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依照婆娑门的传统,每任掌门都会在引路灯上留下单字印记,作为召回、庇佑的象征,这个单字会叠加在铭文上面,确保灯出事时,掌门能立刻知晓。因此,现在跟随铭文一起出现的,正是时意君名字里的“晴”字。

    安奴说:“难道他刚刚说的力量,就是指这盏灯?”

    这也不是没可能。

    天南星道:“这灯丢失后,不知经历了什么,若是有人摘掉灯芯,并把印记放在了他的魂魄里,他会被吸引而来,也是情理之中。”

    她分析得不错,引路灯和灯芯实为一体,它们的关系就像剑与剑鞘一样,一旦分开,彼此间就会相互吸引、相互靠近。先前在溟公岭,江濯没能感受到灯芯的气息,还觉得很奇怪,现在看来,也是有人做过手脚,定要他们到这里来。

    他说:“盗灯者果然也是这位操傀人。”

    此人城府之深远超常人,又始终藏在幕后不曾露面,也不知道他如此谋算究竟是为了什么。江濯隐隐觉得,这位操傀人或许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他想到这里,又说:“现在有了印记,我们就能知道灯芯的下落了。”

    天南星捧起骷髅头:“我们去找灯芯,安兄弟怎么办?”

    江濯说:“顺路啊。”

    安奴道:“顺路?顺到哪里去!”

    江濯笑:“顺到你最想去的地方。”

    安奴诧异,正疑惑中,看洛胥已经迈出了长腿,赶忙问:“那是哪里?”

    洛胥头也不回:“弥城。”

    原来引路灯要去的方向,正是弥城。

    却说他们三人一骨重新上路,出了饲火镇,一辆马车也见不到,便只好艰难步行。江濯走了一段路,已经把酒壶摸了百十来遍,可是附近渺无人烟,根本没有能给他打酒的地方。他没有酒喝,只好捣鼓些别的,又忽然想起师父的回信他还没看呢。

    “小师妹,”他几步超过天南星,“你想听的事情都听完了,现在可以给我看师父的信了吧?”

    天南星说:“你确定要看?”

    江濯道:“怎么,难不成我给她寄的东西,她不喜欢吗?”

    天南星本不想给他看的,听他这样说,又改变了注意。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铜符,递给江濯:“喜欢,师父很喜欢,她还特意嘱咐,有话要对你说。”

    江濯接了铜符,转过身体,一边倒着走,一边注入灵能:“让我来瞧瞧,师父……”

    这种铜符是他们北鹭山常用的东西,所谓的传信,其实大多时候都是传音。因为他大师姐极没耐心,以前师父给的信,她往往只读几行就算自己看完了,所以时意君如今也不耐烦写东西,把笔墨全丢了,只靠传音。

    江濯思索时,那铜符微亮,浮现出一些极为复杂的纹路,紧接着,时意君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江知隐!你疯了?那么破烂的一颗头,寄回来干什么?!吓死人了!”

    江濯脚步一顿,连忙把铜符拿开,仿佛师父就在跟前。

    “还有这一匣子土,拿来给我下酒?”

    江濯意识不妙,转头说:“等等,什么下酒的!我明明说了,那匣子里的土,是送给师父瞧瞧的,你该不会没说吧?啊?天南星!”

    天南星给完铜符早跑了,江濯找不着人,只得转回头,正好撞在洛胥身上。洛胥守株待兔似的,从他手中拿走铜符,语气略微不解:“土?”

    江濯说:“不是,这是那个……”

    洛胥道:“太清的土。”

    江濯含糊其辞:“嗯嗯嗯,算是吧,但是我……”

    洛胥指尖微动,把铜符翻了个面,时意君的声音就又响了一遍。他眸中惊异,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你居然……”

    江濯说:“我没有!我没有!”

    他只恨自己太轻敌,错信了小师妹,当下有口难辩,忙夺回铜符,一手摁在洛胥脸上,把那表情给搓没了!

    洛胥被摸了脸,一动也不动,他脸颊很热,贴着江濯的掌心,像是怔了神。江濯本没放在心上,偏偏他那个眼神,仿佛被江濯轻薄了一般。别人被轻薄总要害羞,可他眼眸盯着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希望江濯能继续似的。

    这本是无心之举,现在倒有几分缱绻。他们站在一处,一前一后,温度都通过掌心传递过来。洛胥什么话也不说,他真是最懂事的,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必说,只要微微侧过头,薄唇就能蹭过江濯的掌心,鼻尖也能埋在江濯的指间。他很想这样做,但他只盯着江濯,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个画面——

    江濯察觉到一点热,既因为洛胥的脸颊,还因为洛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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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小胜镇(一)

    怎么他摸洛胥,和洛胥摸他的感觉这么不同?江濯胸口狂跳,在心里想:莫非我真是个登徒子?一对上他就会胡思乱想!

    他佯装镇定,把手收回来:“这其中有些误会,我路上同你说。”

    洛胥看着他的手,很体贴人意:“我知道,你不会让师父吃泥土的。”

    江濯胡乱点了头,把收回来的手负到身后,看天又看远方,总之就是不看洛胥:“走吧走吧,已经看不见小师妹了!还得告诉她,我们一会儿上了主道,需要伪装一番……”

    他话说得飞快,腿已经迈出了老远。洛胥跟在他身后,他那只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好像怎么摆都很刻意。待走出一段路,终于看见天南星的背影,小师妹正站在一个茶摊跟前,他才松口气,将唇角一弯,回头对洛胥说:“我请你吃茶好不好?”

    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奇怪,好像欺负了人家,要用茶汤安抚似的!好在洛胥似乎没察觉,把脚步一慢,悠然地答了句:“好啊。”

    两个人走到茶摊前,天南星已经喝起了茶汤。江濯把铜符还给她:“小师妹,谢谢你的好意,下次的口信,我可以自己给师父传。”

    天南星因为心虚,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只剩个后脑勺对着江濯。江濯想笑她,转头看安奴躺在地上装死,大为困惑:“这是在干吗?”

    安奴双手合放在小腹前,姿势很规矩,听江濯发问,也不回答,还是洛胥说:“他站着太扎眼,容易吓到寻常百姓。”

    江濯道:“可是你这样躺在脚边也很可怖啊!”

    正说话时,茶摊破旧的帘子被掀起来,走出个身形佝偻、老态龙钟的白发翁。这白发翁端着一碗茶汤,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把茶汤塞到江濯手里,劝着:“客人,喝、喝茶!”

    许是因为眼神儿不好,茶汤递到手里的时候,已经泼了一半。江濯倒不在意,先饮了一口:“老丈,请再来一碗。”

    那白发翁年纪大了,还有些耳背,把头偏过去,大声说:“啥?!”

    江濯又说了一遍,白发翁勉强听见个“碗”字,可他以为江濯说的“碗”,是要住一晚的意思,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啊!老叟这个摊子,只能卖茶汤,不能过夜!”

    眼看下一碗茶汤是要不来了,江濯便把自己的这碗递给洛胥,但是递出去以后,又觉得不妥:“不如我一会儿进去再盛一碗……”

    洛胥没有拿碗,而是扶高他的手腕,就这样垂首喝了。江濯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边看洛胥饮水,一边游思妄想:我喂他吗?这没什么要紧的,他救我的时候也喂过我。可我干吗不直接把碗给他?怪了,心又跳这么快,难道我不仅是个登徒子,还是个很轻佻、很没分寸的登徒子吗?!

    等他再回神,洛胥已经喝完了,正在说:“好喝,碗给我吗?”

    江濯心神不定:“嗯?你要?那给你。”

    他交出茶碗,扭头一看,见天南星正在偷瞄他们两个,不由得心头一跳:“怎么了?!”

    天南星眼神怪异,目光在他和洛胥之间徘徊:“没怎么,就是奇怪。”

    洛胥问:“奇怪什么?”

    天南星捧着碗,把脸挡了一半,像是个没表情的刺客:“奇怪四哥怎么了,他以前可没这么大方,在山上为了抢刚出笼的包子,还跟大师姐打过架呢。”

    江濯说:“且慢,那是因为包子就三个,你一个我一个大师姐一个!”

    天南星嘀嘀咕咕:“还有过生辰的时候,总要等天黑了,一个人偷偷摸到山里去,找他的猴子兄弟……”

    现在不仅草席分给洛胥一半,连茶汤也分给洛胥一半,真是不得了!

    洛胥道:“还有这种事?”

    这其实是一桩逸闻趣事,北鹭山四季如春,住着许多灵兽精怪,其中有一种名叫“仙桃猕”的猴子,很通人性,极爱下山捣乱。江濯曾为山下庄稼一事跟它们打过架,后来也不知怎的,居然跟它们成了朋友。他每年生辰时,这些仙桃猕就会敲锣打鼓,来给他送一些小玩意、小贺礼。

    天南星小时候见了,还以为这是大伙儿都有的呢!她巴巴等到十岁,才发现只有四哥有,为此跑到时意君跟前大哭一场,时意君为哄她开心,养了几只灵雀送给她。他们同这些山灵精怪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江濯还在山上面壁的时候,也常去找仙桃猕玩。后来大伙儿调侃起来,就把这些仙桃猕叫作“猴子兄弟”,把灵雀喊作“救雨娘子”。

    江濯想起山上事,笑意也明显了几分:“我偷偷去也是有苦衷的,以前月明师伯那么凶,成天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一听我跟猴子兄弟玩,眉毛都要竖到天上去了。我只好等到夜深人静,才能溜进山里……小师妹,你怎么这也记得!”

    天南星感慨:“我只是在想,四哥从前的好兄弟,都是‘非人’的精怪,如今有了洛兄,好得像是要合穿同一条裤子。”

    江濯心道:裤子倒还没有穿同一条,不过水喂了,脸也摸了,比起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洛胥把着茶碗,看着自己刚喝过的碗沿位置,指腹微微蹭了过去:“你四哥确实待我很好,看来我姑且是他‘好兄弟’里最亲的那个。”

    那白发翁本在弯腰拾柴,拾到一半,忽然朝他们说:“凶得很,凶得很!”

    敢情“好兄弟”三个字,他只听见了一个“兄”。江濯感觉奇怪,因为这里虽然人少,但是紧靠望州,又挨着天命司的御道,怎么会有“凶”呢?于是就问:“老丈,什么凶得很?”

    白发翁抱着柴,把脖颈伸长,对着大路说:“前头呀,前头很凶的!你们不要在路上过夜,赶紧走吧!”

    江濯跟着他望出去,见前路空空:“前头出了什么事吗?”

    白发翁把柴丢在墙边,使劲儿拍着身上的灰,胡须抖动:“死人啦,死了百十来个人,全被吃了脸,血啊、肠啊,满地的丢。哎呀,凶得很,大伙儿都跑了!”

    天南星知道他耳背,便也大声地问:“什么?死了那么多人!老丈,天命司不管吗?”

    白发翁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对天南星摆手:“管不得,是老天作乱啊!”

    老天作乱?

    江濯近一步,请白发翁细说。白发翁扶着腰,在摊子上坐了,一边打起蒲扇,一边把事情说明白了。

    此处名叫小胜镇,原本是六州乱战时,望州一个宗族门派用来囤积粮食的地方。因为宗门势力强横,迫使当地的百姓给他们交粮交税,导致大伙儿都食不果腹、穷困潦倒。后来一位奇人经过这里,看见百姓鹄形菜色,衣不蔽体,便施展神通,替大伙儿把那些宗门弟子赶走,又放粮还钱,为大伙儿谋得了生路。百姓为了记住这位奇人,就把这里叫作“小胜”。

    小胜镇虽然不富裕,但胜在民风淳朴,是个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然而几日前,镇中一直供奉的神庙忽然塌了,百姓们大惊失色,急忙筹款招工,想要修复神庙,可怎料派去招工的人,竟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心里惶恐,便在镇子里设坛供香,向老天告罪求饶。

    那香点了一宿,人也都跪了一宿,但离奇的是,等天一亮,满镇的人居然全死了!因为这里太偏僻,人死了谁也不知道,还是一个走盐人驱车路过,才发现端倪。天命司闻讯赶来,将镇子包围封死,现已不许别人再靠近。

    只是事情闹得太大,周遭的百姓都有耳闻,一会儿说是老天作乱,一会儿又说是恶鬼报复,到现在还没个定论。

    天南星说:“走盐人的马车……四哥,那不正是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辆吗?他必是送完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发现小胜镇里的人都死了!”

    江濯道:“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他。”

    这位走盐人也是倒霉,撞上了这样的惨事,必定会被天命司抓去盘问。江濯本想再问问详细,袖子里的灵能忽然有了动静。

    洛胥有所察觉:“是引路灯吗?”

    江濯把灯取出,看它又在发亮:“它在提醒我,灯芯已经离开了弥城,正在小胜镇里。”

    他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巧。怎么他们要找什么,什么就送上门来?

    天南星说:“既然灯芯会动,想必跟印记一样,也藏在某个人,或是某个鬼的身上。”

    江濯道:“不错,而且天命司到哪里,灯芯就移动到哪里,我猜这个人或是这个鬼,应该和驻扎在弥城的天命司有关。”

    他还有个猜测,小胜镇里发生的事情与当年的仙音城很像,难道又是天命司在捣鬼?可这里已经是天命司的属地了,他们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洛胥把茶碗搁在桌上:“事已至此,去看看才能知道详情。”

    三人结了账,便动身去小胜镇。安奴横在地上等了半晌,见他们全把自己忘了,又赶忙爬起来,追道:“等等、等等,还有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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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小胜镇(二)

    小胜镇三面环山,以前出入不便,很少有人到访,直到元保十年,天命司凿通道路,才使这里有走盐人出没。他们三人一骨刚到附近,就看见十几辆马车聚在道旁,有一群走盐人正在搭伙做饭。

    安奴窘迫道:“这么多人,我若是直接走过去,会不会吓到他们?”

    他刚刚跳起来追人,把那白发翁吓了个仰倒,若非江濯快如闪电,老人家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安奴见自己吓到人,更不敢乱跑,此刻裹着一身皮袍子,把脑袋也紧紧罩住,生怕被人瞧见脸。

    江濯说:“你一会儿装作傀儡好了,这些走盐人见多识广,必不会盯着你看。”

    洛胥看着那群走盐人:“天命司封死了镇子,他们为什么还要聚在这里?”

    江濯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小师妹,她常和走盐人打交道,想必更清楚内情。”

    天南星比江濯和大师姐更令人省心,因此如有什么秘宝、秘符不能借飞送令寄出,时意君就会交给她送。她每次下山,都会搭走盐人的马车,确实更了解一些,便道:“他们聚在这里,其实是为了一个‘义’字。”

    洛胥说:“义?”

    天南星指向来路:“他们走南闯北,能在宗族门派间畅通无阻,靠的正是这个‘义’字。依照他们的规矩,队伍里只要有一个人出事,那么其余人都要拔刀相助。”

    江濯道:“这么说,天命司果然扣押了那个走盐人,所以他们才会聚集在这里,想问天命司要个说法?”

    天南星说:“八九不离十,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我去问一问。”

    她系好剑,招呼安奴一起走。安奴为了更像傀儡,同手同脚的,跟着她到走盐人面前。那群人刚看到安奴,是有些惊奇,天南星似是解释了一番,他们便都围着安奴啧啧称奇。

    安奴任由他们打量,把皮袍子越拉越紧,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仅从背影中也能看出些窘相来。

    江濯忍俊不禁:“你猜他们在说什么?我猜他们一定在说安兄很瘦,很高,很不一般。”

    洛胥道:“你猜对了。”

    江濯觉得奇妙:“你又没有听见,怎么知道我猜对了?”

    洛胥扶着木箱:“我虽然没有听见,但我能看见。”

    江濯偏了头,靠近他一些,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果真能看见几个走盐人的正脸,这才憬然有悟:“原来你能读唇语。”

    洛胥说:“只能读懂一点,他们又说什么了?”

    江濯道:“他们说‘少见’。”

    洛胥说:“嗯?”

    江濯解释:“很少有人会选择操控白骨,因为骨头易碎,还难以携带,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驭鬼。”

    他说到这里,看安奴手足无措的模样,又笑起来:“我刚刚没想到这一茬,倒害得安兄为难了。”

    洛胥继续问:“还说什么?”

    江濯道:“我看看……嗯,现在在说天命司,提到了‘稷官’。看来弥城的那个稷官也来了,又说什么‘封镇’、‘死人’,应该是在跟小师妹讲述镇子里发生的事。”

    打头儿的那个走盐人神色激动,话越说越快,江濯渐渐看不懂了。

    洛胥说:“别的人呢?”

    江濯奇道:“你今日怎么……”

    怎么如此好奇!

    他转过头,忽然发现洛胥早就没在看别人了,而自己身子歪了一半,都快要挨在洛胥的肩臂上了。

    洛胥道:“我今日什么?”

    他用一句话又一句话把江濯引过来,仿佛刚才问的问题他都想知道答案。江濯看他,他也不躲闪,还状若无意地低下头,离江濯更近一点,好像不是江濯没有回答,而是他没有听清。

    “我今日什么?”他又问一次,这次声音很低,似乎只想他们两个人听见,语气也不如平时懒怠,带着点好奇。

    江濯打开折扇,横在两个人之间,目光又往别处逃:“……你今日很好很好很好。”

    他也怪偷懒的,就用三个“很好”来敷衍回答,听着更像个三心二意、魂不守舍的败家纨绔!可老天作证,他其实是乱了分寸。这时,那头打听消息的两个人也回来了。江濯立刻转过身,问他们:“怎么说!”

    安奴背挺得溜直,像被迫迎了客的小倌,把脸一埋:“他们摸我的手,摸我的脸,还摸我的胸,真是有失体统、不讲规矩、没有道理!”

    江濯说:“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们见到白骨,比见到鬼还稀奇。”

    安奴道:“倘若人人都这样,那我真是不要活了。”

    天南星劝他:“你已经死了,就当他们是在捏骨识人。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必定拦着!”

    洛胥没挨到人,像没晒到太阳似的,又恢复原样:“如何,这镇子里都有什么人?”

    天南星说:“听他们讲,镇子里现在有两个稷官,一大一小,你们猜是谁?”

    江濯把折扇收起来,朝镇子的方向看:“这还用猜?大的必定是景纶。”

    景纶既是天命司的大稷官,又是二州上一任的主事,小胜镇出了这种惨事,他必然会来凑份热闹。也许他那夜会出现在沼泽,正是因为这件事。

    天南星抱臂:“好,那小的那个呢?”

    江濯说:“小的那个,自然是二州现任稷官,上回跟我们交过手的人。”

    天南星道:“不错,这一大一小,就是他们。除此以外,里边还有个熟人。”

    洛胥说:“陶圣望?”

    安奴讶然,也顾不上窘迫:“你们怎么都猜对了!我刚才听见他们说起陶兄,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跳起来!”

    江濯心道:弥城能排得上号的人物,数来数去也就这三个,自然是怎么猜也不会猜错。

    天南星也不再卖关子:“这镇里镇外都是天命司的人,他们把守各个镇门,又在周围设下封山咒,我们想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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