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卫宸嗯了一声,“去一趟也是必要的。大理寺那边也出了结果,折子给圣上一份,秦王殿下也会收到一份的。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门?”

    “那便一起出门吧。”云灵心里感动颇多,卫宸总是很细致很周到。

    卫宸没说错,萧煜已经知道顾素素死因了,且大理寺也通知郡王府将尸身抬走,且可正常出殡了。

    云灵一来,萧煜就将大理寺的调查结果递给了云灵。

    云灵看完,便要入宫面圣,萧煜反问:“圣上已经收到了折子,他自会发落。稍安勿躁,这是郡王府自己的事情,你确定要插手吗?”

    云灵问道:“圣上若是认为这是郡王府家务事,不予处置,又当如何?”

    萧煜却命人上了些吃食,“边吃边等如何?”

    云灵嗯了一声,却食之无味,“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我也心下难安,我曾照顾她三年,和离后我给她留下了全部的药,回到云府之后,我又为她准备了以后的药……她的病情早就稳定了,不会因为缺一颗药就丧命,有人为了陷害我,杀了她……”

    萧煜似乎没有情绪在脸上,他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北原人没来之前,她还不能死。她今日入宫面圣了,刚收到消息,已经安然回府了。”

    云灵猛然起身,周身都是怒气,“原来是你们要保她!我哥哥的账,南春的账,都不算了吗?”

    第147章

    三月之期

    萧煜握住她的手腕,眼睛里都是诚恳,“稍安毋躁,那日所说,你可记得,三个月之内?灵儿,你就信本王一次,又如何?”

    “那些人你还要审吗?”

    云灵眼睛都气红了:“是孙玲华从北原带来的人是吧?”

    萧煜点头。

    云灵似乎又冷静了几分,又道:“皇帝为何要保她?是担心北原人来问她的下落,所以她还不能死?”

    萧煜点头,“的确如此。我知道此事让你受委屈了,还有杨南春。”

    云灵叹气,问:“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萧煜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没猜错,那女子便是孙玲华在北原的侍女,孙玲华将她带到汴京,且买了宅子,还养了一批刺客。”

    云灵突然就不争论了,仿佛想通了一般。

    “那就等应付过北原人再说。”

    萧煜反倒觉得不大舒坦了:“你在计划什么?”

    云灵神色淡漠下来,“没有计划,一切就等殿下的三月之期。”

    萧煜知道云灵在撒谎,今日想问什么是问不出来了。

    云灵要见那个北原女子“现下,殿下,我想见见那个北原女子,可否?”

    嘲瑰,标准的北原女子名字。

    用了酷刑,她才交代出自己的名字。

    踏入阴暗潮湿的大狱,一股沉重的氛围扑面而来,云灵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角落中那位形容狼狈、遍体鳞伤的女子身上——耶律嘲瑰。

    她的衣物破碎,血痕斑驳,触目惊心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云灵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冽:“你,并非什么微不足道的侍女,而是北原嘲瑰翁主,北原太宗皇帝的掌上明珠,次女之尊。你口中的主人孙玲华,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耶律嘲瑰闻言,脸色骤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难以置信,她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而周围,包括萧煜在内的所有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揭露而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都在消化着这震撼人心的信息。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锋利的刃,直逼人心:“嘲瑰,一个地名,却成了你的封号,足见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之深,连一片封地都舍得赐予你。这份殊荣,可不是普通侍女能拥有的。”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眸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本该在汴京隐姓埋名,安心养病,可你偏偏不安分,触动了我的底线。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别指望能有好日子过。至于那孙玲华,她既然不能保护你,让你落入如此境地,相信北原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样看来,倒省得我亲自动手了,真是天助我也。”

    耶律嘲瑰嘶吼道:“我是翁主,你若敢动我,我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你,更不会让你们大齐好过!因为你,挑起两国战争,你便是罪人!”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动作迅捷地抽出狱卒腰间的佩刀,刀刃冰冷地横在耶律嘲瑰脆弱的颈动脉之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这深牢大狱之中,谁会知晓是我终结了你的生命?又有何人会留下确凿的证据?我,安阳郡主,不过是清除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而你,身为北原的嘲瑰翁主,却甘愿隐姓埋名藏匿于汴京,你的消逝,只怕连一丝涟漪都不会在世间激起。”

    录宏在一旁见状,心中焦急万分,目光不时地偷瞥向萧煜。他深知,若是这位北原翁主真有个三长两短,两国间的和平必将遭受重创,战火重燃的危机将再次笼罩大地。

    萧煜却面色沉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淡淡开口:“安阳郡主不必忧虑,杀了她!本王愿为安阳郡主撑腰,区区一个北原翁主,她的生死又有何人在意?大不了,本王再赴雁门关,亲临晋州,与北原再战一场,又有何惧!”

    录宏听后,急得几乎要搓手跺脚,心中暗自腹诽:这二人怎的如此不计后果,简直是疯了!

    云灵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萧煜竟会如此决绝。

    但很快,她便将刀缓缓插回狱卒的刀鞘之中,向萧煜款款施了一礼,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一切但凭秦王殿下做主,臣女先行告退。”

    录宏见状,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云灵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萧煜随后吩咐狱卒将耶律嘲瑰严加看管,确保她不能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之后,他追上云灵的步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安阳郡主,将这烫手的山芋轻易地抛给了本王。现在,本王可真是左右为难,你这报复来得太快,让本王都有些措手不及呢。”

    灵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声反问:“殿下明知其身份,还故意说是孙玲华侍女,又是何意?殿下没想到我会是怕她的身份?”

    萧煜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安阳候将你培育得如此出色,连北原那些偏远地名的细节你都了如指掌。其中的智慧与远见,让我也不得不佩服。但现实残酷,她此刻确实还不能死……”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却藏着淡淡的哀愁,“我祖父、父兄皆为国捐躯,血洒疆场,我怎会愿意再看到战火在这片土地上肆虐?每一次战火的燃起,都是无数家庭的破碎,我不愿成为那推动战争的刽子手。”

    萧煜温柔地应了一声,“家国天下,这二字背后承载的重量,足以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感到为难。云灵,你能理解我的处境,这份体谅让我感激不尽。我要谢谢你。”

    云灵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落在萧煜的脸上,那分明的下颚线在阳光下更显坚毅,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每一根都承载着阳光的温度。这一刻,她的心柔软得仿佛要融化,“若你不是这秦王……”

    萧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他微微侧头,与云灵的目光交汇,“命运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且敢于担当的人。云灵,我若连你都无法守护,那这秦王之位对我来说便毫无意义。”

    云灵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轻轻的一声叹息,“可……世事复杂。”

    她想到了皇帝对萧煜心思的默许,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不禁感到一阵忧虑。

    但随即,萧煜那坚定而温暖的话语再次响起,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一切交给我吧,云灵。相信我,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只需放心,信我便是。”

    云灵望着萧煜那充满诚意的双眼,最终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好,我信殿下。”

    无论前路如何,她就信一次萧煜又有何妨?

    第148章

    大地动

    顾府内,一场风暴正猛烈地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郡王妃王晴,得知孙玲华那终身无法生育的残酷事实后,瞬间被怒火吞噬,不顾一切地冲向孙玲华的居所。

    一进门,王晴的怒火便化作了实质,她毫不犹豫地给了孙玲华两个响亮的耳光,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你这狠毒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不仅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素素,现在连为我顾家延续香火的能力都没有,你是想让我顾家断子绝孙吗?”

    王晴的言辞愈发激烈,情绪几近失控,她的话语里夹杂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我儿为了你,不惜千里迢迢从北原将你接回,甚至狠心与安阳郡主和离,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这就是在往我们郡王府的心口上捅刀子!”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言辞也越发不堪入耳:“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却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嫁进我们顾家,享受荣华富贵。现在看看,你把我们郡王府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我这就让我儿跟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刀两断!休了你这毒妇!”

    面对王晴的狂风暴雨,孙玲华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只见她身形一转,反手就给了王晴一个清脆的耳光,那声音比之前的更加响亮:“你身为名门贵妇,说话竟如此粗俗无礼!”

    孙玲华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恶语相向?我若非为了大齐的和平与安定,被迫和亲北原,遭受那些蛮人的欺辱与折磨,我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那病秧子女儿早就该死了!日日浪费银钱,还要拖累郡王府,难道还不如死了好!”

    王晴不可思议地看向孙玲华,“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想死不成!来人!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孙玲华并不惧怕,“你打死我?呵呵!郡王妃,如今的郡王府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你儿子连世子都无法被封,一切都是遥遥无期,你还指望什么呢?太后吗?圣上吗?若不是我,你儿子能立下赫赫战功?”

    王晴怒目圆睁,声音中满是不平与愤怒:“你究竟有何居心?我儿子甘愿舍弃世子之位,只为与你共度余生,而你,这位所谓的继室,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念及半点情分?”

    孙玲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冷回应:“我劝郡王妃还是明智些,安安分分待在你的院子里,守着你的王妃头衔便好。若想让郡王府的风雨稍作停歇,我们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孙玲华,绝不是你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你若再不识相,我不介意让郡王府上下陪葬,包括你那不争气的儿子!”

    话音未落,顾莹莹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安冲进屋内,紧紧护在王晴身前,对着孙玲华怒吼:“你简直是疯了!怎可对娘亲如此无礼!我要立即告知哥哥,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一定要休了你!”

    孙玲华面不改色,甚至更添了几分轻蔑:“就凭你?你以为你的话语在这府中能激起多大浪花?还梦想着嫁入卫家成为少夫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兄长正打算给你挑个好婆家,我倒也在帮忙物色,顾莹莹,你也该是时候离开这个家了,别再成为父母的拖累!”

    顾莹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孙玲华,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竟然这么羞辱我!我现在就去找哥哥,让他认清你的真面目,立刻休了你这个毒妇!”

    孙玲华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若你仍想保持你那份天真,幻想顺利出阁,郡王府安稳度日,以及你哥哥仕途顺畅,那你和你母亲最好识相点,安静度日。否则,别怪我孙玲华不念旧情,让你们好看!春闱大考近在眼前,顾远之能否一举夺魁,还得看你们母女俩的作为。若是他因此受挫,或是家族声誉受损,我绝不手软!”

    ……

    顾望之刚踏入家门,就被顾莹莹那梨花带雨的脸庞和哭诉的声音给拦住了。她抽泣着,满眼的委屈与不解:“哥哥,你可回来了!孙玲华她……她竟然动手打了母亲,还骂了我!她甚至威胁说,要让郡王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顾望之闻言,眉头紧锁,心中虽有疑惑,但语气仍带着几分责备:“莹莹,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你说玲华打母亲?这怎么可能?她一向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动手?若真有此事,怕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顾莹莹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望之:“哥哥,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撒谎!大理寺的文书都下来了,证明姐姐是被毒杀的,而且姐姐出事时,就只有孙玲华一人在房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顾望之沉默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莹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结论。你先回去冷静一下。”

    顾莹莹绝望地哭喊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嫂嫂真的动手了,母亲都被气病了!而且她还不能怀孕,母亲已经失望透顶了!”

    顾望之没有再多说,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顾莹莹在原地,哭着跺脚离去。

    顾望之带着满腔的复杂情绪,径直冲进了孙玲华的房间。屋内,孙玲华正坐在案几前,专注地抄写着东西,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见到顾望之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接,笑容温婉如初:“望之,你回来了?辛苦了。”

    顾望之看着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讽刺道:“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气。”

    孙玲华没有介意他的态度,反而走上前,细心地为他解下斗篷,温柔地说:“远之快要参加会试了,我正帮他整理一些资料,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另外,我今天还出门了一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莹莹的婚事有了眉目,任夫人对莹莹非常满意,还表示要亲自上门拜访呢。”

    她的语气平和而真诚,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争执与冲突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顾望之却问道:“你不能怀孕了对吗?”

    第149章

    用可怜打败可怜

    孙玲华的声音微微颤抖,嘴角那抹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低下头,目光躲闪,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望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原本打算再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好好治疗,毕竟那次的诊断来得太突然,我整个人都懵了…而且,你还受着伤,我怎么忍心让你再为我担心呢?”

    顾望之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心疼,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在北原的时候,其实…是有了孩子吗?”

    孙玲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其实并没有保住。望之,你知道我是代替明阳公主去和亲的,那些北原人野蛮粗鲁,我在那里,从来就没有被当作一个人来尊重。我曾以为,嫁给北原皇帝的长子,至少能过上稍微体面些的日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光鲜也好。可现实却是……”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成亲的那个晚上,正是寒冬腊月,我却被无情地赶到了马厩里,和牛羊挤在一起。他们让我跳舞,让我唱歌,就像对待玩物一样羞辱我。就算我…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怜悯,我失去了两个孩子,怕是伤到了根本……”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孙玲华紧紧地抱住了顾望之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哀伤:“望之,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做母亲的。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我才只是杀死一人而已,难道也不行吗?”孙玲华泣不成声,柔弱可怜无助,仿佛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了!

    顾望之终究没有狠心地将孙玲华推开,他的话语满是难以言喻的惆怅与无奈:“玲华,你可知,动手伤人、威胁家人,这些并不能成为你逃避责任和痛苦的借口。我曾多少次告诫你,要安分守己,不要去触碰那些我们本就不该触碰的人和事。可你,为何总是不听劝呢?母亲她老人家,一直期盼着能有个孙子,你如今这般模样,你让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孙玲华闻言,泪水如泉涌般落下,她跪在顾望之面前,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庞,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哀求:“望之,你还记得吗?在和亲之前,我们就已经相识。那时的我,只是府中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边充满了冷漠与鄙夷。只有你,清澈的眼神z宏没有半分轻视与嫌弃。后来,在北原的战场上再次与你重逢,我深信那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依靠。你非但没有因为我嫁过人而有丝毫嫌弃,反而毅然决然地请求圣上赐婚,用三媒六聘之礼将我迎娶进门,那一刻,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此生此世,有你一人,我已心满意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可如今,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孕,更无法为郡王府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深知自己已成为你的负担,我……我可以离开,不再拖累你。或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纳妾进门,生下子嗣,我愿意将那些孩子视为己出,尽心尽力地抚养他们长大。望之,请你相信我,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半分私心。”

    顾望之的目光在孙玲华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停留片刻,却不由自主地穿透了眼前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心悸的瞬间——红着眼眶、倔强地跪在街头,为母筹葬费的锦瑟。

    他猛地站起身,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摇头试图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错觉,心中暗忖:怎会有如此相像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与云灵(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某个未敢触及的记忆)如出一辙!

    “你好好休息,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不必来找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仿佛是急于逃离某种难以承受的情感漩涡。

    孙玲华望着顾望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知未来的隐忧。她深知自己背负的秘密沉重,但皇帝的宽恕并非无偿,她必须完成既定的任务,才能换取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她强撑着站起,心中默默祈祷,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总会有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

    另一边,顾望之几乎是盲目地奔跑着,直到他站在了昨日锦瑟卖身葬母的那个街角。

    四周已不见昨日景象,只有零星的行人和商贩在忙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那姑娘既然已得银两,怎么还会傻乎乎地等在这里?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惊喜与不确定:“恩公,您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顾望之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让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灵儿你来了。”

    话出口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锦瑟闻言,脸上露出了困惑与好奇交织的表情,她眨了眨大眼睛,认真地说道:“恩公,奴家叫锦瑟,您大概是记错了名字吧。不过,能再次见到恩公,锦瑟真的很开心。”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有拨开云雾见明月的功效。

    站在不远处阁楼上的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二人,充满讽刺地吐出一句:“他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莲香站在云灵身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对顾望之的嫌恶,附和道:“可不是嘛,姑娘。您真是料事如神,这恶心的东西果然还是找来了。”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嘲讽逐渐淡去,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他若是不来,我自然有办法将人送到他面前。”她的语气平静而自信,透露出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莲香闻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坏笑,她靠近云灵,低声说道“姑娘放心,锦瑟可是扬州瘦马,从小就被认真培养,悉心教导,本来就是要被卖到达官贵人家做妾的,孙林华未必是她的对手。”

    云灵嗯了一声,“用可怜打败可怜,我还有点拭目以待呢!哦,对了,如月来信了是吗?”

    第150章

    两件事

    如梦恭敬地将信件递至云灵手中,云灵轻轻接过,正欲细阅,忽见云蔌急匆匆地朝这边奔来,神色焦急。她随即对身旁之人轻声吩咐:“我们即刻离开,远离麻烦。”

    云蔌一路小跑来,未见云灵身影,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明明说人就在这附近,怎么就不见了呢?”

    云灵几人就看着云蔌的一举一动,莲香吐槽:“三姑娘没头没脑地又冲来作何?”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先避开她吧,免得又生出什么枝节。”主仆三人随即换了个更为隐蔽的所在,待四周安静下来,云灵才缓缓展开信纸。

    说了两件事,都是云灵预料之类的事情。

    感受到云灵情绪的微妙变化,莲香关切地问:“姑娘,信中可有何不妥?”

    云灵轻叹一声:“是有人要回来了。”

    莲香闻言一愣:“谁要回来?少夫人不是刚去山中静养吗?”云灵淡淡答道:“是苏紫英要回来了。”

    “苏紫英?”莲香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

    “姑姑,不必追问,日后就会知道。”

    话锋一转,云灵道:“姑姑,三日后便是会试之期,烦请您为三叔准备些状元糕,图个吉利。”

    莲香连忙应承:“姑娘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二房那边,奴婢也会准备一份的。”

    云灵闻言,脸上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天色已不早了,看那边还有几家店铺未打烊,我去买几支魁星点斗笔,再备些文房用品,明日还得去青云山一趟。”

    莲香心疼地看着云灵,安慰道:“姑娘真是事事操心,不过奴婢相信,三老爷定能不负所望,高中榜首。奴婢这辈子,还没见过像三老爷这般勤勉好学的人呢。”

    “借姑姑吉言,我们现在便去看看。”

    夜色已深,汴京的夜空下,灯火阑珊,夜市依旧繁华不减,人声鼎沸,打破了夜的寂静。

    云灵要买的笔,说是还有最后一支,老板张口就要了10两银子。

    莲香立即出口道:“一两银子都嫌贵,你怎么不去抢呢?”

    老板有条不紊将笔放回原位,“那诸位还请到下一家去看看吧。”

    当莲香欲要继续争辩之际,云灵轻轻抬手,制止了她。云灵的目光平和而坚定,她望向摊主,淡淡地说:“老板,十两便十两,这笔我要了。另外,我看那玉葫芦也是件不俗之物,既然老板有诚意,那就请一并包起来吧。您说个价格!”

    这话一出,摊主脸上顿时绽放出喜色,显然是被云灵的豪爽所打动。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黄玉葫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开口:“姑娘真是好眼光,这黄玉葫芦,世间罕见,就收您一百两银子,如何?”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老板,你确定要卖这个价格?不给我便宜些?”

    老板看到云灵的眼神,当即翻脸不卖了:“不要拉倒。没钱就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莲香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这店家,做生意怎可如此无礼?”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温婉而清晰的女声适时插入:“老板,您这玉葫芦,怕是不真吧?你不卖,恐怕是心虚了。”

    云灵闻言,目光流转,循声望去,竟是吴蕴含。

    她心中微动,随即展颜一笑,温婉回应:“吴姑娘,真是巧遇,未曾想在此能与你相逢。”

    吴蕴含聪明地没有直接点破云灵的真实身份,只是以礼相待,并提议道:“我正好也在为家中表弟挑选些寓意吉祥之物。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前面的铺子看看,或许能寻得更好的。”

    云灵轻应一声,两人并肩而行,夜色下的街道因她们的谈笑声而多了几分温馨。吴蕴含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我从兄长那里得知了谢姑娘的事情,她身体可还安好?”

    云灵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还好,只是近期需要静养,不便外出。”

    吴蕴含面露惋惜,“真是遗憾,原本后日我家中设宴,打算邀请你们一同赏花作诗,现在看来,谢姑娘恐怕不能参加了。不过,安阳郡主您能否赏光莅临呢?”

    云灵微笑应允,“自然,我会准时赴约。”

    吴蕴含便惊呼自己的荷包遗失,里面全是购买物品的银两,急得她直跺脚,嚷着要报官。

    云灵迅速反应,吩咐如梦去找来福帮忙追贼,同时吴蕴含也指挥身边的仆人分头行动。云灵又让莲香去买东西。一时间,两人身边竟无一人侍奉。

    吴蕴含歉意满满,“安阳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您若有事要忙,就请先行离开,我在此等候即可,不敢再打扰您。”

    云灵轻轻一笑,语气温和而坚定:“无须介怀,我正好无事,便陪吴姑娘一同等待此事的结果吧。”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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