的前提下把匕首拔出来，‘萨维奇’却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捂着头发出闷哼，脸色刷一下白了，还控制不住地呕出口血来，踉跄地扶着椅子起身惊疑不定地问：
“你的魔法抗性怎么可能有这么高？！”
连奥丁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察觉他的精神入侵！
赫尔克里看他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简直无话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说我不会死，我就真的不会死？”
别不信啊！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理论上应该活了几千岁的北欧神明竟然这么叛逆，一被人拆穿身份想的不是交谈探底而是直接动手……这一次算是高估对手的心理年龄，导致大家不在相同的战线上。
洛基问：“你怎么知道我能施展幻象……”说到一半他自己反应过来了，“是黑寡妇告诉你的。”
娜塔莎听侦探说到‘阿斯加德继承人的弟弟’，仿佛在试图恶心某个不在场的神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用早年间谍密码写了主要几条关于洛基的情报。
赫尔克里裹紧大衣默然无语。洛基想必也是觉得非常尴尬的，他看看坐在原地脸色不好、却生龙活虎离死还远着的侦探，又转过头瞥了眼窗外，已经打算故技重施幻化成黑鹊飞走了。
赫尔克里却不肯让他离开，又问道：“洛基，你究竟杀死了多少个天眼会的特工？这栋建筑里除了你、我和绿巨人之外，还有任何活着的人类吗？”
当他不再用敬语时，哪怕是平和的语气也显得咄咄逼人。
洛基本来迈出去的脚顿时收了回来。他装作是刚想来这回事，一按脑门说道：“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不过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具体数字？”
他拍了拍手，周围环境立刻如漆面剥落，露出隐藏在假面背后的真实。
只见会议室里桌椅翻倒，划痕清晰可见，周围到处是血和人类
脏器组织残留物。几颗子弹嵌在墙里面，留下一片焦黑。头顶灯光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个不停，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被打碎了，上面也沾着血迹和脑浆般的白色液体。
这种魔法对洛基来说本该如呼吸一样简单，结果现在，他施法的双手刚放下就感到强烈的反胃。血和胃酸共同涌向喉咙，他拼命抵抗着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和疼痛，本来预定好的垃圾话又咽了回去。
赫尔克里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干脆地拔出胸膛上的匕首，撑着桌子走出房门。
走廊里混乱程度少了一些。两侧有掉落的墙皮和打斗痕迹，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不过赫尔克里先往出口走，很快来到阿曼达·沃勒的办公室。
本该紧锁着的门一推就开，进门后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天眼会负责人。他半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阿曼达·沃勒的生命体征，发现她还有着轻微的气息。
不出意外。
当‘萨维奇’不了解绿巨人却在对话中提到‘渔夫’时，赫尔克里就猜测渔夫的直属上司阿曼达·沃勒在纽约而且凶多吉少。
她没有死，不知道是有特殊保命手段，还是洛基手软留她一命。
赫尔克里倾向于是前者。
他将阿曼达·沃勒留在原地，重新回到走廊中，沿着痕迹向另一个方向前进。与此同时，他的大脑自发地通过线索拟合出了事发时的场景：
天眼会内部问题最开始是出自会议室，有少数人打败敌人——这个敌人很有可能是意见不合的同事——逃了出来，这时已经没有威胁了，所以他们的情绪相对稳定，直到……
赫尔克里看着前方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始形状的金属门，微微吸气，按了按胸口。
然后他双手插兜跨步走进去，只见这是一个堪称恢弘的控制室，天花板有三层楼那么高，无数台计算机屏幕覆盖了四周的墙壁，染血的电缆在地面上穿行，时不时还闪出火花。旁边巴掌大的绿色屏幕上写着：功率过载17%。
控制台有一具人类尸体，也是赫尔克里看到的第一个完整的尸体。
是个男性青年特工，一手按在控制台上，另一只手指尖下垂，正对的地上有把枪。他浑身是伤，场面惨烈，然而脑袋后面有个弹孔，看着是自杀的。
控制台前方的电脑还开着，没有上锁。赫尔克里滑动鼠标，一眼先看到了熟悉的文档。
【氪星】。
滑轮滚动，无数文字从赫尔克里眼前闪过。档案被快速翻到最后，角落中的须知也在：
【打开这份文档即默认您赞成氪星人灭绝计划……】
前面都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第二行，这份档案上写的是：
【毁灭日会在计划开始时被召唤，从它的所在地点抵达地球需720小时。】
区别是‘投放’变成了‘召唤’，‘72小时’变为‘720小时’，也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确认没有额外信息后，赫尔克里关掉文档，双手在控制台上操作。两分钟过去，控制台权限通过死人的指纹和虹膜解锁，他从这台计算机中找到了一份权限更迭记录，是天眼会放在日地拉格朗日点上的观测装置。
记录显示，一个月内，这台机器的负责人总共变换了82次。
由于每次变更都经过正规审批，所以这种奇怪的现象并未得到上报。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赫尔克里敲了敲手指，心想按照解谜游戏的惯例，这时不应该有个当事人日记本之类的东西吗？
——现实是正经人从不写日记。
正当赫尔克里尝试开启旁边关着的另一台电脑时，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身穿西装、变回原本面貌的洛基保持着悠哉的样子走进控制室，
对一路上看到的从赫尔克里身上流出的血迹啧啧称奇：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果上的不死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身上，哪怕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种事也不常发生。除非……你的存在已经关乎到了宇宙的生死。”
赫尔克里光听情报但没理他，反正洛基这时为了自己好，也不会再使用哪怕最简单的魔法了。
经过一些操作复杂而原理简单的机械修理工作，赫尔克里扔掉螺丝刀，欣慰地看到第二台电脑终于活了过来。
它的作用是向天眼会的观测装置发送远程命令。一个月内82次权限更迭，一个月内发送了82中互相矛盾的命令，而人类输入的最后一条决策是：
向宇宙宣告，‘他在地球’。
“……”
洛基观察着赫尔克里凝重的表情，问道：“这就看懂了？你确实比阿斯加德绝大多数人都聪明，可惜奥丁绝不会让人类统治阿斯加德，否则我觉得你当神王可比我的傻瓜兄长称职多了。”
赫尔克里：“您这么热衷于讲话，是因为目前浑身上下只有舌头轻松？”
舌头也在疼的洛基：……
他舔了下牙齿，笑而不答，执着地换了话题：“给个确切数字吧，侦探，我杀了多少人？”
赫尔克里微微怜悯：“真正由您动手的就只有阿曼达·沃勒，结果她还活下来了，我不禁想，恶作剧之神难道有着一颗慈悲之心吗？”
“您肯定不是想杀却没杀成，是吧？”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洛基心中腾地升起怒火，又因为精神反噬用不出来魔法而偃旗息鼓。他撑着假笑说：“我和天眼会毕竟无冤无仇，看到人类自取灭亡，比我亲自动手还要有意思得多。”
听他这么说，赫尔克里却难得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疯了。我早该想到的，相悖的历史，认知的冲突，无法倾诉的恐惧……一部分人在这片精神地狱中越陷越深，终于决定为了证实自我、证实‘末日’存在而不惜一切代价。”
“天眼会基地内部应当有过争执，可惜消息没能传递出去。”
而争论点就在于，预言中深红色的天空指的是否是毁灭日？
如果是的话，我们要不要主动将毁灭日引向地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到预言中描述的那一刻，我们所坚持的、别人眼中的幻想才会成为现实。
绝望和疯狂之下，末日竟然成为了信仰。
然而在绝境中依旧有人坚持，整整82条权限更变记录就是证明。
人们一次次找回理智、劝导同伴、相互鼓励，却又在泥潭般毫无改变的现状中持续恶化。终于，矛盾在某次寻常的会议中彻底点燃，一部分人被杀死，徒劳失去性命，到底没能看见真实也没能见证末日，剩下的人则收敛尸体、掩盖痕迹、整理文档、举手投票。
投票过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须知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仿佛在嘲笑生还者固执的坚持：一群同类相残的凶手，也还在守着规则假装正确正常？
赫尔克里其实很难相信现代社会的偌大组织内部能悄无声息发生这种事，但无论如何，线索拼出的结论即是如此，在他人眼中，这座基地仍然维持着运转。
而即使是有了共识的人，也不是都能够第一时间下定决心将恐怖的怪物带到自己的家园。于是这导致了一个结局——活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从会议室被封锁的那天起，人们就已经回不去了。猜忌、担忧、仇怨、恐惧……哪怕各种现代联络设施仍在，基地却变为了海上孤岛，各种负面情绪如滚
雪球般越来越大，无人能制止，无人能放弃，无人能回头。
直到最后一个人，带走了同伴的性命，收敛了同伴的尸体，用支离破碎的精神与肉体挣扎着来到控制台前输出命令：
向宇宙宣告，‘他在地球’。
超人在地球。
来吧，毁灭日，来给我们带来毁灭和真实……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之后，阿曼达·沃勒察觉异常前来调查，同一时间，两个洛基中的一位施展魔法占领了这座基地，开始了他的计划。
第114章
蝙蝠侠等人离开基地，与大部队汇合后。
“阿曼达·沃勒一直没有给我回复。”
葬礼一开始就忧心忡忡不停看手机的史蒂夫·特雷弗说，“三天前，纽约附近的一个天眼会基地完全失联了，今天上午，阿曼达说她要去看一眼，因为那有……有一些重要的设备。她应该在抵达基地后立刻汇报，但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消息。”
蝙蝠侠、超人和黑寡妇互相对视一眼。
黑寡妇发现不对劲了：“你说的纽约基地长什么样子？我们刚才去的地方就是天眼会基地，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沃勒长官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后还与超人说过一句话——等等，是洛基！！”
赫尔克里为什么会在见面时提到洛基立刻有了答案，黑寡妇加快语速说：“洛基就在这个基地里面，他施展心灵魔法粉饰了天眼会的建筑，沃勒长官恐怕遇到麻烦了。”
“她遇见的麻烦还不小。”超人若有所思，“我始终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看来不止是因为门板隔音效果好。”
蝙蝠侠出其不意地问：“汪达尔·萨维奇是谁？”
面对前两个超级英雄的说法，特雷弗还勉强能保持镇定。但在听到蝙蝠侠的问题后，他神色剧变，紧张地问：“汪达尔·萨维奇？！你们看见他本人了？这不可能！”
“不，不一定是本人。”蝙蝠侠摇头，“既然洛基控制了天眼会基地，我们眼中的萨维奇很有可能是他变的。不过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特雷弗，萨维奇到底是谁？他自称是天眼会的指挥官，可是据我所知，天眼会官方记录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特雷弗只犹豫了一小会就下定决心，现在不是再隐瞒内部丑闻的时候了，他环视一圈深吸气，盯紧蝙蝠侠问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天眼会的两段历史吗？包括神盾局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建立于几十年前……”
弗瑞闻言打断他：“我从夏威夷回来后又进行过深入调查，不夸张地说，整个国家各个部门全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哪怕是恐龙化石都留有痕迹，但你们所谓的建立于独立战争时期的历史，没有任何依据。”
而且这件事差点让弗瑞成为笑柄，他至今都耿耿于怀。
特雷弗苦笑：“如果我说，我们还有人证呢？”
弗瑞一愣。
特雷弗说：“就是汪达尔·萨维奇。”
“他是伴随着另一段，只有在天眼会里才流传的历史和预言出现的幽灵。之所以称之为幽灵，是因为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他。他通过看过一次就会被销毁的录像带、只能播放一次的录音、完毕后自动删除的电子文件……这些类似的东西和我们交流。”
“第一个发现萨维奇存在的人是天眼会特工约翰·科尔曼。他在男卫生间里发现了一盘录音带，上面贴着纸条，写着‘赠天眼会’。科尔曼特工经过检查，没有发现异常，以为这是同事的恶作剧。于是他在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里将录音带公放了，里面传来陌生男性声音：”
“‘你们好，我是汪达尔·萨维奇，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历史记录者。众所周知，美国建立于1775年，时值独立战争，作为武装革命者的天眼会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付出了汗水和鲜血，甚至成功保卫了总统的性命。他们在战场上击败了无数企图遏制自由与平等的邪恶之人，其中一位邪教徒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因此留下诅咒般的预言：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
说到这，特雷弗歇了口气，然后继续：“录音带播放完就自燃了，如你们所见，萨维奇所描述的内容和我们的记载一模一样。从录音提到独立战争开始，整个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便被封锁，所有特工都被召集起来轮流经受讯问和调查。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没人知道录音带是怎么出现在天眼会的，这又是否是敌人的阴谋。”
弗瑞问：“你们难道就不怀疑，萨维奇是干扰你们认知的幕后黑手？”
“我们当然会这么想！”特雷弗回答，“但是没有线索，就无法得出确切结论，也找不到真凶。为了不让录音产生的影响进一步扩散以至引起恐慌，所有在场的特工都签了保密协议，天眼会对消息进行严密封锁，并且做了小范围的人员隔离——我们怀疑内鬼在这些特工中间。”
“然而没过多久，在所有人都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汪达尔·萨维奇传递过来的第二份文件，一张光盘。”
“通过这张光盘，我们得知了萨维奇的长相。他是个须发茂盛、面部特征明显的中年人，站在空旷的、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房间中对镜头说：‘你们好，我是汪达尔·萨维奇，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历史记录者。’”
“……”
“这时，被隔离的特工们，以及旁观的天眼会管理层，已经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特雷弗低声说，“每一个特工都搜过身，他们所在的房间禁止出入，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和警卫……没有人吃饭喝水，没有人睡觉，大家严格遵守命令，可光盘还是出现了。”
“这次萨维奇讲的内容顺延之前的录音，他在视频里面边踱步边说：‘预言中深红色的天空究竟指什么？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一个不祥的预兆，代表着足以毁灭文明的力量正在靠近。举例而言，在我所见证的历史中，最为出名的一场灾难是天启星君主达克赛德入侵地球。’”
“‘达克赛德的名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但在一个世纪前，他在宇宙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代表着这个宇宙中最为强大、最为残暴的力量，为了满足自身的征服欲望，他毁灭了无数星球和文明。
因此，当达克赛德的军队、他的复仇女神们将要抵达地球时，人们看到天空变为可怖的深红，如同血海倒悬。而在这场战争中，地球上最为出名的几位超级英雄，包括超人、蝙蝠侠、蜘蛛侠等人，全部战死沙场。战后不久，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和延续人类文明，通过时任总统莱克斯·卢瑟的号召，地球各国决定启用火种计划。’”
特雷弗说完，所有人都看向超人和蝙蝠侠，过了一会，钢铁侠问道：“蜘蛛侠是谁？什么时候出名的？他为什么能和超人相提并论？”
“……”
超人紧跟着问：“假如我没听错的话，总统莱克斯·卢瑟？”
美国终于要完蛋了吗？
只有蝙蝠侠不为所动地说：“按照汪达尔·萨维奇的说法，他来自未来。”
特雷弗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光碟之后，我们又陆续听他讲了一些零散的历史，大多发生在20世纪以前，每一件事都能和天眼会内部记录相互印证，其中甚至有影像资料。
它们仍然可能是伪造的，然而随着更多细节被暴露出来，伪造成本变得越来越高，编撰难度越来越大，天眼会内有愈来愈多的人倾向于，这就是真实，这就是正确。”
弗瑞面露不屑：“还不如说，这就是阴谋诡计。”
黑寡妇问：“都有谁知道汪达尔·萨维奇？”
特雷弗回答：“天眼会高层和最开始那几十位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里的天眼会特工。这些资料总在他们中间出现，但不拘泥于特定的某一个人。其中有一些人变得极为固执，另一部分没有见过任何证据的人则以为他们疯了。心理咨询中心带走了几个想要破坏保密协议的特工，剩下的人尽管守口如瓶，却显然分裂成了天眼会内的另一股势力……”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是本打算一步步处理内部问题，可是在如何处理‘政敌’上面，我的同事们又有其他意见。
”
蝙蝠侠：“从两段历史出现，到它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今天，究竟过了多久？”
事已至此，特雷弗再不做隐瞒，坦然说道：“三年。如果你问的是汪达尔·萨维奇，那就是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弗瑞顿时牙疼一样皱起脸：“三年？！敌人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结果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你不能问我。”特雷弗摊手，“三年前我都还不在天眼会呢。”
“唉，麻烦大了。”弗瑞嘟囔说，“先是天眼会，再是绿巨人和洛基，然后还有毁灭日……”
钢铁侠抬起头问蝙蝠侠：“侦探呢？他是怎么说的？”
**
“这个世界的确有汪达尔·萨维奇这个人，但他很久之前就前往宇宙了，再也没有回到地球。”赫尔克里说，“而天眼会认识的萨维奇来自——”
他卡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向别人描述游戏世界。洛基笑了笑，随随便便地说道：“你我的来处？一般称呼它为‘异闻宇宙’。”
赫尔克里眉毛动了一下：“有什么深意吗？”
洛基耸了耸肩，模棱两可地说：“只是个名字罢了，仅有代号毕竟显得不够特殊。”
“……天眼会认识的萨维奇来自异闻宇宙。”赫尔克里没有纠缠，回到刚才的话题，“三年前，世界文化传承与保护协会有了一个针对平行宇宙的计划，天眼会的两段历史是你们试点的结果。
而最近几个月，到底是因为计划实施得不顺利，还是你们忽然有了别的想法？虚假历史信息的扩散明明在稳步进行中，萨维奇近期为什么决定人为进行干扰？”
洛基：“你是怎么想的？”
“我发现，每当你不了解一件事的内情时，就会假作试探把问题抛回到我这里。”赫尔克里不留情面地说，“看来你并不是至……世传会的核心成员？”
洛基回答得极其干脆，几乎可以说是脱口而出：“我不是。”
他的这种反应让赫尔克里怀疑地眯起眼睛。
几秒钟后，侦探淡淡说：“您不管怎么说都是以谎言著称的神明，也许我该反向理解您的意思。”
洛基表情变了数变。
接着他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口吻说：“由于一些特殊理由，我选择降低身份，和一群没什么本事的生物共事。”
这群没什么本事的生物大概率就是至圣所的十二使徒了。
赫尔克里用很虚假的恭敬语气说：“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洛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过这并不代表小丑的‘助人抵达厕所’和我有任何关系。”
第115章
（作话省流）
“我想这不是由您说了算的。”赫尔克里说，“从事实的角度出发，您就是助人抵达……”
洛基：“不许提那个名字！”
有点爆米花电影里开场逼格满满、最后却沦为搞笑役的反派的味道了。
出于礼貌，赫尔克里没直说自己的想法。他从善如流：“好吧，您是世传会的一员。但据我所知，异闻宇宙里所有超自然力量全都消失不见了，连上帝都不能免俗……”
纽约市区里，正端庄地趴在狗狗公园里晒太阳的博美犬突然疯狂打喷嚏，抖成一团面目模糊的毛球。
郊外，天眼会基地中的赫尔克里一无所觉，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并不以力量著称的北欧神明，您又是怎么保有力量的？”
“有的问题可不是随便问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侦探。”洛基靠在椅背上藐视着说，“特别是我们现在的地位并不平等。”
赫尔克里实在受不了他，又说了一句：“上帝啊！”
这是赫尔克里第二次在他面前提上帝，洛基问：“你信基督？”
“那倒也没有。”赫尔克里说，“只是在阁下的衬托下，我对基督教突然升起一些兴趣。”
“……”
“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洛基干巴巴地说，“祂现在自顾不暇，还不如天天蹲在桥头的海姆达尔威风。”
听上去是在劝人不要49年入国军。
赫尔克里：“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本该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主动遗忘了它们。”洛基指尖微动，伏下身靠近赫尔克里、近距离地审视他，拖长声音说，“我说我们地位不等，并不是指你是人类、我是神明，而是你现在根本就不完整。为了对抗我们，你将你自己搞得太狼狈了，侦探。”
“换我来问你好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一刻，赫尔克里和洛基之间只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他不怎么适应地往后仰了一下，没有否认洛基的说法：“如果过去的我认为值得，那么恐怕就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洛基眸光闪烁。他坐了回去，把玩着还沾有赫尔克里心头血的匕首说：“神秘消褪的现象一开始并不是自然发生的。”
赫尔克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游戏世界。
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疑问之一，超级英雄、变种人、魔法……如果他们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什么当剧情开始后却没有显示出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而之前洛基为了引诱他将匕首捅进胸膛，使用魔法施展幻象。
很难说那时赫尔克里看到的是幻觉，还是‘记忆’。魔法使人眩晕作呕，他对此极其厌恶，却感到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精神干扰。
但赫尔克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似乎从侧面证明了脑海中关于游戏剧情记忆的不完整性。
无论如何，幻象中的阿耳戈斯提到了‘普通人与超能力者的战争’。
结合洛基的说法，他心中升起了不太美妙的猜测：“是人为？”
洛基意味不明地说：“长篇大论的解说未免无聊，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它很适合拍成戏剧，放在舞台上供人取乐，因为很符合一些喜欢歌颂悲剧的人类的审美。”
“……”
“故事的开始源于一场战争。伟大的天启星君主带着他的星球战车和战无不胜的类魔军队来到了地球，打破了人们祥和、快乐、安稳的生活。
在他到来以前，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度假胜地！没有纷争，没有痛苦，施展阴谋诡计的敌人被正义之士齐心合力打败，怀着偏见的小人向太阳低头，英雄们的分
歧随着时间抹消，就连生死相隔的故人都在机缘巧合下重聚。”
“万事万物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变故突然降临——”
洛基越说越有感觉，要不是他现在不能施法，肯定要配点高雅的声乐图画，“达克赛德战争中，几个最负盛名的超级英雄死在了黑暗君主手上。”
“你永远也想象不出达克赛德的疯狂。地球并非是纯粹的无知才导致了无畏，他们曾经和达克赛德打过粗浅的交道，大部分人以为他除了是个独裁的暴君，同时也是个理智的统治者，是个在实力和智慧上名副其实的神。
结果呢？
他疯了！神发狂了！他将自己的母星，那燃烧着恐怖熔岩的炼狱变为了可供他趋使的车架，他动用了全宇宙最先进的科技，用一昼夜的时间，使得数万光年外的天启星降临了太阳系！
那一天，地球上海水化作高墙，所有人类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天启星的影子！达克赛德的复仇女神，宇宙中人人皆知的可怕又丑陋的魔鬼们，在地球上散播着瘟疫、饥荒、死亡，带领类魔杀死她们看到的每一个生命……”
赫尔克里打断了愈发慷慨投入的洛基：“地球赢了吗？”
“当然，当然，要不然，异闻宇宙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些故事呢？
靠着超级英雄和普通人的命，地球最终填出来一个损失惨重的胜利。敌人退却了，天启星表面的熔岩流不再流淌，它变成了个冰冷的、布满疙瘩的金属球，游荡到黑暗空寂的宇宙深处。达克赛德守着他最后的家园陷入沉睡，人类文明延续了下来。”
“我得说我对此还是很高兴的。”洛基假惺惺地说，“若没有人类对我顶礼膜拜，做神明的快乐就少了一半。”
“噢，还有这种好事。”赫尔克里说，“那战后您一定是取代上帝，成为了人类的主流信仰吧。”
“……”
狗狗公园里，博美犬像要把肺咳嗽出来。有路过好心的别的狗停下脚步，小心地问它怎么了，博美犬用与外表不符的苍老狗语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是我年纪大了……听不得刺激的。”
不远处，正在试图做点马赛克之事的两只流浪狗闻言僵住。
博美犬又很宽容地说：“唉，不关你们的事，生小狗去吧，上帝准许了。”
洛基：“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人类知道上帝快死的时候还得听人祷告，每天过得有多烦吗？”
赫尔克里无言以对：“呃，确实。我们不知道，我们只关心我们自己。”
洛基哼笑一声：“不要打断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人类文明……宇宙中的最恐怖的威胁解决了，地球上最强大的超级英雄死了，可是你们渴望的和平并未到来。
就在超人下葬的第二年，莱克斯·卢瑟当选美国总统，诺曼·奥斯本出任联合国秘书长。”
赫尔克里公正地说：“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有人在旁边吐槽根本没法维持严肃而文艺的气氛，洛基绷不住了：“我说过！不要！打断我！”
“地球在这一年启用‘火种计划’。许多人以为‘火种’代表着文明续存，然而实际上，它最核心的观点是要趁着战争的阴影尚未离开、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人类内部矛盾。”
赫尔克里坐在那看似轻松，心情却沉了下去。
“是变种人？”
洛基否认了：“不，事态激化以前，掌权者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敢于直接向已经融入社会的小众群体宣战。一开始，只是有了一些待遇上的不平等。但你要知道，变种人是参加了战争的，他们取得的战果并不比超级英雄少。”
“他们想要抗议，想要为自己争取
应得的抚恤，可是这群天真的年轻人很快发现，受到针对的并不只是变种人，而是所有超能力者——所有。
可笑的是变种人群体中很多人并不将自己视为人类，以至于差点没反应过来老鼠和臭虫全都会遭受屋主的厌恶。”
赫尔克里不再说话了。
“然后就又是战争，从小范围一步步扩大。”
说到这里洛基也有点意兴阑珊，倒不是他同情哪一方，而是经过侦探的多次打断，后面这些内容显得像狗尾续貂，变得没什么意思了，“一帮蠢货打来打去，很多年没能分出胜负，直到科技随着战争进步，有位了不起但反人类的天才，研制出了针对变种人基因的武器。”
“他们给它起名叫‘赫拉克勒斯’，意为‘让人类获得安全的世界’。它们的外形实际上和人类相仿，内里却是机械造物。这群为了捕杀超能力者而诞生的机器人军团终于将最后一批反抗者逼到了穷途末路……”
赫尔克里忽地开口：“这段时间里，阿耳戈斯和金刚狼见过一面。”
“哦，你想起来了，是我刚才用在你身上的魔法给了你一点聊胜于无的启示？”洛基惊异地说，“阿耳戈斯么，像他这样的人，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点都不奇怪。不过他既然愿意见一见地球上的变种人，就说明战争快要结束了。”
“他从未停止过对掌控星球、乃至于整个宇宙的渴望。但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有着许多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洛基略一思索，说道，“我听说……金刚狼在战争快要结束时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他的自愈能力逐渐退化，不得不带着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X教授隐居深山老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赫尔克里皱起眉：“你怎么会听说过这种事？”
“当然是因为世传会里有记录。”谎言之神意味深长地说，“在这段异闻宇宙内几乎无人知晓的历史时期，有人用金刚狼和X教授的下落引出了万磁王，将他成功狙杀。又因为从那以后数次大搜查都没有发现变种人的痕迹，人们倾向于金刚狼早就死了。没了他的照顾，缺乏自理能力的X教授也不可能活下去。”
“诞生于古埃及时代，伴随天启而兴盛的变种人……就这样灭绝了。”
赫尔克里听得难受。他和X教授见过面，很难想象对方会有这样的结局，因此没忍住讥讽了一句：“不愧是‘火种’。”
洛基却笑起来，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按照阿耳戈斯的想法，前面这些都是虚假的‘火种计划’，是为了达成目标进行的必要铺垫，真正的、他想要见到的燎原之火，在我们谈论的这些内容中根本没有出现过。”
说到这，他忽然又靠近过来，绿眼睛像冷血动物似的锁定住赫尔克里，轻柔说道：
“不过，也不能说，‘火种计划’在我眼中完全没有存在感。”
“——毕竟它的成果，眼下就坐在我的面前。”
第115章
“纽约的天眼会基地掌控着一个卫星。”史蒂夫·特雷弗说，“它的主要作用是监视外来威胁。”
其实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主要’作用绝对不主要，而只是最适合摆在明面上罢了。但他的第二句话就让在场的人惊讶起来：“这颗人造卫星是由天眼会与韦恩集团合资建造的，所以理论上，它的所属权并不完全在我们手中。”
蝙蝠侠看了过来：“据我所知，布鲁斯·韦恩从来不管这种事，你们使用时应该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鹰眼小声说：“不愧是哥谭人。他们很熟，嗯？”
小辣椒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不管事的CEO，哈。”
“可是当初合约就是这么定的。”特雷弗耸肩，“我们没法给它命名，平时只能启用一部分功能，而且在没有得到韦恩企业准许的前提下无法将它用于军事目的……但天天给韦恩企业打报告也太麻烦了，这样它平时基本什么用都没有，只能算是个太空里的豪华摆件，要不是这回基地出事了，都没人能想起来太阳系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超人有点好奇地问：“它长什么样？我可能碰见过。”
说实话，萨维奇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的面容原始而野蛮，眼睛里却闪烁着狡诈傲慢的光。
“天眼会可能有天眼会的理由。”蝙蝠侠慢慢说，“也许赫尔克里有一些想法，但没有告诉我们。这也无所谓，解决掉毁灭日的确是当前第一要务，我们现在……”
他话未说完，脚步忽然一顿。
超人和黑寡妇跟着停住，他们都转头看向旁边一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几秒钟后，超人面容紧绷地问：“你们听见了吗？”
“敲门声？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娜塔莎神情凝重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犹豫片刻后小心地拧了两下门锁。
被反锁了。
门上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的是：阿曼达·沃勒。
几个超级英雄对视一眼，蝙蝠侠和黑寡妇后退两步让出空间，超人抬起手臂，就要将整扇门暴力拆卸下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黑发黑肤的女人单手握着手槍，另一只手拧着门锁。手槍枪口正对超人脑门，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超人与她对峙了几息功夫后选择退让。他放下手，悬浮的双脚跟着落地，用无害的语气说：“抱歉，我们以为办公室里有人。”
阿曼达·沃勒讥讽地问：“你是傻子？这是我的办公室，只能有一个人在，那就是我！”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把门拍上。
超人无辜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一男一女：“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她了？”
“算了。”蝙蝠侠转身，“这里很安静，是我们对声音太敏感了。”
眼看正门就在前方，他们走到阳光下，带着毁灭日的情报离开了天眼会。
**
阿曼达·沃勒关上门。
下一秒，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只见办公室内混乱不堪，各种文件文档散落一地。
而在通往走廊的门边，地上和墙壁上有几道鲜艳的血痕。黑发黑肤的女人躺在血迹尽头闭着眼睛，手臂无力地垂在门板侧面，一个古董般有着精致花纹的匕首穿过了她的胸膛，利刃的手柄处还在向下滴血。
这毫无疑问是凶案现场，四周却不见凶手。
阿曼达·沃勒的办公室，的确只有她一人而已。
**
赫尔克里终于把手上的文件放下了。
他换成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与汪达尔·萨维奇面对面，说道：“萨维奇先生，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不管是史蒂夫·特雷弗还是阿曼达·沃勒，在普通人中间都素有声名，为什么您身为
天眼会指挥官，我却从未听说过您的名字呢？
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眼会的，难道是在于绿巨人浩克接触之后？否则——”
他指尖在空中来回划了两下，露出苦恼的表情：“我才想起来，就是他诞生的原因，不是伽马射线，而是生命射线，您刚才为什么不反驳我的说法？”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萨维奇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也说：“我同样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侦探。无论我怎么看，你都是普通人类，为什么世传会的每个人都对我说你不会死？”
说着，他将一柄匕首放在身前：“也许我无法将它抹向你的喉咙，但要是你自己决心这么做呢？”
话音落下，萨维奇那双黑棕色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深邃的绿色。
赫尔克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景象立刻发生了变化。
有点像在做梦，可是视角变得更加奇怪了。之前在和莎妮娅有关的梦中时，赫尔克里能感觉到自己既是玩家也是角色，然而这回，故事发生的现场明显没有‘角色’，他类似于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过场动画。
阿耳戈斯的声音远远传来：“火种计划早就已经启动了，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语气比赫尔克里印象中更加冷漠。
对面有人说了什么，阿耳戈斯给出的回答是：“不可能，我只是个观测者。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对任何一方进行干涉。”
“普通人和超能力者的战争会持续下去，直到胜利者满意为止……你问胜利者什么时候会满意？去翻阅历史书，它们会给你答案。人类对尼安德特人做过什么？美国人对美洲原住民又做过什么？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教训就是他们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我深以为然。”
“……”
脚步声响起，阿耳戈斯的身影终于完整地出现于镜头中。他和赫尔克里印象中的形象没什么区别，穿着一件长袍，手腕上系着蓝色金属圆环，慢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猩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过了一会，他直视镜头方向的虚空自言自语：“你们错了。真正的‘火种计划’不止没有结束……它甚至还未正式开始。但这些也没必要说出来，毕竟，今日恐怕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在前往终末的途中走得顺利，金刚狼。”
金刚狼是刚才和他对话的人。
画面一变。
赫尔克里感应到了‘角色’，他从上帝视角变成了‘玩家角色双视角’。这是一间放映室，阿耳戈斯的投影出现在‘赫尔克里·雨果’对面，两个人相向而坐。
沉默了很久后，阿耳戈斯突兀开口：“你不觉得愧疚吗，侦探？你做过的事，你将这颗星球变成的现在这副样子，令任何知晓你存在的人都会感到恐惧。然而你身为人类的一员，难道不曾有半点感触？”
‘赫尔克里’双手交握放于腿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阿耳戈斯：“直面你的内心。亡羊补牢解决不了任何事，你心知肚明。是你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引发了战火和无穷无尽的死亡，上帝已死，这些罪责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若不下地狱，这世上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作为侦探，每解决一个案件、拯救一条人命，难道就能和你间接杀死的那些生命一笔勾销？连我都知道，世上没有这种好事。”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加入天启公司，别再和宇宙的大势所趋作对，你根本赢不了，就算赢了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二——”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推到赫尔克里身前，“永眠也是一种享受。死亡才是最诚恳的赎罪，如果你愿意把它插进自己的胸膛，那么过去的一切就算它们没发生过。”
赫尔克里感到一阵恍惚。
他面前是阿耳戈斯的虚拟投影，为什么能递过来真实存在的匕首？
幻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又从他的头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手指不明显地僵了一下，缓慢握住匕首冰凉的手柄。加入天启公司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为阿耳戈斯打工让他想到就觉得恶心。
可是前方只有两条路能走。
阿耳戈斯说得没错，上帝已死，除了他自己，谁又能给予审判？
然而又有一个想法忽然间冒出来：为什么不去天启公司上班就得死？背景设定这么黑暗的赛博游戏真的有人玩吗？
感受到他的反抗，阿耳戈斯的瞳孔中光芒大盛。
许多奇怪的想法再次烟消云散。赫尔克里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匕首，感到死亡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只要将它插进心脏，那么活着的人所需要考虑的一切，希望、未来、责任……全都与他无关了。
这么想着，他将匕首锋利的一端按向胸口。
尖锐的疼痛从不断跳动的器官传来，鲜血涌了出来。阿耳戈斯却露出满意的表情：“做得不错，继续吧，侦探。”
匕首尖彻底彻底没入身体。赫尔克里昏昏沉沉，违和感再次浮现出来：游戏又没出bug，我为什么要自杀回档？
等等，这个游戏有存档吗？
没存档的游戏死了可就直接传送回老家了！！
他悚然而惊，心脏蓦地蜷缩起来，在猛烈地疼痛中打了个寒颤，却陡然清醒。
意识回笼，他坐在‘萨维奇’对面，用对方的小刀捅自己，已经捅了一半了。
赫尔克里：……
造孽啊，这具身体最近真是饱经风霜！
他还没什么事，只想着怎么在不大出血的前提下把匕首拔出来，‘萨维奇’却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捂着头发出闷哼，脸色刷一下白了，还控制不住地呕出口血来，踉跄地扶着椅子起身惊疑不定地问：
“你的魔法抗性怎么可能有这么高？！”
连奥丁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察觉他的精神入侵！
赫尔克里看他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简直无话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说我不会死，我就真的不会死？”
别不信啊！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理论上应该活了几千岁的北欧神明竟然这么叛逆，一被人拆穿身份想的不是交谈探底而是直接动手……这一次算是高估对手的心理年龄，导致大家不在相同的战线上。
洛基问：“你怎么知道我能施展幻象……”说到一半他自己反应过来了，“是黑寡妇告诉你的。”
娜塔莎听侦探说到‘阿斯加德继承人的弟弟’，仿佛在试图恶心某个不在场的神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用早年间谍密码写了主要几条关于洛基的情报。
赫尔克里裹紧大衣默然无语。洛基想必也是觉得非常尴尬的，他看看坐在原地脸色不好、却生龙活虎离死还远着的侦探，又转过头瞥了眼窗外，已经打算故技重施幻化成黑鹊飞走了。
赫尔克里却不肯让他离开，又问道：“洛基，你究竟杀死了多少个天眼会的特工？这栋建筑里除了你、我和绿巨人之外，还有任何活着的人类吗？”
当他不再用敬语时，哪怕是平和的语气也显得咄咄逼人。
洛基本来迈出去的脚顿时收了回来。他装作是刚想来这回事，一按脑门说道：“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不过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具体数字？”
他拍了拍手，周围环境立刻如漆面剥落，露出隐藏在假面背后的真实。
只见会议室里桌椅翻倒，划痕清晰可见，周围到处是血和人类
脏器组织残留物。几颗子弹嵌在墙里面，留下一片焦黑。头顶灯光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个不停，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被打碎了，上面也沾着血迹和脑浆般的白色液体。
这种魔法对洛基来说本该如呼吸一样简单，结果现在，他施法的双手刚放下就感到强烈的反胃。血和胃酸共同涌向喉咙，他拼命抵抗着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和疼痛，本来预定好的垃圾话又咽了回去。
赫尔克里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干脆地拔出胸膛上的匕首，撑着桌子走出房门。
走廊里混乱程度少了一些。两侧有掉落的墙皮和打斗痕迹，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不过赫尔克里先往出口走，很快来到阿曼达·沃勒的办公室。
本该紧锁着的门一推就开，进门后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天眼会负责人。他半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阿曼达·沃勒的生命体征，发现她还有着轻微的气息。
不出意外。
当‘萨维奇’不了解绿巨人却在对话中提到‘渔夫’时，赫尔克里就猜测渔夫的直属上司阿曼达·沃勒在纽约而且凶多吉少。
她没有死，不知道是有特殊保命手段，还是洛基手软留她一命。
赫尔克里倾向于是前者。
他将阿曼达·沃勒留在原地，重新回到走廊中，沿着痕迹向另一个方向前进。与此同时，他的大脑自发地通过线索拟合出了事发时的场景：
天眼会内部问题最开始是出自会议室，有少数人打败敌人——这个敌人很有可能是意见不合的同事——逃了出来，这时已经没有威胁了，所以他们的情绪相对稳定，直到……
赫尔克里看着前方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始形状的金属门，微微吸气，按了按胸口。
然后他双手插兜跨步走进去，只见这是一个堪称恢弘的控制室，天花板有三层楼那么高，无数台计算机屏幕覆盖了四周的墙壁，染血的电缆在地面上穿行，时不时还闪出火花。旁边巴掌大的绿色屏幕上写着：功率过载17%。
控制台有一具人类尸体，也是赫尔克里看到的第一个完整的尸体。
是个男性青年特工，一手按在控制台上，另一只手指尖下垂，正对的地上有把枪。他浑身是伤，场面惨烈，然而脑袋后面有个弹孔，看着是自杀的。
控制台前方的电脑还开着，没有上锁。赫尔克里滑动鼠标，一眼先看到了熟悉的文档。
【氪星】。
滑轮滚动，无数文字从赫尔克里眼前闪过。档案被快速翻到最后，角落中的须知也在：
【打开这份文档即默认您赞成氪星人灭绝计划……】
前面都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第二行，这份档案上写的是：
【毁灭日会在计划开始时被召唤，从它的所在地点抵达地球需720小时。】
区别是‘投放’变成了‘召唤’，‘72小时’变为‘720小时’，也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确认没有额外信息后，赫尔克里关掉文档，双手在控制台上操作。两分钟过去，控制台权限通过死人的指纹和虹膜解锁，他从这台计算机中找到了一份权限更迭记录，是天眼会放在日地拉格朗日点上的观测装置。
记录显示，一个月内，这台机器的负责人总共变换了82次。
由于每次变更都经过正规审批，所以这种奇怪的现象并未得到上报。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赫尔克里敲了敲手指，心想按照解谜游戏的惯例，这时不应该有个当事人日记本之类的东西吗？
——现实是正经人从不写日记。
正当赫尔克里尝试开启旁边关着的另一台电脑时，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身穿西装、变回原本面貌的洛基保持着悠哉的样子走进控制室，
对一路上看到的从赫尔克里身上流出的血迹啧啧称奇：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果上的不死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身上，哪怕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种事也不常发生。除非……你的存在已经关乎到了宇宙的生死。”
赫尔克里光听情报但没理他，反正洛基这时为了自己好，也不会再使用哪怕最简单的魔法了。
经过一些操作复杂而原理简单的机械修理工作，赫尔克里扔掉螺丝刀，欣慰地看到第二台电脑终于活了过来。
它的作用是向天眼会的观测装置发送远程命令。一个月内82次权限更迭，一个月内发送了82中互相矛盾的命令，而人类输入的最后一条决策是：
向宇宙宣告，‘他在地球’。
“……”
洛基观察着赫尔克里凝重的表情，问道：“这就看懂了？你确实比阿斯加德绝大多数人都聪明，可惜奥丁绝不会让人类统治阿斯加德，否则我觉得你当神王可比我的傻瓜兄长称职多了。”
赫尔克里：“您这么热衷于讲话，是因为目前浑身上下只有舌头轻松？”
舌头也在疼的洛基：……
他舔了下牙齿，笑而不答，执着地换了话题：“给个确切数字吧，侦探，我杀了多少人？”
赫尔克里微微怜悯：“真正由您动手的就只有阿曼达·沃勒，结果她还活下来了，我不禁想，恶作剧之神难道有着一颗慈悲之心吗？”
“您肯定不是想杀却没杀成，是吧？”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洛基心中腾地升起怒火，又因为精神反噬用不出来魔法而偃旗息鼓。他撑着假笑说：“我和天眼会毕竟无冤无仇，看到人类自取灭亡，比我亲自动手还要有意思得多。”
听他这么说，赫尔克里却难得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疯了。我早该想到的，相悖的历史，认知的冲突，无法倾诉的恐惧……一部分人在这片精神地狱中越陷越深，终于决定为了证实自我、证实‘末日’存在而不惜一切代价。”
“天眼会基地内部应当有过争执，可惜消息没能传递出去。”
而争论点就在于，预言中深红色的天空指的是否是毁灭日？
如果是的话，我们要不要主动将毁灭日引向地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到预言中描述的那一刻，我们所坚持的、别人眼中的幻想才会成为现实。
绝望和疯狂之下，末日竟然成为了信仰。
然而在绝境中依旧有人坚持，整整82条权限更变记录就是证明。
人们一次次找回理智、劝导同伴、相互鼓励，却又在泥潭般毫无改变的现状中持续恶化。终于，矛盾在某次寻常的会议中彻底点燃，一部分人被杀死，徒劳失去性命，到底没能看见真实也没能见证末日，剩下的人则收敛尸体、掩盖痕迹、整理文档、举手投票。
投票过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须知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仿佛在嘲笑生还者固执的坚持：一群同类相残的凶手，也还在守着规则假装正确正常？
赫尔克里其实很难相信现代社会的偌大组织内部能悄无声息发生这种事，但无论如何，线索拼出的结论即是如此，在他人眼中，这座基地仍然维持着运转。
而即使是有了共识的人，也不是都能够第一时间下定决心将恐怖的怪物带到自己的家园。于是这导致了一个结局——活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从会议室被封锁的那天起，人们就已经回不去了。猜忌、担忧、仇怨、恐惧……哪怕各种现代联络设施仍在，基地却变为了海上孤岛，各种负面情绪如滚
雪球般越来越大，无人能制止，无人能放弃，无人能回头。
直到最后一个人，带走了同伴的性命，收敛了同伴的尸体，用支离破碎的精神与肉体挣扎着来到控制台前输出命令：
向宇宙宣告，‘他在地球’。
超人在地球。
来吧，毁灭日，来给我们带来毁灭和真实……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之后，阿曼达·沃勒察觉异常前来调查，同一时间，两个洛基中的一位施展魔法占领了这座基地，开始了他的计划。
第114章
蝙蝠侠等人离开基地，与大部队汇合后。
“阿曼达·沃勒一直没有给我回复。”
葬礼一开始就忧心忡忡不停看手机的史蒂夫·特雷弗说，“三天前，纽约附近的一个天眼会基地完全失联了，今天上午，阿曼达说她要去看一眼，因为那有……有一些重要的设备。她应该在抵达基地后立刻汇报，但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消息。”
蝙蝠侠、超人和黑寡妇互相对视一眼。
黑寡妇发现不对劲了：“你说的纽约基地长什么样子？我们刚才去的地方就是天眼会基地，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沃勒长官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后还与超人说过一句话——等等，是洛基！！”
赫尔克里为什么会在见面时提到洛基立刻有了答案，黑寡妇加快语速说：“洛基就在这个基地里面，他施展心灵魔法粉饰了天眼会的建筑，沃勒长官恐怕遇到麻烦了。”
“她遇见的麻烦还不小。”超人若有所思，“我始终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看来不止是因为门板隔音效果好。”
蝙蝠侠出其不意地问：“汪达尔·萨维奇是谁？”
面对前两个超级英雄的说法，特雷弗还勉强能保持镇定。但在听到蝙蝠侠的问题后，他神色剧变，紧张地问：“汪达尔·萨维奇？！你们看见他本人了？这不可能！”
“不，不一定是本人。”蝙蝠侠摇头，“既然洛基控制了天眼会基地，我们眼中的萨维奇很有可能是他变的。不过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特雷弗，萨维奇到底是谁？他自称是天眼会的指挥官，可是据我所知，天眼会官方记录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特雷弗只犹豫了一小会就下定决心，现在不是再隐瞒内部丑闻的时候了，他环视一圈深吸气，盯紧蝙蝠侠问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天眼会的两段历史吗？包括神盾局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建立于几十年前……”
弗瑞闻言打断他：“我从夏威夷回来后又进行过深入调查，不夸张地说，整个国家各个部门全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哪怕是恐龙化石都留有痕迹，但你们所谓的建立于独立战争时期的历史，没有任何依据。”
而且这件事差点让弗瑞成为笑柄，他至今都耿耿于怀。
特雷弗苦笑：“如果我说，我们还有人证呢？”
弗瑞一愣。
特雷弗说：“就是汪达尔·萨维奇。”
“他是伴随着另一段，只有在天眼会里才流传的历史和预言出现的幽灵。之所以称之为幽灵，是因为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他。他通过看过一次就会被销毁的录像带、只能播放一次的录音、完毕后自动删除的电子文件……这些类似的东西和我们交流。”
“第一个发现萨维奇存在的人是天眼会特工约翰·科尔曼。他在男卫生间里发现了一盘录音带，上面贴着纸条，写着‘赠天眼会’。科尔曼特工经过检查，没有发现异常，以为这是同事的恶作剧。于是他在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里将录音带公放了，里面传来陌生男性声音：”
“‘你们好，我是汪达尔·萨维奇，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历史记录者。众所周知，美国建立于1775年，时值独立战争，作为武装革命者的天眼会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付出了汗水和鲜血，甚至成功保卫了总统的性命。他们在战场上击败了无数企图遏制自由与平等的邪恶之人，其中一位邪教徒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因此留下诅咒般的预言：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
说到这，特雷弗歇了口气，然后继续：“录音带播放完就自燃了，如你们所见，萨维奇所描述的内容和我们的记载一模一样。从录音提到独立战争开始，整个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便被封锁，所有特工都被召集起来轮流经受讯问和调查。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没人知道录音带是怎么出现在天眼会的，这又是否是敌人的阴谋。”
弗瑞问：“你们难道就不怀疑，萨维奇是干扰你们认知的幕后黑手？”
“我们当然会这么想！”特雷弗回答，“但是没有线索，就无法得出确切结论，也找不到真凶。为了不让录音产生的影响进一步扩散以至引起恐慌，所有在场的特工都签了保密协议，天眼会对消息进行严密封锁，并且做了小范围的人员隔离——我们怀疑内鬼在这些特工中间。”
“然而没过多久，在所有人都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汪达尔·萨维奇传递过来的第二份文件，一张光盘。”
“通过这张光盘，我们得知了萨维奇的长相。他是个须发茂盛、面部特征明显的中年人，站在空旷的、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房间中对镜头说：‘你们好，我是汪达尔·萨维奇，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历史记录者。’”
“……”
“这时，被隔离的特工们，以及旁观的天眼会管理层，已经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特雷弗低声说，“每一个特工都搜过身，他们所在的房间禁止出入，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和警卫……没有人吃饭喝水，没有人睡觉，大家严格遵守命令，可光盘还是出现了。”
“这次萨维奇讲的内容顺延之前的录音，他在视频里面边踱步边说：‘预言中深红色的天空究竟指什么？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一个不祥的预兆，代表着足以毁灭文明的力量正在靠近。举例而言，在我所见证的历史中，最为出名的一场灾难是天启星君主达克赛德入侵地球。’”
“‘达克赛德的名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但在一个世纪前，他在宇宙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代表着这个宇宙中最为强大、最为残暴的力量，为了满足自身的征服欲望，他毁灭了无数星球和文明。
因此，当达克赛德的军队、他的复仇女神们将要抵达地球时，人们看到天空变为可怖的深红，如同血海倒悬。而在这场战争中，地球上最为出名的几位超级英雄，包括超人、蝙蝠侠、蜘蛛侠等人，全部战死沙场。战后不久，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和延续人类文明，通过时任总统莱克斯·卢瑟的号召，地球各国决定启用火种计划。’”
特雷弗说完，所有人都看向超人和蝙蝠侠，过了一会，钢铁侠问道：“蜘蛛侠是谁？什么时候出名的？他为什么能和超人相提并论？”
“……”
超人紧跟着问：“假如我没听错的话，总统莱克斯·卢瑟？”
美国终于要完蛋了吗？
只有蝙蝠侠不为所动地说：“按照汪达尔·萨维奇的说法，他来自未来。”
特雷弗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光碟之后，我们又陆续听他讲了一些零散的历史，大多发生在20世纪以前，每一件事都能和天眼会内部记录相互印证，其中甚至有影像资料。
它们仍然可能是伪造的，然而随着更多细节被暴露出来，伪造成本变得越来越高，编撰难度越来越大，天眼会内有愈来愈多的人倾向于，这就是真实，这就是正确。”
弗瑞面露不屑：“还不如说，这就是阴谋诡计。”
黑寡妇问：“都有谁知道汪达尔·萨维奇？”
特雷弗回答：“天眼会高层和最开始那几十位西图澜娅西图澜娅餐厅里的天眼会特工。这些资料总在他们中间出现，但不拘泥于特定的某一个人。其中有一些人变得极为固执，另一部分没有见过任何证据的人则以为他们疯了。心理咨询中心带走了几个想要破坏保密协议的特工，剩下的人尽管守口如瓶，却显然分裂成了天眼会内的另一股势力……”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是本打算一步步处理内部问题，可是在如何处理‘政敌’上面，我的同事们又有其他意见。
”
蝙蝠侠：“从两段历史出现，到它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今天，究竟过了多久？”
事已至此，特雷弗再不做隐瞒，坦然说道：“三年。如果你问的是汪达尔·萨维奇，那就是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弗瑞顿时牙疼一样皱起脸：“三年？！敌人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结果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你不能问我。”特雷弗摊手，“三年前我都还不在天眼会呢。”
“唉，麻烦大了。”弗瑞嘟囔说，“先是天眼会，再是绿巨人和洛基，然后还有毁灭日……”
钢铁侠抬起头问蝙蝠侠：“侦探呢？他是怎么说的？”
**
“这个世界的确有汪达尔·萨维奇这个人，但他很久之前就前往宇宙了，再也没有回到地球。”赫尔克里说，“而天眼会认识的萨维奇来自——”
他卡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向别人描述游戏世界。洛基笑了笑，随随便便地说道：“你我的来处？一般称呼它为‘异闻宇宙’。”
赫尔克里眉毛动了一下：“有什么深意吗？”
洛基耸了耸肩，模棱两可地说：“只是个名字罢了，仅有代号毕竟显得不够特殊。”
“……天眼会认识的萨维奇来自异闻宇宙。”赫尔克里没有纠缠，回到刚才的话题，“三年前，世界文化传承与保护协会有了一个针对平行宇宙的计划，天眼会的两段历史是你们试点的结果。
而最近几个月，到底是因为计划实施得不顺利，还是你们忽然有了别的想法？虚假历史信息的扩散明明在稳步进行中，萨维奇近期为什么决定人为进行干扰？”
洛基：“你是怎么想的？”
“我发现，每当你不了解一件事的内情时，就会假作试探把问题抛回到我这里。”赫尔克里不留情面地说，“看来你并不是至……世传会的核心成员？”
洛基回答得极其干脆，几乎可以说是脱口而出：“我不是。”
他的这种反应让赫尔克里怀疑地眯起眼睛。
几秒钟后，侦探淡淡说：“您不管怎么说都是以谎言著称的神明，也许我该反向理解您的意思。”
洛基表情变了数变。
接着他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口吻说：“由于一些特殊理由，我选择降低身份，和一群没什么本事的生物共事。”
这群没什么本事的生物大概率就是至圣所的十二使徒了。
赫尔克里用很虚假的恭敬语气说：“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洛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过这并不代表小丑的‘助人抵达厕所’和我有任何关系。”
第115章
（作话省流）
“我想这不是由您说了算的。”赫尔克里说，“从事实的角度出发，您就是助人抵达……”
洛基：“不许提那个名字！”
有点爆米花电影里开场逼格满满、最后却沦为搞笑役的反派的味道了。
出于礼貌，赫尔克里没直说自己的想法。他从善如流：“好吧，您是世传会的一员。但据我所知，异闻宇宙里所有超自然力量全都消失不见了，连上帝都不能免俗……”
纽约市区里，正端庄地趴在狗狗公园里晒太阳的博美犬突然疯狂打喷嚏，抖成一团面目模糊的毛球。
郊外，天眼会基地中的赫尔克里一无所觉，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并不以力量著称的北欧神明，您又是怎么保有力量的？”
“有的问题可不是随便问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侦探。”洛基靠在椅背上藐视着说，“特别是我们现在的地位并不平等。”
赫尔克里实在受不了他，又说了一句：“上帝啊！”
这是赫尔克里第二次在他面前提上帝，洛基问：“你信基督？”
“那倒也没有。”赫尔克里说，“只是在阁下的衬托下，我对基督教突然升起一些兴趣。”
“……”
“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洛基干巴巴地说，“祂现在自顾不暇，还不如天天蹲在桥头的海姆达尔威风。”
听上去是在劝人不要49年入国军。
赫尔克里：“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本该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主动遗忘了它们。”洛基指尖微动，伏下身靠近赫尔克里、近距离地审视他，拖长声音说，“我说我们地位不等，并不是指你是人类、我是神明，而是你现在根本就不完整。为了对抗我们，你将你自己搞得太狼狈了，侦探。”
“换我来问你好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一刻，赫尔克里和洛基之间只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他不怎么适应地往后仰了一下，没有否认洛基的说法：“如果过去的我认为值得，那么恐怕就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洛基眸光闪烁。他坐了回去，把玩着还沾有赫尔克里心头血的匕首说：“神秘消褪的现象一开始并不是自然发生的。”
赫尔克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游戏世界。
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疑问之一，超级英雄、变种人、魔法……如果他们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什么当剧情开始后却没有显示出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而之前洛基为了引诱他将匕首捅进胸膛，使用魔法施展幻象。
很难说那时赫尔克里看到的是幻觉，还是‘记忆’。魔法使人眩晕作呕，他对此极其厌恶，却感到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精神干扰。
但赫尔克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似乎从侧面证明了脑海中关于游戏剧情记忆的不完整性。
无论如何，幻象中的阿耳戈斯提到了‘普通人与超能力者的战争’。
结合洛基的说法，他心中升起了不太美妙的猜测：“是人为？”
洛基意味不明地说：“长篇大论的解说未免无聊，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它很适合拍成戏剧，放在舞台上供人取乐，因为很符合一些喜欢歌颂悲剧的人类的审美。”
“……”
“故事的开始源于一场战争。伟大的天启星君主带着他的星球战车和战无不胜的类魔军队来到了地球，打破了人们祥和、快乐、安稳的生活。
在他到来以前，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度假胜地！没有纷争，没有痛苦，施展阴谋诡计的敌人被正义之士齐心合力打败，怀着偏见的小人向太阳低头，英雄们的分
歧随着时间抹消，就连生死相隔的故人都在机缘巧合下重聚。”
“万事万物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变故突然降临——”
洛基越说越有感觉，要不是他现在不能施法，肯定要配点高雅的声乐图画，“达克赛德战争中，几个最负盛名的超级英雄死在了黑暗君主手上。”
“你永远也想象不出达克赛德的疯狂。地球并非是纯粹的无知才导致了无畏，他们曾经和达克赛德打过粗浅的交道，大部分人以为他除了是个独裁的暴君，同时也是个理智的统治者，是个在实力和智慧上名副其实的神。
结果呢？
他疯了！神发狂了！他将自己的母星，那燃烧着恐怖熔岩的炼狱变为了可供他趋使的车架，他动用了全宇宙最先进的科技，用一昼夜的时间，使得数万光年外的天启星降临了太阳系！
那一天，地球上海水化作高墙，所有人类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天启星的影子！达克赛德的复仇女神，宇宙中人人皆知的可怕又丑陋的魔鬼们，在地球上散播着瘟疫、饥荒、死亡，带领类魔杀死她们看到的每一个生命……”
赫尔克里打断了愈发慷慨投入的洛基：“地球赢了吗？”
“当然，当然，要不然，异闻宇宙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些故事呢？
靠着超级英雄和普通人的命，地球最终填出来一个损失惨重的胜利。敌人退却了，天启星表面的熔岩流不再流淌，它变成了个冰冷的、布满疙瘩的金属球，游荡到黑暗空寂的宇宙深处。达克赛德守着他最后的家园陷入沉睡，人类文明延续了下来。”
“我得说我对此还是很高兴的。”洛基假惺惺地说，“若没有人类对我顶礼膜拜，做神明的快乐就少了一半。”
“噢，还有这种好事。”赫尔克里说，“那战后您一定是取代上帝，成为了人类的主流信仰吧。”
“……”
狗狗公园里，博美犬像要把肺咳嗽出来。有路过好心的别的狗停下脚步，小心地问它怎么了，博美犬用与外表不符的苍老狗语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是我年纪大了……听不得刺激的。”
不远处，正在试图做点马赛克之事的两只流浪狗闻言僵住。
博美犬又很宽容地说：“唉，不关你们的事，生小狗去吧，上帝准许了。”
洛基：“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人类知道上帝快死的时候还得听人祷告，每天过得有多烦吗？”
赫尔克里无言以对：“呃，确实。我们不知道，我们只关心我们自己。”
洛基哼笑一声：“不要打断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人类文明……宇宙中的最恐怖的威胁解决了，地球上最强大的超级英雄死了，可是你们渴望的和平并未到来。
就在超人下葬的第二年，莱克斯·卢瑟当选美国总统，诺曼·奥斯本出任联合国秘书长。”
赫尔克里公正地说：“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有人在旁边吐槽根本没法维持严肃而文艺的气氛，洛基绷不住了：“我说过！不要！打断我！”
“地球在这一年启用‘火种计划’。许多人以为‘火种’代表着文明续存，然而实际上，它最核心的观点是要趁着战争的阴影尚未离开、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人类内部矛盾。”
赫尔克里坐在那看似轻松，心情却沉了下去。
“是变种人？”
洛基否认了：“不，事态激化以前，掌权者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敢于直接向已经融入社会的小众群体宣战。一开始，只是有了一些待遇上的不平等。但你要知道，变种人是参加了战争的，他们取得的战果并不比超级英雄少。”
“他们想要抗议，想要为自己争取
应得的抚恤，可是这群天真的年轻人很快发现，受到针对的并不只是变种人，而是所有超能力者——所有。
可笑的是变种人群体中很多人并不将自己视为人类，以至于差点没反应过来老鼠和臭虫全都会遭受屋主的厌恶。”
赫尔克里不再说话了。
“然后就又是战争，从小范围一步步扩大。”
说到这里洛基也有点意兴阑珊，倒不是他同情哪一方，而是经过侦探的多次打断，后面这些内容显得像狗尾续貂，变得没什么意思了，“一帮蠢货打来打去，很多年没能分出胜负，直到科技随着战争进步，有位了不起但反人类的天才，研制出了针对变种人基因的武器。”
“他们给它起名叫‘赫拉克勒斯’，意为‘让人类获得安全的世界’。它们的外形实际上和人类相仿，内里却是机械造物。这群为了捕杀超能力者而诞生的机器人军团终于将最后一批反抗者逼到了穷途末路……”
赫尔克里忽地开口：“这段时间里，阿耳戈斯和金刚狼见过一面。”
“哦，你想起来了，是我刚才用在你身上的魔法给了你一点聊胜于无的启示？”洛基惊异地说，“阿耳戈斯么，像他这样的人，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点都不奇怪。不过他既然愿意见一见地球上的变种人，就说明战争快要结束了。”
“他从未停止过对掌控星球、乃至于整个宇宙的渴望。但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有着许多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洛基略一思索，说道，“我听说……金刚狼在战争快要结束时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他的自愈能力逐渐退化，不得不带着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X教授隐居深山老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赫尔克里皱起眉：“你怎么会听说过这种事？”
“当然是因为世传会里有记录。”谎言之神意味深长地说，“在这段异闻宇宙内几乎无人知晓的历史时期，有人用金刚狼和X教授的下落引出了万磁王，将他成功狙杀。又因为从那以后数次大搜查都没有发现变种人的痕迹，人们倾向于金刚狼早就死了。没了他的照顾，缺乏自理能力的X教授也不可能活下去。”
“诞生于古埃及时代，伴随天启而兴盛的变种人……就这样灭绝了。”
赫尔克里听得难受。他和X教授见过面，很难想象对方会有这样的结局，因此没忍住讥讽了一句：“不愧是‘火种’。”
洛基却笑起来，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按照阿耳戈斯的想法，前面这些都是虚假的‘火种计划’，是为了达成目标进行的必要铺垫，真正的、他想要见到的燎原之火，在我们谈论的这些内容中根本没有出现过。”
说到这，他忽然又靠近过来，绿眼睛像冷血动物似的锁定住赫尔克里，轻柔说道：
“不过，也不能说，‘火种计划’在我眼中完全没有存在感。”
“——毕竟它的成果，眼下就坐在我的面前。”
第115章
“纽约的天眼会基地掌控着一个卫星。”史蒂夫·特雷弗说，“它的主要作用是监视外来威胁。”
其实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主要’作用绝对不主要，而只是最适合摆在明面上罢了。但他的第二句话就让在场的人惊讶起来：“这颗人造卫星是由天眼会与韦恩集团合资建造的，所以理论上，它的所属权并不完全在我们手中。”
蝙蝠侠看了过来：“据我所知，布鲁斯·韦恩从来不管这种事，你们使用时应该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鹰眼小声说：“不愧是哥谭人。他们很熟，嗯？”
小辣椒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不管事的CEO，哈。”
“可是当初合约就是这么定的。”特雷弗耸肩，“我们没法给它命名，平时只能启用一部分功能，而且在没有得到韦恩企业准许的前提下无法将它用于军事目的……但天天给韦恩企业打报告也太麻烦了，这样它平时基本什么用都没有，只能算是个太空里的豪华摆件，要不是这回基地出事了，都没人能想起来太阳系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超人有点好奇地问：“它长什么样？我可能碰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