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户川柯南转头,看向望月秋彦身边,风轻云淡地喝着咖啡的松田阵平,敏锐地意识到不对。

    电影节那个炸.弹,该不会是松田警官拆的吧?

    正常情况下,被讨厌的人这样追求,难道不应该以骚扰的名义把对方抓起来?更别说松田阵平还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自己本身就是警察。

    江户川柯南沉思,没搞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不和你计较。”发觉江户川柯南神游天外,望月秋彦起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请假申请我已经交给目暮警官了,拍完广告就回来。”

    松田阵平勉为其难地回了句“知道了”。

    他看着望月秋彦背影消失,这才分出注意,看向从刚才起就屏息凝神的江户川柯南。

    “我脸上有话?”

    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切入正题:“松田警官和望月先生第一次见面,真的是在摩天轮上?”

    “……”松田阵平打量着他,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松田警官也不是真的讨厌望月先生嘛。”江户川柯南摸着后脑勺,做出天真的表情,“园子姐姐经常看的,什么久别重逢,小时候一起长大之类的。”

    “哦~”松田阵平勾起唇角,故意拖长尾音。

    “那让你失望了。我和那家伙没什么交情,也没有一起长大。”

    江户川柯南:“那……”

    “死心吧。”松田阵平起身,将脸上的墨镜放回口袋,“侦探小朋友,秘密就是秘密。”

    没了室内的暖气,东京的天气还是冻得人发冷。明明快到春天,两边的树枝却还是光秃秃的。警视厅门口的路人很少,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抬眼就看见远处正在等车的望月秋彦。

    他的神色平静,抿着唇角,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一脸不爽。

    松田阵平哂笑。

    江户川柯南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第一次见到望月秋彦,的确不是在游乐园。

    因为是萩原研二的祭日,所以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那时的望月被人群包围,没有现在的光环,带头的路人质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出手打人。

    望月那时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正式出道,也没现在这样虚与委蛇的客气。

    他一把挥开路人伸来的手,言语间还踹了地上被打翻的男人一脚。

    【“好好说话他又不听,浪费我时间,连尊重别人都做不到,你怎么不问他喝醉了不对你方便,要到墓地里方便。”】

    望月秋彦实在长了张引人注目的脸。

    松田阵平见他骂完,一扭头,推开人群,一边自言自语地吵架,一边怒气冲冲地离开。

    什么“彭格列”,什么“我才不要对变态告白”,什么“我死得那么难看,该不会不给我收尸”之类的,松田阵平听不懂,倒是听见被推开的路人说要报警。

    松田阵平这才收回看他的目光。松田阵平说没必要,自己就是警察。

    可就算是这样,松田阵平也没有关心地上的男人的打算。

    他只是走过去,垂下眼帘,拂开墓碑上的积雪。

    【hagiwara

    kenji】

    那是萩原研二牺牲的第四年。

    “哇,松田警官。”

    被熟悉的声音打断思路,松田阵平低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某人。

    “你怎么都跟踪我到这里来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那只用来揍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望月秋彦眉梢带笑,表情似乎很是得意。

    真是神奇。

    三年时间竟然能完全改变一个人。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一会,没说话,但心动值缓慢地往上爬了三。

    “……”望月秋彦顿住。

    莫名其妙,松田阵平之前老想抓他辫子,这会怎么反倒自我攻略上了。

    望月秋彦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难道说,拆炸.弹的都是手控?

    第19章

    第

    19

    章

    “我竟然背叛了首领”……

    松田阵平拒绝了他的邀请——这在望月秋彦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去摄影棚,降谷长官查看他的邮件后,难得约他在公寓见面。

    去往公寓的路上,人工智能唉声叹气,忍不住发出感慨。

    【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推掉工作,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哪有您这样抛下一句“我要迟到了”就上车的】

    望月秋彦坐在后座,将小田带来的文件翻过一页。他对于系统的发言也不反驳,只是心平气和地给它打开人物列表。

    【人物:松田阵平】

    【印象值:26%,心动值:10%】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系统:【……】

    系统:【往好处想,5点心动值就是两个半小时,四舍五入,宿主您就可以多活三个小时!再四舍五入!岂不是就可以多活五个小时!】

    望月秋彦头也不抬:“你就是这么pua之前被你拉来的倒霉蛋的?”

    系统:【……什么?】

    望月秋彦:“两个半小时,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我可以多活零个小时?”

    某种意义上也是柴米油盐不进,系统再次被他的无情说得哑口无言。

    踩死个蚂蚁都要扣他一千,难评。

    望月秋彦用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错误的地方。先代首领在位时期掏空了港口黑手党的根基,除掉接连在战争中消耗的资源,战后横滨重建,以及对伤者家属的抚恤,其实港口黑手党目前的现金储备并不乐观。

    可就算是这样,组织内部还是有很多顽固的“先代派”,光是这个月,暗杀森鸥外的事就发生了两起。

    怎么说呢。比起彭格列至少要省心一点。

    望月秋彦曾亲身经历过喝着下午茶,所在的大楼就被云雀恭弥和六道骸打通的事迹,姗姗来迟的狱寺隼人怒吼着“你们三个!能不能给十代目省心点!”之类的话,完全无视了还在盯着自己满是灰尘的红茶发呆的望月秋彦。

    【“哦呀,你也想加入?”】

    【“谁想加入!”】

    【“kufufu,那就二对二。”】

    那双刻有数字的眼睛看过来,六道骸的三叉戟横在他的面前,直接打翻了望月秋彦刚买的甜点。

    【“望月秋彦,起来。”】

    没想到六道骸恨他恨到这种地步,竟然不辞辛劳,干架特地干到离本部1km的门外顾问大楼来,为的就是破坏他的下午茶。

    望月秋彦翻到最后,在文件的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结束工作,抬眼看向前方临危正坐的少年。

    “话说回来。”望月秋彦顿了顿,“芥川君,我从刚才起就很想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芥川龙之介的手放在膝盖上,表情严肃。他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的风衣——估计是太宰送的,再往前可以追溯到森先生给太宰的赠礼。

    给予加入组织的孩子一件赠礼,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传统。

    望月秋彦当初从先代那里收到的是一块表,产地是瑞士,指针已经不会走了,估计是从哪个角落随手拿的,足以看出对他的不重视。

    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先代那时还不知道他的异能力,之所以同意他加入,基本就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整烦了,顺带看中了他的脸。

    事后公关官他们又给他补了很多东西,望月秋彦连盒子都没拆,全放在宿舍的保险箱里。

    芥川龙之介:“在下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解释的。”

    望月秋彦眉心动了动,思考了一会他所谓“技不如人”的原因。

    “为什么?”

    青年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类似疑惑的神色,望月秋彦的口吻像是例行行事。

    芥川龙之介透过后视镜看他,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望月秋彦托着下巴,对逗小孩子这件事乐在其中:“真不理我?”

    “太宰先生在教导在下罗生门的使用方法。”芥川龙之介板着张脸,回忆起当时的状况,“太宰先生还说,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就算您不使用异能,我也不可能赢得了你。”

    望月秋彦饶有兴致:“那你觉得呢?”

    “不可能。”芥川抿唇,握紧拳头,“就算输了一次,下次也会赢回来。在下会用这点向太宰先生证明自己。”

    望月秋彦眨眼,发现这人是过于认真的性格。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芥川龙之介严肃过头,反而显得有些乖巧。

    “以防万一。”望月秋彦合上文件,“芥川君,你知道只要我不同意,你贸然发动袭击都算反叛吧。”

    “……”

    [芥川龙之介印象值-1]

    “再说了,我的职位比太宰高,就算我现在让你去挑战太宰你也不能拒绝。”

    “……”

    [芥川龙之介印象值-2]

    “不过那样好像影响不好。”

    望月秋彦捏着下巴,故弄玄虚。

    “各退一步,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同意和你比试,怎么样?”

    芥川龙之介拧眉,疑惑地侧过脸看他。

    “身体?”

    “你这么咳嗽,我打赢了别人也会说我胜之不武。”

    望月秋彦微笑,顶着小田[你又骗人家]的谴责目光,说得头头是道。

    “在那之前,你还可以学点数学啊,物理啊之类的,现在的杀手都是六边形战士,你作为太宰的亲信,也不能给他抹黑,对吧?”

    芥川龙之介还是一脸不信,他凝视着望月秋彦的眼睛,直到车子停下,后者面不改色地抛出杀手锏。

    “我很公平的,不信你问中也。”

    “芥川君,你难道不想得到太宰的夸奖吗?”

    “……”

    芥川龙之介一言不发,他收回视线,放在腿上的拳头握紧,直视前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望月秋彦一下就觉得他真好骗。

    系统:【好熟悉的说辞】

    系统:【一年前,您是不是也是这么骗人物中原中也喝牛奶的】

    望月秋彦:长高的事,怎么能叫骗

    每个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要经历对望月秋彦鄙视,不屑,被蒙骗,咬牙切齿,然后生无可恋,感慨人生无常的心路历程。

    显然芥川龙之介也不例外。

    “在下和您一起。”见望月秋彦要下车,肩负护卫的使命,芥川龙之介立即解开安全带。

    “这就不必了。”

    “……为什么。”

    “我要和心上人进行一些成年人的活动。顺带一提,这也不用写在报告里。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芥川龙之介再次沉默。他看着望月秋彦的背影,神色严肃,扭头看向捂脸的小田时,拧起的眉头中却带了些怒气。

    “什么叫成年人的活动,只有成年人才能挑战他?”

    小田:。

    小田:额,这个……理论上……实际上……总之就是……

    啊——!不要问我啊!

    小田抓耳挠腮,在芥川的死亡凝视中,欲哭无泪地往下滑了点。

    他总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车底。

    -

    公寓是组织的据点之一,降谷零得到代号后,组织就给了他这里的钥匙。

    说是据点,但降谷零也就当普通住宅在用,他拆掉了所有原本的窃听器,又在更隐蔽的地方装上自己的。

    望月秋彦来时,他还在浴室里洗澡。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望月秋彦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开始编排待会怎么才能刷新降谷零的印象值。

    系统:【把浴室门推开呢?】

    望月秋彦:他估计上了锁

    【撬锁对您来说难道是难事?】

    望月秋彦:先不提他会给我来两拳,其实我对看同性的身体也没什么兴趣

    望月秋彦的刷分对象之所以大多都是男性,本质上还是源于他知道他们对自己都不感兴趣。

    妥帖的西装或风衣,对女性的绅士风度,还有绝对不允许折断的意大利面——望月秋彦作为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也没逃过这传统的三件套。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有关自己的报告。

    那估计是那个组织让降谷零做的,望月秋彦看了看浴室,扭头翻开一页。

    【姓名:望月秋彦

    年龄:23岁

    身份:港口黑手党成员

    异能:短时间内控制人的大脑(具体不详)

    使用武器:CZ75手枪,AWM狙击步枪,短刀

    履历:3年前加入港口黑手党,参与主导暴力事件672起,暗杀事件421起,辅助港口黑手党地下金钱流通,与日本数位议员及政客关系密切……】

    水声停了。

    降谷零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望月秋彦聚精会神,不仅偷看他的报告,还提笔帮他加了几句的样子。

    望月的皮肤很白,低头时露出一截脖颈。上次福山事件中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长约5cm,浅浅的,粉色的疤。青年的长发随着写字的动作摇晃,旁边隐约可见皮下埋藏的青色血管。

    降谷零走过去,看到望月秋彦写出了某几位议员的名字。不知道这家伙平时都练了什么,字迹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一滴水顺着降谷零的发梢落下,落在望月秋彦的手背。后者的睫毛颤动,稍稍后仰,就这么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官。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在望月秋彦的心里,条子都是些拿着工资,什么也不干的存在——要是条子有用,当初平民也不会组织出自卫队来保护自己了。彭格列一开始就是以自卫队的形式存在,后来才发展成黑手党。

    但降谷零不一样。

    他卷得令望月秋彦时常感到疑惑,比如他为什么睡三个小时还没猝死。

    “可以拍照吗?”望月秋彦诚心发问。

    降谷零看了眼窗外:“不可以。”

    “那合照?”

    “更不可以。”

    降谷零面无表情,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想到今天伏特加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望月,你怎么不向琴酒要合照?”

    “琴酒是谁,不认识。”

    望月秋彦立马否认,为了不写检讨,开始睁眼说瞎话。

    “我对降谷长官您的心天地可鉴,要不是降谷长官您,我才不去做卧底。”

    降谷零眯起眼,评估着他这话的可信度:“还有呢?”

    “还有?”望月秋彦想了想,不知道降谷零是想听什么。

    又不问他港口黑手党的事,也不问组织的事。

    望月秋彦冥思苦想,最后得出结论:“我知道了。”

    “长官您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听我夸你?——当然,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和那个白毛合照,我也愿意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一棒子打他头上,然后再咔嚓一下。”

    [降谷零印象值-1]

    降谷零微笑,知道这种事望月秋彦真的做的出来。

    他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还正常一些,怎么出了警校越发神经。一定是邪恶的港口黑手党摧害了他的精神,等任务结束,他一定要押着这家伙去看心理医生。

    “把你叫过来,除了琴酒的事情外,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降谷零不知道触碰了哪里的按钮,望月秋彦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

    “不知道为什么会流到拍卖会上,朗姆正好派我到那里做任务,检查的时候发现不对,就立即拿过来了。”

    望月秋彦看了眼陈旧的封皮。

    使用者估计是经常翻看,或者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有几页纸还沾了发黑的血迹,侧面显得皱皱的。

    ……他哪有什么朋友?

    望月秋彦疑惑,翻开看了看,看到一半发现这竟然和全灭的旗会有关。

    里面提到的无非是一些琐事,还有他们私下调查中原中也身世的决定,堪称森鸥外雷点蹦迪大全。

    直到日记写到9月30日这天。

    望月秋彦的手停下。

    [调查中也身世的同时,我发现了辅佐官的照片,那是毕业的合照,望月穿着他平时绝对不会穿的衣服,做着平时绝对不会做的表情]

    [难以置信,看到这张照片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嫉妒]

    旗会里的某个人字迹隽秀,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我竟然为了一个警察,背叛了森首领]

    望月秋彦没说话。

    他的半张脸没在阴影里,表情没什么变化,除了最开始缺失的一拍心跳外,连呼吸都控制的很好。

    但降谷零知道他不开心了。

    这是种直觉,他对这个部下格外操心,自然也格外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抱歉。”

    于是降谷零垂眼,指尖穿过他的长发,按在他的肩膀。

    “但望月,你必须毁掉这本日记。我知道在一个环境待久了会有什么影响,可这件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发现。”

    热意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降谷零的嗓音平静,近乎冷酷地强调。

    “望月,你是警察。”

    “不是真的黑手党。”

    第20章

    第

    20

    章

    “你快点长大吧”

    黑手党三个字将望月秋彦从沉默中唤醒。他的眉头轻皱,几乎下意识地去思考很多东西——这成了望月秋彦的条件反射,频繁遭遇暗杀,他总是会去想最坏的打算。

    首先,那张照片在拍摄后就应该被立刻删除了,没有被打印出来的理由。

    其次,同样作为旗会的成员,中原中也是否也知道这件事。

    再往后,就是森鸥外。

    【“望月君,你可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

    虽然是用玩笑般的口吻说出的,但联想到森鸥外那双紫色的眼睛,望月秋彦莫名就感到一股窜起的凉意。

    这种凉意如锋利的手术刀,分离了他的皮肤和肌肉,直直地刺入他的神经,搅得人心神不安。

    “我知道了。”望月秋彦阖眼,他风轻云淡地合上日记,从沙发上站起身,“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自己处理。”

    降谷零皱眉,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别的想说的?”

    望月秋彦:“早知道刚才就不问,直接拍照好了。”

    “……”

    他越说不出来,降谷零就越担心。

    抛开望月秋彦的脑子不谈,他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部下。就算再过十年,警校里也不可能再出现他这样门门满分的优越成绩。可相处久了,就算是一株植物也会有感情,降谷零以前经常听他说旗会的事,差不多也预料到了现在的结局。

    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弦,到了极限就容易断掉。这家伙本来就容易相信别人,明明是最不该去当卧底的类型。

    降谷零沉默,他的心头摇摆不定,忽然想起死在天台的诸伏景光。

    血从景光的伤口一点一点地往下落,降谷零有种崩溃的冲动,可琴酒就站在他的旁边,降谷零只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拳头,保持微笑,嘲讽莱伊动手动得太慢。

    他们这行,就算以后结束了任务,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降谷零盯着望月秋彦离开的背影,安静地垂眼,看向刚刚蹭过他头发的指尖。

    降谷零没有安慰他的打算。

    降谷零只是想,人总要有缺点。

    以后还是少骂他一点好了。

    -

    望月秋彦其实没想那么多,他给松田阵平发完短信后,让小田改变方向,先回港口黑手党一趟。期间系统跳出[降谷零心动值+2]的提示,望月秋彦沉默几秒,默默点了关闭,已经无心纠结现在的警察为什么都爱胡思乱想的原因。

    日记是傻瓜鸟的笔迹。

    很难想象那成天乐呵呵,聒噪个不停的家伙能写出那样沉稳的话。

    甚至在傻瓜鸟死前那天的短信里,望月秋彦都没能从中发现端倪。

    【得知望月是警察的时候,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告诉钢琴家他们,毕竟望月是先代时期就和我们一起走过来的人,钢琴家总说他缺德的事一件没少干,手上却一滴血也没沾。

    但不是那样的,我看到过他在首领面前,一个不落地背出亡者名单的样子,也看过他为了牺牲的部下,亲手捏住叛徒脖颈的样子。

    老实说,旗会组建时期,我没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

    公关官告诉我,在古罗马,扬起军旗的理由只有一个。是为了告知众人。‘我等就在此处,乃是被选中的一员’——以后不论是谁陷入危机中时,都会想起这面旗帜,于是聚集到这面旗帜之下。[1]

    还是先瞒着吧。我这样想。

    万一照片是捏造的,望月又要把这作为威胁我的把柄。等那家伙回国,一起给中也庆祝,再找机会问问他。

    当然,要是我在那死掉了,这本日记可能里只有望月看到,保险箱的密码只有他才知道,除非中也突然发疯,用重力把我的宝贝打个粉碎】

    【喂!望月!要是我死了!作为报答我的代价!你可得好好照顾中也和钢琴家他们啊!】

    [傻瓜鸟:~可惜某人还在欧洲工作,看不到中也暴森*晚*整*理跳如雷的样子]

    望月秋彦打开死寂的聊天框,又看了一遍那条讯息。

    看上去是没告诉中也,也没告诉首领。

    真奇怪,先代首领在世的时候,他和傻瓜鸟并肩作战了整整一年,那家伙从来没说过喜欢他,甚至当他问起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姿态。

    望月秋彦记下了日记里的每一行话,然后用岚之火炎将它烧了个干净。

    “稀客啊。”

    见他回来,森鸥外挥退其他部下,颇为意外地侧过脸看他。

    “望月君,突然回来,你是又被所谓的心上人拒绝了?”

    “不能是单纯想您了吗。”

    望月秋彦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的,毫无破绽的笑。

    “而且红叶都和我说了那种话了,不亲自来见您怎么行。”

    “怎么?”森鸥外同样微笑,“你同意当干部了?”

    “我拒绝。”望月秋彦低下眼睛。

    他的单手覆在胸前,在死寂的氛围中答得斩钉截铁,“干部的工作里包含很多镇压和外勤的工作,如果我接手干部的工作,一旦被记者发现,很容易将港口黑手党推上风口浪尖。”

    “港口黑手党的风评才刚扭转一些,有太宰和中也在,如能将芥川同样投入使用,我不认为增加一个干部有什么意义。”

    森鸥外这才放下手上的工作。他的下巴搭在手背,认真地看了望月秋彦一会,这才露出个真心的笑。

    “你说呢,太宰?”森鸥外道,瞳仁移向眼尾,看向角落里的太宰治,“就算同时扮演几个角色,望月君的思维也并没有因此而迟钝。”

    果然太宰这小子没憋好屁。

    望月秋彦面无表情了一瞬,虽然很佩服他,但还是觉得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他才不是因为这个拒绝的。”太宰治懒洋洋地回单。目光落在他沾了灰烬的袖口。

    “也对。”望月秋彦点头,“我是因为[首领辅佐]这四个字里有首领才拒绝的,干部多有距离感,喊[辅佐官],大家就一下都联想到首领了。”

    “呵呵。”森鸥外十动然拒,“废弃场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既然你回来,索性带太宰去看一下。”

    望月秋彦接下了这个任务。

    芥川还在车上等他,看见他下楼本来还板着张脸,见到太宰治后就立马换了副面孔。

    “太州会还有残党在逃跑?”也没追究楼上的事,确认门锁好后,望月秋彦向一旁的太宰治询问。

    “我也很忙的。”太宰治用了望月秋彦当初那套说辞,鸢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感情,“新来的部下里,甚至还有问[我们应该调查什么]的存在。”

    太宰治对此简直是瞠目结舌,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现在还得手把手,从零开始教起一堆白痴。

    “所以。”望月秋彦总结,“因为我给你分配了一堆不称心意的部下,你就去挑拨我和森先生的感情?”

    他说完,没等太宰治回答,忽然凑近他的眼前。

    “喂,我说啊~”

    “太宰小朋友,你果然是喜欢我吧?”

    “……”

    望月秋彦的长发有几缕滑进他的外套,太宰治抬眼,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小小的绒毛。青年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褐色,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太宰治观察过很多次。

    “噗。”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首领说得不对,你还是迟钝了。”

    “是吗?”望月秋彦不以为意,坐直身子,“我倒觉得……”

    ……觉得?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慢了下来,望月秋彦盯着小田腰间多出来的粉末,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小田。”他问,“刚刚我上楼的时候,你和芥川不在车上?”

    “……是那样没错。”小田疑惑,“武藤他们带了东西回来,我刚刚和芥川去帮他们搭了把手——您是怎么知道的?”

    望月秋彦叹了口气。

    太宰治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几乎是小田话音落下的片刻,他就被摁进了一个怀抱。

    发生什么了?

    太宰治的耳边嗡鸣,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太宰治听不清。他的世界好像被隔了层雾,愣愣地侧过脸,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躺倒在地上,而远处广津先生在带着人跑来。

    太宰治眨眼,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发生了爆炸。

    敌袭?趁芥川他们离开的工夫,在望月的车上装了炸弹?

    但自从上次望月提起后,芥川就被他训练出了用罗生门防御的方法,这种程度的爆炸,是不可能伤到他们分毫的。

    那是发生了什么呢?

    太宰治的呼吸放慢,迟钝地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他脸上蔓延。

    啊,明白了。

    因为抱住了他,接触[人间失格]后,芥川的异能自动进行了无效化。

    等等……抱住了他?

    太宰治一顿,他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看向另一边。

    望月秋彦将他的头按在肩膀,承受了罗生门消失后的大部分伤害。

    他受伤了。

    太宰治总共就没见他受伤过几次。以前在诊所的时候,这家伙总是风尘仆仆地出完任务,然后教他学习国语课本。

    他受伤了。

    太宰治又咀嚼了一遍这句话的含义。

    他想起那天下午,望月秋彦兴冲冲地回来,说森先生当上了首领,自己也当上了辅佐官,要不要一起加入港口黑手党。

    在大家的努力下,横滨一定会变得更好。

    他可真笨啊。

    太宰治那时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去想。这家伙都不知道亲手杀死先代的是森鸥外,而太宰治就是一旁的见证者。他被森先生当做肃清“先代派”的武器,受伤了还很高兴,跟他高谈阔论些什么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可太宰治就是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当上辅佐官的望月一遍遍地对着别人笑,对着别人说曾经只会和自己说的话,赌气般地一遍遍试探,一遍遍逃避。

    【“什么我脑子有问题,说得那么难听。”】

    【“你不知道了吧,原谅并纠正后辈的行为,是我作为前辈的责任。”】

    “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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