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南星也说:“四哥,车来了。”

    洛胥淋了雨,薄薄的眼皮更显出一种满不在乎,仿佛在强撑着体面。他眼角眉梢都挂着雨珠,雨珠泠泠滑过他的鼻梁和脸颊,他也不擦——好像擦一下就会暴露心绪,也会让江濯为难。

    “上车吧,”洛胥说,“只是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

    江濯打开折扇,一边挡雨,一边拉住洛胥的木箱肩带:“天灵灵地灵灵,我掐指一算今日不宜作别。兄弟,要不要跟我去望州玩?”

    因有折扇遮挡,他们这个姿势,倒像是正凑在一起耳语。洛胥瞟向江濯,看他毫无防备地挨着自己,一双琥珀瞳像潋波的蜜。

    “好,”洛胥说,“我跟着你。”

    他任由江濯拉着,走向马车,忽然,他微微俯身,装似自然地问:“这里是画的吗?”

    江濯等着天南星先上车,闻言偏过头:“哪里?”

    洛胥抬手:“这里。”

    江濯的眼尾一热,那里的红印被洛胥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酒醒了人还没醒似的,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三道红印:“哦,这个啊,是我自己画的。每天早上醒来,我就提笔蘸料……”

    三个人陆续上了车,江濯还托着脸胡言乱语。洛胥信了似的,跟他一言一语,聊得天南星两眼放空。少女抱着自己的剑,在听到江濯说晚上要怎么清洗脸上的颜料的时候,终是没忍住,在袖子中扒拉一阵,掏出个符纸,向他俩静静展示。

    她四哥千万别说画,一说就惹人发笑。

    江濯:“……”

    他闭上嘴,倒头装睡。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短短所以跪着的谢谢观阅。

    明天长长(小声

    第15章

    饲火镇

    从弥城到望州,原不过五六日的路程,可他们足足走了十二日才到。这是因为近南二州全是御道,而所谓的“御道”,指的是由天命司修筑,并由天命司把守,可以直达天命司“王山”的要道。因此路上不仅关卡众多,通关所用的手续文书也相当繁杂,好在走盐人对通关事务驾轻就熟,几个人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到了。

    因沼泽地处偏僻,又常年笼罩着迷雾烟瘴,走盐人的马车进不去,便把他们三人放在路口,让他们沿小路往前走,会有个守沼泽的镇子。

    三人步行须臾,沿途杳无人烟,只有弥漫着烟瘴的深山老林。小路崎岖,直到转过七八个弯以后,终于见得一个镇子。

    镇门口立着两个石碑,上面的字迹居然都被划掉了。江濯上前稍作辨认:“这里一个写着‘侍火’,一个写着‘饲族’,想必就是饲火族的驻地入口了。”

    洛胥说:“后面有画。”

    其余两人都凑了过来,看他拨开石碑背后杂乱无序的藤蔓,露出两幅石画。

    天南星说:“怪。”

    江濯道:“是怪,而且很怪。”

    原来这两幅石画上画的,正是饲火族供奉的沼泽神“煦烈”。煦烈本是衔火的青鹿,十分温顺喜人,可在这画上,祂虽是鹿身,却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好像瞪着他们三个,有滔天的恨意!

    洛胥说:“祂怎么这么生气?”

    江濯侧过身,看向背后的镇子:“这得进去问问才知道。”

    此刻午时,本该是日头最烈,阳气最胜的时候,但这里的老树盘根交错、郁郁从茂,把日光遮了个大半。里面的老屋旧楼也半隐半露,将几条街道挤得细细窄窄,凄冷阴森。

    天南星走在最前面,一个人也没碰到。她胆子极大,掀开一个铺子的垂帘,问:“店家可在?”

    里面黑咕隆咚,隐约能看到桌椅板凳的轮廓,像是打烊了。可是这店门大敞,招牌旗幔俱在,又不像要关门的样子。

    江濯说:“越来越怪,进去瞧瞧。”

    三人依次入内,在店内转了一圈,里外都没动静。

    天南星道:“这可真是撞了邪,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江濯背手拎着折扇,停在楼梯口:“确实邪门,你们看,这店里的供桌不摆在煦烈画像前,反倒摆在了这里。”

    只见一张乌沉沉的供桌,正正挡在楼梯前头,上面摆着三炷香。洛胥看那三炷香:“没有烧过,反被人啃过。”

    江濯细看那香,它们个头参差,没有一点被烧过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专门摆起来给人吃的。真是古怪!饲火族规矩很多,尤其是在侍奉煦烈和炎阳真火这两件事上,从不敢马虎,怎么会任人乱啃供神的香?

    天南星说:“我上楼看看。”

    她说罢翻过供桌,沿阶上楼,江濯看大堂没有线索,便和洛胥去了后厨。后厨挨着后院,在最深处,中间有个传菜通道,两侧都是紧闭的木条窗,推也推不开。

    一进后厨,就有股恶臭的味道。江濯扫了一圈,发现是店内囤积的菜品肉类,都堆在案头地上,全腐烂了。他折扇轻抬,挡在鼻前,免得自己被熏晕:“囤这么多菜,应该是有人要摆宴席用,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也没用上。”

    洛胥看脚下,黏黏糊糊的。他走到后厨连通院子的门边,发现那门上也贴着两张煦烈画像,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这两张神情不错,倒没有那么生气。”

    江濯也来看,这两张是没有石碑上的那么生气,可祂四目欲裂,好像快被吓死了。

    “祂怎么都盯着一个方向,”江濯回头,沿着煦烈画像的角度看过去,“是个橱柜……”

    橱柜半开着门,有几个青白发紫的脸,正挤在那看他们!

    洛胥退一步,看江濯:“有鬼,我害怕。”

    江濯说:“别怕……是死人!”

    他隔空一拽,那柜门“吱呀”开了,里头的人应声掉出来。这几个人不知道被塞了多久,分也分不开,皮肉全烂在一起,脸贴脸的,相当凄惨!

    江濯一时间摸不清这到底是凶手偷懒,还是一种邪术,正欲再瞧,突然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他循声找去,发现不是门,而是他们刚经过的木条窗在响。

    “笃笃笃!”

    两排木条窗全响起来。

    “笃笃笃!”

    敲窗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最后汇成暴雨般的急促,吵得江濯心脏直跳,预感有什么可怖的事情要发生。他索性先发制人,一开折扇,令道:“开!”

    两侧木条窗“嘭”地打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鬼叫的、嘶吼的、求救的百种人声尽数涌出,可一看过去,窗内压根儿没人!里边只有满墙满地的血迹,和数不尽的抓痕。

    江濯说:“怎么人没有,鬼也没有!”

    洛胥道:“只有煦烈的画像,全贴在上边了。”

    他们扒在窗口往里看,上边果然贴满了煦烈的画像,这些画像都跟后厨里的那两张是一个表情,似是被什么极其凶恶恐怖的事情吓坏了。

    洛胥说:“他们供奉煦烈,怎么尽供奉这样的画?神祇在凡画中不都是高高兴兴的吗?”

    江濯也在纳闷:“是啊,除了太清,其他神祇的画像俱有驱凶辟邪的作用,画师在画的时候,也不该这样画。”

    他提到了太清,倒使洛胥很有兴趣:“怎么,太清在画里总不高兴吗?”

    江濯说:“倒不是祂高不高兴的问题,而是没人见过祂,也没人能画祂。”

    洛胥扯了下嘴角,有些嘲讽:“也是,任谁见到祂,都会化成灰烬。”

    这是俾众周知的事情,封印太清的神埋之地终年大雪,与世隔绝,天命司派去守封的照虎法相、六大稷官和十二鬼圣都不敢离得太近,只敢守在雪原之外。凡是看见、触碰、供奉太清的生灵,都会变成灰烬。神祇也一样,从没有例外。

    他们又看了会儿画,忽然见天南星从大堂那头走过来,隔着走廊问他们:“在干什么?”

    江濯说:“在欣赏煦烈的画像。”

    天南星道:“这里到处都是煦烈的画像,那几张有什么可欣赏的?过来吧。”

    洛胥一手摁住江濯的肩膀,面不改色:“小师妹,你好聪明,见没见到你四哥?”

    天南星颇为奇怪:“就我们三个人,四哥不是在这儿吗?”

    江濯说:“胡说,我们有四个人呀。”

    天南星勉强笑道:“你们别说笑了,哪来的四个人?”

    洛胥说:“你我他,再加个小师妹不正好?”

    他说完,那个“天南星”才察觉自己露馅了!她想跑,可江濯没想让她跑,但听一声“相逢”,受命前来的灵官已经遁入地面,抓住了“天南星”的双脚。

    “天南星”声音一变,竟是个男的:“找死!”

    他舒展身体,原地长高几寸,瘦瘦长长的,如似一道鬼影。只见他两手大张,左右各抓住一只灵官,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江濯说:“咦,怎么又是你?!”

    那瘦长鬼影一露脸,不是媒公还是谁?不过他与先前的书生一样,没有涂胭脂,还做了女装打扮——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像傀儡似的一个接一个出现!

    女装媒公吃了灵官,连打几个饱嗝,朝江濯挥手:“你也过来吧!”

    江濯本没把他放在眼中,因为他几次变化都弱得可怜,然而这一次不同,他刚挥完手,江濯的身体就猛地飘了出去。

    “嘭!”

    木箱落地,洛胥手一滑,握住江濯的手腕:“怎么光叫他不叫我?”

    女装媒公不料他能把人拉住,又看他身侧的木箱似有千斤重,便冷笑:“借箱子的力算什么好汉?你要过来,那就来吧!”

    旋即又一挥手……

    那人却岿然不动!

    女装媒公大惊:“你施了什么邪术!”

    他也有意思,身为凶邪,居然问别人施什么邪术。江濯也很好奇,学着他问:“你施了什么邪术?”

    洛胥很谦虚:“他说得不错,是箱子的功劳,不然我一个文笔匠,哪拦得住这样的‘大威能’?”

    女装媒公如受奇耻大辱:“好、好、好!你们两个嘻嘻哈哈,有完没完?!曹兵来!”

    “曹兵”是壶鬼族御鬼五诀中的一诀,江濯只听过,还没见人用过。他刚一落地,周围便全是鬼!这些鬼不同与先前的那些,它们通常身经百战,很厉害。果不其然,一条黑影“嗖”地回身,直取江濯的眼珠。

    江濯退一步,正撞到洛胥:“躲。”

    洛胥倒是让人省心,一个下蹲,跟木箱挤在一起,乖乖道:“躲了。”

    江濯折扇一转,反敲在黑影的脑门上:“业火!”

    冥扇幽引轰然烧起来,见他红袍翻飞,在黑影间游刃有余地穿梭,“啪”、“啪”几声响,把鬼都敲死了!

    江濯又说:“相逢!”

    少爷不肯输人,偏要跟女装媒公斗一斗,看看谁的咒诀更厉害!这一次的“相逢”也不知叫出了什么样的灵官,只能看见地面鼓动,被巨龙长虫似的东西挤到变形。

    女装媒公骇然,连忙召出兆域,可他的兆域哪抵得住江濯对他的三分认真。只见两只赤色大手从地下伸出来,捉住女装媒公的左右脚,要把他拖到江濯面前!

    “瞒天!”

    女装媒公“噗”的一声,原地变成个小木头。再看他的本尊,已经蹿出门,往深处遁去。

    江濯说:“你往哪儿跑?”

    灵官再度遁地,对着女装媒公穷追猛打,眼见要抓住他,楼上倏地破窗飞出个天南星。少女剑气凛然,杀气腾腾,一回头看见江濯和洛胥,二话不讲,举手便砍。

    真师妹的剑可不好挡,江濯猜测她多半在楼上也遇见假货了,忙说:“且慢,我是你真四哥!”

    天南星问:“怎么说?”

    江濯说:“飞鸟进树林,天南数星星!”

    这是师父给他们编的词,乱七八糟稀奇古怪,就是害怕他们刚下山时中人奸计,分不出彼此。不过这暗号小时候喊喊没什么,长大后谁都不好意思用,况且真遇见高手能人,多半也来不及喊。

    天南星却立刻收剑,认真道:“你是真的!”

    只有她四哥最不害羞,能把这些词喊出来。

    江濯看女装媒公已经逃进了深林,灵官还在追,便拽住洛胥,对天南星说:“用令行,追他!”

    洛胥反捉住江濯:“我画个符咒,直接截住他。”

    他说完,在江濯掌心画了个圈。

    江濯说:“你这是阻截符,还是——”

    他话音未落,两个人已经原地消失了。天南星抱着剑,缓缓抬头看天,又缓缓低头看地。她等了一会儿,确定只有自己还在原地。少女深呼一口气,朝深林处喊:“你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昂首展示字数的谢谢观阅

    第16章

    盛骨瓮

    江濯再睁眼,面前黑幽幽的。他顺着自己的手看去,洛胥还保持着画符的姿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俱是一愣:这是哪儿?!

    他先说:“兄弟,你这个符……”

    洛胥面露愧色,话很坦诚:“是个截凶符,不过截过头了。”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因画咒比念咒更为复杂,即使是相同的符咒,笔画勾顿稍有不同,效果都会大相径庭。刚刚那般情形下,十个文笔匠有八个都可能出错,因此江濯并不放在心上,反劝慰他:“不要紧,我们正好在这里等他来。”

    他袖中还有一张新买的照明符,恰好能拿出来用用。照明符无火自焚,把周围照得微微亮,二人借着光,各自环视一圈。巧的是,这里又是个山洞。

    这个山洞逼仄狭小,四面朱红,像涂了染料似的,但它地面平坦,十分干燥,又像是天然形成的。两个人打量一遍,发现背后被乱石堆堵,成了死路,只有往前一条道路可以走。

    趁着女装媒公还没有来,江濯说:“去瞧瞧。”

    因道路窄小,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走,洛胥甚至得低着头,避免撞到。沿窄道走了一会儿,脚下忽然踩到几枚铜钱。这荒郊野林,怪洞深处,怎么还有铜钱?江濯俯身拾起铜钱,端详片刻,发现上面刻的是辟邪咒。

    “这里倒奇怪,”他说,“什么人会在铜子上刻咒?”

    又走少顷,地上的铜钱越来越多,眼前也豁然开朗,来到个相对宽阔的大洞里。直到这里,他二人才发现,原来此地并不是个天然山洞,而是个神秘墓室。

    墓室呈长方形,居中摆着个围屏石床。这石床比人高,又有围屏遮挡,看不清正面的模样。江濯驱符照明,待看清那围屏上的花纹,不禁“咦”起来。

    上面刻的是煦烈,还是呲目惊恐相的煦烈。

    江濯说:“莫非这是个饲火族人的墓穴?”

    洛胥道:“看来是了,你往上看。”

    江濯一抬头,头顶正对着一双凸出的巨眼,又是煦烈。他让照明符转了一圈,看到墙壁地面上居然刻的都是煦烈。这些数以千计的煦烈都是一个模样,因符光摇曳,祂们的眼珠竟像会动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二人。

    墓室里分明没有风,江濯却总觉得背后有股凉意。这饲火族驻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空无一人的镇子开始,处处都透着诡异。他想起一些有关饲火族的传闻,正想跟洛胥说,却听见石床的围屏后,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这声音来得离奇,竟把照明符给敲灭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江濯呼吸轻浅,在死寂中,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咔咔”地爬了出来。

    一阵阴风袭来,江濯说:“令行!”

    他们顿时移到了石床正前方,因为太黑,一时间也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一沉,接着迎面掏来一只白爪!

    江濯冥扇大开,正正挡在脸前。对方五指紧扣,居然要徒手夺他的扇子。他一边召泰风,一边说:“有话好好说,抢我扇子干什么?走开!”

    泰风一击,把对方撞了回去。可令人咋舌的是,对方回去了,他的手还抓在扇子上。江濯扇面一歪,干脆利落地打响业火。

    “刺啦——”

    婆娑业火烧起来,终于能看清楚对方,居然是具身穿小袖长袍的白骨!江濯微愣,刹那间也分不出这东西算人还是算鬼。

    那白骨腰间挂着一圈瓷制小巧的盛骨瓮,头罩皮帽,没了只手也不紧张,用自己空洞无物的窟窿眼看着江濯,冷冷吐出两个字:“烙刑!”

    这不是咒诀,这是饲火族的判罪词,需要配合炎阳真火使用。但是炎阳真火的召请仪式繁复,必须凑齐二十五个人才行,这白骨顶多算半个人,怎么召得出来呢?然而事情偏偏诡谲奇异,他说完“烙刑”,墓室一圈竟真的燃起了青色的真火,其中两道纠缠成鞭,朝着江濯就抽了过来。

    江濯有火鱼在身,可挡真火焚烧,但也只能挡一下,要是真被那条手臂粗细的火鞭绞住,不仅衣服要坏,人也要痛的!他刚要动起真格,手腕就一紧,洛胥给他画了个圈:“浇他。”

    江濯心领神会:“汹沛!”

    浪花登时四溅,先扑炎阳火鞭,又冲白骨人,在这墓室里汹涌翻腾,若不是有洛胥的木箱格挡,只怕他二人也要被拍到墓壁上。但纵使如此,两个人也全都湿了。

    江濯用扇子挡水花:“你这浪好大!”

    洛胥似是不太能控制威能效果,几次画符都出乎江濯的预料。两个人蹲在木箱后,一起拧袖子,等汹沛结束后,才分两头,各自探身查看情况。

    那白骨已经被冲垮了,散落在地,“咔咔”地抖动。地上全是铜子,还有他刚刚挂着的盛骨瓮。这些盛骨瓮都是男子造型,因制作精巧,背部还可以打开,里面本来是盛放骨骸的,但因为尺寸太小,只塞了些泥土进去。

    江濯倒出些许泥土,在指腹间搓了搓,觉得这土怪熟悉的。待他思索一阵,突然想到:这该不会又是太清泥土吧?

    倘若饲火族人去过壶鬼墓,便可以从壶鬼长老那里弄到太清泥土。但他们素来与人友善,又没有壶鬼长老那样的深仇大恨,要太清泥土干什么?

    江濯思及此处,问洛胥:“兄弟,你家在东照山,离太清的封印之地不远,可有听说过太清泥土能干什么?”

    洛胥垂指拨了下盛骨瓮:“听说用土献祭,能把祂召出来。不过祂那么凶烈暴虐,想必也不会乖乖听人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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