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赫尔克里不知道这是什么的缩写，听上去像是日本女子高中生。
他站起身走近了一点，让飞船的甲板抬着他升到半空。船体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清晰，每个字母上都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痕迹。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文字，当甲板移动到船尾时，有一块金属板经过了明显的打磨，赫尔克里伸出手，用掌心感受着飞船上留下的纹路，最终确认被抹掉的单词是：
‘狗屁’。
显然，这是由另一个人留下的过激弹幕。
难怪后来被禁言了。
反正无事可做，赫尔克里绕着飞船转了一圈，想要找到其他标志或留言，结果一无所获。他翻了翻自己的支线列表，打算仔细‘海猴子与钓鱼船’的任务记录，却因为胸膛里翻涌着的烟瘾而烦躁得看不进去。
最后，他启动了海猴子号，决定去寻找噬元兽的下落。
这完全是灵机一动的选择，也可能是升到3级的逻辑推理起了作用。
已知噬元兽是个凶猛的外星生物，并且拥有超出寻常猫咪的智慧。
又已知潜意识岛屿之间的海洋无边无际，说不定海的边缘对应着宇宙的边缘。
那么宇宙中无数生命，是否都拥有自己的心象世界？假如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生活在岛屿上，受到‘海’的威胁，其他生物的心象世界又是什么样的？鱼的心象世界会不会反过来，拥有无尽的可移动的陆地，和被陆地包围的海洋？夏虫的潜意识是否会悠闲自在地站在树叶上，直到凛冬来临？
这些不同物种的心象空间会不会是连通着的？
海的尽头、宇宙之外究竟有什么？
许多疑问暂时不会得到解答，不过‘博闻强识’告诉赫尔克里：是的，你可以在‘海’上寻找到噬元兽的岛。
它生活在陆地上，已经与人类建立了联系，因此不知不觉间，无垠的海上出现了一座鲜有人注意到的猫猫岛。
只要赫尔克里能找到噬元兽的潜意识岛屿，就可以追寻到它的下落。
现实世界能够伪装和躲藏，潜意识岛屿则不会撒谎，而且每座岛都会更加靠近现实中接触过的人的岛，这就使得噬元兽的下落变得有迹可循。赫尔克里顺着波文特工的岛屿找到了他的同事们，也就是其他神盾局特工。而不久以前，外派来夏威夷的神盾局特工跟踪过噬元兽很长一段时间。
驾驶着海猴子号在海上游荡了很久之后，赫尔克里终于看到一座布满黑色礁石的、有着七扭八歪猫头形状的岛。
他正打算在大块大块的黑色岩石中间找到完美躲藏其中的噬元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赫尔克里！”
是康斯坦丁。
赫尔克里心跳加速。他没有寻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是却意识到自己依然不想面对现实中的波文特工与康斯坦丁，于是干脆操纵着海猴子号降落在猫头岛上。
等再睁开眼睛——
就来到了噬元兽二号的身体里。
然后他发现，原来岛上巨大的黑色物体不是被海水打湿的礁岩，而是人类城市垃圾桶中的黑色垃圾袋。垃圾袋包裹着黑猫，猫仰着肚皮躺在袋子上面睡得天昏地暗。
赫尔克里：“……”
神盾局和余温教会，看着我的眼睛，你们说自己找不到噬元兽？
第50章
更让赫尔克里心情复杂的是，就在他控制了噬元兽身体的一瞬间，系统提示他支线任务完成了。
【支线任务：找猫（二）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描述：即便你再不愿意承认……它有着猫的外形、猫的叫声、猫的习性，它就是猫！
任务奖励：编号██宇宙声望+100
宇宙生物语言翻译器：借鉴了氪星科技的产物。最好别让超人看见，除非你现在开始编故事。他不一定会怀疑你偷东西，但一定会以为你认识别的氪星人。】
与此同时，由于赫尔克里进入潜意识岛屿时没有将主人赶走，就像之前康斯坦丁能在他耳边回话一样，猫的身体里面目前也有两个灵魂。
只是其中一个还在睡觉。
赫尔克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尝试着迈开腿——猫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他抬着前脚掌，三腿支撑地面，严肃地思考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反正猫不会因为左脚迈进办公室被老板开除。
博闻强识的知识库里当然包含猫怎么走路，不过见过猪跑和自己变成猪完全是两回事。
赫尔克里没有骂自己是猪的意思。
但他承认这事干的实在不够聪明。
几秒种后，黑猫的前脚掌缓缓落地。
赫尔克里思索着抬起另一条后腿。
好的！动起来了！
他感觉有点类似于爬行，视角比直立行走的人低太多。垃圾桶的筒壁像四面高山，赫尔克里踩着袋子转了好几圈，总想抬起头往外面看看噬元兽躲在了哪，却什么也看不见。
哪有第一人称视角的猫咪模拟器啊！卖不出的吧！
问题不大，人类的优势在于使用工具。
几秒种后，他猛地一用力，撑着塑料桶站起来。
——还是没有筒壁高，看不到外面。
人类一败涂地。
赫尔克里开始琢磨着怎么跳起来，按理说噬元兽躺在这种地方，肯定是确保了自己能越狱的。他在心中模拟了很多遍猫咪跳跃的运动模型，确保万无一失后微微伏下身，后肢和腰腹开始蓄力。
三、二、一。
起跳！
方向没问题！
力度没问题！
垃圾桶中的黑猫高高跃起，皮毛光滑油亮，动作流畅自如，肢体舒展开时，肌肉线条优雅而富有力量。
赫尔克里再一次见到了暖洋洋的夏威夷岛阳光。
然后他低下头——
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大约有十多个噬元兽摞起来那么高。
也就是相当于一个人从十八米的地方摔倒地上。
赫尔克里动作一僵，憋住喉咙没有叫出声，像晒干的猫条似的从空中掉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眼前发花，只觉得好像是张开嘴吐出来点什么东西，坠落的势头刹那间止住。
“……”
只见猫张开嘴，口唇裂开。无数条触肢从口中伸出，抵住地面，将它撑在半空。
背影有多可爱，正面就有多惊悚。
这便是噬元兽吗？？
赫尔克里陷入对人生的思考。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声猫叫。
“喵？”
是低沉沙哑的烟嗓。
赫尔克里心中一紧。想想看，见到一只嘴里长触手的同类，对其他没见过世面小猫咪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它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天生残疾，少了点东西，产生自卑心理，没法面对这个世界？
以上都是次要的。
问题是赫尔克里不知道怎么收回触手，这才是关键。
然而他借
着当下的诡异视角看了看地面，却发现没有猫活动的痕迹，唯一符合猫形状的东西是他的影子。
声音是从猫头里传出来的。
噬元兽的灵魂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赫尔克里当即想拿出刚得到的支线任务奖励‘宇宙生物语言翻译器’。但手忙脚乱的适应过程尚未结束——翻译器不在手上，猫没有五指。
游戏系统从来都是不包含收纳功能的，这还是头一次奖励到手后他却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它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赫尔克里的胃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或者说，噬元兽的胃在翻滚。它摩擦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发出呕吐的声音，同时，赫尔克里耳边急促的猫叫连成一片，似乎是噬元兽的灵魂在身体中催促他快点落地。
这谁会啊！！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刚学会单词拼写，却要立刻在半小时内写出八百字英语作文的人。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赫尔克里心中焦急，真正意义上的手足无措——直到一个湿漉漉的、上面印着金底红字‘S’的翻译器顺着喉咙滚落在垃圾桶旁的柏油路上，他才被迫一边干呕一边收回触手，昏头昏脑地落地。
做猫……啊不，做噬元兽也太难了。
赫尔克里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将翻译器开机。
接着他让出身体掌控权。噬元兽无师自通地大声叫道：“喵！”
依然很低沉，很有魅力。
只不过叫完又小声哼唧一下。
屏幕上首先出现一行大字：
“喵！（备注：一只噬元兽正试图使用新学会的地球猫语和你打招呼。但表达失败了，翻译器无法识别具体内容。）”
后面跟着小字：“我发音到底准不准啊，地球成年猫为啥还喜欢对着人喵喵叫？搞不懂。”
“……”
科普杂志上说，小猫成年后会停止使用喵喵的叫声来彼此沟通，只有和人类一起长大的猫才会保留类似习惯。
看来噬元兽在地球上流浪的这段时间真的认识了不少家养猫和人类。
不然它也不会在人类的潜意识海中留下猫头岛。
赫尔克里拿回身体控制权张开嘴，却发现噬元兽的声带没法发出人类语。他只好拿着爪子在地上划来划去：我是一个地球人。
翻译器可以识别出来写下的比划。这次它没有翻译成文字，而是直接发语音。赫尔克里听不懂噬元兽语，只觉得它和普通猫科动物的呼噜声差不多。
噬元兽舔了下爪子，呼噜回去。
你总不能阻止身体的主人吃手手吧！
赫尔克里尽量忽略爪子上湿漉漉的感觉，低头看向翻译器，上面写道：“原来你是人啊！！早说，我地球猫语学得可差了，这边和我抢地盘的土著猫总听不懂我是怎么骂他们的，很烦。
不过翻译器挺好使嘛，兄弟！市面上能翻译我们这种快灭绝的小语种的软件一点都不好找。很多后发展起来的智慧种族都以为噬元兽没有自己的语言。你把它借我玩两天怎么样？我要趁着春天的尾巴去勾引一下住我隔壁的地球母猫。”
你好社会啊，猫哥。
而且说话语气和声音不符就算了，你是怎么用两句呼噜表达这么多字的？
不等赫尔克里答话，它又说：“我们的胃里有口袋维度，可以储存东西，之前你这个翻译器突然出现我的存粮旁边吓我一跳——哦不对，没跳起来，那会你操纵我身体呢……等等，你怎么能在我的身体里？？”
猫哥，你拥有的智慧也不太多啊猫哥。
赫尔克里向它道歉，简略地说明了神盾局寻找噬元兽下落的前因后果。
黑猫听完，蹲在地上甩着尾巴，大度地原谅了他：“没事，
你也给我带来了翻译器。除了同族之外好不容易还能遇见可以交流的物种，我们扯平了。不过我不是很想跟着神盾局的人走，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令猫舒心。刚才你说你是个侦探，所以必须要帮助他们逮我吗？如果我出一倍的钱，你能不能帮我拦住他们？”
它竟然理解‘钱’这个概念，确实不是一般小猫咪。
说话间，噬元兽半躺下来，开始拿自己的尾巴逗自己。忽然间噬元兽容量不大的大脑中灵光一闪，狡猾地说：“我甚至可以把我的身体分享给你，别看我长得矮，其实超能打。唯一要求是只要有空的时候你负责操纵尾巴，我来操纵爪子，你躲我、我抓你，怎么样？”
“……”
赫尔克里被它晃得头晕，冷着脸夺过一半控制权，却是爪子：“我不会动尾巴，人类没有尾巴。”
“地球人退化了好多，我的祖先说你们在两千多万年前还是有尾巴的。而且几兆光年外离得挺近的一颗星球上的蜥蜴人尾巴抡的可好了！”黑猫兴奋地说，“但是我分到屁股也行吧！”
猫哥仿佛还很长寿。
不知道它是一只年轻的噬元兽，还是人到中年、童心未泯。
在外人看来，半躺在地上的猫像个神经病一样自己和自己打闹起来。虽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但正常的猫未必干不出这事，因此就算被看到了也顶多值得拍视频发Tik
Tok。
据说猫的反应是人的七倍……可是人的智商是猫的不止七倍。赫尔克里看准噬元兽摇晃尾巴的规律，提前进行预判，一把按住了它的尾巴尖。然后他说：“我不需要帮助神盾局抓捕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所在的位置。”
“哎呀，那累死他们也别想找到我。你直接跟神盾局说就行，不用顾忌我，记得多要点钱。”黑猫玩够了，抖抖毛站起来，做了个高难动作——用后腿挠脸。
赫尔克里觉得自己早晚得扭到腰，甚至怀疑他在低头俯身的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需要打马赛克的事物。结果噬元兽像没事猫一样站稳说：
“不过你应该不急着走吧，可以留下陪我……咳，陪我开疆拓土。就当是我雇佣你吧，侦探，谜题是前面那座楼，我好久以前就想进去玩、口误，抱歉。我的意思是，探索宇宙中的未知。而你是专业解谜人，天哪！不是我说，兄弟——带着翻译器但不会甩尾巴的侦探，和我们噬元兽这个种族简直是绝配呀！”
与滔滔不绝的呼噜声相反的是，黑猫姿态沉稳地站了起来。它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胜券在握的王者气息，完全看不出五分钟前还在沉迷于自娱自乐。
赫尔克里顺着它的视线看向前方大楼。
那是座不符合人类美学，但说不定很符合噬元兽探险学的烂尾楼。它大概有三层楼高，红色砖墙外壳缺了个角，露出里面布满尘土和少量垃圾的平台。这里远离市区和旅游区，活人不多，连垃圾桶里的黑色塑料袋都只有浅浅一层。
烂尾楼的砖红墙壁上画着颜色鲜艳的涂鸦，有一些含义不明的英语环绕大海图案、和在海边背对着墙外垂钓的人，给荒凉的城市边缘增添了一丝活泼生动的色彩。
第51章
赫尔克里蹲坐在砖石围墙的钓鱼人涂鸦前方，一张非常有气势的猫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色。
噬元兽故技重施，把翻译器从胃袋里吐出来，问道：“怎么了？画有问题？”
赫尔克里在翻译器屏幕上写字：“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黑猫抬起爪子指指远处的海滩：“我以前总在那边抓鱼吃，但是你们不少地球人看到之后总是上来拍照，有时候还要非礼我。这在星际法庭上算是种什么行为你知道吗？会被判刑的！也就是现在地球科技落后，大家默认你们没有做好接触外星文明的准备，所以都在按兵不动……不过嘛。”
它抖了抖耳朵和胡须，把肉垫按在翻译器上黄底红字的‘S’上面：“你们这里有氪星人？要是真的，各大势力恐怕就得重新评估地球的战斗力了。”
“不……”赫尔克里想到了大都会的超人，否认说，“这是我从其他地方弄来的个人收藏品。”
“那你好厉害。”噬元兽直白地说，“我想也是，氪星毁灭之后，恐怕只有在氪星人的监狱里才能找到活着的氪星移民。”
他们现在是在三楼，赫尔克里开始控制着猫的身体往二楼走，边走边问：“星球也会毁灭吗？因为什么？”
“我听说没有太多理由，就是它已经老啦。”噬元兽充满感慨地说，“我们自己、我们的星球、我们的宇宙都在逐渐变老，直到死去。你应该看得出来，氪星科技比地球发达很多，他们在几千年前就开始探索星海了。我的外婆曾经偶然漂流到了氪星，在那结识到一位氪星本地朋友。”
“我的外婆是一个语言学专家。她非常善于学习新语言——我就没能遗传到她的天赋——等她学会了氪星语后，得知氪星很久都没接触过外星生物了。氪星人遭遇过几次从宇宙而来的灾难，便对向外发展产生阴影，渐渐地，他们选择将自己和其他文明割裂开，此后再不进行任何太空探索。”
赫尔克里听得入神。博闻强识记载了氪星历史，但有‘天启’的前车之鉴，他并不完全信任技能，而且噬元兽的视角也很有趣：“孤立主义？”
“不止，是极端孤立主义。”黑猫纠正他，“你猜他们做了什么？将禁止向外探索和殖民写进了星球律法，为了维护这项法律甚至不惜改变基因链、将民众和母星绑定在一起。假如有人想离开，刚离开大气层他们就会死。”
“啊呀。”
“是啊，很不可思议，对吧？我都能想象出氪星自然毁灭时那颗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得有多绝望……曾经的家园变成了一台庞大的绞肉机。星球爆炸后连余温也不会停驻太久，只有最后坍缩形成的黑洞成为向宇宙里其他文明昭示死亡的墓志铭。”
赫尔克里问：“所以正常来说，宇宙里不会有还活着的、可以自由活动的氪星人？”
噬元兽向他保证说：“不会有的，除非有人偷偷对氪星遗孤的基因链做了手脚。但这是不可能的啦，只有位高权重的氪星人提前预知到星球要毁灭，他才有条件这么做。但如果氪星人的科技检测到星球死亡，又有能力修改基因链，最后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没能活下来呢？”
猫哥你从来不看地球新闻吗？看来是一点人类语都没学会。
赫尔克里没说地球上的氪星人都长大成人、到处救助像你这样的小猫咪了，他在两个外星生物中间有必要保持一定的中立，正如噬元兽所说，地球人并没有做好面对宇宙级别的威胁的准备。
不过氪星人濒临灭亡时的应对的确非常奇怪。
超人孤身一人出现在地球上，而常年在宇宙里流窜、消息非常灵通的噬元兽没有见到过任何氪星人，足以说明在母星毁灭的危机中活下来的氪星人就算有，也绝对不多。
既然有技术，为什么不多救点人？
很可能是他们来不及这么做。
假如到了世界末日仅能将少数人送走，被送离氪星的对象一定非常特殊，究竟是哪方面特殊还得取决于氪星文明的社会体系。
又或者……赫尔克里想，绝境中肯定会有人产生宁愿同死也不肯他人独活的想法。最后逃出来的人不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内部斗争？氪星遗民中会分派系吗？超人的对手是不是和他一样强大？
也许是他想多了，但赫尔克里难以无视未来说不定会波及到人类的危机。他觉得超人迄今为止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可堪信任的，然而不同人种之间的歧视和纷争尚且难以消除，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似乎天生具备超能力的外星人，真的能够设身处地理解地球人的境遇？
“我或许需要提醒他一下。”赫尔克里在心中自言自语，“如果他是个好人，那就正应该尽早做准备。要是他恰好在筹备阴谋，也会以为我看穿了他而露出马脚。”
最坏的情况是超人透过网线认出他是谁，闪电般飞过来掐断他的脖子。
——超人的超能力好像不包含这条。
‘博闻强识’在烟斗的作用下升级后兼容并包、海纳百川，不仅告诉赫尔克里氪星人的力量来自黄太阳光，弱点是氪星碎片，还给超人能够通过晒太阳获得的超能力列了个表。
表格往下拉，一眼看不到头。
失敬。
赫尔克里往待办事项里加进‘给超人发电子邮件’的工作。接着他换了话题，用另一个秘密和噬元兽做交换：
“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栋楼上的涂鸦。如果我没想错，三楼的钓鱼人图案并不是孤立的，这栋楼的其他地方可能藏有连环画。”
黑猫立刻被转移了注意，激动起来：“会有猫粮吗？”
“？”
“我之前在海边捞鱼的时候，人类会在我经过的地方立牌子，牌子上有和我相关的连环画。”它解释说，“画像附带的单词我看不懂，反正等我再去，牌子下边堆满了猫粮，我三天都吃不完。”
“……”
赫尔克里回想起神盾局局长的描述：噬元兽靠着在旅游区盗窃游客食物为生，当地旅游局不得不在它出没过的地点挂上‘猛兽、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猫哥你好意思说你是去摸鱼吃吗？
明明是误入歧途了！
人家为了让你不偷东西还特意摆了猫粮，你都没能理解人类的良苦用心！
他委婉地说：“盗窃外星食物会被星际法庭判刑么？”
噬元兽瞪大眼睛瞳孔地震，意识到和它共用身体的是一个人类侦探，专门负责勘破谎言、寻找真相。
耳朵不受控制地向后缩起，它矫健地跳了起来，急促地呼噜说：“别管猫粮了，现在是侦探你的工作比较重要，我们还是去找剩下的连环画吧！”
**
同一时间，波文特工叫来了救护车。
康斯坦丁想要拦住他：“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是魔法损伤，需要专业人士来解决。”
波文特工反问：“你不是专业人士？”
“我在解决了啊？！”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好冤枉，“你身后那位蓝色半透明的幽灵先生都能为我证明，我是在心象世界狂奔八十海里没追上他才回来的！”
什么是心象世界？
长度单位怎么会用海里？
又哪里来的幽灵先生？！
波文特工早听闻康斯坦丁能看见鬼魂，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实操，一时间既怀疑又不由自主的提起心，犹豫片刻后还是回身向康斯坦丁目视的位置打了个招呼：“你好……？”
康斯坦丁没憋住笑出来：“哈、咳咳咳。”
波文特工顿时勃然大怒，断定康斯坦丁在耍他玩：“随你便吧，康斯坦丁，不想帮忙的话就从这里走开，我有的是寻找其他法师的渠道。”
他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一边去给神盾局的上司打电话。
留在原地的康斯坦丁满脸无辜，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对不起，先生，他看不见你，绝非有意失礼……对，对，我笑他是因为他在对着你的屁股打招呼，你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多少有点特立独行……”
**
神盾局收到消息后惊呆了。
上司声音都有些不稳：“人快死了？他不是去夏威夷度假和找猫的吗？”
波文特工解释说：“不，按照康斯坦丁的说法是灵魂离体……”
上司惊恐地问：“那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和上面交代？真不是因为康斯坦丁？”
“和我没关系，他还没死！！”康斯坦丁在不远处冲着手持电话的波文特工咆哮，“剪断脐带才会死！需要我给你们展示一下吗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
波文特工镇定地换了另一边的耳朵，把通话音量调小：“我们现在怎么办，长官？将侦探送回纽约？现在送去大医院抢救应该还来得及。”
上司跟着平静下来：“等等，我需要上报，情况稍微有些严重。赫尔克里目前的状态、他的烟斗、心象世界等等在神盾局内部都缺乏记录，就算康斯坦丁有能力解决，我们这边也需要联系到一位与他关系相对密切的专业人士来进行意见参考。”
这回轮到康斯坦丁感到惊恐了：“等等，不是吧，你们要找穿披风的？”
他没想错。
上司翻着档案利落地说：“我看看复仇者联盟待选人员、X战警或者蝙蝠侠那边谁有人脉也有空闲。超级英雄组织的确得快点建立起来了，现在想要联系人还要到处找电话本。对了，波文，你问问约翰，他想加入复联吗？我们待遇很好的。”
有事时叫人约翰，不需要时叫人康斯坦丁。
不等波文特工转达，听得清清楚楚的法师黑着脸一掸烟灰：“滚，不去。”
他就算从赫尔克里的心象世界方舟上跳下去淹死，也绝不会加入任何一个超英团体！
第52章
借着墙上的涂鸦，赫尔克里总算对‘搁浅的海猴子与坠落的钓鱼船’这个任务有了些许印象。
但是跟一只猫有什么好说的呢？没有。噬元兽嫌弃他走得慢，赫尔克里干脆让出四肢控制权，只占据猫的脑袋，用头朝向引导它往正确的地方走。
赫尔克里边前进边查看任务记录。
想要触发‘海猴子与钓鱼船’支线，玩家首先需要了解三幅壁画的内容。
遇到第一幅壁画时，他正在调查海底地图。《三流侦探模拟器》的背景中，由于连年战争，许多陆地——尤其是天启公司总部所在地——变得不再适宜人类生存，为了获取更多生存资源，人们最初选择了两种方法，一对上，二对下，一是殖民宇宙，二是深入地底。
海猴子号按照前人留下的图纸开始修建的同一年，世界政府展开‘铁道扩张计划’。此前常见地铁站深度很少超过三十米，‘铁道拓张计划’的核心理念将这个数字放大到一百倍以上，设计者打算在地壳的中层建设管道、将世界各地连通到一起，以便躲避大气层和地表间愈发剧烈的天灾人祸。
赫尔克里不知道怎么从技术层面上实现这个目标，反正等到玩家进入游戏的时间点，铁道扩张计划已经基本完成了。
被玩家称为海猴子的‘国上国’号冲向银河系外时，第一条从莫斯科前往纽约的地下海底隧道建成并投入运行，全程七千公里，全速往返只需要不到三十分钟，凭借肉眼只能见到一道银色流光、从维持在适宜温度的站台前方划过。
此后，地底世界变得愈发四通八达。等战争发展到中期，许多大陆上的城市变为死地，失去了探索价值。铁路因缺乏客流量而停运，中央控温系统却仍在活动，于是修建好的废弃隧道便成为许多流浪者的聚集地。
他们中有人类也有仿生人，为了躲避战争宁愿远离日光，进入这片一旦没有控温和氧气环流过滤系统、环境温度就会立刻达五十度以上的黑暗之城，并在其中发展出独特的生活习俗与精神寄托。
其中一项就是冥想。地底人相信通过冥想可以抵达彼岸，见到充满阳光、鲜花、绿树与大海的理想国。
玩游戏的时候玩家没多想，只以为是一群穴居太久的疯子。但赫尔克里现在有点怀疑，他们其实是在冥想的过程中见到了自己的心象世界。
康斯坦丁已经证明人类是可以通过某些通灵手段接触到潜意识岛屿和‘海’的，而潜意识岛屿的形状及外观，与其主人的核心愿望和想法相关。游戏中的地底人生活在缺乏光线、绿植和水源的环境中，潜意识岛屿上必然生机勃勃。
可是在游戏背景中，超自然力量已经不存在了，至少赫尔克里从不记得有任何一条支线提到过如康斯坦丁这样的魔法师。地底人对心象世界的向往注定只是徒劳，他们凝视的是大脑在黑暗中自发构建的幻象，继而发展出无数难以言喻的、对海市蜃楼的癫狂追寻。
就比如说‘海钓’。
地底人口中的海钓，钓的不是鱼，而是海。在缺乏‘博闻强识’这样的系统知识的情况下，他们相信无垠之海才是心象世界的基石，只要能够将心中的海钓来现实世界，被海包围的陆地也会随之上浮。
地底人会在废弃的地铁站中举办定期集会。
一到时间，许多人会走过蜿蜒崎岖的黑暗的废弃隧道，来到光明仅存的地铁站中心，对着投影出地表环境照片的电子屏幕和空气净化过滤嘴模拟出的熏香气味祈祷。祈祷完毕后他们会聚餐、交流、展开集市、购买生活物资……结束后再顺着应急指示灯回到黑暗中。
他们不缺少电，也不缺少灯泡，只是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去点。
人们宁愿闭着眼睛、想象有着恒星温
度的世外桃源。
所以究竟是地底人选择了黑暗，还是黑暗选择了地底人？
玩家是抱着这样的疑问来到地下的。他受到一个地表人的委托、寻找对方跑丢的仿生猫咪——也就是支线记录上的‘找猫（一）’。赛博时代，仿生猫的优点显而易见：不会掉毛、不会呕吐、不需要看医生、除非抖M主人故意设置否则不会半夜来床上蹦迪、更不会屁股上沾着不明物满地乱跑……
总而言之，人类会选择养个一劳永逸的机械造物，就像早年给电子老婆氪金的玩家一样，都是情有可原的。
找猫任务很简单，根本不值得提。玩家下到地底隧道的第一天，就把到处乱跑没有逼数的遗失财产关机打包，邮寄到了它的主人那里。
然后赫尔克里开始在新地图中游荡，三幅壁画就是在这期间发现的，上面描述了地底人‘海钓’的过程。
**
噬元兽问：“第二幅连环画在哪？画的是什么？”
他们来到废弃红楼的二楼，墙壁上除了蛛网空无一物，想要找齐三幅涂鸦果然没那么简单。
赫尔克里慢慢地回想着说：“第一幅画是人在海岸边钓鱼。”
实际上，它的寓意是以垂钓者为饵、待海上钩。游戏里的壁画是一个人坐在地铁站的站台边，凝视着下方笔直延伸向黑暗的铁轨，做出将落未落的姿态。
第二幅画壁画的人避开轨道，以诡异的姿态踩着隧洞顶倒立走向黑暗深处。
第三幅壁画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正圆形传送门。倒立着的人走进去，而后海便涌了出来。
游戏里的画面和赫尔克里看到的涂鸦明显不一样。
有人特地将它‘本土化’了。
赫尔克里之所以能够确信这一点，是因为环绕着涂鸦的不明字母。他在lv.3的技能‘逻辑推理’的支撑下思维非常跳跃，很快发现只要按照夏威夷群岛上他们所处地点的经纬度数字来重新排列——比如3代表第三个字母——便能得出一句氪星语：
“我们的救赎不在天国，不在地底，而在每个人的心中。”
相同的说法还出现在心象世界的海猴子号上，只不过海猴子号上留下的是英文。
氪星既然已经灭亡了，那么飞船上名字缩写是J.K.的人，究竟是如同猫哥的外婆那样学会了氪星语，还是个和超人一样从星球末日中幸存下来的氪星遗民？这里留下的壁画会不会和超人或他的敌人有关？
赫尔克里正琢磨这件事，眼前场景忽然发生变化。他耳边响起一阵欢呼雀跃声：“他醒了！他醒过来了！上帝啊！简直是医学奇迹！！”
……什么东西？
赫尔克里心生不祥预感，猛地坐起身，发现他竟然回到了人类的身体里，并且此刻正躺在一家医院中。
病房里站着一大群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最左边是蝙蝠侠，这回他没带罗宾，身边是个穿低胸束腰和女士西装的美丽黑发女性。站在房间中央的神盾局局长正在和一个坐轮椅的光头老人聊天。角落里的康斯坦丁缩在一群振奋的白大褂中间，刚才的庆贺声就是白大褂们发出来的。
赫尔克里想到一个词：专家会诊。
他瞬间意识到绝对是波文特工做了什么——康斯坦丁与枯萎大师不会多管闲事，余温教会教众没有能力联系上官方，那就剩下责任感和母性过剩的特工先生了。
神盾局局长说：“……不管怎么说，我得替侦探以及代表神盾局感谢你的帮忙，X教授。”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温和回答：“没关系，这对我而言也是独特的体验。”
弗瑞：“既然他已经醒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身边的黑
发女人：“我注意到他的脐带还连在另一个下落不明的生命身上，这意味着他的灵魂随时可能再次离开身体……哎呀！现在就是！”
赫尔克里眼前一花，耳边回荡着白大褂们的惊叫：“快过来抢救！心电图停了！供氧！心脏除颤器！”
回声消失，他在急得不停转圈的噬元兽身体中睁开眼睛。
黑猫感受到他存在，又惊又怒连忙凑到翻译器旁边，气得喵喵直叫，地球猫语国骂都飚出来了：“你回来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有敌人在？是哪个狗东西，我来帮忙！”
一下跨越不知道多远距离的赫尔克里头晕眼花，强撑着加快语速说道：“是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你收好翻译器然后去火奴鲁鲁最大的医院找到我……”
话没能说完，熟悉的拉扯感从小腹传来。
噬元兽反应过来，抢着大叫：“我知道了，我完全明白，狗屎——你先哄骗住对手我这就过去救你！！”
不，猫哥，你误会了很多。
赫尔克里顶着满头省略号，再次从病床上爬起来。
耳边还是相同的欢呼：“他醒了！他又醒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康斯坦丁没好气地说：“生命能量喂得过剩，僵尸都能从墓地里爬出来，何况他是个活人。”
病房逐渐安静。无关人士静悄悄地撤出去，只留下几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好半天没人说话。
赫尔克里坐在病床上神情不属，心想不知道现在是哪边的人更加尴尬一点。
半晌，尼克·弗瑞用临终关怀般的口吻对他说：“我听说你很信任蝙蝠侠，所以我将你的烟斗和行李箱暂时交给他保管。等到你的戒断症状缓解之后，他才会把它们还给你，这件事你知道轻重，因此没得商量。
我还要向你介绍两个人，这位是X教授，变种人学院的创立者。蝙蝠侠身边的女士是扎坦娜·扎塔拉，一位杰出的反语魔法师。唤醒你的过程中，这两位的专业意见都提供了很大帮助。”
扎坦娜对着康斯坦丁笑了笑。X教授瞥了眼赫尔克里，说道：“不敢当。”
病床上，侦探显得有些疲惫但仍然锐利的视线像x光一样扫过两个陌生人。
然后他撑着床头铁架站起身，无视了装有烟斗的箱子，反倒开始寻找手机：“你们有谁知道怎么联系大都会的外星人？”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向神盾局局长说道：“为感谢您对特工和政客而言相当罕有的热心肠，另有一则提醒。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小心深渊，弗瑞先生。”
第53章
提到超人，好像触及了病房内某个哥谭义警的敏感神经。
蝙蝠侠无声无息地看了过来，先是用一种评估的眼神观察着赫尔克里，过了片刻才开口：“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海滨小镇某栋废弃红楼上有一副涂鸦，上面写着氪星语，而类似的壁画我曾经见过。”
赫尔克里回答，
“纽约纵火案的重复发生并非孤立事件，而且我想他们目的与普通模仿案相悖……模仿作案的凶手有三种常见情况，其一，他受到媒体报道启发，想要从中获得声名；其二，他缺乏犯罪灵感、需要参考历史事件或影视作品；最后是对被模仿案件的凶手、演员或破案者怀有病态迷恋。”
“第二种情况完全是在低估我们的对手，一和三不成立的理由近似：行凶者想要达成目的，需要群众的广泛关注，因此我遇见的涂鸦不应该被放在无人经过的荒废大楼里。”
康斯坦丁完全是为了扎坦娜才留在这，闻言斜了赫尔克里一眼：
“这么短一会功夫你居然能找到线索？不，等会，我对你的思维宫殿和灰色细胞不感兴趣。我更想问你刚才是怎么躲藏起来的？理论上说，只要顺着连接□□的脐带，我们就能寻找到你灵魂的下落，但是我追着你抵达心象空间后，发现你的脐带并不指向固定方向——有一股力量将它掩藏起来了。”
扎坦娜饶有兴致地问：“所以那会接到波文特工的请求后，你只是追到心象空间，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我可不懂怎么驾驶方舟，一般人都不会这个，要不余温教会的教徒怎么会在面对海的时候刻意去寻找‘掌舵人’？”康斯坦丁懒洋洋地说，“不过你们有能耐的话真该去看一眼赫尔克里的方舟，它像个上百米高、在空中爬行的金属蜈蚣，比一般人的小破船牛逼多了。”
“……”
不会比喻就不要乱比喻。
赫尔克里回过头：“我可没有将您和方舟驾驶舱内灭火器的搏斗过程告知于人，康斯坦丁先生。”
康斯坦丁‘呃’了一声，识趣道：“那艘船比蜈蚣漂亮多了，哎，我承认我有点嫉妒。别在意，兄弟，忘了我的潜意识做过的事吧。”
病房里的大多数人都无语地别过头，扎坦娜露出鄙视的哼笑表情，又说道：“综上，侦探，我们这些法师的疑问是，你驾驶方舟抵达另一座岛后，脐带的指示为什么忽然行不通了？我听说你并不会魔法，这是道具作用，还是岛主人做了什么？”
赫尔克里本来不知道这回事，听到康斯坦丁说完才心中一动，回答说：“是和岛的主人相关。但请原谅，我忍不住想买个关子，事件的前因后果有些神奇，而且对康斯坦丁先生来说未必是坏事。”
康斯坦丁嘟囔：“我打赌肯定是坏事。”
蝙蝠侠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这个问题以后再说。赫尔克里，你能继续讲涂鸦吗？”
康斯坦丁：“不会魔法的人关注点总是落在没用的地方……”
扎坦娜抬高声音：“行了，约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魔法！”
蝙蝠侠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往赫尔克里的方向走了两步，和房间里其他人隔开距离：“无所谓，我们聊我们的，你们随意。”
赫尔克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想抽烟。从心象世界回来之后，烟斗添加的正面和负面buff逐渐消失，可是他的烟瘾不仅没有缓解，反倒变得更加严重。
一号待机动作像个触底反弹的弹簧，时刻都有按捺不住冒头的倾向。为了掩饰手部活动，他把‘没有反派针对的超英不是好侦探’的棋盘扫雷游戏拿了出来，却在借由拿取物件的动作发现右手知觉正逐渐消失后，难以抑制地感到强烈的失落和痛苦。
笑意从他的嘴角消失了。
他把右手手指发泄性地重重按在游戏盘上，开启新一轮扫雷，同时说：“我怀疑，凶手不是想通过模仿达成某个目标——‘复刻事件’本身才是他的目的。纽约纵火案实际上是失败的，由于关注的人太多，官方、义警、侦探……全都被卷进去，导致后半发展和我印象中的毫不相同。”
“夏威夷群岛的‘海钓’才是正确做法。偏僻荒凉寥无人烟的城市角落，鬼鬼祟祟的邪教徒，乍一看上去毫无特点的涂鸦，被刻意按照经纬度打乱的氪星字母……”
“等一下。”蝙蝠侠说，“我刚才就想问，你是怎么认识氪星文字的？”
赫尔克里指指装着机械之心、烟斗和黄金沙漏的箱子，耸肩说道：“上帝保佑，我有一件还算好用的翻译器。”
“哇。”弗瑞抱着手臂语气平平地说，“你现在和我说你是个来自宇宙中心的大人物，我也不会感到稀奇。地球人的见识比你想象中要多，雨果先生。如果哪天你想要向我们介绍自己的家乡，请务必不用照顾我的情绪隐瞒这隐瞒那。”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神盾局局长皱着眉看了眼来电屏幕，上面号码备注是‘钢铁侠’。他抬起手说，“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一走，就仿佛不受欢迎的领导主动退群，病房里立刻热闹起来。康斯坦丁见赫尔克里坚持站着，于是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病床。扎坦娜和X教授聊着潜意识岛屿的话题，后者对心象世界的构造非常感兴趣。
蝙蝠侠继续向赫尔克里打听壁画，很快意识到他们不单需要联系超人，还必须得尽快找到另外两幅画的下落。紧接着他提出新的观点：
“余温教会原首领，那个中年船长，会不会就是你口中海钓的‘祭品’？如果第一幅画上画着的钓鱼人，最终会倒立走向海、被黑色的圆形传送门吞噬，那么老船长说不定是为了躲避必死结局而抛弃身份。”
他站起身走近了一点，让飞船的甲板抬着他升到半空。船体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清晰，每个字母上都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痕迹。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文字，当甲板移动到船尾时，有一块金属板经过了明显的打磨，赫尔克里伸出手，用掌心感受着飞船上留下的纹路，最终确认被抹掉的单词是：
‘狗屁’。
显然，这是由另一个人留下的过激弹幕。
难怪后来被禁言了。
反正无事可做，赫尔克里绕着飞船转了一圈，想要找到其他标志或留言，结果一无所获。他翻了翻自己的支线列表，打算仔细‘海猴子与钓鱼船’的任务记录，却因为胸膛里翻涌着的烟瘾而烦躁得看不进去。
最后，他启动了海猴子号，决定去寻找噬元兽的下落。
这完全是灵机一动的选择，也可能是升到3级的逻辑推理起了作用。
已知噬元兽是个凶猛的外星生物，并且拥有超出寻常猫咪的智慧。
又已知潜意识岛屿之间的海洋无边无际，说不定海的边缘对应着宇宙的边缘。
那么宇宙中无数生命，是否都拥有自己的心象世界？假如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生活在岛屿上，受到‘海’的威胁，其他生物的心象世界又是什么样的？鱼的心象世界会不会反过来，拥有无尽的可移动的陆地，和被陆地包围的海洋？夏虫的潜意识是否会悠闲自在地站在树叶上，直到凛冬来临？
这些不同物种的心象空间会不会是连通着的？
海的尽头、宇宙之外究竟有什么？
许多疑问暂时不会得到解答，不过‘博闻强识’告诉赫尔克里：是的，你可以在‘海’上寻找到噬元兽的岛。
它生活在陆地上，已经与人类建立了联系，因此不知不觉间，无垠的海上出现了一座鲜有人注意到的猫猫岛。
只要赫尔克里能找到噬元兽的潜意识岛屿，就可以追寻到它的下落。
现实世界能够伪装和躲藏，潜意识岛屿则不会撒谎，而且每座岛都会更加靠近现实中接触过的人的岛，这就使得噬元兽的下落变得有迹可循。赫尔克里顺着波文特工的岛屿找到了他的同事们，也就是其他神盾局特工。而不久以前，外派来夏威夷的神盾局特工跟踪过噬元兽很长一段时间。
驾驶着海猴子号在海上游荡了很久之后，赫尔克里终于看到一座布满黑色礁石的、有着七扭八歪猫头形状的岛。
他正打算在大块大块的黑色岩石中间找到完美躲藏其中的噬元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赫尔克里！”
是康斯坦丁。
赫尔克里心跳加速。他没有寻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是却意识到自己依然不想面对现实中的波文特工与康斯坦丁，于是干脆操纵着海猴子号降落在猫头岛上。
等再睁开眼睛——
就来到了噬元兽二号的身体里。
然后他发现，原来岛上巨大的黑色物体不是被海水打湿的礁岩，而是人类城市垃圾桶中的黑色垃圾袋。垃圾袋包裹着黑猫，猫仰着肚皮躺在袋子上面睡得天昏地暗。
赫尔克里：“……”
神盾局和余温教会，看着我的眼睛，你们说自己找不到噬元兽？
第50章
更让赫尔克里心情复杂的是，就在他控制了噬元兽身体的一瞬间，系统提示他支线任务完成了。
【支线任务：找猫（二）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描述：即便你再不愿意承认……它有着猫的外形、猫的叫声、猫的习性，它就是猫！
任务奖励：编号██宇宙声望+100
宇宙生物语言翻译器：借鉴了氪星科技的产物。最好别让超人看见，除非你现在开始编故事。他不一定会怀疑你偷东西，但一定会以为你认识别的氪星人。】
与此同时，由于赫尔克里进入潜意识岛屿时没有将主人赶走，就像之前康斯坦丁能在他耳边回话一样，猫的身体里面目前也有两个灵魂。
只是其中一个还在睡觉。
赫尔克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尝试着迈开腿——猫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他抬着前脚掌，三腿支撑地面，严肃地思考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反正猫不会因为左脚迈进办公室被老板开除。
博闻强识的知识库里当然包含猫怎么走路，不过见过猪跑和自己变成猪完全是两回事。
赫尔克里没有骂自己是猪的意思。
但他承认这事干的实在不够聪明。
几秒种后，黑猫的前脚掌缓缓落地。
赫尔克里思索着抬起另一条后腿。
好的！动起来了！
他感觉有点类似于爬行，视角比直立行走的人低太多。垃圾桶的筒壁像四面高山，赫尔克里踩着袋子转了好几圈，总想抬起头往外面看看噬元兽躲在了哪，却什么也看不见。
哪有第一人称视角的猫咪模拟器啊！卖不出的吧！
问题不大，人类的优势在于使用工具。
几秒种后，他猛地一用力，撑着塑料桶站起来。
——还是没有筒壁高，看不到外面。
人类一败涂地。
赫尔克里开始琢磨着怎么跳起来，按理说噬元兽躺在这种地方，肯定是确保了自己能越狱的。他在心中模拟了很多遍猫咪跳跃的运动模型，确保万无一失后微微伏下身，后肢和腰腹开始蓄力。
三、二、一。
起跳！
方向没问题！
力度没问题！
垃圾桶中的黑猫高高跃起，皮毛光滑油亮，动作流畅自如，肢体舒展开时，肌肉线条优雅而富有力量。
赫尔克里再一次见到了暖洋洋的夏威夷岛阳光。
然后他低下头——
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大约有十多个噬元兽摞起来那么高。
也就是相当于一个人从十八米的地方摔倒地上。
赫尔克里动作一僵，憋住喉咙没有叫出声，像晒干的猫条似的从空中掉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眼前发花，只觉得好像是张开嘴吐出来点什么东西，坠落的势头刹那间止住。
“……”
只见猫张开嘴，口唇裂开。无数条触肢从口中伸出，抵住地面，将它撑在半空。
背影有多可爱，正面就有多惊悚。
这便是噬元兽吗？？
赫尔克里陷入对人生的思考。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声猫叫。
“喵？”
是低沉沙哑的烟嗓。
赫尔克里心中一紧。想想看，见到一只嘴里长触手的同类，对其他没见过世面小猫咪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它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天生残疾，少了点东西，产生自卑心理，没法面对这个世界？
以上都是次要的。
问题是赫尔克里不知道怎么收回触手，这才是关键。
然而他借
着当下的诡异视角看了看地面，却发现没有猫活动的痕迹，唯一符合猫形状的东西是他的影子。
声音是从猫头里传出来的。
噬元兽的灵魂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赫尔克里当即想拿出刚得到的支线任务奖励‘宇宙生物语言翻译器’。但手忙脚乱的适应过程尚未结束——翻译器不在手上，猫没有五指。
游戏系统从来都是不包含收纳功能的，这还是头一次奖励到手后他却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它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赫尔克里的胃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或者说，噬元兽的胃在翻滚。它摩擦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发出呕吐的声音，同时，赫尔克里耳边急促的猫叫连成一片，似乎是噬元兽的灵魂在身体中催促他快点落地。
这谁会啊！！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刚学会单词拼写，却要立刻在半小时内写出八百字英语作文的人。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赫尔克里心中焦急，真正意义上的手足无措——直到一个湿漉漉的、上面印着金底红字‘S’的翻译器顺着喉咙滚落在垃圾桶旁的柏油路上，他才被迫一边干呕一边收回触手，昏头昏脑地落地。
做猫……啊不，做噬元兽也太难了。
赫尔克里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将翻译器开机。
接着他让出身体掌控权。噬元兽无师自通地大声叫道：“喵！”
依然很低沉，很有魅力。
只不过叫完又小声哼唧一下。
屏幕上首先出现一行大字：
“喵！（备注：一只噬元兽正试图使用新学会的地球猫语和你打招呼。但表达失败了，翻译器无法识别具体内容。）”
后面跟着小字：“我发音到底准不准啊，地球成年猫为啥还喜欢对着人喵喵叫？搞不懂。”
“……”
科普杂志上说，小猫成年后会停止使用喵喵的叫声来彼此沟通，只有和人类一起长大的猫才会保留类似习惯。
看来噬元兽在地球上流浪的这段时间真的认识了不少家养猫和人类。
不然它也不会在人类的潜意识海中留下猫头岛。
赫尔克里拿回身体控制权张开嘴，却发现噬元兽的声带没法发出人类语。他只好拿着爪子在地上划来划去：我是一个地球人。
翻译器可以识别出来写下的比划。这次它没有翻译成文字，而是直接发语音。赫尔克里听不懂噬元兽语，只觉得它和普通猫科动物的呼噜声差不多。
噬元兽舔了下爪子，呼噜回去。
你总不能阻止身体的主人吃手手吧！
赫尔克里尽量忽略爪子上湿漉漉的感觉，低头看向翻译器，上面写道：“原来你是人啊！！早说，我地球猫语学得可差了，这边和我抢地盘的土著猫总听不懂我是怎么骂他们的，很烦。
不过翻译器挺好使嘛，兄弟！市面上能翻译我们这种快灭绝的小语种的软件一点都不好找。很多后发展起来的智慧种族都以为噬元兽没有自己的语言。你把它借我玩两天怎么样？我要趁着春天的尾巴去勾引一下住我隔壁的地球母猫。”
你好社会啊，猫哥。
而且说话语气和声音不符就算了，你是怎么用两句呼噜表达这么多字的？
不等赫尔克里答话，它又说：“我们的胃里有口袋维度，可以储存东西，之前你这个翻译器突然出现我的存粮旁边吓我一跳——哦不对，没跳起来，那会你操纵我身体呢……等等，你怎么能在我的身体里？？”
猫哥，你拥有的智慧也不太多啊猫哥。
赫尔克里向它道歉，简略地说明了神盾局寻找噬元兽下落的前因后果。
黑猫听完，蹲在地上甩着尾巴，大度地原谅了他：“没事，
你也给我带来了翻译器。除了同族之外好不容易还能遇见可以交流的物种，我们扯平了。不过我不是很想跟着神盾局的人走，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令猫舒心。刚才你说你是个侦探，所以必须要帮助他们逮我吗？如果我出一倍的钱，你能不能帮我拦住他们？”
它竟然理解‘钱’这个概念，确实不是一般小猫咪。
说话间，噬元兽半躺下来，开始拿自己的尾巴逗自己。忽然间噬元兽容量不大的大脑中灵光一闪，狡猾地说：“我甚至可以把我的身体分享给你，别看我长得矮，其实超能打。唯一要求是只要有空的时候你负责操纵尾巴，我来操纵爪子，你躲我、我抓你，怎么样？”
“……”
赫尔克里被它晃得头晕，冷着脸夺过一半控制权，却是爪子：“我不会动尾巴，人类没有尾巴。”
“地球人退化了好多，我的祖先说你们在两千多万年前还是有尾巴的。而且几兆光年外离得挺近的一颗星球上的蜥蜴人尾巴抡的可好了！”黑猫兴奋地说，“但是我分到屁股也行吧！”
猫哥仿佛还很长寿。
不知道它是一只年轻的噬元兽，还是人到中年、童心未泯。
在外人看来，半躺在地上的猫像个神经病一样自己和自己打闹起来。虽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但正常的猫未必干不出这事，因此就算被看到了也顶多值得拍视频发Tik
Tok。
据说猫的反应是人的七倍……可是人的智商是猫的不止七倍。赫尔克里看准噬元兽摇晃尾巴的规律，提前进行预判，一把按住了它的尾巴尖。然后他说：“我不需要帮助神盾局抓捕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所在的位置。”
“哎呀，那累死他们也别想找到我。你直接跟神盾局说就行，不用顾忌我，记得多要点钱。”黑猫玩够了，抖抖毛站起来，做了个高难动作——用后腿挠脸。
赫尔克里觉得自己早晚得扭到腰，甚至怀疑他在低头俯身的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需要打马赛克的事物。结果噬元兽像没事猫一样站稳说：
“不过你应该不急着走吧，可以留下陪我……咳，陪我开疆拓土。就当是我雇佣你吧，侦探，谜题是前面那座楼，我好久以前就想进去玩、口误，抱歉。我的意思是，探索宇宙中的未知。而你是专业解谜人，天哪！不是我说，兄弟——带着翻译器但不会甩尾巴的侦探，和我们噬元兽这个种族简直是绝配呀！”
与滔滔不绝的呼噜声相反的是，黑猫姿态沉稳地站了起来。它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胜券在握的王者气息，完全看不出五分钟前还在沉迷于自娱自乐。
赫尔克里顺着它的视线看向前方大楼。
那是座不符合人类美学，但说不定很符合噬元兽探险学的烂尾楼。它大概有三层楼高，红色砖墙外壳缺了个角，露出里面布满尘土和少量垃圾的平台。这里远离市区和旅游区，活人不多，连垃圾桶里的黑色塑料袋都只有浅浅一层。
烂尾楼的砖红墙壁上画着颜色鲜艳的涂鸦，有一些含义不明的英语环绕大海图案、和在海边背对着墙外垂钓的人，给荒凉的城市边缘增添了一丝活泼生动的色彩。
第51章
赫尔克里蹲坐在砖石围墙的钓鱼人涂鸦前方，一张非常有气势的猫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色。
噬元兽故技重施，把翻译器从胃袋里吐出来，问道：“怎么了？画有问题？”
赫尔克里在翻译器屏幕上写字：“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黑猫抬起爪子指指远处的海滩：“我以前总在那边抓鱼吃，但是你们不少地球人看到之后总是上来拍照，有时候还要非礼我。这在星际法庭上算是种什么行为你知道吗？会被判刑的！也就是现在地球科技落后，大家默认你们没有做好接触外星文明的准备，所以都在按兵不动……不过嘛。”
它抖了抖耳朵和胡须，把肉垫按在翻译器上黄底红字的‘S’上面：“你们这里有氪星人？要是真的，各大势力恐怕就得重新评估地球的战斗力了。”
“不……”赫尔克里想到了大都会的超人，否认说，“这是我从其他地方弄来的个人收藏品。”
“那你好厉害。”噬元兽直白地说，“我想也是，氪星毁灭之后，恐怕只有在氪星人的监狱里才能找到活着的氪星移民。”
他们现在是在三楼，赫尔克里开始控制着猫的身体往二楼走，边走边问：“星球也会毁灭吗？因为什么？”
“我听说没有太多理由，就是它已经老啦。”噬元兽充满感慨地说，“我们自己、我们的星球、我们的宇宙都在逐渐变老，直到死去。你应该看得出来，氪星科技比地球发达很多，他们在几千年前就开始探索星海了。我的外婆曾经偶然漂流到了氪星，在那结识到一位氪星本地朋友。”
“我的外婆是一个语言学专家。她非常善于学习新语言——我就没能遗传到她的天赋——等她学会了氪星语后，得知氪星很久都没接触过外星生物了。氪星人遭遇过几次从宇宙而来的灾难，便对向外发展产生阴影，渐渐地，他们选择将自己和其他文明割裂开，此后再不进行任何太空探索。”
赫尔克里听得入神。博闻强识记载了氪星历史，但有‘天启’的前车之鉴，他并不完全信任技能，而且噬元兽的视角也很有趣：“孤立主义？”
“不止，是极端孤立主义。”黑猫纠正他，“你猜他们做了什么？将禁止向外探索和殖民写进了星球律法，为了维护这项法律甚至不惜改变基因链、将民众和母星绑定在一起。假如有人想离开，刚离开大气层他们就会死。”
“啊呀。”
“是啊，很不可思议，对吧？我都能想象出氪星自然毁灭时那颗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得有多绝望……曾经的家园变成了一台庞大的绞肉机。星球爆炸后连余温也不会停驻太久，只有最后坍缩形成的黑洞成为向宇宙里其他文明昭示死亡的墓志铭。”
赫尔克里问：“所以正常来说，宇宙里不会有还活着的、可以自由活动的氪星人？”
噬元兽向他保证说：“不会有的，除非有人偷偷对氪星遗孤的基因链做了手脚。但这是不可能的啦，只有位高权重的氪星人提前预知到星球要毁灭，他才有条件这么做。但如果氪星人的科技检测到星球死亡，又有能力修改基因链，最后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没能活下来呢？”
猫哥你从来不看地球新闻吗？看来是一点人类语都没学会。
赫尔克里没说地球上的氪星人都长大成人、到处救助像你这样的小猫咪了，他在两个外星生物中间有必要保持一定的中立，正如噬元兽所说，地球人并没有做好面对宇宙级别的威胁的准备。
不过氪星人濒临灭亡时的应对的确非常奇怪。
超人孤身一人出现在地球上，而常年在宇宙里流窜、消息非常灵通的噬元兽没有见到过任何氪星人，足以说明在母星毁灭的危机中活下来的氪星人就算有，也绝对不多。
既然有技术，为什么不多救点人？
很可能是他们来不及这么做。
假如到了世界末日仅能将少数人送走，被送离氪星的对象一定非常特殊，究竟是哪方面特殊还得取决于氪星文明的社会体系。
又或者……赫尔克里想，绝境中肯定会有人产生宁愿同死也不肯他人独活的想法。最后逃出来的人不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内部斗争？氪星遗民中会分派系吗？超人的对手是不是和他一样强大？
也许是他想多了，但赫尔克里难以无视未来说不定会波及到人类的危机。他觉得超人迄今为止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可堪信任的，然而不同人种之间的歧视和纷争尚且难以消除，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似乎天生具备超能力的外星人，真的能够设身处地理解地球人的境遇？
“我或许需要提醒他一下。”赫尔克里在心中自言自语，“如果他是个好人，那就正应该尽早做准备。要是他恰好在筹备阴谋，也会以为我看穿了他而露出马脚。”
最坏的情况是超人透过网线认出他是谁，闪电般飞过来掐断他的脖子。
——超人的超能力好像不包含这条。
‘博闻强识’在烟斗的作用下升级后兼容并包、海纳百川，不仅告诉赫尔克里氪星人的力量来自黄太阳光，弱点是氪星碎片，还给超人能够通过晒太阳获得的超能力列了个表。
表格往下拉，一眼看不到头。
失敬。
赫尔克里往待办事项里加进‘给超人发电子邮件’的工作。接着他换了话题，用另一个秘密和噬元兽做交换：
“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栋楼上的涂鸦。如果我没想错，三楼的钓鱼人图案并不是孤立的，这栋楼的其他地方可能藏有连环画。”
黑猫立刻被转移了注意，激动起来：“会有猫粮吗？”
“？”
“我之前在海边捞鱼的时候，人类会在我经过的地方立牌子，牌子上有和我相关的连环画。”它解释说，“画像附带的单词我看不懂，反正等我再去，牌子下边堆满了猫粮，我三天都吃不完。”
“……”
赫尔克里回想起神盾局局长的描述：噬元兽靠着在旅游区盗窃游客食物为生，当地旅游局不得不在它出没过的地点挂上‘猛兽、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猫哥你好意思说你是去摸鱼吃吗？
明明是误入歧途了！
人家为了让你不偷东西还特意摆了猫粮，你都没能理解人类的良苦用心！
他委婉地说：“盗窃外星食物会被星际法庭判刑么？”
噬元兽瞪大眼睛瞳孔地震，意识到和它共用身体的是一个人类侦探，专门负责勘破谎言、寻找真相。
耳朵不受控制地向后缩起，它矫健地跳了起来，急促地呼噜说：“别管猫粮了，现在是侦探你的工作比较重要，我们还是去找剩下的连环画吧！”
**
同一时间，波文特工叫来了救护车。
康斯坦丁想要拦住他：“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是魔法损伤，需要专业人士来解决。”
波文特工反问：“你不是专业人士？”
“我在解决了啊？！”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好冤枉，“你身后那位蓝色半透明的幽灵先生都能为我证明，我是在心象世界狂奔八十海里没追上他才回来的！”
什么是心象世界？
长度单位怎么会用海里？
又哪里来的幽灵先生？！
波文特工早听闻康斯坦丁能看见鬼魂，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实操，一时间既怀疑又不由自主的提起心，犹豫片刻后还是回身向康斯坦丁目视的位置打了个招呼：“你好……？”
康斯坦丁没憋住笑出来：“哈、咳咳咳。”
波文特工顿时勃然大怒，断定康斯坦丁在耍他玩：“随你便吧，康斯坦丁，不想帮忙的话就从这里走开，我有的是寻找其他法师的渠道。”
他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一边去给神盾局的上司打电话。
留在原地的康斯坦丁满脸无辜，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对不起，先生，他看不见你，绝非有意失礼……对，对，我笑他是因为他在对着你的屁股打招呼，你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多少有点特立独行……”
**
神盾局收到消息后惊呆了。
上司声音都有些不稳：“人快死了？他不是去夏威夷度假和找猫的吗？”
波文特工解释说：“不，按照康斯坦丁的说法是灵魂离体……”
上司惊恐地问：“那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和上面交代？真不是因为康斯坦丁？”
“和我没关系，他还没死！！”康斯坦丁在不远处冲着手持电话的波文特工咆哮，“剪断脐带才会死！需要我给你们展示一下吗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
波文特工镇定地换了另一边的耳朵，把通话音量调小：“我们现在怎么办，长官？将侦探送回纽约？现在送去大医院抢救应该还来得及。”
上司跟着平静下来：“等等，我需要上报，情况稍微有些严重。赫尔克里目前的状态、他的烟斗、心象世界等等在神盾局内部都缺乏记录，就算康斯坦丁有能力解决，我们这边也需要联系到一位与他关系相对密切的专业人士来进行意见参考。”
这回轮到康斯坦丁感到惊恐了：“等等，不是吧，你们要找穿披风的？”
他没想错。
上司翻着档案利落地说：“我看看复仇者联盟待选人员、X战警或者蝙蝠侠那边谁有人脉也有空闲。超级英雄组织的确得快点建立起来了，现在想要联系人还要到处找电话本。对了，波文，你问问约翰，他想加入复联吗？我们待遇很好的。”
有事时叫人约翰，不需要时叫人康斯坦丁。
不等波文特工转达，听得清清楚楚的法师黑着脸一掸烟灰：“滚，不去。”
他就算从赫尔克里的心象世界方舟上跳下去淹死，也绝不会加入任何一个超英团体！
第52章
借着墙上的涂鸦，赫尔克里总算对‘搁浅的海猴子与坠落的钓鱼船’这个任务有了些许印象。
但是跟一只猫有什么好说的呢？没有。噬元兽嫌弃他走得慢，赫尔克里干脆让出四肢控制权，只占据猫的脑袋，用头朝向引导它往正确的地方走。
赫尔克里边前进边查看任务记录。
想要触发‘海猴子与钓鱼船’支线，玩家首先需要了解三幅壁画的内容。
遇到第一幅壁画时，他正在调查海底地图。《三流侦探模拟器》的背景中，由于连年战争，许多陆地——尤其是天启公司总部所在地——变得不再适宜人类生存，为了获取更多生存资源，人们最初选择了两种方法，一对上，二对下，一是殖民宇宙，二是深入地底。
海猴子号按照前人留下的图纸开始修建的同一年，世界政府展开‘铁道扩张计划’。此前常见地铁站深度很少超过三十米，‘铁道拓张计划’的核心理念将这个数字放大到一百倍以上，设计者打算在地壳的中层建设管道、将世界各地连通到一起，以便躲避大气层和地表间愈发剧烈的天灾人祸。
赫尔克里不知道怎么从技术层面上实现这个目标，反正等到玩家进入游戏的时间点，铁道扩张计划已经基本完成了。
被玩家称为海猴子的‘国上国’号冲向银河系外时，第一条从莫斯科前往纽约的地下海底隧道建成并投入运行，全程七千公里，全速往返只需要不到三十分钟，凭借肉眼只能见到一道银色流光、从维持在适宜温度的站台前方划过。
此后，地底世界变得愈发四通八达。等战争发展到中期，许多大陆上的城市变为死地，失去了探索价值。铁路因缺乏客流量而停运，中央控温系统却仍在活动，于是修建好的废弃隧道便成为许多流浪者的聚集地。
他们中有人类也有仿生人，为了躲避战争宁愿远离日光，进入这片一旦没有控温和氧气环流过滤系统、环境温度就会立刻达五十度以上的黑暗之城，并在其中发展出独特的生活习俗与精神寄托。
其中一项就是冥想。地底人相信通过冥想可以抵达彼岸，见到充满阳光、鲜花、绿树与大海的理想国。
玩游戏的时候玩家没多想，只以为是一群穴居太久的疯子。但赫尔克里现在有点怀疑，他们其实是在冥想的过程中见到了自己的心象世界。
康斯坦丁已经证明人类是可以通过某些通灵手段接触到潜意识岛屿和‘海’的，而潜意识岛屿的形状及外观，与其主人的核心愿望和想法相关。游戏中的地底人生活在缺乏光线、绿植和水源的环境中，潜意识岛屿上必然生机勃勃。
可是在游戏背景中，超自然力量已经不存在了，至少赫尔克里从不记得有任何一条支线提到过如康斯坦丁这样的魔法师。地底人对心象世界的向往注定只是徒劳，他们凝视的是大脑在黑暗中自发构建的幻象，继而发展出无数难以言喻的、对海市蜃楼的癫狂追寻。
就比如说‘海钓’。
地底人口中的海钓，钓的不是鱼，而是海。在缺乏‘博闻强识’这样的系统知识的情况下，他们相信无垠之海才是心象世界的基石，只要能够将心中的海钓来现实世界，被海包围的陆地也会随之上浮。
地底人会在废弃的地铁站中举办定期集会。
一到时间，许多人会走过蜿蜒崎岖的黑暗的废弃隧道，来到光明仅存的地铁站中心，对着投影出地表环境照片的电子屏幕和空气净化过滤嘴模拟出的熏香气味祈祷。祈祷完毕后他们会聚餐、交流、展开集市、购买生活物资……结束后再顺着应急指示灯回到黑暗中。
他们不缺少电，也不缺少灯泡，只是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去点。
人们宁愿闭着眼睛、想象有着恒星温
度的世外桃源。
所以究竟是地底人选择了黑暗，还是黑暗选择了地底人？
玩家是抱着这样的疑问来到地下的。他受到一个地表人的委托、寻找对方跑丢的仿生猫咪——也就是支线记录上的‘找猫（一）’。赛博时代，仿生猫的优点显而易见：不会掉毛、不会呕吐、不需要看医生、除非抖M主人故意设置否则不会半夜来床上蹦迪、更不会屁股上沾着不明物满地乱跑……
总而言之，人类会选择养个一劳永逸的机械造物，就像早年给电子老婆氪金的玩家一样，都是情有可原的。
找猫任务很简单，根本不值得提。玩家下到地底隧道的第一天，就把到处乱跑没有逼数的遗失财产关机打包，邮寄到了它的主人那里。
然后赫尔克里开始在新地图中游荡，三幅壁画就是在这期间发现的，上面描述了地底人‘海钓’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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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元兽问：“第二幅连环画在哪？画的是什么？”
他们来到废弃红楼的二楼，墙壁上除了蛛网空无一物，想要找齐三幅涂鸦果然没那么简单。
赫尔克里慢慢地回想着说：“第一幅画是人在海岸边钓鱼。”
实际上，它的寓意是以垂钓者为饵、待海上钩。游戏里的壁画是一个人坐在地铁站的站台边，凝视着下方笔直延伸向黑暗的铁轨，做出将落未落的姿态。
第二幅画壁画的人避开轨道，以诡异的姿态踩着隧洞顶倒立走向黑暗深处。
第三幅壁画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正圆形传送门。倒立着的人走进去，而后海便涌了出来。
游戏里的画面和赫尔克里看到的涂鸦明显不一样。
有人特地将它‘本土化’了。
赫尔克里之所以能够确信这一点，是因为环绕着涂鸦的不明字母。他在lv.3的技能‘逻辑推理’的支撑下思维非常跳跃，很快发现只要按照夏威夷群岛上他们所处地点的经纬度数字来重新排列——比如3代表第三个字母——便能得出一句氪星语：
“我们的救赎不在天国，不在地底，而在每个人的心中。”
相同的说法还出现在心象世界的海猴子号上，只不过海猴子号上留下的是英文。
氪星既然已经灭亡了，那么飞船上名字缩写是J.K.的人，究竟是如同猫哥的外婆那样学会了氪星语，还是个和超人一样从星球末日中幸存下来的氪星遗民？这里留下的壁画会不会和超人或他的敌人有关？
赫尔克里正琢磨这件事，眼前场景忽然发生变化。他耳边响起一阵欢呼雀跃声：“他醒了！他醒过来了！上帝啊！简直是医学奇迹！！”
……什么东西？
赫尔克里心生不祥预感，猛地坐起身，发现他竟然回到了人类的身体里，并且此刻正躺在一家医院中。
病房里站着一大群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最左边是蝙蝠侠，这回他没带罗宾，身边是个穿低胸束腰和女士西装的美丽黑发女性。站在房间中央的神盾局局长正在和一个坐轮椅的光头老人聊天。角落里的康斯坦丁缩在一群振奋的白大褂中间，刚才的庆贺声就是白大褂们发出来的。
赫尔克里想到一个词：专家会诊。
他瞬间意识到绝对是波文特工做了什么——康斯坦丁与枯萎大师不会多管闲事，余温教会教众没有能力联系上官方，那就剩下责任感和母性过剩的特工先生了。
神盾局局长说：“……不管怎么说，我得替侦探以及代表神盾局感谢你的帮忙，X教授。”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温和回答：“没关系，这对我而言也是独特的体验。”
弗瑞：“既然他已经醒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身边的黑
发女人：“我注意到他的脐带还连在另一个下落不明的生命身上，这意味着他的灵魂随时可能再次离开身体……哎呀！现在就是！”
赫尔克里眼前一花，耳边回荡着白大褂们的惊叫：“快过来抢救！心电图停了！供氧！心脏除颤器！”
回声消失，他在急得不停转圈的噬元兽身体中睁开眼睛。
黑猫感受到他存在，又惊又怒连忙凑到翻译器旁边，气得喵喵直叫，地球猫语国骂都飚出来了：“你回来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有敌人在？是哪个狗东西，我来帮忙！”
一下跨越不知道多远距离的赫尔克里头晕眼花，强撑着加快语速说道：“是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你收好翻译器然后去火奴鲁鲁最大的医院找到我……”
话没能说完，熟悉的拉扯感从小腹传来。
噬元兽反应过来，抢着大叫：“我知道了，我完全明白，狗屎——你先哄骗住对手我这就过去救你！！”
不，猫哥，你误会了很多。
赫尔克里顶着满头省略号，再次从病床上爬起来。
耳边还是相同的欢呼：“他醒了！他又醒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康斯坦丁没好气地说：“生命能量喂得过剩，僵尸都能从墓地里爬出来，何况他是个活人。”
病房逐渐安静。无关人士静悄悄地撤出去，只留下几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好半天没人说话。
赫尔克里坐在病床上神情不属，心想不知道现在是哪边的人更加尴尬一点。
半晌，尼克·弗瑞用临终关怀般的口吻对他说：“我听说你很信任蝙蝠侠，所以我将你的烟斗和行李箱暂时交给他保管。等到你的戒断症状缓解之后，他才会把它们还给你，这件事你知道轻重，因此没得商量。
我还要向你介绍两个人，这位是X教授，变种人学院的创立者。蝙蝠侠身边的女士是扎坦娜·扎塔拉，一位杰出的反语魔法师。唤醒你的过程中，这两位的专业意见都提供了很大帮助。”
扎坦娜对着康斯坦丁笑了笑。X教授瞥了眼赫尔克里，说道：“不敢当。”
病床上，侦探显得有些疲惫但仍然锐利的视线像x光一样扫过两个陌生人。
然后他撑着床头铁架站起身，无视了装有烟斗的箱子，反倒开始寻找手机：“你们有谁知道怎么联系大都会的外星人？”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向神盾局局长说道：“为感谢您对特工和政客而言相当罕有的热心肠，另有一则提醒。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小心深渊，弗瑞先生。”
第53章
提到超人，好像触及了病房内某个哥谭义警的敏感神经。
蝙蝠侠无声无息地看了过来，先是用一种评估的眼神观察着赫尔克里，过了片刻才开口：“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海滨小镇某栋废弃红楼上有一副涂鸦，上面写着氪星语，而类似的壁画我曾经见过。”
赫尔克里回答，
“纽约纵火案的重复发生并非孤立事件，而且我想他们目的与普通模仿案相悖……模仿作案的凶手有三种常见情况，其一，他受到媒体报道启发，想要从中获得声名；其二，他缺乏犯罪灵感、需要参考历史事件或影视作品；最后是对被模仿案件的凶手、演员或破案者怀有病态迷恋。”
“第二种情况完全是在低估我们的对手，一和三不成立的理由近似：行凶者想要达成目的，需要群众的广泛关注，因此我遇见的涂鸦不应该被放在无人经过的荒废大楼里。”
康斯坦丁完全是为了扎坦娜才留在这，闻言斜了赫尔克里一眼：
“这么短一会功夫你居然能找到线索？不，等会，我对你的思维宫殿和灰色细胞不感兴趣。我更想问你刚才是怎么躲藏起来的？理论上说，只要顺着连接□□的脐带，我们就能寻找到你灵魂的下落，但是我追着你抵达心象空间后，发现你的脐带并不指向固定方向——有一股力量将它掩藏起来了。”
扎坦娜饶有兴致地问：“所以那会接到波文特工的请求后，你只是追到心象空间，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我可不懂怎么驾驶方舟，一般人都不会这个，要不余温教会的教徒怎么会在面对海的时候刻意去寻找‘掌舵人’？”康斯坦丁懒洋洋地说，“不过你们有能耐的话真该去看一眼赫尔克里的方舟，它像个上百米高、在空中爬行的金属蜈蚣，比一般人的小破船牛逼多了。”
“……”
不会比喻就不要乱比喻。
赫尔克里回过头：“我可没有将您和方舟驾驶舱内灭火器的搏斗过程告知于人，康斯坦丁先生。”
康斯坦丁‘呃’了一声，识趣道：“那艘船比蜈蚣漂亮多了，哎，我承认我有点嫉妒。别在意，兄弟，忘了我的潜意识做过的事吧。”
病房里的大多数人都无语地别过头，扎坦娜露出鄙视的哼笑表情，又说道：“综上，侦探，我们这些法师的疑问是，你驾驶方舟抵达另一座岛后，脐带的指示为什么忽然行不通了？我听说你并不会魔法，这是道具作用，还是岛主人做了什么？”
赫尔克里本来不知道这回事，听到康斯坦丁说完才心中一动，回答说：“是和岛的主人相关。但请原谅，我忍不住想买个关子，事件的前因后果有些神奇，而且对康斯坦丁先生来说未必是坏事。”
康斯坦丁嘟囔：“我打赌肯定是坏事。”
蝙蝠侠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这个问题以后再说。赫尔克里，你能继续讲涂鸦吗？”
康斯坦丁：“不会魔法的人关注点总是落在没用的地方……”
扎坦娜抬高声音：“行了，约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魔法！”
蝙蝠侠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往赫尔克里的方向走了两步，和房间里其他人隔开距离：“无所谓，我们聊我们的，你们随意。”
赫尔克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想抽烟。从心象世界回来之后，烟斗添加的正面和负面buff逐渐消失，可是他的烟瘾不仅没有缓解，反倒变得更加严重。
一号待机动作像个触底反弹的弹簧，时刻都有按捺不住冒头的倾向。为了掩饰手部活动，他把‘没有反派针对的超英不是好侦探’的棋盘扫雷游戏拿了出来，却在借由拿取物件的动作发现右手知觉正逐渐消失后，难以抑制地感到强烈的失落和痛苦。
笑意从他的嘴角消失了。
他把右手手指发泄性地重重按在游戏盘上，开启新一轮扫雷，同时说：“我怀疑，凶手不是想通过模仿达成某个目标——‘复刻事件’本身才是他的目的。纽约纵火案实际上是失败的，由于关注的人太多，官方、义警、侦探……全都被卷进去，导致后半发展和我印象中的毫不相同。”
“夏威夷群岛的‘海钓’才是正确做法。偏僻荒凉寥无人烟的城市角落，鬼鬼祟祟的邪教徒，乍一看上去毫无特点的涂鸦，被刻意按照经纬度打乱的氪星字母……”
“等一下。”蝙蝠侠说，“我刚才就想问，你是怎么认识氪星文字的？”
赫尔克里指指装着机械之心、烟斗和黄金沙漏的箱子，耸肩说道：“上帝保佑，我有一件还算好用的翻译器。”
“哇。”弗瑞抱着手臂语气平平地说，“你现在和我说你是个来自宇宙中心的大人物，我也不会感到稀奇。地球人的见识比你想象中要多，雨果先生。如果哪天你想要向我们介绍自己的家乡，请务必不用照顾我的情绪隐瞒这隐瞒那。”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神盾局局长皱着眉看了眼来电屏幕，上面号码备注是‘钢铁侠’。他抬起手说，“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一走，就仿佛不受欢迎的领导主动退群，病房里立刻热闹起来。康斯坦丁见赫尔克里坚持站着，于是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病床。扎坦娜和X教授聊着潜意识岛屿的话题，后者对心象世界的构造非常感兴趣。
蝙蝠侠继续向赫尔克里打听壁画，很快意识到他们不单需要联系超人，还必须得尽快找到另外两幅画的下落。紧接着他提出新的观点：
“余温教会原首领，那个中年船长，会不会就是你口中海钓的‘祭品’？如果第一幅画上画着的钓鱼人，最终会倒立走向海、被黑色的圆形传送门吞噬，那么老船长说不定是为了躲避必死结局而抛弃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