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当时跑过来,就这样趴在我身边,为我做心肺复苏。”

    “可我明明已经不行了,你还是不放弃,拼尽全力抢救我。”

    “你不停喊我,不许我睡,让我醒过来,命令我不要死,逼我睁开眼看着你。”

    “你还对我说……”

    “说他妈你大爷!”季南枫讨厌这个话题,“以后早点睡,别再熬夜画画,就不会做这种狗屁烂梦。”

    “起来。”季南枫拽他,却又被阻拦。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你不仅帮我做心肺复苏,还做人工呼吸,嘴对嘴,就像接吻。”

    雾气弥漫,天空飘起了细腻的雪花。

    不知叙述者是否有意,但倾听者动了心。某些言语,带着蛊惑性的指引。

    更何况,郁宁闭了眼。

    季南枫托着他的肩膀,身体随地心引力靠近。

    世界安静无声,季南枫能听到胸腔不安分的心跳,手背承托的冰面很凉,心脏却热烈滚烫。

    季南枫持续下移,微微战栗的空气里,藏着不安分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郁宁温度,还有即将触碰的柔软……

    “喂,你们干嘛呢?”

    “不要躺在那里,危险。”

    “冰面没有冻实,危险!”

    “快回来,会掉下去的!

    郁宁最先睁眼,迅速推开了他。

    从冰上起来,到划蹭过去,再回到车上,彼此毫无交流。

    车内开着暖风,郁宁怀里是热腾腾的暖手宝。车开出去十几公里,季南枫才不尴不尬地开口,“还想去哪玩?”

    郁宁:“我饿了。”

    季南枫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说好的一个小时,竟然呆了两个半小时。

    季南枫:“先去吃饭。”

    车沿着国道往外开,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宁市。

    郁宁对这座城市不熟,饭店是季南枫挑的,在他家连锁酒店的星级餐厅。

    他们在观景最好的房间,享受着美味佳肴。

    饭吃饱,已是下午三点,郁宁感到疲乏,“回去吧。”

    “楼上有酒店,你先洗个澡咱们再走。”季南枫说:“那里有浴缸,泡泡身子舒服。”

    刚才在冰上躺了太久,到现在,郁宁身子还是凉的。

    季南枫开了套房,郁宁用主卧的浴室,季南枫则在外面洗澡。

    豪华浴缸宽敞舒适,郁宁靠在里面,很快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季南枫过来敲门,“还没洗完?”

    郁宁惊醒,从水中探出,“嗯,快了。”

    季南枫:“洗太久,该出来了。”

    *

    浴室的门打开,郁宁脸色发红,浴袍绑得乱七八糟,胸前的粉红皮肤若隐若现。

    季南枫喉咙发干,“没有不舒服吧?”

    郁宁打了个哈欠,“没,但有点困。”

    季南枫看表,“去睡会儿吧,咱们吃了晚饭再走。”

    “这样会赶不上。”他们要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回去,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没事,我等他们熄灯再过去。”季南枫掀开被子,“睡会儿吧。”

    睡了几天硬板床,柔软的双人床让人毫无抵抗力。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郁宁睡得很实,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季南枫叫了他两声,郁宁毫无动静。

    不详的预感袭来,季南枫轻贴郁宁的额头。

    草!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赶到酒店,对上了季南枫怒气冲冲的脸。

    宋医生是季南枫爸爸的朋友,刚好在宁市出差。

    宋医生走出房间,和季南枫说:“普通的风寒导致的高烧,问题不大。”

    “我给他打了退烧针,不过,考虑他的心脏和身体机能较弱,药物用的比较温和,退烧效果会差一点。”

    宋医生塞给他盒退烧贴,“时刻关注患者的体温,如果一个小时后,还在三十八度五以上,可使用些物理方法辅助退烧。

    送走宋医生,季南枫坐回床边,轻轻撩开郁宁的额发。对方脸色潮红,头发被汗水浸透。

    季南枫:“你觉得怎么样?”

    郁宁处于半梦半醒间,声音很软,“热。”

    季南枫贴他额头,烫得要命,“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非要出来,郁宁也不会发烧,更不会有这一些列的事。

    之前在冰面,他该立即把郁宁拉起来。

    郁宁看着很虚弱,声音有些哑,“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季南枫更烦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挣这个?别管谁的原因,都害你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困。”

    “那你睡,不说了。”

    季南枫就坐在他旁边,用纱布帮他擦拭额头、耳根和手臂。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郁宁的体温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向着更严重的趋势发展。

    郁宁眉心皱得深,呼吸也开始急促。他体质本就弱,心脏的承受力有限,比普通人的高烧更痛苦。

    季南枫:“还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郁宁抓握心口,只是摇摇头。

    季南枫读过不少心脏相关症状的书籍,书上说,像郁宁这种情况,高烧越不退,对他心脏的损伤就越大。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季南枫丢掉沾了水的纱布,拨通了客房电话。

    “小季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联系后厨,把所有冰块送上来。”

    客服愣了一下,“小季先生,您是要多少呢?一桶够不够?”

    “我说了,全拿上来,有多少拿多少。”

    “是,我这就安排。”

    不到十分钟,半人高,直径超过一米,满满一塑料桶的冰块送到了房间。

    随后,季南枫把冰块全部倒入浴缸,自己则脱掉衣服,泡了进去。

    *

    连续四个晚上有季南枫陪,郁宁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高烧增加了心脏的负担,呼吸都变得难熬。

    郁宁浑身无力,他胡乱去摸,可眼睛睁不开,喉咙干燥肿痛,他用尽力气发声,“你在哪,别走……”

    “我在这儿。”

    熟悉的掌心贴着郁宁的脸,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人越发依恋。

    “好热。”郁宁贪恋这份温度,他抱紧冰凉的手臂,“热……”

    季南枫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我来帮你,很快就不热了。”

    季南枫急匆匆解他的浴袍带,柔软布料顺着肩膀往下扯弄,即将全部脱离身体。

    可这样的行为,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会让郁宁有生理性的恐惧。

    出于自我保护,他蜷缩身体,“不要,我不行,别这样。“

    作为成年人,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郁宁再清楚不过。

    如果是平时,季南枫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他也许会配合并回应,但目前的情况下,等同于趁人之危,会要了他的命。

    他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

    郁宁推开季南枫,蹭着身体远离,“别、求你了,不要这样。”

    “我不行,我会死的,不要这样对我。”

    季南枫根本不听,他扒掉郁宁所有的衣服,把人控制到床上。

    季南枫十分强硬,凶得让人害怕,“不许乱说,我绝不会让你死!”

    “相信我,很快让你好起来。”

    郁宁眼圈发红,拼命摇头,“不行,我真的不可以,季南枫,求你放过我。”

    可当事人如同发疯,如同凶猛的野兽,强行扑向他。

    下一秒,郁宁被冰凉的身体拥入怀抱,他神智终于清醒,突然过来。

    他松了口气,却更担心。

    郁宁推他的肩膀,“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凉?”

    季南枫的身体温度,根本不是冲凉水澡能换来的,更像是躺在冰封回雪地里达到的效果。

    郁宁:“放开我,你会感冒的。”

    季南枫紧紧抱住他,“你别动,我帮你降温,很快就能好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冰凉的手掌紧贴郁宁的后背,“睡吧,这样就舒服了……”

    “我不会走的,永远不走。”

    郁宁不再挣扎,贴在他心口,汲取着冰凉的体温和依赖感。

    呼吸放缓,困意渐渐袭来。

    郁宁仍不停骂着季南枫,贴在他怀里,逐渐睡了过去。

    整个晚上,郁宁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季南枫离开过很多次,再回来时,身体会变得更加冰凉。

    直到灼热彻底消失,季南枫抱紧他,再也没有离开过。

    *

    酒店严密的遮光窗帘,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郁宁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身边是发热的人。他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历历在目。

    郁宁猛地睁开眼,裹着被子坐起来。

    他身边躺着赤.裸的男人,又撩开身下的被子,看到同样赤.裸的自己。

    郁宁头皮发麻,狠狠咬牙。

    季南枫,你这个无耻之徒!

    郁宁裹上睡袍,满床翻找内裤。

    郁宁坚信,世界上,只有季南枫这个白痴,才会想到用变态的方式给人降温。

    而且,他脱衣服就算了,为什么连内裤都不剩?他喜欢脱,就自己随便脱,为什么还要波及旁人。

    越找不到内裤郁宁就越心烦,特别是季南枫还赖在床上,睡得正香。

    郁宁气得撩开被子,竟然在季南枫怀里发现了自己的内裤。

    郁宁扯走内裤,正打算把他踹下床,才意识到季南枫身上有多烫。

    郁宁给他测量体温,三十九度六。

    郁宁划开季南枫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宋医生的号码,又从浴室翻出内裤,给他套上。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再次出现在这里。

    他推了推眼镜,“你俩什么情况,一个好了另一个又病?”

    郁宁也很无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宋医生给季南枫做了常规检查,“相同的病症,但他比你严重,输了液也得反复个一两天。”

    “但他身体向来不错,从小到大都不生病,怎么会突然发烧?”宋医生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跑外面看雪了?”

    郁宁不尴不尬的,“没有。”

    宋医生:“那怎么冻成这样?”

    郁宁揉了揉眉心,“帮我降温。”

    “帮你降温?”宋医生没明白,“帮你降温他自己至于……”

    宋医生突然停顿,他顺着浴室往里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把自己放冰里了?”

    话说出来,宋医生都觉得离奇,但最离奇的是,郁宁点了头。

    宋医哭笑不得,“亏他想的出来。”

    可另外的疑问又冲击着他,“你、你们,你俩……”

    话到嘴边,宋医生又改了口,“算了,当我没问,放心,我也不会乱说。”

    郁宁:“谢谢。”

    宋医生收拾医用箱,“这两天注意休息,他体制好,应该很快康复。”

    *

    送走宋医生,房间回归安静。

    郁宁坐在床边,“你还要装睡多久?”

    季南枫朦朦胧胧睁眼,“啊?你醒了?我这是在哪?”

    季南枫举起他输液的手臂,“我怎么还输上了?什么情况?”

    郁宁:“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装可怜,“怎么好好的,又开始骂我。”

    郁宁根本不吃这套,“接着装傻,耍流氓没够是吧?”

    季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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