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是啊，都三月了，北原的草原上才刚刚开始冒出嫩绿的芽尖，仿佛是大自然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无声抗议。
北原王伸着虚弱的手指，面色煞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门紧闭，殿内只剩云成清与云灵二人。
第455章
她就是我的仇人
云成清，一步步走向龙塌，每一步都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的步伐沉重而决绝。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既闪烁着对无上权力的炽热渴望，又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与复杂。这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矛盾而深邃。
当他终于站定在北原王的面前时，那积压已久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决绝。“父王，您将北原的王位传位于我，这份厚重的恩赐，儿臣感激不尽。但请父王放心，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吝啬的奸臣，还有那些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儿臣都会一一为您清除，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说到这里，云成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那是对过往仇恨的铭记与宣泄。但很快，这抹狠厉又被更深的情感所覆盖，他抬头望向北原王，眼神中毫无感情地说道：“可是父王啊，炼丹之术，那虚无缥缈、害人害己的东西，您为何还要如此痴迷？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您身为一代明君，为何会陷入这等荒诞之事？”
北原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中既有失望，也有恐惧，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你是来复仇的，而非来报恩的。朕曾经以为，你是朕众多子女中最出色、最有能力的，朕将厚望全部寄于你身上，可你，却如此对待朕！你的心中，除了仇恨，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恩之情吗？”北原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岁月与权力斗争留下的痕迹。
耶律瑜，也就是云成清，他笑了。但这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只是嘴角的一个机械动作，是多年隐忍与仇恨积累后的冷漠释放：“将我放在大齐二十年，让我受尽冷落与白眼，你还妄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在北原，我依旧被排外，被排挤，只因为我是在大齐长大的异类！这样的经历，你让我如何对你心生感激？”
他话锋一转，反问北原王：“这世人的出生，有谁可以自己选择？世人明知出生无法选择，却还要拿此说事，来评判一个人的价值。若不是我费尽心机拿下萧烨，立下赫赫战功，北原人愿意相信我吗？会很快接纳我吗？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半是父王的功劳，你为我斩断了部分荆棘，铺平了道路。但即便如此，我心中的伤痕，又岂是能轻易抚平的？”
北原王闻言，长叹一声，脸上写满了妥协与无奈。他深知，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罢了罢了，杀了便杀了。走到如今这一步，北原确实还要靠你。只要你杀了这个妖女，朕即刻下诏，传位于你，你便是北原的新王。父王从未对你有过任何要求，只此一条，你可答应？”
然而，云成清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缓缓起身，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谎言“”“父王，兵权在我手，禁卫军亦听我号令，一半朝臣愿意随我。到了这个地步，您的诏书，还有用吗？真是可笑啊！这个时候，您这个深爱我的父皇，还要逼我杀我所爱之人！您的父爱，还真是令人心痛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与无奈，仿佛在这一刻，他与北原王之间的父子情分，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他继续说道：“父王，我就不明白了，我做不做这个王，您传不传这个位，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呢？爱她还是不爱她，这王位不都是我的吗？怎么，你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我得到？你可真够自私的！你拥有三十多个妃子，二十个子女，你还不满足吗？人哪，可不能太贪心呢！”
说到这里，云成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将一往无前。他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云灵，语气平淡而坚定：“灵儿，我们走吧。”
北原王还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云成清打断了话头：“父王，您先休息吧。儿臣的人会尽心尽力地照顾您，您的丧事，儿臣也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让您走得安心。”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温情与留恋，只有对权力的绝对掌控与对未来的冷漠规划。
云成清说完，便带着云灵走出了大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对复杂的男女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他仰头望向天边绚烂的晚霞，语气显得格外平淡：“黑夜又要降临了，灵儿，你也累了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怀，但很快又被冷漠所覆盖。
云灵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目光看着他，缓缓开口：“恭喜你，你即将成为新的北原王了。”
然而，云成清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半分的喜悦之情。他淡淡地看了云灵一眼，说道：“这个位置，就算与你共享又如何？你恨我、厌恶我，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但你也只能再忍一忍。不过，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与不安，她不知道云成清要带她去见谁，又为什么要带她去见这个人。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云成清继续前行。
两人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中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这座宫殿气势恢宏，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与荒凉。
守宫的人看到云成清，立刻恭敬地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仿佛是在面对一个不可一世的魔王。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云成清和云灵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疯疯癫癫地蜷缩在角落，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她的眼神迷离而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志与理智。
然而，当云成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却冷声道：“行了，别装了。你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如今也难逃一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冷酷。
那妇人听到云成清的话后，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她缓缓起身，看向他们二人。
她还特意打量了几下云灵，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一刻，云灵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妇人根本就没有疯！她一直在装疯卖傻来逃避过去的罪责与惩罚。
这时，云成清才开口介绍道：“她，就是当年杀死我母亲、还将我扔在死人堆里的那个人。可是，她却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比我的母亲多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灵儿你说她该不该死？”
第456章
我太狠心了吗？
云灵闻言，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绕，复杂难明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凝视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妇人，那双曾经或许明亮如今却满是恐惧与绝望的眼睛，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妇人颤抖的身躯和无声的泪水，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种种罪孽与不幸，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
云成清见云灵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原本以为，当我坐上北原王的宝座那一天，我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为我那苦命的母亲讨回公道。可是，当我真的站在这个位置，手握生杀大权时，我却犹豫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到底该不该死？”
云灵闻言，心中的震惊如同被巨石击中，她万万没想到云成清会将这样一个沉重且关乎生死的决定交给自己。她看着妇人，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母亲悲惨遭遇的同情，又有对眼前妇人所作所为的愤怒与不解。她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乎到一个人的生死，她不能轻易做出，更不敢轻易背负这样的责任。
云成清似乎看穿了云灵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深意：“灵儿，若是你，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对吧？但今日，我却不想让她如此轻易地死去。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一点点地从她眼前消失，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远比即刻死亡更加煎熬，不是吗？”
云灵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云成清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不解。
她率先走出了这间充满压抑与痛苦的屋子，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将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较量。
云成清望着云灵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他转过身，对着地上的妇人冷冷说道：“一日只给一餐饭，让她好好尝尝饥饿的滋味。”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的女儿耶律婉儿，已经死了。是我亲手一刀毙命，这样，你心里可舒服些了？”
云灵刚踏出屋门，就听到屋内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婉儿！你竟然杀了我的婉儿！婉儿是无辜的，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无辜啊！”
云成清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他反问道：“无辜？你当年将我如垃圾般扔到死尸堆里，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在那些腐臭的尸体中挣扎求生，那种恐惧与绝望，你可曾体会过？”
妇人听后，一遍遍地哭嚎着：“婉儿，我的婉儿，我要见我的婉儿，让我再见她一眼……”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云成清的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他冷酷地说道：“下一个要死的，便是你的儿子，耶律瑜。我会将他们兄妹二人的尸体都送到你跟前，让你亲自见证这一切。丧子之痛，试问，哪个母亲可以承受？你就好好品尝这份痛苦吧！”
妇人听后，瞬间崩溃，嚎叫声响彻整个房间：“不要啊！你好狠的心啊！阿瑜已经将太子之位都让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他？你杀了我吧，阿瑜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云成清几步走近，毫不留情地将妇人一脚踢倒在地，脚掌狠狠地踩到她的手心里，那力度几乎要将她的手骨踩碎。“杀你？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我母亲因你而死的时候，大出血，也是这样的冬日，她孤零零地死在了寒冷之中，她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而你呢，却比她多活了二十多年，享受着本该属于我母亲的幸福与安宁！”
妇人惨叫连连，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云成清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决然地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踏得那么坚定，仿佛要将过往的恩怨情仇都踩在脚下。
门，很快被紧紧关闭，将妇人的哭嚎与绝望隔绝在屋内。
夜幕降临，寒风透过窗棂，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云灵站在门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恩怨，远未结束，而她和云成清，都将在这场风暴中，寻找自己的救赎与出路。
云成清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内心的挣扎与过往的阴霾在这一刻交织：“灵儿，我对她是太过狠心了吗？”
云灵目光沉静而坚定，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不，三叔父，你没有对她狠心。是她，以自私和贪婪改变了你的命运轨迹，甚至间接导致了母亲的离世。她所种下的因，自然得由她自己承受那恶果。我不会同情她！
她缓缓走近她，抬眸看向他：“你此生最狠心的决定，或许就是将萧烨拿下那一刻吧？”
夜风轻拂，带着冬日特有的刺骨寒意，云成清的眼睛微微泛红，那是被岁月磨砺的痕迹，也是对过往抉择的无言诉说。
许久，她都不曾叫他一声三叔父了、
他低声道：“灵儿，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里总算好受些。我像是走在一条无尽的路上，身边没有亲人相伴，朋友也逐渐疏远。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孤独如影随形。所以，我才想把你留在身边，至少还有你，能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
云灵的目光越过云成清，定格在不远处一盏摇曳的宫灯上，那微弱的光亮在寒夜里显得格外珍贵：“这一切，总会结束的。”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决绝，“我猜，接下来你是打算带我去见耶律瑜吧？”
云成清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惊讶：“你总是这么聪明，灵儿。我想，你是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对吧？”
云灵纤细的手轻轻抚平了他大氅上的褶皱，然后将散乱的带子巧妙地系成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她抬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云成清：“三叔父，这是你的路，你的选择。从前，是我太过逾越，总想着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你的行为。但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未必能做得像你一样好。你在逆境中一步步走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却始终记得我曾经给予你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温暖。这样的你，怎能被简单地贴上‘十恶不赦’的标签呢？”
云灵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说起叛臣二字，是我太过冲动，才会口不择言。现在想想，谁又是真正的忠奸分明呢？在这个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选择。”
云成清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第457章
你会救我吗
？
果然，就连北原皇室最隐秘的内廷，也早已被云成清牢牢掌握在手中。
这权力的游戏，他玩得实在是太过顺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耶律瑜就再次被拖上了刑架。这一次的酷刑，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残忍，他的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耶律瑜仿佛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生命之火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摇曳欲灭。
云灵站在一旁，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立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耶律瑜的同情，也有对云成清做法的不满。
但她知道，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谁也已经无法再保持那份纯真的善良。
云成清紧紧拉着云灵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耶律瑜说道：“八弟啊，你看，灵儿来看望你了。说来也真是巧，上一次她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快要死的时候。你猜猜看，这次她会不会出手救你呢？”
耶律瑜勉强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锐气的眸子此刻已经黯淡无光。他虚弱地看向云灵，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会救我吗？呵呵……”
云灵深吸了一口气，对云成清说道：“五殿下，你也没必要如此折磨他。他早就身中剧毒，活不过几个月了。按照古训，刑不上大夫，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让他活着，亲眼看着他想要的一切都落入你的手中，你说他会不会比死了还要难受呢？”
云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无奈。她知道，云成清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耶律瑜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云成清闻言，与耶律瑜同时笑了起来。
耶律瑜的笑声甚至带着几分癫狂，他笑出了眼泪：“你还是不忍心看我受刑啊！你终究还是要救我，对不对？云灵啊云灵，有你如此待我，我便是死也值了！今日，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一个痛快，可否？”
云成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容：“灵儿，你用这种方式来救他，也好。就让他活着看着我登基为王，让他知道他的妹妹、他的母亲都是死于我手。你说，他是不是会比死了还要难受？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登基之日，我的好弟弟怎么能不在场见证呢？”
云灵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看向云成清，请求道：“我想与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云成清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知道云灵插翅也难飞，萧煜虽然在上京，但也同样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他根本不用担心云灵会耍什么花招。
“都退下。”云成清一声令下，刑牢内的侍卫们纷纷退下。顿时，整个刑牢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血腥味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耶律瑜打破了这份沉寂：“我现在如此狼狈不堪，倒是让郡主见笑了。呵呵……郡主曾经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够力挽狂澜，杀了云成清。然而现在，我却沦为了阶下囚……这一切，呵呵……”
云灵静静地听着耶律瑜的诉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耶律瑜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但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个人的理想和抱负往往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耶律瑜，”云灵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恨我吗？恨我当初给你下毒吗？”
耶律瑜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我们都只是各自命运的棋子罢了。你如今在云成清手中，自身难保……”
云灵忍不住红了眼睛，“我们也许都会死，但不是今日。他不会再动你用刑。他不想被人诟病残暴。所以，在他登基之前你们兄弟都会活着。你母亲与你妹妹……我无能为力！”
耶律瑜似乎看破了一切，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云灵突然间走近耶律瑜，从她的衣袖中神秘地掏出一颗小巧的药丸，动作迅速而果断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轻声解释道：“这是止血止痛的，你先含着。”
说完，她又悄悄地在耶律瑜的手心里放了一颗，压低声音叮嘱：“记得后半夜再服下一颗。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到他登基的那天，你自己想办法离开吧。”
言毕，云灵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刚走到门外，云成清一眼就注意到了云灵衣袖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眼神一凛，关切地问道：“你给耶律瑜药了？”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我怕他撑不到你登基的那一天，我不希望你背上个残暴不仁的罪名。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不让所有事情更加体面一些，更名正言顺呢？”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他感激地看着云灵：“这个时候，也只有灵儿你还能想着为我考虑周全。”说着，他自然地拉住了云灵的手腕，温柔地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忙了一整天，你肯定也饿了。我特意把汴京那位有名的大厨给请来了，由他亲自下厨，我相信你肯定能大快朵颐。”
云灵被云成清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你是说，鸿福楼是你的产业？那位主厨也是你的人？”
云成清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对啊，他和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父亲留给他的鸿福楼，我也有份参与呢。这一路走来，做生意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不得不说，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两人边说边朝着吃饭的地方走去，云灵的心中却五味杂陈，“为何不让我见大师兄呢？大师兄真的在你手中吗？”
第458章
你就是鬼手
云成清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对身旁的云灵说道：“灵儿，我饿了，真的饿了一整天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忙得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咱们先吃饭，等会儿再聊你大师兄的事情，好不好？我要是想护着谁，你根本不用担心。”
云灵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跟着云成清继续往前走。她知道，云成清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一旦他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他们来到了一间温暖的房间，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每一道都是汴京的特色菜肴。
云灵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好几道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两人面对面坐下，云灵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心里却在想着大师兄杨硕的事情。
云成清见状，主动拿起筷子为她夹菜，温柔地说道：“灵儿，多吃点，吃饱了我就带你去见杨硕。”
听到这句话，云灵才勉强动了动筷子，开始吃一些东西。饭菜的味道很好，但她却只是机械地咀嚼着，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云成清突然开口问道：“灵儿，你突然这么温顺，是不是就是为了见到你的师兄？”
云灵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云成清，说道：“也并非如此。只是今天突然体会到了你的不易，觉得你其实也很辛苦。我的生活比你顺遂一些，经历的黑暗面也少，所以以前可能有些过于天真了。”
云成清闻言笑了笑，却说道：“一身正气、侠肝义胆、善良聪慧，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并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父兄将你保护得很好，也把你教育得很好。你自小就是一颗璀璨的星星，即使挂在夜空中，也不输给月亮的光芒。”
云灵听了这话，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就是一颗被蒙尘的星宿。不过如今总算是拨开了云雾，见到了月明。”
云成清也放下了碗筷，他看着云灵，问道：“你当真不恨我了吗？”
云灵微微一顿，然后说道：“恨意哪有那么容易消散？只是我现在理解你了而已。如今我和师兄都在你手中，萧煜更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哪里敢不识时务？三叔父，你刚才不还夸我聪慧吗？”
云成清轻轻挑了挑眉，说道：“萧煜如今带着吴渊在我的地盘上养伤解毒，你那二师兄可真是个妙人。明明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手李玄，却非要避世隐居，不问世事。”
云灵心头一紧，她没想到晋阳郡守竟然也是云成清的人。她看着云成清，说道：“三叔父，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呢。没想到你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云成清却显得志得意满，他说道：“萧烨当初被我所擒，祁广可是功不可没。他在晋阳郡守的位置上，可是为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今天没有贸然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云成清，笑了笑：“三叔父，到时候有几分我祖父的风范。””
云成清听着这些，似乎很受用。
……
吴渊体内的毒素总算是被控制住了，这消息像是一股暖流，暂时缓解了他们这群人身处乱世的紧张情绪。
然而，上京的局势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流涌动，变天只在须臾之间。
卢复，这位江湖人称“鬼手圣医”的神秘人物，近日来向萧煜透露了不少宫中的秘辛。
萧煜听后，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看来，是我以往小看了那位。仅仅四个月的时间，他竟已掌控了大半个北原。”
卢复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他转而劝慰萧煜：“王爷，或许您此刻回晋阳等消息更为稳妥。毕竟，灵儿在他手上，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煜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冷笑，他猛地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抵在了卢复的颈动脉上，语气冰冷而决绝：“鬼手圣医？你与云成清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嘛。他十年谋划，眼看大事将成，你不前去庆贺一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卢复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只是轻轻挑眉，眼神中并无丝毫惧意：“王爷是如何认出我的？”
萧煜收回了些许冷意，直言不讳道：“原因有二。其一，你对病情的了解实在太过深入，即便是再镇定之人，在提到‘鬼见愁’这种剧毒时也会心生畏惧，唯独你，镇定自若，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其二，便是你的字迹出卖了你。在晋阳时，我有幸见过你与祁广的通信，那字迹我至今记忆犹新。”
说到这里，萧煜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竟是灵儿的师兄，且与云成清相识。宫变这样的大事，你一个江湖郎中，竟然能打听得如此详尽，想来这些都是云成清告诉你的吧？”
卢复见萧煜已经猜到了大半，索性也不再隐瞒，他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各有千秋，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我这师妹，倒是把云成清哄得团团转，连老底都快交代干净了。到现在，他都不敢宣布婚讯，全由着我那师妹拿捏。”
萧煜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地看着卢复：“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卢复却将剑轻轻推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你不敢，也不会，更不想杀我。首先，我那小师妹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你。其二，你好友的毒还得靠我来解，不是吗？再者说，你其实也不想回晋阳，不就是想等到云成清登基之日，好有机会救回灵儿吗？”
萧煜闻言，沉默片刻后收回了长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灵隐收的徒弟，果然是一个比一个聪明。不杀你，是为了让你尽快解毒。你若再拖一日，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卢复见萧煜收了剑，也松了口气，他笑道：“王爷放心，见到灵儿那一日，我自会解毒。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手下有人，否则，你也不可能坐稳这亲王之位。”
萧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何不让我动手？”
第459章
忘忧丹
卢复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而深沉，他缓缓开口对萧煜说道：“王爷，您可千万别忘了，灵儿此刻还在云成清的手上。要是您现在轻举妄动，那只会让灵儿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啊。再说了，云成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池中之物，他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遍布各地。如果我们硬碰硬，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到这里，卢复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然后他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合适的时机。灵儿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萧煜听了卢复的这一番话，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他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倒是如此肯定？灵儿要是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
卢复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王爷，灵儿既然以身入局，那她肯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贸然动用武力，反倒不是明智之举。秦王殿下，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千万要稍安勿躁，沉住气啊。”
……
另一边，云成清带着云灵来到了杨硕的所在之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杨硕此刻竟然在云成清的皇子府邸里。
杨硕正全神贯注地炼制药丸，突然见到云灵的到来，他猛地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终究还是到上京来了。”
云灵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询问着：“师兄，你现在还在炼药啊？你正在炼制的是什么药？”
杨硕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成清，淡淡地说道：“你问他便好。”
北原王伸着虚弱的手指，面色煞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门紧闭，殿内只剩云成清与云灵二人。
第455章
她就是我的仇人
云成清，一步步走向龙塌，每一步都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的步伐沉重而决绝。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既闪烁着对无上权力的炽热渴望，又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与复杂。这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矛盾而深邃。
当他终于站定在北原王的面前时，那积压已久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决绝。“父王，您将北原的王位传位于我，这份厚重的恩赐，儿臣感激不尽。但请父王放心，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吝啬的奸臣，还有那些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儿臣都会一一为您清除，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说到这里，云成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那是对过往仇恨的铭记与宣泄。但很快，这抹狠厉又被更深的情感所覆盖，他抬头望向北原王，眼神中毫无感情地说道：“可是父王啊，炼丹之术，那虚无缥缈、害人害己的东西，您为何还要如此痴迷？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您身为一代明君，为何会陷入这等荒诞之事？”
北原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中既有失望，也有恐惧，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你是来复仇的，而非来报恩的。朕曾经以为，你是朕众多子女中最出色、最有能力的，朕将厚望全部寄于你身上，可你，却如此对待朕！你的心中，除了仇恨，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恩之情吗？”北原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岁月与权力斗争留下的痕迹。
耶律瑜，也就是云成清，他笑了。但这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只是嘴角的一个机械动作，是多年隐忍与仇恨积累后的冷漠释放：“将我放在大齐二十年，让我受尽冷落与白眼，你还妄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在北原，我依旧被排外，被排挤，只因为我是在大齐长大的异类！这样的经历，你让我如何对你心生感激？”
他话锋一转，反问北原王：“这世人的出生，有谁可以自己选择？世人明知出生无法选择，却还要拿此说事，来评判一个人的价值。若不是我费尽心机拿下萧烨，立下赫赫战功，北原人愿意相信我吗？会很快接纳我吗？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半是父王的功劳，你为我斩断了部分荆棘，铺平了道路。但即便如此，我心中的伤痕，又岂是能轻易抚平的？”
北原王闻言，长叹一声，脸上写满了妥协与无奈。他深知，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罢了罢了，杀了便杀了。走到如今这一步，北原确实还要靠你。只要你杀了这个妖女，朕即刻下诏，传位于你，你便是北原的新王。父王从未对你有过任何要求，只此一条，你可答应？”
然而，云成清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缓缓起身，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谎言“”“父王，兵权在我手，禁卫军亦听我号令，一半朝臣愿意随我。到了这个地步，您的诏书，还有用吗？真是可笑啊！这个时候，您这个深爱我的父皇，还要逼我杀我所爱之人！您的父爱，还真是令人心痛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与无奈，仿佛在这一刻，他与北原王之间的父子情分，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他继续说道：“父王，我就不明白了，我做不做这个王，您传不传这个位，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呢？爱她还是不爱她，这王位不都是我的吗？怎么，你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我得到？你可真够自私的！你拥有三十多个妃子，二十个子女，你还不满足吗？人哪，可不能太贪心呢！”
说到这里，云成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将一往无前。他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云灵，语气平淡而坚定：“灵儿，我们走吧。”
北原王还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云成清打断了话头：“父王，您先休息吧。儿臣的人会尽心尽力地照顾您，您的丧事，儿臣也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让您走得安心。”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温情与留恋，只有对权力的绝对掌控与对未来的冷漠规划。
云成清说完，便带着云灵走出了大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对复杂的男女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他仰头望向天边绚烂的晚霞，语气显得格外平淡：“黑夜又要降临了，灵儿，你也累了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怀，但很快又被冷漠所覆盖。
云灵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目光看着他，缓缓开口：“恭喜你，你即将成为新的北原王了。”
然而，云成清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半分的喜悦之情。他淡淡地看了云灵一眼，说道：“这个位置，就算与你共享又如何？你恨我、厌恶我，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但你也只能再忍一忍。不过，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与不安，她不知道云成清要带她去见谁，又为什么要带她去见这个人。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云成清继续前行。
两人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中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这座宫殿气势恢宏，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与荒凉。
守宫的人看到云成清，立刻恭敬地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仿佛是在面对一个不可一世的魔王。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云成清和云灵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疯疯癫癫地蜷缩在角落，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她的眼神迷离而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志与理智。
然而，当云成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却冷声道：“行了，别装了。你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如今也难逃一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冷酷。
那妇人听到云成清的话后，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她缓缓起身，看向他们二人。
她还特意打量了几下云灵，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一刻，云灵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妇人根本就没有疯！她一直在装疯卖傻来逃避过去的罪责与惩罚。
这时，云成清才开口介绍道：“她，就是当年杀死我母亲、还将我扔在死人堆里的那个人。可是，她却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比我的母亲多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灵儿你说她该不该死？”
第456章
我太狠心了吗？
云灵闻言，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绕，复杂难明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凝视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妇人，那双曾经或许明亮如今却满是恐惧与绝望的眼睛，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妇人颤抖的身躯和无声的泪水，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种种罪孽与不幸，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
云成清见云灵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原本以为，当我坐上北原王的宝座那一天，我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为我那苦命的母亲讨回公道。可是，当我真的站在这个位置，手握生杀大权时，我却犹豫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到底该不该死？”
云灵闻言，心中的震惊如同被巨石击中，她万万没想到云成清会将这样一个沉重且关乎生死的决定交给自己。她看着妇人，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母亲悲惨遭遇的同情，又有对眼前妇人所作所为的愤怒与不解。她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乎到一个人的生死，她不能轻易做出，更不敢轻易背负这样的责任。
云成清似乎看穿了云灵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深意：“灵儿，若是你，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对吧？但今日，我却不想让她如此轻易地死去。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一点点地从她眼前消失，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远比即刻死亡更加煎熬，不是吗？”
云灵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云成清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不解。
她率先走出了这间充满压抑与痛苦的屋子，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将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较量。
云成清望着云灵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他转过身，对着地上的妇人冷冷说道：“一日只给一餐饭，让她好好尝尝饥饿的滋味。”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的女儿耶律婉儿，已经死了。是我亲手一刀毙命，这样，你心里可舒服些了？”
云灵刚踏出屋门，就听到屋内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婉儿！你竟然杀了我的婉儿！婉儿是无辜的，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无辜啊！”
云成清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他反问道：“无辜？你当年将我如垃圾般扔到死尸堆里，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在那些腐臭的尸体中挣扎求生，那种恐惧与绝望，你可曾体会过？”
妇人听后，一遍遍地哭嚎着：“婉儿，我的婉儿，我要见我的婉儿，让我再见她一眼……”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云成清的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他冷酷地说道：“下一个要死的，便是你的儿子，耶律瑜。我会将他们兄妹二人的尸体都送到你跟前，让你亲自见证这一切。丧子之痛，试问，哪个母亲可以承受？你就好好品尝这份痛苦吧！”
妇人听后，瞬间崩溃，嚎叫声响彻整个房间：“不要啊！你好狠的心啊！阿瑜已经将太子之位都让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他？你杀了我吧，阿瑜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云成清几步走近，毫不留情地将妇人一脚踢倒在地，脚掌狠狠地踩到她的手心里，那力度几乎要将她的手骨踩碎。“杀你？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我母亲因你而死的时候，大出血，也是这样的冬日，她孤零零地死在了寒冷之中，她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而你呢，却比她多活了二十多年，享受着本该属于我母亲的幸福与安宁！”
妇人惨叫连连，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云成清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决然地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踏得那么坚定，仿佛要将过往的恩怨情仇都踩在脚下。
门，很快被紧紧关闭，将妇人的哭嚎与绝望隔绝在屋内。
夜幕降临，寒风透过窗棂，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云灵站在门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恩怨，远未结束，而她和云成清，都将在这场风暴中，寻找自己的救赎与出路。
云成清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内心的挣扎与过往的阴霾在这一刻交织：“灵儿，我对她是太过狠心了吗？”
云灵目光沉静而坚定，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不，三叔父，你没有对她狠心。是她，以自私和贪婪改变了你的命运轨迹，甚至间接导致了母亲的离世。她所种下的因，自然得由她自己承受那恶果。我不会同情她！
她缓缓走近她，抬眸看向他：“你此生最狠心的决定，或许就是将萧烨拿下那一刻吧？”
夜风轻拂，带着冬日特有的刺骨寒意，云成清的眼睛微微泛红，那是被岁月磨砺的痕迹，也是对过往抉择的无言诉说。
许久，她都不曾叫他一声三叔父了、
他低声道：“灵儿，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里总算好受些。我像是走在一条无尽的路上，身边没有亲人相伴，朋友也逐渐疏远。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孤独如影随形。所以，我才想把你留在身边，至少还有你，能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
云灵的目光越过云成清，定格在不远处一盏摇曳的宫灯上，那微弱的光亮在寒夜里显得格外珍贵：“这一切，总会结束的。”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决绝，“我猜，接下来你是打算带我去见耶律瑜吧？”
云成清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惊讶：“你总是这么聪明，灵儿。我想，你是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对吧？”
云灵纤细的手轻轻抚平了他大氅上的褶皱，然后将散乱的带子巧妙地系成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她抬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云成清：“三叔父，这是你的路，你的选择。从前，是我太过逾越，总想着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你的行为。但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未必能做得像你一样好。你在逆境中一步步走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却始终记得我曾经给予你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温暖。这样的你，怎能被简单地贴上‘十恶不赦’的标签呢？”
云灵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说起叛臣二字，是我太过冲动，才会口不择言。现在想想，谁又是真正的忠奸分明呢？在这个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选择。”
云成清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第457章
你会救我吗
？
果然，就连北原皇室最隐秘的内廷，也早已被云成清牢牢掌握在手中。
这权力的游戏，他玩得实在是太过顺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耶律瑜就再次被拖上了刑架。这一次的酷刑，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残忍，他的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耶律瑜仿佛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生命之火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摇曳欲灭。
云灵站在一旁，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立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耶律瑜的同情，也有对云成清做法的不满。
但她知道，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谁也已经无法再保持那份纯真的善良。
云成清紧紧拉着云灵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耶律瑜说道：“八弟啊，你看，灵儿来看望你了。说来也真是巧，上一次她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快要死的时候。你猜猜看，这次她会不会出手救你呢？”
耶律瑜勉强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锐气的眸子此刻已经黯淡无光。他虚弱地看向云灵，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会救我吗？呵呵……”
云灵深吸了一口气，对云成清说道：“五殿下，你也没必要如此折磨他。他早就身中剧毒，活不过几个月了。按照古训，刑不上大夫，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让他活着，亲眼看着他想要的一切都落入你的手中，你说他会不会比死了还要难受呢？”
云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无奈。她知道，云成清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耶律瑜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云成清闻言，与耶律瑜同时笑了起来。
耶律瑜的笑声甚至带着几分癫狂，他笑出了眼泪：“你还是不忍心看我受刑啊！你终究还是要救我，对不对？云灵啊云灵，有你如此待我，我便是死也值了！今日，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一个痛快，可否？”
云成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容：“灵儿，你用这种方式来救他，也好。就让他活着看着我登基为王，让他知道他的妹妹、他的母亲都是死于我手。你说，他是不是会比死了还要难受？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登基之日，我的好弟弟怎么能不在场见证呢？”
云灵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看向云成清，请求道：“我想与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云成清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知道云灵插翅也难飞，萧煜虽然在上京，但也同样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他根本不用担心云灵会耍什么花招。
“都退下。”云成清一声令下，刑牢内的侍卫们纷纷退下。顿时，整个刑牢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血腥味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耶律瑜打破了这份沉寂：“我现在如此狼狈不堪，倒是让郡主见笑了。呵呵……郡主曾经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够力挽狂澜，杀了云成清。然而现在，我却沦为了阶下囚……这一切，呵呵……”
云灵静静地听着耶律瑜的诉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耶律瑜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但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个人的理想和抱负往往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耶律瑜，”云灵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恨我吗？恨我当初给你下毒吗？”
耶律瑜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我们都只是各自命运的棋子罢了。你如今在云成清手中，自身难保……”
云灵忍不住红了眼睛，“我们也许都会死，但不是今日。他不会再动你用刑。他不想被人诟病残暴。所以，在他登基之前你们兄弟都会活着。你母亲与你妹妹……我无能为力！”
耶律瑜似乎看破了一切，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云灵突然间走近耶律瑜，从她的衣袖中神秘地掏出一颗小巧的药丸，动作迅速而果断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轻声解释道：“这是止血止痛的，你先含着。”
说完，她又悄悄地在耶律瑜的手心里放了一颗，压低声音叮嘱：“记得后半夜再服下一颗。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到他登基的那天，你自己想办法离开吧。”
言毕，云灵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刚走到门外，云成清一眼就注意到了云灵衣袖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眼神一凛，关切地问道：“你给耶律瑜药了？”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我怕他撑不到你登基的那一天，我不希望你背上个残暴不仁的罪名。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不让所有事情更加体面一些，更名正言顺呢？”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他感激地看着云灵：“这个时候，也只有灵儿你还能想着为我考虑周全。”说着，他自然地拉住了云灵的手腕，温柔地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忙了一整天，你肯定也饿了。我特意把汴京那位有名的大厨给请来了，由他亲自下厨，我相信你肯定能大快朵颐。”
云灵被云成清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你是说，鸿福楼是你的产业？那位主厨也是你的人？”
云成清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对啊，他和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父亲留给他的鸿福楼，我也有份参与呢。这一路走来，做生意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不得不说，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两人边说边朝着吃饭的地方走去，云灵的心中却五味杂陈，“为何不让我见大师兄呢？大师兄真的在你手中吗？”
第458章
你就是鬼手
云成清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对身旁的云灵说道：“灵儿，我饿了，真的饿了一整天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忙得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咱们先吃饭，等会儿再聊你大师兄的事情，好不好？我要是想护着谁，你根本不用担心。”
云灵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跟着云成清继续往前走。她知道，云成清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一旦他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他们来到了一间温暖的房间，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每一道都是汴京的特色菜肴。
云灵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好几道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两人面对面坐下，云灵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心里却在想着大师兄杨硕的事情。
云成清见状，主动拿起筷子为她夹菜，温柔地说道：“灵儿，多吃点，吃饱了我就带你去见杨硕。”
听到这句话，云灵才勉强动了动筷子，开始吃一些东西。饭菜的味道很好，但她却只是机械地咀嚼着，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云成清突然开口问道：“灵儿，你突然这么温顺，是不是就是为了见到你的师兄？”
云灵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云成清，说道：“也并非如此。只是今天突然体会到了你的不易，觉得你其实也很辛苦。我的生活比你顺遂一些，经历的黑暗面也少，所以以前可能有些过于天真了。”
云成清闻言笑了笑，却说道：“一身正气、侠肝义胆、善良聪慧，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并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父兄将你保护得很好，也把你教育得很好。你自小就是一颗璀璨的星星，即使挂在夜空中，也不输给月亮的光芒。”
云灵听了这话，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就是一颗被蒙尘的星宿。不过如今总算是拨开了云雾，见到了月明。”
云成清也放下了碗筷，他看着云灵，问道：“你当真不恨我了吗？”
云灵微微一顿，然后说道：“恨意哪有那么容易消散？只是我现在理解你了而已。如今我和师兄都在你手中，萧煜更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哪里敢不识时务？三叔父，你刚才不还夸我聪慧吗？”
云成清轻轻挑了挑眉，说道：“萧煜如今带着吴渊在我的地盘上养伤解毒，你那二师兄可真是个妙人。明明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手李玄，却非要避世隐居，不问世事。”
云灵心头一紧，她没想到晋阳郡守竟然也是云成清的人。她看着云成清，说道：“三叔父，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呢。没想到你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云成清却显得志得意满，他说道：“萧烨当初被我所擒，祁广可是功不可没。他在晋阳郡守的位置上，可是为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今天没有贸然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云成清，笑了笑：“三叔父，到时候有几分我祖父的风范。””
云成清听着这些，似乎很受用。
……
吴渊体内的毒素总算是被控制住了，这消息像是一股暖流，暂时缓解了他们这群人身处乱世的紧张情绪。
然而，上京的局势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流涌动，变天只在须臾之间。
卢复，这位江湖人称“鬼手圣医”的神秘人物，近日来向萧煜透露了不少宫中的秘辛。
萧煜听后，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看来，是我以往小看了那位。仅仅四个月的时间，他竟已掌控了大半个北原。”
卢复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他转而劝慰萧煜：“王爷，或许您此刻回晋阳等消息更为稳妥。毕竟，灵儿在他手上，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煜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冷笑，他猛地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抵在了卢复的颈动脉上，语气冰冷而决绝：“鬼手圣医？你与云成清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嘛。他十年谋划，眼看大事将成，你不前去庆贺一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卢复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只是轻轻挑眉，眼神中并无丝毫惧意：“王爷是如何认出我的？”
萧煜收回了些许冷意，直言不讳道：“原因有二。其一，你对病情的了解实在太过深入，即便是再镇定之人，在提到‘鬼见愁’这种剧毒时也会心生畏惧，唯独你，镇定自若，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其二，便是你的字迹出卖了你。在晋阳时，我有幸见过你与祁广的通信，那字迹我至今记忆犹新。”
说到这里，萧煜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竟是灵儿的师兄，且与云成清相识。宫变这样的大事，你一个江湖郎中，竟然能打听得如此详尽，想来这些都是云成清告诉你的吧？”
卢复见萧煜已经猜到了大半，索性也不再隐瞒，他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各有千秋，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我这师妹，倒是把云成清哄得团团转，连老底都快交代干净了。到现在，他都不敢宣布婚讯，全由着我那师妹拿捏。”
萧煜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地看着卢复：“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卢复却将剑轻轻推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你不敢，也不会，更不想杀我。首先，我那小师妹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你。其二，你好友的毒还得靠我来解，不是吗？再者说，你其实也不想回晋阳，不就是想等到云成清登基之日，好有机会救回灵儿吗？”
萧煜闻言，沉默片刻后收回了长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灵隐收的徒弟，果然是一个比一个聪明。不杀你，是为了让你尽快解毒。你若再拖一日，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卢复见萧煜收了剑，也松了口气，他笑道：“王爷放心，见到灵儿那一日，我自会解毒。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手下有人，否则，你也不可能坐稳这亲王之位。”
萧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何不让我动手？”
第459章
忘忧丹
卢复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而深沉，他缓缓开口对萧煜说道：“王爷，您可千万别忘了，灵儿此刻还在云成清的手上。要是您现在轻举妄动，那只会让灵儿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啊。再说了，云成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池中之物，他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遍布各地。如果我们硬碰硬，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到这里，卢复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然后他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合适的时机。灵儿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萧煜听了卢复的这一番话，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他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倒是如此肯定？灵儿要是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
卢复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王爷，灵儿既然以身入局，那她肯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贸然动用武力，反倒不是明智之举。秦王殿下，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千万要稍安勿躁，沉住气啊。”
……
另一边，云成清带着云灵来到了杨硕的所在之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杨硕此刻竟然在云成清的皇子府邸里。
杨硕正全神贯注地炼制药丸，突然见到云灵的到来，他猛地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终究还是到上京来了。”
云灵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询问着：“师兄，你现在还在炼药啊？你正在炼制的是什么药？”
杨硕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成清，淡淡地说道：“你问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