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慈母多败儿,他多次要金氏好好管束戚浩松,没想到还是酿成了大祸。

    “明日就滚。”

    戚缙山毫不留情地移开目光,看向罗氏。

    “母亲不是说二弟要纳妾?开始吧。”

    “慢着,”顺清侯这才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等你母亲来。”

    云氏?

    谢明月暗暗蹙眉。

    这才几日,云氏又被放出来了。

    看来,院中人探得不假,云氏被软禁时,顺清侯日日都去院中留宿。

    这枕边风一吹,顺清侯便心软了。

    戚缙山眉目深沉,不知在想什么,没再多说话。

    戚浩松被下人抬着送走,云氏这才姗姗来迟。

    “你倒好,叫许多人等你一个。”罗氏冷冷道。

    云氏不说话,只看了一眼顺清侯,顺清侯便抬手:“莫说这些,开始吧。”

    罗氏被落了面子,冷厉至极地看了云氏一眼,云氏却泰然自若地落座,并不理她。

    谢明月静静看在眼里。

    看来,云氏最大的倚仗便是顺清侯,即使是戚缙山,也总要给顺清侯几分面子,不能凭借自己的地位,一味忤逆,否则,便是大大的不孝。

    一切就位,红霞端着茶,稳稳地走进来。

    知道没人欢喜,她换了身朴素衣裳,言行举止也去了几分媚气。

    看上去,倒是个老实本分的样子。

    “请父亲喝茶。”

    第一杯,稳稳当当敬给顺清侯。

    云氏率先笑了:“瞧着是个好的,往后枫儿有人照顾,二爷房里也有知心人了。”

    闻言,顺清侯心中的不悦少了几分。

    不错,只要能照顾他的儿孙,这妾就纳得值得。

    敬给罗氏的茶,罗氏没喝。

    红霞面上有些隐隐委屈,顺清侯咳了一声,罗氏还是不动。

    顺清侯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好孩子,来给我敬。”云氏忙笑着开口,为红霞解围。

    谢明月忍不住心里可惜。

    罗氏是大家女出声,清高自傲,能力出众,可性子执拗。

    今日顺清侯明显看得上红霞,戚修玉也为红霞上心,加上云氏在一旁故作慈爱,她再摆出这副模样,不是将儿子丈夫往外推么?

    罗氏没有与云氏斗的魄力,却又不肯维护自己,难怪云氏能坐到平妻的位置。

    这内宅之中,根本无人治她呀!

    谢明月垂眸笑了笑,想到那日被罗氏摔出的两个厌胜布偶。

    待敬完茶,戚缙山跟着谢明月回到琼华院。

    “大爷下午没事?”

    谢明月不看他,因为一看,就能想到昨晚。

    她怕自己脸红。

    “伤处让我瞧瞧。”

    戚缙山将她摁到软榻上,欺身逼近。

    “膏药在何处?”

    谢明月垂下眼:“我自己来。”

    盯着她耳后他亲自留下的痕迹,戚缙山轻笑一声:“昨夜都那样了,还害羞?”

    第86章

    谢明月抿着嘴扭过头,不理他。

    真促狭!

    戚缙山拉开她扯着衣摆的手,认真地撩起衣角看了看。

    莹白赛雪的肌肤上,横亘着一块青紫。

    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药膏在何处?”

    谢明月微微一缩,戚缙山轻叹一声,沉声道:“不说,就亲了。”

    “不要!”她赶紧扭了扭,痛得“嘶”了一声,只得老实道,“在斗柜第二格。”

    戚缙山松开她,过去拉开柜子,膏药用矮白瓷瓶装着,他拿起来,目光却落在一旁的一盒乌黑药丸上。

    他幼时在药铺做过工,嗅出其中几味药材。

    紫珠草......

    避子汤里常有。

    戚缙山凝视那药丸一会,拿上药膏转身。

    “痛就忍着。”

    冰凉的药膏沾上温热肌肤,谢明月瑟缩着,又被他另一只手按着。

    “别乱动。”

    她也不好意思叫痛,于是只能想些其他事分散心神。

    “戚缙山。”

    “嗯?”

    男人指腹轻柔地打着卷,药膏一点点化为透明,渗入伤处。

    谢明月不太自在地问:“你知晓那厌胜之术不是谢晚晴做的吧?”

    他那般洞若观火,定然早已察觉。

    “嗯。”

    戚缙山沉声应了一句,谢明月看不见他的神色,也不知他如何想的。

    她踌躇半晌:“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戚缙山抹完药,为她放下衣摆,将她扶起来。

    他凝视她一瞬,抬起手将她搂着,气息平稳:“知道。”

    谢明月瞬间瞪圆了眼睛。

    知道她在想什么,戚缙山的眉眼间掠过一丝笑意。

    “看来此事困扰夫人多时。”

    厌胜之术,被捂得严严实实,府中都没几个人知晓,谢晚晴一死,更像是从未有过此事一般。

    可谢明月却如坐针毡,见戚缙山毫无感觉,她不禁拧起眉:“那上面写着你的生辰名讳,我当然困扰!”

    那可是厌胜之术,一看到便令人毛骨悚然。

    布偶上明晃晃的鲜红血迹,简直是刻到了她心里。

    见她殷红的唇瓣用力抿着,戚缙山眸色微暗,将她搂得更紧。

    “那布偶上,我的生辰写错了一位,这府里,除了母亲无人知晓我的具体八字。”

    做庶子的那些年,无人在意他,后来风光了,侯府也只做表面功夫,供灯祈福这些,云氏不爱做,罗氏又不为他做,导致这些年府中竟无人知晓他具体的生辰。

    嗯?

    谢明月一皱眉,仰起脸看他。

    戚缙山被她灵动的神色逗笑,喉咙里溢出沉闷的轻声。

    “你怎么不早说!”

    谢明月在心底骂他深沉。

    她又疑惑地想:“你母亲,是故意的?”

    云氏到底未读过什么书,原也是乡村妇人,厌胜之术怕是她想过的最恶毒的招数。

    不过,只写戚修玉一人,容易引发怀疑,若再写上戚缙山和错的生辰八字,谁也想不到她头上。

    “谁知她如何想。”

    戚缙山将人压在怀中,享受片刻温存。

    “现在不用担心了。”

    谢明月觉得他对云氏似乎也没有孝子的那种热络。

    她看他几眼,被他抓住,在她脸颊上落下轻吻。

    “别想了,来,告诉我,为何吃避子药?”

    第87章

    谢明月长大了嘴,惊慌抬眸,混乱遮掩:“我没吃......你怎么知道?”

    她心底惊叹,完了,戚缙山又要生气了,可她真不想同他折腾这种事!

    戚缙山气笑了:“这种药也敢乱吃,此物寒凉,都是伤身的,你不知晓?”

    谢明月捏着手指不说话。

    自然知道。

    高门大户中,女眷们总有自己一代代传下的避子秘药,以免生育不停,影响夫妻感情。

    谢夫人原也为她准备过,可后来出了那些事,她哪里能拿到呢。

    见她不言,戚缙山缓和的眉眼渐渐冷下来。

    “就这般不想生孩子?”

    他的声音很淡漠,谢明月想解释,却又有些无从开口。

    说自己怕疼?可谁家姑娘不是这么过来的?

    说出来了,戚缙山恐怕要笑她矫揉造作。

    “我......”

    她从戚缙山怀里挣开,坐到一边,慢慢措辞。

    戚缙山半张脸掩在窗框投下的阴影里,眼眸明明灭灭,缓缓吐出一口气。

    “夫人若要避子,去请太医来,勿用这些伤身的市供货。”

    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却还知道依着她。

    谢明月心底一涩,赶紧过去搂住他的脖颈,撒娇:“不是的,那药我还没吃过呢,我也不是不想生,只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头,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心跳如鼓点一声声跳动,血液在体内崩腾冲撞,似在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戚缙山,我的头好痛。”

    谢明月只来得及朝戚缙山伸出手,便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闭着眼倒在了他怀里。

    “昭昭!”

    戚缙山眼瞳剧烈收缩,看着她瞬间白到透明的脸皮,厉色大喝:“来人,请太医!”

    *

    琼华院内一片肃穆,梧桐红着眼跪在床前,向戚缙山哭道:“夫人这头痛的毛病以前在谢家便有,看了无数大夫找不出原因,后来夫人就不肯瞧了,一直忍着,严重时用些止疼的药。”

    谢明月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太医诊了脉、施了针,却始终找不到她吐血昏迷的原因。

    “你起来,太医,我夫人如何了?”

    戚缙山紧紧攥着拳头,周身气息深重,像凛冽的狂风,能撕碎一切。

    太医颤巍巍地拱手:“戚大人......恕在下无能,大夫人的病症......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啊。”

    日光透过窗纱投在戚缙山的脸上,透出一片没有血色的白。

    他手背上猛地绷起一片青筋,哑声道:“一丝原因也找不到吗?”

    这已是宫内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了。

    太医摇了摇头,心底颇有些害怕。

    面前这位戚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治不好他的夫人,自己的小命怕是堪忧......

    可他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眉目啊!

    太医额角滴下一滴冷汗,突然道:“若能请到青衣圣手,大夫人的病怕是能有转机。”

    梧桐与元白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那什么青衣圣手,连当初贵妃病重都未请来,怎么可能来为夫人诊治?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急躁起来。

    “照顾好夫人。”

    戚缙山深深看了谢明月一眼,猛地攥紧拳头,大步跨出了房间。

    金河玉江在院外守着,见他出来,忙迎上去不敢吱声。

    “备马,我要出城。”

    第88章

    戚缙山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冷声吩咐一句,突然停下脚步。

    玉江觑着他的铁青面色,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要开口,戚缙山身形一晃,胸腔剧烈地震动后,嘴角陡然溢出一行血。

    滴在朱红的朝服上,泅出一圈触目惊心的暗色。

    “大爷!”

    玉江脸一白,忙上前搀扶住他。

    大爷本就连日忙案子,府中又接连出事,难免殚精竭虑。

    这是为了夫人,一时怒急攻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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