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慕容成脸上顶着个鲜红鲜红的巴掌印,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我:「夫人,你没事就好。」

    「嗯,让陛下担心了呢。」我垂下眼眸,眼泪噼里啪啦地就掉下来了,温声细气地说道,「虽是受蒙蔽,但臣妾依旧犯下了欺君之罪,还请陛下责罚于臣妾。」

    慕容成看多了我对他的不假辞色,鲜少看到我垂泪求饶的样子,倒是一愣。

    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才手忙脚乱拿了块帕子,轻轻地给我拭去了眼泪。

    我顺势往他怀里一倒:「陛下这是原谅臣妾了?」

    「你没有过错,一切都是萧家兄妹的错。」慕容成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伤口,抱住了我,「平南侯府残余势力已经被一网打尽,萧氏兄妹也被抓住之后,下了诏狱,三法司会审完成之后,就以谋逆罪名处死。」

    「陛下。」我仰头看着慕容成,「臣妾想去诏狱里看看人。」

    慕容成脸色一变:「时至今日,你仍对萧远之残留情分?」

    在得知自己是被骗婚的那个倒霉鬼之后,情分是没有的,想送夫君和小姑上路是真的。

    「臣妾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想问问萧氏兄妹。」我伸手抱着慕容成的胳膊,冲他眨着眼睛嘟起嘴唇来撒娇。

    许是男人都很吃这一套,慕容成最后还是允许我去诏狱看萧氏兄妹了。

    跟在狱卒的身后,我终于是在昏暗的诏狱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萧慎之。

    因着萧慎之挟持我时割破了脖颈间的皮肉,因此生死一线的时候,我下手也完全没有留情,那一簪子刚好扎透了她的眼球。

    诏狱阴暗,环境恶劣,最深处的要犯牢房里,萧慎之孤零零地倚着墙,而肩膀中箭的萧远之则披头散发地被关在隔壁,见到我之后,只是抬起了眼皮,苦笑不已。

    我没有看向昔日的夫君一眼,只是望着萧慎之。

    曾经胭脂榜上有名的美人兼才女,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风光,因为没有药物,萧慎之左眼的伤口已经腐烂了,有蛆虫从她空空荡荡的眼眶里爬到她的脸颊,她也恍若未觉。

    可她依旧清醒。

    清醒到独眼处绽放出狠毒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我:「祝无虞,你下手可真狠。」

    我微微一笑:「不过是反击,再说,妹妹你既然能够狠下心来骗婚,就别怪姐姐反手捅烂你的眼球了。」

    萧慎之冷笑一声,恨意满满,「当初我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而愚蠢的闺秀,好操纵得很,嫁进来之后你也处处恭谨,现在看来,原是我看走了眼。」

    我看着昔日和我关系极为要好的女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不再与她多费口舌,而是转头望向萧远之:「谋反是要千刀万剐的,我想救你。」

    萧远之愣住了,眼神里突然出现一阵狂喜:「阿虞,阿虞我就知道,你还是顾念着我们的夫妻之情的。」

    我缓缓举起手中向慕容成请来的圣旨,轻轻地冲着他笑了一声:「杀了萧慎之。」

    「夫妻一场,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萧慎之,我就不计前嫌,向陛下陈情,留你一个全尸,免去你的凌迟之刑。」

    萧远之愣住了,连滚带爬地扒着栏杆,冲我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的裙角,「阿虞,你变了。」

    我冷眼看着他。

    我当然变了。

    烟花易冷,人心也易冷啊。

    从一开始就骗人感情的人,凭什么笃定别人一定会站在原地,痴心不改地等他?

    或许曾经的祝无虞会等,但是知道真相的祝无虞不会。

    我摇了摇头,难得地出言刻薄:「真是两个冥顽不灵的杂种呢。」

    然后我把手一扬,把圣旨丢到了火盆里,明黄色的丝绢瞬间被火焰吞噬。

    烧了圣旨之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诏狱。

    把萧慎之的怒骂和萧远之的哀求都丢到了身后。

    可惜了,没有看到兄妹相残的戏份。

    不过转念想想,凌迟的戏份,也足够精彩,足够为我出气呢。

    回到宫里,慕容成坐在我紫极殿的主位上,一边小口小口地抿茶,一边冷声说道:「动辄去见旧情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么?」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陛下时时刻刻都在臣妾心中啊。」

    这话确实是真话,只不过慕容成在我心中的形象么,基本上是没好到哪儿去。

    就算他拆穿了萧氏兄妹骗婚拿我当人质的事实,他又算得上是什么好人吗?

    他的这份倾慕之情,我祝无虞真的想要吗?我祝无虞真的需要吗?我祝无虞真的适合吗?

    慕容成强迫我进宫时,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三个问题?

    他能够理解李皇后的难处,成全李皇后放她自由,能够理解丽妃和柔妃的理想,把她们从嫔妃变成了外臣,为什么理解不了我的难处,而是偏执地将我囿于这宫墙之内呢?

    还是说,最被他爱慕的人,最为倒霉?

    当然,慕容成目前还是皇帝,掌控着全天底下最大的权势,因此我并不能直面他的锋芒。

    于是我大大方方脱了自己的外衫,丢给了一旁侍奉着的白露,「臣妾累了,回后殿休息了,陛下若是好奇我跟萧氏兄妹说了些什么,不如去问问诏狱的狱卒们。」

    说完,我也不顾慕容成奇特的眼神,自顾自地回后殿睡了。

    前些天受了伤,如今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个七七八八,但许是失血的缘故,最近老是困。

    陷在极软极软的垫子里睡得正沉,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瞬间把我惊醒了。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慕容成这个货得知了诏狱里的事情,特地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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