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明濯没遮掩:“世上没有‘什么都能解’的宝贝,给你们赐祝的日神自己都挣不脱血枷咒,何况一个指链?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令咒。”

    血枷咒的咒文如似烙印,不仅发作时会令人剧痛难忍,平时触碰也常有痛感,因此明濯穿衣总是松松垮垮。他自从被洛胥用指链锁住后,痛感是没有了,只是容易热。

    今早换了衣服,内侧有火咒贴着胸口,使得血枷咒形成的伤口不断愈合,明濯自然会感到麻痒。他早上在雪中还没察觉,一进会客堂,又喝了两口热茶,就开始浑身冒汗。

    洛胥说:“以前伤口就这样敞着?”

    “是啊,”明濯拉了领口,“反正也不会死。”

    他耳根依旧很红,一直延伸到颈部。说话的同时再次抬起了手,又把指环贴在了颈侧,贪图那点凉意。那双眼睛蜜蜡似的,半阖着,露出个类似舒服的表情。

    那是洛胥的指环,洛胥戴过、摸过,可是明濯毫无顾忌,他对所谓的风月一窍不通。洛胥忽然扣住他的手,拉开了,不许他再贴。

    “换衣服,”御君说,“借你套新的。”

    说是新的,其实也是洛胥少年时的旧衣裳。明濯换衣服的时候,洛胥没看,他扒了木匣,从中找小瓷瓶。

    明濯脱了衣服:“你以前的衣服件件都留着?”

    “留着,”没有外人,洛胥也没了那副架子,姿势闲适,“我爹穿完留给我,我穿完再留给洛游。”

    明濯拎衣服的手一顿。

    洛胥挑出小瓷瓶,背后像长了眼睛,懒散道:“骗你的。”

    明濯把旧的扔给他,罩上了新的。新的是件黑色宽袍,和明濯自己的那件有几分相似,不知是洛胥十几岁的时候穿的。

    洛胥接住旧衣,回了头:“擦药。”

    “不擦,”明濯坐在床上,把腰带系得乱七八糟,对伤口无所谓,“今日擦明日坏,何必白费力气?”

    洛胥抓了他的脚踝,把人拉向自己。明濯向后半撑着身,领口大松,露着暗红色的血枷咒。奇怪的是,他这次没有反抗。

    上药的时候,明濯一直盯着洛胥,好像洛胥是什么奇怪的人。洛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只是——

    只是说不清。

    他猜明濯不要擦药,是因为从前没擦过。

    “那天你看见晦芒了,”明濯突然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洛胥说:“问你什么?”

    明濯道:“那些问题。”

    药是凉的,洛胥擦着药,抬眸看他。两个人对视片晌,洛胥只问了一件事:“痛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76章

    坏胚子

    若是没有契约,明濯必定会回答“不痛”,可是有了契约,这话就像掩耳盗铃,所以他没有回答。

    洛胥继续擦药,动作不算轻柔,他的指腹蹭到那些咒文,因为力道,像是在摩挲。

    明濯很痒,又有一点痛,他忍了须臾,忽然抬起一只手,挡住洛胥:“擦够了,我不要了。”

    “擦药就这样,你总要习惯,”洛胥捏他下巴,“抬高,还有指印。”

    明濯头微仰,看洛胥靠近:“指印不应该早消了吗?”

    “谁知道呢,”洛胥神色自如,“也许是我掐得太用力。”

    他蘸了药,涂抹开,药膏被温化,覆在明濯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好似珠玉盈雪。洛胥拇指指腹沿着明濯的喉颈往下,如同抵着一弯月弧。

    很滑。

    明濯不习惯,挣了一下,可是洛胥身影笼罩着他,单手稍用些力,就把他的脑袋固定住了。

    “再躲就只能躺倒,”洛胥说,“你是怕我还是怕痒?”

    他随口问的,没指望明濯会如实回答,可是明濯撑着身,盯他半晌,答出一句:“你。”

    洛胥手一顿。

    明濯呼吸很慢,他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胸口,又抬起来,看向洛胥:“你说的,你的指链有赐祝,什么都能消,所以你骗我,指印早没了。没有指印还涂这么久,你是不是想咬我?”

    洛胥道:“你懂什么是咬?”

    明濯肆无忌惮,抓住洛胥蘸药的手,拉到唇边,先轻轻嗅了洛胥的指尖,有一股药味。接着,他沿着手指,嗅到洛胥的虎口,在这里咬了一下。

    他懂什么是咬。

    洛胥脖颈上的狗链瞬间响了,他被狠狠拽了过去——

    “不是这样,”他狼狈地垂首,用两指捏住了明濯的脸,整个肩背都绷紧了,咬重字眼,“你这个人。”

    明濯被捏住了,他目光寻衅,报复似的:“咬不就是这么一回事?花丞相都懂,你少——”

    洛胥倏忽前倾,像是伺机已久的狼虎,吻住了明濯。明濯被压进被褥间,小瓷瓶顿时翻倒,旧衣裳乱在一旁,他仓促地扯着洛胥的后衣领。

    “混……”

    洛胥松开捏着明濯的手,在明濯要躲的同时,猛地推高了明濯的脸。

    明濯全然失守,他舌是软的,话是散的。这个吻匆促又生涩,洛胥是在咬他,可是他不会闭眼,哪怕被咬了舌尖,也只会垂着眼睫打颤儿。

    两个人鼻尖磕碰,舌齿也磕碰。明濯还抓着洛胥的后衣领,洛胥单手反握,把明濯的手拉到自己颈间。

    这是个拽狗链的动作。

    混账、混蛋,混什么都行,拽他、扯他,套住他好了。

    洛胥喘息,在亲吻里承认,刚刚根本没有狗链在拉他,是他自己,他自己想越这个界。他压根儿不是君子,他是藏了尾巴的坏胚,从明濯勾住他手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存了最混账的心思。

    明濯出了汗,身上的衣袍乱成团,药全白擦了,他喘不上气,一双眼像含了水、笼了雾。

    “洛——”

    洛胥又咬他,他被咬得腰眼发麻。这感觉比痛更可怕,像蹿起的火苗,舔舐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他伸出一只手,胡乱抓着洛胥的背。

    他不行——

    明濯眼尾潮湿,眼泪没征兆地往下滑。洛胥压着他,让他临近窒息,不论他怎么强撑,身体都先露了怯。等洛胥停的时候,明濯只顾着仰头大喘。

    “混……”他声音都喘哑了,“你混账……这不是咬……”

    眼泪还在淌,一颗接一颗,弄得洛胥手指都湿了。明濯眼尾潮红,对这事后知后觉,直到良久后,终于发现自己在哭。

    他难以置信,过了片刻,忽然咬紧牙,推洛胥一把,声音颤抖:“我杀了你……走开!”

    洛胥还捧着明濯的脸,因为离得近,两个人的喘息都混杂在一起。他逼问道:“还咬我吗?”

    明濯不理会,恶狠狠地说:“走开!”

    洛胥陡然凑首,又吻明濯。明濯还没有从上一个吻中缓过劲儿,唇齿就再度失陷,他仓皇地推着洛胥,可是他推得越用力,洛胥就咬得越凶。

    明濯声音含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那些“杀了你”、“别碰我”全变成了凌乱的鼻息。洛胥听见他喘,控制不住似的,揉到了他的眼尾。

    别——

    明濯眼尾潮润,都是生理眼泪。他不推洛胥了,手指沿着洛胥的臂膀下滑,抓住洛胥的小臂。

    别亲了——

    然而这动作太糟糕,它带着一种求饶的意味。明濯全是汗,他拉不动洛胥的小臂,就去抓洛胥的手腕,在洛胥臂间抓出了痕迹。

    洛胥像上瘾,指腹揉得更重了。

    明濯又打起颤儿,他喉结滑动,稚拙又慌乱地吞咽着津液。窒息感余烬复燃,洛胥顶开他的唇齿,缴了他的舌,他腰眼又一阵发麻,泪不由自主地沿着眼尾往下滑。

    “嗯!”

    明濯汗漉漉,哪儿都是红的。他勾住洛胥的袖口,因为喘不着气,膝头乱顶在洛胥的腹间。

    洛胥猛然压下一只手,还在喘息。他停了吻,卡着明濯的膝头,觉得狗链又在拽自己,喉间紧得他快失控了。

    要死。

    洛胥没动,但是明濯已经感觉到了,他泪没擦,轻轻喘息,在这一瞬间,觉察到自己被轻薄了。

    “你,”明濯恨死洛胥了,怒声说,“你这个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他这么生气,洛胥更他妈的——

    明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跪着并发出500字的小声提醒)

    深夜撬锁(捋袖子)

    第77章

    下流事

    “现在叫洛胥,”洛胥手臂横过,把明濯重新捞了回来,“不叫混账?”

    明濯的背部靠在他胸膛上,这下看不到脸,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这姿势原本只算亲密,可在这个时候,任何亲密都是狎亵。

    “混账!”明濯如他所愿,骂道,“混账混账混——”

    洛胥把人抱起来,离开了床铺。垂帷半掀,浴堂的潮湿气息扑在面上,明濯预感不妙,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就已经入了水。

    水花迸溅,两个人的衣袍立刻湿了。这浴池四角设有四尊镇水铜兽,上刻“卍”字火咒,一能输送热水,二能清神静气,洛胥从前每次感受到疼痛,都会来这里静心。

    “到底是洛胥还是混账,”洛胥手臂用力,让明濯贴紧自己,“现在只能叫一个。”

    明濯被热水冲得一个激灵,衣裳层层贴在胸口,血枷咒隐约有些痒痛。他躲着洛胥的呼吸:“我想叫什么叫什么。”

    水雾氤氲,他们贴得这么紧,洛胥的反应更糟了。他松开些手臂,明濯立时扭身,肘部顶向他的侧颈,他随即又收紧手臂,把人强行捞了回来。

    水下顿时乱成一团,腿顶腿、膝错膝,谁也分不清谁。明濯让他箍着腰,差点没喘上气:“你……你这个下流胚!”

    洛胥道:“……别喘。”

    明濯颈间、下巴上全是水,他张开口,要反驳,可是他的确在喘,不止是他在喘,洛胥也在喘。两个人从床上到水里,就没有分开过,现在上半身紧贴,明濯下巴上的水珠都滴在洛胥的胸口。

    洛胥盯了会儿人,忽然抬起只手,摁在明濯的后脑勺上,狠声说:“别看我了!”

    这话说得那么凶,动作却尽显狼狈,他把明濯的脸摁在自己颈窝附近,浑身就没放松过。

    水流声淙淙,这是个近似拥抱的姿势。明濯湿透的发贴着面颊,他半敛着眼眸,闷在洛胥的颈窝里喘。

    旧衣裳被冲开,外袍松垮,不知过了多久,洛胥五指微微收紧,发现就算明濯不看他,也根本缓解不了。他确实是个下流胚,连静心水、清神符都救不了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明濯。

    明濯被热水蒸得快熟了,他神情几变,抬手扯住洛胥的衣领,感觉自己上当了:“我没喘了!”

    他没喘也没看了,谁知道洛胥非但没有消,还更冒犯了。然而明濯这一扯,和洛胥幻想过无数次的狗链完全重叠,那一直吊着的、用以约束的细线顿然断了。

    “哗啦。”

    明濯被掐着腰抬起来,洛胥向后靠,池壁凉凉地贴着他的背肌。他往下滑,连带着明濯也沉了回来。

    水瞬间没到了胸口,两个人没有分开,只是上下位颠倒,明濯在上面。

    洛胥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松开手,略微仰起些头,好让目光能对上明濯。

    看他好了。

    他牙尖抵着舌,刮出一点痛感。他自己在解决,因为被拽着衣领,眼神很晦涩。

    喘息。

    明濯渐渐明白过来,他拽着洛胥的手指一紧:“你——”

    喘息一点点加重。

    洛胥牢牢盯着明濯,做的事明明很下流,那眼神又太凶,一点也不知避退。他没有钳制明濯,明濯随时能起身,但是明濯拽着他衣领,居然没有挪开目光。

    狗链真的出现了。

    明濯喉结微滑,在这热而潮湿的氛围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想拽着洛胥的时候,不必靠契约,只用眼神就够了。他听着洛胥喘息,陌生又新奇的情潮上涌,让他感受到一点隐晦的掌控快感。

    “你,”明濯俯首,凑近了,却不吻他,而是命令道,“现在叫啊。”

    除了坐着的地方,他们没有其他直接的触碰,只有目光。洛胥又抬了些头,好像他才是被狎弄的那个。

    “明濯,”他目光侵犯,咬着这个名字,“嗯?”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明濯叫名字,在这里,在这一刻,是轻薄也是朝圣。他喘得很缓,目光像是能把明濯拆分入腹,这太过分,激得明濯腰眼又隐隐发麻。

    操控疼痛的人也操控快感,每个刺激都是明濯给的。他们目光胶着,仿佛谁退谁投降。血枷咒有点痛,这痛很快就给了洛胥,他银发半散,颈间也有两道抓痕。

    明濯被取悦了,他勾起唇角:“你刚不是很会咬吗?”

    洛胥出了汗,明濯离他这么近,他再仰仰头就能亲到明濯,但是这不可以。他答得很乖:“你不是不准吗?”

    这是个狡猾的回答,他刚刚亲人的时候分明没有经过允许,现在又乖得像是从没越过界。

    明濯终于肯碰他了,两指抬了他的下巴,这还是跟他学的。洛胥喘得更沉了,明濯贴着他的喘息,一字一句说:“赏你一次。”

    那两指下滑,掐了洛胥,喉结顶在指间,是洛胥难捱的喘。水波冲晃,洛胥还没结束,他用空着的手扯下明濯,强行跟明濯接了吻。

    热雾潮潮的,明濯用力掐他,他也不客气,呷着明濯的舌往痛里含。这个吻抽空了呼吸,久得快陷入水中。

    心脏狂跳,搞不清究竟是谁的。等到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大喘。明濯推开洛胥,往池外爬,洛胥半阖着眼,拉住了他的衣袍后摆。

    明濯腰带松动,被这么一拉,外袍险些脱落。这里到处都是“卍”字火咒,泡久了血枷咒会痒,他懒得回头,就撑在池子边沿说:“赏完了。”

    “赏完就走,”洛胥平复着呼吸,“不要我谢恩?”

    “不要,”明濯的发全散了,贴在身上难受,他随意捞了一下,“你咬人的功夫好差劲——”

    洛胥猛然起身,把住明濯的腰,将人抱回来。他刚刚讨到了甜头,这会儿余韵未消,声音喑哑:“好差劲?嗯——是,我功夫好差劲。”

    镇水铜兽还在鼓着劲儿送水,明濯的血枷咒受不了热,又开始往他的锁骨上爬。他皱着眉,想说“松开”,话还没有出口,洛胥单臂一撑,带着他出了池子。两个人都湿透了,因而一出池子,就把地上弄得全是水。

    洛胥从侧旁抽出巾帕,捉了明濯的手,给他擦拭。明濯被巾帕包起脸,在轻重不一的搓揉里把头越仰越高。

    “是亲重了还是咬痛了,”洛胥说,“是要轻点还是要狠点,你教清楚。”

    他把“咬”跟“亲”混作一谈,又摆出勤学好问的态度,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干脆去请教花丞相,”明濯说,“它最会咬人了。”

    洛胥其实很少用巾帕,他以往叫个咒就能解决,但是今天做定了混账,所以连提都没提。

    明濯手里还勾着长发,等擦完脸举到眼前一看,发现墨、银交错,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不太乐意,扯了一下。

    “这咒什么时候会消,”洛胥目光落在血枷咒上,“它再爬就要到脖子上了。”

    “不热了自然会消,它爬脖子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会爬到脸上。”明濯又扯一下,“你擦来擦去,还要擦多久?”

    “擦到头发干。”洛胥说,“明晗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咒?”

    “谁知道呢,”明濯对着洛胥的喉结,他刚掐过这里,居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也许是我兄弟死的时候,又也许是明晗打算把我送给你的时候。”

    他不说契约,而是说送,这个字含在齿间轻轻一抵,就像钩子似的,轻而易举地钓来了洛胥的目光。

    他是故意的。

    明濯在这小小的把戏里,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朦胧的快感,他食髓知味,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

    “既然是令咒,”洛胥隔着巾帕的手微微用力,“他令你干什么?”

    “他不是令我,”明濯说,“他是令晦芒。你猜我为什么是‘秘宝’?”

    洛胥低头:“因为你是半神。”

    这是明晗对洛胥父亲说的,他声称自己的继任是个半神,这是件前所未有的奇闻,因为古神从不与凡人结交,更休提与凡人繁衍后代。这世上所谓的神祇后裔,大都是第一个聆听到神语的属族自夸,好比明氏,他们自称是日神后裔,实际上只是在光州这一地域,他们是第一个聆听并译出日神神语的凡人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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