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云灵听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连我都被她骗过了,这锦瑟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她顿了顿,又问:“那她现在有什么打算?”

    莲香低声道:“锦瑟说,她想见郡主您一面,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告诉您。”

    云灵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去传信给她,下午在云氏的茶馆,我见她一面。让姑姑也一道与我前去,再准备些银两。我想她该回扬州了。”

    莲香应是。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茶楼的雅间内,带着几分慵懒与温馨。

    云灵如约而至,身旁伴着温婉可人的莲香,两人轻声细语,静待着另一人的到来。

    不久,门扉轻启,锦瑟的身影匆匆而入,她的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绝。

    一进门,锦瑟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额头轻触冰凉的地砖,声音里满是对过往的告别与对未来的期许:“奴婢锦瑟,见过安阳郡主,此番冒昧打扰,实属无奈之举。”

    云灵轻轻抬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起来吧,锦瑟。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只是,郡王府如今门禁森严,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锦瑟起身,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隐瞒:“郡主明鉴,奴婢是在府中巡查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偏僻之地,那里有一道年久失修的低矮侧门,平日里少有人迹,便借此机会,悄然离府。”

    云灵闻言,轻轻点头,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特意寻我至此,定是有要事相商。说吧,我且听听。”

    锦瑟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鼓足勇气,缓缓道出心中所想:“郡主,奴婢斗胆,想请求您的允许,让奴婢离开郡王府。奴婢深知,顾将军心中所系之人并非奴婢,而今郡王府又遭逢变故,奴婢不愿再留于此,成为任何人的负累。还望郡主慈悲,宽恕奴婢这背信弃义之举。”

    云灵听后,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释然,她深知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更不愿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既然你已决意离去,那便依你吧。只是,记得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能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重新开始。过往种种,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第213章

    质问

    锦瑟离开。

    顾望之说要见云灵。

    云灵便来见他,日久未见,眼前的人憔悴、邋遢,不似之前意气风发。

    其实除却与孙玲华的那些事情,他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

    可如今……

    云灵只是扫了一眼,就再没有看他。

    良久,顾望之:“你好狠的心,玲华死了,你还连锦瑟都带走了?”顾望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砸在云灵的心头。他试图从云灵那里找到一丝温情,哪怕只是片刻的安慰,但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沉默。

    云灵冷笑一声,那笑中夹杂着太多的情感——愤怒、失望、悲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死了一个孙玲华,你来质问我?我兄长何其无辜?我嫂嫂何其无辜?我侄儿才九岁不到,他们谁不无辜?”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针,刺入顾望之的心房。

    顾望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无力地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悔恨。

    “云灵,你告诉我,锦瑟到底去了哪里?她怀着身孕,不该把她藏起来。”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对锦瑟安危的担忧。

    然而,云灵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不曾知道。我只知道她离开了,但她去向何处,我并不清楚。”她的话语简洁而决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我云灵这二十年来,光明磊落,从不做阴险卑鄙之事。哦,对了,我觉得我应该告知你一声,她没怀孕。”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顾望之的脸上,让他所有的担忧与幻想瞬间破灭。

    顾望之的面容因震惊而扭曲,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难道这是你故意设的陷阱?是你将她送到我身边,却又狠心地将她夺走?”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云灵坦然面对他的质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呀。若不是你和孙玲华暗中调查南春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反击?我瞧着你们还是太闲了,所以给你们找点事做。”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在你纳妾的那一刻起,孙玲华就已经开始变卖郡王府的一切所有资产……嗯,原来你们之间的爱就是这样的,还真是讽刺!”

    顾望之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问道:“所以,你承认你带来的是杨南春,并非谢芙蓉?”

    他的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不甘,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灵反问:“是谁,与你有何关系?”

    顾望之反驳:“她是土匪的女儿,她曾伤害过莹莹、伤害过玲华……她不该到汴京来!”

    云灵冷切一声,“如月,我们走!”

    顾望之追上来,“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娶她,更是不该与你闹和离,云灵,我后悔……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如此卑鄙,会害死你的兄长,我当时知道实情,委实震惊极了。”

    云灵淡然,面无表情,“顾望之,你我的缘分早在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绝。如今,你我再无瓜葛,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此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辜负了我父兄母亲对你的信任,辜负了我对你三年的等待。你我之间,早已是陌路人!日后,不要再来见我。最好,此生不见!”

    说完这番话,云灵转身便走,留给顾望之的,只是一个决绝而冷漠的背影。

    如月紧跟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庭院深处,留下顾望之一人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悔恨与绝望。

    一切似乎都走到了尽头,顾望之数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化作泡影,南阳郡王府的辉煌,在他手中黯然落幕。那些来自家族内部的怨恨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他,而他,却已无力招架,只能任由心中的苦涩与绝望蔓延。

    路上,如月忍不住再次嘀咕:“他啊,还真是老样子,遇到事情就只会推卸责任,从不知道反省自己。”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罢了,他已成过往,我们不必再过多提及。说说正事吧,南下所需的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如月连忙点头,语气中多了几分轻快:“莲香姑姑已经确认过了,所有物品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只等选好日子便能启程。”

    云灵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那我还是不太放心,你随我再去各个铺子转一转吧,亲自确认一遍才能安心。”

    碰到耶律瑜是意料之外。

    云灵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他直接挡住了云灵的去路,脸上挂着不解的笑容:“安阳郡主,我自问从未有过冒犯之举,为何郡主对我如此冷淡?”

    云灵停下脚步,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而疏离:“没有得罪过吗?本郡主曾身陷囹圄,若非北原太子与那罪人联手,我又怎会遭此劫难?”

    耶律瑜闻言,眉头微皱,随即解释道:“郡主此言差矣,你被人诬陷,与孤何干?孤可是忙前忙后为郡主寻证据的,秦王殿下都可以作证的。”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哦?那倒是多谢北原太子好意了。不过,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说着,她便要绕开耶律瑜继续前行。

    耶律瑜并未打算轻易放她离开,他拦在云灵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诱惑:“郡主若肯随我去北原,过往一切皆可烟消云散。在孤的帮助下,你兄长的仇可是为你报了。”

    云灵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讽刺与不屑:“为了一己之私,竟能杀害自己国家的将领,这样的行为,岂不是预示着未来可能为了个人私欲,连身边的至亲至爱之人都不放过?我云灵,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若大齐皇帝与文武百官真有此意,让我前往北原,我自会遵从。但在此之前,北原太子还是先说服他们吧。”

    040404 然紧随耶律瑜身后的那位女侍卫,眼神凌厉,猛然间抽出腰间长刀一半,不满呵斥道:“你这大齐来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识抬举!我北原尊贵的太子殿下,岂容你等轻慢无礼,简直是胆大妄为!”

    第214章

    为何不来寻我?

    如月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她身形一展,寒光一闪,长剑已出鞘,直指前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胆!大齐安阳郡主在此,尔等鼠辈,竟敢在此放肆无礼!”

    耶律瑜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他轻轻眯起眼,目光在如月和身后的云灵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铁穆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铁穆,退下!”

    铁穆,这位皮肤略显黝黑,颧骨高耸的女子,是耶律瑜最信赖的贴身侍卫,此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收起手中的刀,默默退到一旁,眼中满是不服气。

    如月见状,也缓缓收回了长剑,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坚定地站在云灵身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云灵则是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转身,带着如月大步离去,留下一地惊愕与不解。

    耶律瑜望着云灵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没有追上去。

    铁穆在一旁气愤不平地抱怨道:“她还真是不识抬举,多少人梦寐以求能成为太子妃,那可是何等的尊贵荣耀。什么第一美人,在我们嘲瑰翁主面前,也不过尔尔。”

    耶律瑜闻言,脸色一沉,再次严厉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这样的女子,刚烈而独立,才是孤所欣赏的。她不仅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才情与气质。若她能成为孤的太子妃,定能助我良多。而你,刚才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未经我同意便擅自行动,将她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好感都去除了。你去领罚吧,近日孤不想再见到你!”

    铁穆闻言,脸色苍白,心中虽有万般委屈,却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领命,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如月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北原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如此小心眼,难道他不知道郡主已经许配给了别人吗?”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耶律瑜的行为也颇为不满。

    “不过,”如月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庆幸,“幸好有秦王殿下在,郡主才能免受这些不必要的纷扰。”

    云灵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随后带着如月,悄然隐入了街边的店铺之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紫宸殿偏殿。

    萧雅。她身着一袭华贵的紫罗兰色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夜色中绽放的紫罗兰,美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凄凉。

    得知孙玲华,那个曾经一度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冒牌货”终于香消玉殒,萧雅的心中并无多少同情,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胜利者的自豪,也夹杂着一丝对世事无常的嘲讽:“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无论如何伪装,都逃不过命运的审判。”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与得意。

    这份快意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新的忧虑所取代。

    心腹宫女小心翼翼地步入偏殿,低声禀报:“公主殿下,虽然孙玲华已逝,但和亲人选之事却依旧悬而未决。”这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萧雅心中的火焰,让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瞬间阴云密布。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想让本公主去和亲不成?”萧雅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愤怒。在她看来,自己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怎能沦落到远嫁他国的地步?更何况,那是一个她从未踏足,也毫无了解的北原之地。

    心腹宫女见状,连忙低声劝阻:“公主殿下息怒,并非如此。据奴婢所知,北齐太子耶律瑜似乎对安阳郡主云灵情有独钟,有意纳她为太子妃。但圣上与秦王殿下对此均持反对态度,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听到这里,萧雅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解的情绪:“皇兄疯了吗?这明明是缓和两国关系的唯一条件,为何偏要如此固执?一个和离之妇,给了他们便是了,还舍不得吗?”

    萧雅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与不解,她无法理解皇兄和秦王的决定,更无法接受自己可能面临的和亲命运。

    心腹宫女见状,更加小心地压低声音,继续禀报:“公主殿下,您还是小声些为好。圣上此刻就在主殿,万一被他听到……而且,近日后宫中还悄然传出了圣上喜欢安阳郡主的消息,昨日太后更是直接杖毙了几个多嘴的宫人,以儆效尤。”

    这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萧雅的心中炸开。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皇兄喜欢安阳郡主?这怎么可能?

    “都杀人了,还能是假的吗?”萧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心腹宫女低声提醒:“公主,就算是真的,也是万万不可提起的。”

    萧雅凝眉,再不言语,心里却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

    云灵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且命来福、来财二人分成小批将东西已经运到了城外。

    今日城内是安静的,皇帝去了青云寺,一切照旧井然有序。

    正当云灵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心中暗自思量着何时前往萧府,向那位时常萦绕心头的殿下解释自己近日的忙碌与安排时,一阵熟悉而轻缓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猛地转身,只见萧煜身着一袭淡雅长衫,步伐稳健地步入门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她心湖的涟漪之上,泛起层层细腻的波澜。

    云灵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脸颊悄然染上了两抹红晕,她轻咬下唇:“殿下,您...怎会突然到访?”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未曾察觉的颤抖,既有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也有对自己未能及时相见的歉意。

    萧煜缓缓走近,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她心中所有的思绪。他轻轻抬手,欲抚上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却又在半空中停顿,最终只是温柔一笑,问道:“自青云寺归来,为何不曾主动寻我?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你的脚步,还是心中有所顾虑?”

    第215章

    惹恼了

    云灵扫视周围,如月如梦便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她向来都是口齿伶俐的,但每每与萧煜说话,她便有些大脑发白,不知所云。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嗯……那个,其实最近确实有些琐事缠身,所以一直没能亲自去向殿下请安。听说殿下为了北原的局势日夜操劳,我自然是不敢轻易打扰您的。”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太了解云灵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知道我不会让你去北原,便信心十足对不对?”

    的确这是其中一点。

    云灵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强作镇定,亲自为萧煜斟上一杯茶,茶香袅袅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和却坚定:“殿下,我确有私心。但关于我们的婚事,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即将接手一笔重要的生意,需要亲自前往淮南处理,这一去可能就是数月,甚至年底才能归来。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事务,影响到殿下您的任何安排。”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继续这个难以启齿的话题:“所以,我斗胆请求,我们的婚事能否暂且搁置?这半年间,殿下若有更好的人选,或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婚约不再合适,随时都可以取消。我知道,作为亲王,您身边自然不乏佳人相伴,三妻六妾也是常理之中。我云灵,绝不会因此有任何怨言。”

    萧煜的脸色随着云灵的话语逐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云灵竟会如此直接地提出暂缓婚事,更让他感到刺痛的是她话中透出的那份淡然与疏离。他猛地打断云灵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云灵,原来你一直在躲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从未真心想过要与我共度此生,还是说,我只是你用来逃避和亲命运的棋子?”

    云灵心里也开始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承认,和你的婚事,我不够勇敢。我当然也要承认,我不想去和亲,和你的婚事就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可是,就算殿下不娶我,圣上也不会想让我去和亲。而且我知道,圣上现在要让真正的明阳公主去和亲。”

    萧煜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连语气都透着一股子寒意:“这么说,你对皇兄的心思了如指掌?那你在仪华殿的那些日子,皇兄的两度造访也都是真有其事?你……是想借机上位,成为皇妃吗?别天真了,明阳公主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云成清三叔父之间那点事,瞒不过我的眼睛。如果她不能去,那替代她的,就只能是你!”

    云灵被萧煜突如其来的愤怒震得有些发懵,但她也被激怒,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殿下,请您说话注意分寸。三叔父与公主之间的事情,若真的公之于众,那波及的不仅仅是云家,更是你们萧氏皇族的颜面。大不了三叔父仕途受损,但您这样威胁我,又有何意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必须去和亲,那我也认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承认,殿下你很出色,但谁又能保证,当我年华老去,你依旧能像现在这般待我?不,我不敢赌,也不愿再轻易将心交予任何人。所以,请殿下也尊重我的选择,不必再拿和亲之事来压我。”

    人活着难道就为了成亲,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男子皆薄情,在她心里绝无例外。

    萧煜是很优秀,但等她人老珠黄的时候,他还能对她一心一意吗?

    不,她不能确定。

    一个顾望之,让她心寒不已,她才不要轻易再与男子扯上关系!

    萧煜大概是听出云灵的意思了,但是他不想让她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几乎是极限的妥协:“好吧,去淮南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得成婚。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陪你前往,护你周全。”

    云灵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她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殿下,真的非得如此吗?难道就不能找到其他方式?”

    萧煜闻言,身形一挺,决然地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否则,你离开不了汴京半步。不过,你要庆幸,此事是你与我商议在前。你一直都说将家族安危系在身上,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只是嘴上说说。”

    云灵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缓缓站起身,尝试着跟上萧煜那因愤怒而显得急促的步伐。

    她的步伐细碎而急促,几次险些踉跄,但萧煜只是冷冷地投来一瞥,并未伸出援手,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在院落的门口,云灵终于追上了即将离去的萧煜,她欠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恭送殿下。”

    萧煜的回应只是鼻孔里的一声冷哼,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满与疏离,他连脚步都未停,径直迈向夜色之中,留给云灵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一举动,无疑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云灵揉了揉紧锁的眉头,试图缓解内心的纷乱,她试图缓和:“殿下,我送您回秦王府吧?”

    然而,萧煜只是冷冷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不必了。”

    莲香压低声音,贴近云灵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殿下这次动了真火,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真真切切地在意着您,郡主。”云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心中积压了千般无奈,“哎,这样一来,怕是短时间内无法脱身离开了。我得再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莲香见状,连忙安慰并提议道:“郡主,或许您可以考虑等成亲之后再做打算呢?这样或许能缓和一些。”云灵边走边皱眉,一脸愁云密布,“可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我太过任性,不顾及他的感受。”

    莲香连忙点头附和,试图缓解气氛:“郡主,要不这样,您亲手做些药膳,送去给他,然后借此机会再好好跟他聊聊?”

    云灵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我真的不太想去,一想到要面对他的脸色,我就心里发怵。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这次低头了,那以后是不是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不过,话说回来,逃避也不是办法。算了,算了……明日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一趟吧。”

    第216章

    被敲打

    云灵还未及踏上前往见萧煜的路途,便意外接到了太后的召见,命她即刻入宫侍奉太后病中起居。踏入宫门,心中五味杂陈,更未料到的是,北原太子耶律瑜竟也在场,这让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正值春日融融,御花园内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太后与耶律瑜并肩漫步于花海之中,谈笑风生,显得格外惬意。云灵上前,依礼行礼问安,却发现太后望向她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温柔与慈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窦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云灵说道:“听说你嫂嫂离世了,这样的打击,心情自然沉重。来,陪哀家走走,或许能散散心。”言罢,她话锋一转,又向云灵介绍道:“哦,对了,这位是北原的太子耶律瑜,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云灵点头应是,声音里却难掩一丝疏离。

    耶律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主动打招呼道:“安阳郡主,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而云灵只是淡淡回应:“见过北原太子。”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一行人继续前行,窦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花丛深处。

    突然,她停下脚步,指着一朵盛开的蔷薇问道:“云家丫头,你看这朵蔷薇开得如何?”云灵低头细看,那是一朵粉紫相间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这蔷薇开得极为芬芳艳丽,姿态娇俏,十分惹人喜爱。”

    窦氏突然摘下,笑了笑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喜欢它,哀家就想摘下它。”忽而她又扔到地下,踩了一脚,“若是不喜欢它,哀家就要把它踩在脚底下。”

    云灵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默默低下头,不敢应声。

    太后紧接着,手指再次探向第二朵蔷薇,不料那锋利的刺悄然划破了她尊贵的手指,瞬间,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怒火中烧。“侍卫何在!快把这些带刺的蔷薇统统砍掉,换上一片雍容盛开的牡丹,以彰显我大齐的繁华与尊贵!”

    云灵站在一旁,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知道此刻的劝阻只会火上浇油。随即,数名侍卫应声而入,手持利刃,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那些无辜的蔷薇。

    就在这时,窦氏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一场幻觉,“哎,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北原尊贵的太子殿下还在此呢。人老了,脾气也就跟着大了,总是容易怀念起过去的日子……想当年,先皇与你父王健在之时,北原与大齐虽边境偶有摩擦,却也总能维持和平,这份安宁实属不易啊,瑜太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耶律瑜面色平静如水,淡然回应:“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和平共处,乃是万民之福。”

    窦氏又将目光转向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灵丫头,哀家方才的举动没吓着你吧?这些花儿不懂规矩,就得让它们知道厉害!你啊,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心里清楚得很。”

    云灵连忙俯身行礼,温顺地答道:“臣女明白娘娘的深意,这些花儿确实与娘娘的高贵气质不符。”

    窦氏轻轻点头,表示满意,“你是聪明孩子,哀家知道的。今天啊,瑜太子在此,哀家就明说,你是哀家儿子未来王妃,去不得北原,若是真要去了,那岂不是笑话,是要让整个天下都看不起大齐吗?”

    云灵立即恭恭敬敬应是。

    而耶律瑜的面色则微微一沉,显然对这番安排颇为不满,但碍于身份与场合,只能隐忍不发。窦氏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不悦,继续说道:“说起来,阿雅那丫头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与她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实在是最为般配的一对。再者,听闻嘲瑰翁主的眼光独到,对卫宸公子青睐有加,这更是天作之合。此事,哀家便做主了,为你们促成这段良缘,两国和亲的事情不就定下了。”

    云灵从头到尾,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插不上嘴。窦氏的这番话,既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未来的安排,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压抑。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一切,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意思很明白,若是敢走,若是敢悔婚,便是死路一条。

    夜幕低垂,慈宁宫内灯火阑珊,映照出一室宁静而深邃的氛围。

    云灵独坐于偏殿的一隅,手执书卷,目光时而凝视着字里行间,时而掠过窗外朦胧的月色,心中那份对萧雅命运的忧虑如同夜色一般,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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