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未曾想此番萧珩竟亲自掀开车帘欲带她出来,文武百官就在左右看着,许明舒不愿同他起争执,避开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径直下了马车。

    沁竹扶着她,朝不远处的花树前走过去。

    京郊空旷,凉风阵阵,沁竹给许明舒拢了拢衣领,突然惊讶道:“姑娘你看,那边山坡上的两个人好像是小邓将军和长青。”

    许明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迎着日光,见一人身骑白马,脊背格外挺拔,正一手握着长枪,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直觉告诉她,邓砚尘是刻意在此处等着她的马车过来。

    她知道他该返程了,或许早就已经过了他该返程的日子。

    许明舒眼眶猛地一酸,先前同邓砚尘的那些争吵此时在脑海中不断清晰。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同相识多年的邓砚尘闹得不相往来。

    她收回视线,不敢再朝邓砚尘所在的方向看。

    这世间没有哪家铺子能卖后悔药,她做出了错的选择就应当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太子萧珩下马,上前将一件氅衣披在太子妃许明舒身上,伸手拂去落在她头顶的花瓣。

    两人容貌皆是出众,一个身形高大挺拔,一个窈窕气质出尘。

    站在花树下赏景时,宛如一对璧人。

    文武百官,宫人内侍跟随在身后皆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并非想传谣那般,太子妃同太子不和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

    长青看向前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猜的不错,许姑娘应当是和太子和好了,这下你能放心的走了吧?”

    邓砚尘没有说话,直到那抹倩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浩浩荡荡地队伍远去后,他勒紧马绳转身。

    “我们走吧。”

    秋风吹得他盔甲背后的披风猎猎而飞,他骑着马,一步一步朝有她的这个地方远去。

    浴血沙场,建功立业,马革裹尸才是他的归宿。

    沈夫人说得对,他不该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痴心妄想。

    第78章

    夜里,

    邓砚尘靠坐在浴桶上思考着白日萧珩在重月楼说的话。

    他一贯记性很好,在许明舒与萧珩对话的只言片语里,他逐渐拼凑出事情的大致经过。

    结合着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

    邓砚尘暗自掐算着,

    即便很多情形在许明舒的努力下得到改变,但尚余隐患。

    从前许明舒大婚之夜受辱,

    看似是一切祸患的开端,

    实则不然。

    这件事究其根本是萧珩同靖安侯府的个人恩怨,导致靖安侯府真正被打压至连根拔起的,

    却是一直存在,无法规避的同皇权之间的积怨。

    靖安侯府百年来在民间积攒的声誉极高,然君子之泽,

    三世而斩。

    无论是哪个人做了君主

    ,

    都不愿身边有一位功高盖主的臣子存在。

    先帝同许家老太爷有一起打江山的情分,

    毫不吝啬的给予高官爵位。

    光承帝尚且是不受宠的皇子时,又曾与许昱朗患难与共,自他登基这近二十年来,虽对靖安侯府多有忌惮,

    但行事尚且有所顾及。

    到了萧珩这里,

    靖安侯府于他而言,

    没有恩情,

    只有仇恨与抹杀。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

    整治区区一个侯府,他都会无所顾忌不留情面。

    更何况,

    当时的侯府远不及现在,

    府中本就隐患重重。

    邓砚尘手指摩擦着木桶的边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他脑海中涌现。

    或许造成靖安侯府家宅不宁,

    以及萧珩与宸贵妃之间的诸多恩怨并非只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谋划。

    按照这个猜想推测下去,很多凑巧的事便得到了解释。

    四皇子的母亲刘贵妃在短短两三年同宸贵妃平起平坐,原本任职翰林院修撰的许昱康突然被调任至户部。

    光承帝一边需要户部尚书刘玄江支持他兴修皇陵,一边又默许太子萧琅叫都察院许昱淮彻查户部......

    思及至此,邓砚尘猛地从浴桶中坐起身。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光承帝故意这般行事,是想在前朝让靖安侯和户部尚书彼此牵制。

    与此同时,七皇子萧珩同四皇子萧瑜二人争储君之位,后宫内收养七皇子的昭华宫又与咸福宫水火不容。

    臣子、儿子、乃至妃嫔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当真是好谋划,好心机!

    晚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邓砚尘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一时间全身上下的汗毛竖起,说不清是冷的,还是后怕的。

    门前人影晃动,他敏锐地抬眼看过去,道:“谁?”

    听他出声,外面的人身形一怔,缓缓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是我。”

    许明舒柔和的嗓音传来,邓砚尘松了一口气,自浴桶内起身。

    “稍等我一下。”

    他们原本今日打算在重月楼赏月,没成想叫萧珩打搅了计划。

    徐夫人见他们回来,热心地招呼邓砚尘在府中留宿。

    邓砚尘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的许明舒,觉得自己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一口答应下来。

    彼时,许明舒站在门前百般无聊的踢着石子,邓砚尘开门时,她正往门前踢得起劲。

    一个不留神面前的门被打开了,许明舒吓了一跳,脚下不稳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慌忙间,她伸手抓住邓砚尘的衣角。

    他有力的手臂搀扶住她,身上混杂着的皂荚香包裹着许明舒,随即一点点扶着她站稳。

    许明舒差点摔倒,抬头正庆幸时,目光笔直地被邓砚尘半敞的胸膛所吸引。

    白皙的皮肤上肌肉线条分明,一道浅粉色疤痕横在中间,像是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邓砚尘被她盯得有些难为情,伸手正想拢衣服,许明舒却欢快地扑上来道:“你这伤是不是快好了,看来爹爹的金疮药果然好用!”

    邓砚尘宠溺地看着她,眸光含笑:“毕竟是一两万金的金贵药,不快点好都对不起价格。”

    他侧开身,迎着她进门。

    许明舒没有多想,抬腿迈进去。

    房间内尚有潮湿的水汽,邓砚尘应当是没想到她会这会儿过来,已经洗漱准备休息了。

    一杯温热的水放在她面前,邓砚尘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晚上不宜饮茶,就喝这个吧。”

    许明舒点头,她本是不渴的,但他的话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许明舒下意识的还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怎么这会儿过来,睡不着吗?”

    “没怎么,”许明舒低着头,有些心虚:“想过来看看你。”

    许明舒说完这句话后,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邓砚尘温热的掌心里,身子也向他在的方向倾斜,感受着从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腕骨处时,许明舒突然颤抖了一下。

    前世,这里曾经有一道疤。

    是她拿着剑亲手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那一年,她同萧珩定亲的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远在北境的邓砚尘得知消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翻墙进入侯府出现在她房间里。

    正在窗边卸妆的许明舒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歹徒闯进来,拎起房间内邓砚尘曾经送给她的短剑,一剑劈了过去。

    邓砚尘抬手挡了一下,温热地鲜血顺着他手腕流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袖。

    可他却全然不理会,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般,站在许明舒面前哑着嗓子问她,是真的决定要嫁给萧珩了吗?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触动,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就缩回了手。

    先前那些暧昧在此时烟消云散,许明舒慌乱地移开视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邓砚尘却将手翻转过来,他伸出手回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似是霸道地不容她退缩拒绝。

    许明舒心中的不安加剧。

    当她在靖安侯府自己的房间内再次醒来时也曾心怀大志,企图依靠自己对前世的记忆去改变家人的命运,如今却才发觉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能改变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太子还是去世了,王皇后也因此闭门不出。

    萧珩逐渐记起前世的一切,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逐渐将命运的齿轮按照从前的样子推行。

    即使这一世许多事得到了缓解,可上辈子留下来的痛苦与真实的触感在记忆里却是愈发清晰,难以磨灭。

    许明舒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原以为,从前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邓砚尘道:“这样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

    许明舒看向他:“为什么这样说?”

    “按照你所说的从前,现如今的我们应当还在置气。”

    邓砚尘抬手抚摸上她的脸,“可我此时,名正言顺住在靖安侯府,在府中所有人眼中我是你的郎许明舒将头枕在邓砚尘肩膀上,合眸闻着他周身的清香,“我从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邓砚尘沉默须臾,突然笑了:“说来听听。”

    “你每次来劝我提防萧珩,我都当你不怀好意,同你争执,甚至还摔坏了你送我的簪子......后来侯府出了事,我明明知道外面危机四伏,还是叫你一再涉险......”

    “邓砚尘。”许明舒突然认真地叫着他,“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自私透了。”

    邓砚尘没应她这个话,佯装担心吐了口气道:“就这些?我还当是什么,吓死我了。”

    许明舒坐直了看向他,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

    邓砚尘眼神中带着安抚:“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在许明舒的目光中,邓砚尘看向她一字一字道:“我怕你什么都不同我说,什么都不用我为你做,只当我是个外人。”

    他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思索,按照你的说法,靖安侯府出事的那段时间里我究竟在做什么。但...我想象不到,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心中去设想,如今听你这样讲,我心里安稳不少。”

    闻言,许明舒抿了抿唇颇有些动容地看着他,“你本应当有大好的前程,我却把你带入了深渊。”

    她不知道她身死后,从战场上赶回来的邓砚尘会是什么样子。

    但她猜想,他为了她彻底得罪了萧珩,想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理想应当会就此止步,今后的日子必然举步维艰。

    “那怎么办?”邓砚尘看着她,眸光闪烁,“许大人疼疼我?”

    他只是开句玩笑话,不想许明舒一直陷入过去的痛苦记忆中。

    他想要他的姑娘在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永远是那个皎洁明亮不被乌云遮蔽的月亮。

    正当他分神时,唇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扭回头看见许明舒明艳的脸近在咫尺,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抖动着。

    短暂地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许明舒双手撑着他肩膀上,望向他的眸光清澈,彼此的呼吸相互缠绕着。

    邓砚尘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掌心一寸一寸的上移,最终停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手腕间猛地用力,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离得太近了,许明舒似乎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他身上烫得可怕,裸露在外的肌肤紧密相贴,热得像是能生出火来。

    邓砚尘的衣领在动作间敞开的更大了,腹肌线条清晰可见。

    许明舒悄悄咽了下口水,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男|色”的诱惑。

    邓砚尘凑近,在她耳边轻笑了下,“许大人,光这一下想打发我,好像不太够啊!”

    离得太近了,许明舒脸侧耳廓都逐渐染上绯红。

    她伸手抵在邓砚尘胸膛,想微微拉开些距离,指尖触碰到肌肤时,整个人突然颤抖了下。

    她努力稳住心神,对上他染上□□的眼轻声道:“你学坏了,邓砚尘。”

    第79章

    他伸手抚上许明舒的脸,

    迫使她微微抬首直面自己,望着那双盛满着水光的眸子,邓砚尘俯身吻了下去。

    晚间被许明舒逼着吃了一块乳酪,

    他不喜欢那些东西,

    觉得软糯又甜腻。

    现下同怀里的姑娘唇齿交融着,他突然能理解了品尝甜点的乐趣。

    轻柔一些,

    慢一些,

    一点点感受在口中融化开的滋味。

    喘息间,他靠在她耳廓轻声道:“许大人教得好。”

    如同酒醉般的呢喃在许明舒耳边响起,

    她有些下意识的想躲避喷洒她耳侧的炙热呼吸,她推着邓砚尘,手指却又控制不住的拉着他的衣衫朝自己靠近。

    邓砚尘扯开被她捏皱了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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