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红浪翻腾,随着动作,步摇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省略一千字)

    ——

    “青玉,唤我。”

    林景云双目情动,一片赤红。

    林青玉饱含哭腔,“哥哥......”

    “再唤。”

    “哥,哥哥......”

    道德与伦常,于生死面前微不足道。

    林青玉所要的,不过俗世中最后一点依靠,而林景云,是他在这浑浊人世间受尽委屈时唯一的避风港,是情、是欲、是爱,纠纠缠缠,无需分清。

    第54章

    一夜放纵过后,林景云的伤口又有血丝沁出,林青玉急得给他上药,他却满不在乎,只目光盈盈如月望着林青玉,把林青玉看得满脸通红呼吸不畅。

    林青玉不敢和兄长对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兄长如此的亲密无间,但纵然是有违伦常,他亦无畏无惧,甘之如饴。

    两人在床上温存一番,林青玉才依依不舍起身,今日他打算去当铺将并蒂红莲步摇典当了,再去红菱阁找徐姐儿,哪怕是有一丝可能,他也要先把徐姐儿解救出苦海。

    一路到了当铺,那精明的老板端详一番,只开出了二十五两的价格,说是这步摇款式已经过气,即使是其它当铺也最多只能给到这个价格。

    林青玉本欲最低能典当个三十两,却不想被压价,不由急切,但他不信邪,又拿着步摇跑了几家当铺,结果竟如那老板所说的一般,当不了一个好价格。

    二十五两想要给徐姐儿赎身简直是异想天开,林青玉失魂落魄在街道上游荡着,走投无路之时竟萌发去求贺棠的想法,他不过是受点气,就能让元宝和徐姐儿免于受苦,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呢?

    他把步摇收好,一咬牙转身往红菱阁奔去。

    正是青天白日时,红菱阁门前清冷,林青玉顶着过往路人的鄙夷目光,敲响了红菱阁的门。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模样的人出来,哈欠连天,问林青玉是不是找姑娘。

    林青玉连连摆手,“不是,你这儿可有叫徐姐儿的,我能见见她吗?”

    “要见我们的姑娘,得拿钱来。”

    小厮睨他一眼。

    林青玉背僵直着,窘迫道,“多少?”

    小厮比出五个手指头,“五两,只见一面,不作陪。”

    虽听闻红菱阁是金窝银库,但林青玉还是吓了一跳,心下没底,“我并未带这样多的银钱出门,可否......”

    话未说完,那小厮恶狠狠地瞪着他,直接推搡,嫌恶道,“没钱学人喝花酒,滚滚滚,别打扰小爷休息。”

    林青玉想与他讲道理,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他在外头气得头顶生烟,但也耐不住时不时打量他的路人目光,握着拳不甘地离开。

    如今他连徐姐儿的面都见不到,谈何为她赎身,林青玉越想越悲哀,险些在大街上哭出来,但最终只是强忍泪水,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他一到家门口,来福就冲他叫唤,林青玉心烦意乱,自然没有心思陪来福玩耍,企图与来福讲道理,可来福今日不知为何,异常活跃,拼了命地想要往他身上窜,他渐渐招架不住,只得连忙进屋去,嘴里讨饶,“等我歇歇,再陪你玩儿。”

    来福的叫声被他隔绝在门外,起初还会用爪子挠两下门,渐渐地,该是累了,叫声弱下来,直到完全没了声响。

    林青玉吐出一口浊气,来到林景云床前,只有在兄长身边,他才能有片刻的喘息。

    林景云只能卧床,终日闲来无事,便翻阅着林青玉给他带的话本,从前他极少看这类书籍,如今闲暇下来,倒也觉得有趣,只是看不多久就会乏困,时常需躺下来歇息,他有心改变与林青玉的现状,可他的身体,他自个清楚,在地玄门手里走过一遭,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他内里耗损得厉害,分不出太多的心神去思绪其它事情,即使林青玉再三宽慰他能痊愈,他心里却知晓,怕是往后日日都离不了药物。

    见林青玉游魂般,他便知晓并未能成功替元宝和徐姐儿赎身,林景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张开了双臂把林青玉拥入怀中,不一会儿,就听见林青玉低低的啜泣声。

    从前林青玉也爱哭,但那多半参杂了撒娇的意味,如今每一次流泪,皆是因现实苦难而不得不排解,除此之外,林青玉竟也没有能开解自己的法子里,他趴在兄长被草药味裹挟的温暖怀抱里,直至哭湿兄长的衣襟,才勉强觉得好受些许。

    林景云轻抚他的背,林青玉抬起湿漉漉的眼,神情脆弱,眼里却闪着异常坚定的光,“哥,我定会救出元宝和徐姐儿。”

    “我信你可以。”

    林景云轻啄他红润的唇,替他擦去泪痕。

    林青玉心下已经有了打算,大不了他真去求贺棠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被调笑几句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贺棠能替元宝和徐姐儿赎身,他做什么都成。

    只是他不打算告诉兄长,那贺棠以往便对兄长有不轨之心,如若以此要挟兄长就范,他定要跟贺棠拼命。

    林青玉哭累了,陪着林景云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他便起身去替林景云熬药,整好衣衫,又找出药罐后,林青玉开门出去。

    他生了柴火,把药材和水倒入药罐之中,往常做这些时,来福都会在他身边打转,他还怕明火伤着了来福,多次扼令来福不准靠近,但也许是前几日他打算把来福卖了,将来福吓着后,来福便极度的粘人,今日来福不来烦他,倒是有些奇怪了。

    林青玉回头往稻草堆看去,见来福趴在稻草堆上,心下微微放松,等到把药罐架好,才往稻草堆走去,笑道,“笨狗,起来吃饭了。”

    来福睡得熟,叫不醒也是常有的事情,林青玉起了玩心,蹲下身去揪来福的大耳朵,来福却还是没有反应,他又扬声,“再不起来不给你吃肉汤了,来福,来福!”

    几声过后,来福毫无反应,林青玉这才发觉不对劲,他一把将来福的脑袋抬起来,只见来福嘴角处白色的毛发上鲜红一片,分明是中毒的迹象,林青玉眼前一花,连忙将来福抱进怀里,大喊,“来福,醒醒,来福?”

    可无论他怎么叫唤,总是热情回应他的来福依旧一动不动。

    林青玉心神大乱,颤巍巍伸手去探来福的鼻息,又看向它毫无起伏的腹部,像是被石头当头砸到一般震在原地。

    手下的皮毛仍有余温,身躯却略显强硬,就在一个时辰前,来福还活蹦乱跳地往他身上窜,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为何等待他的会是来福的尸体?

    林青玉不敢置信,眼里已有泪争先恐后往外爬,他难以接受事实,“不是的,不会的......”

    他忽而明白,来福方才为何执意要引起他的注意,莫不是知晓自己命不久矣要求得自己最后一丝的温暖,可他做了什么,他将来福拒之门外,任凭它孤零零地忍受痛苦,直至死去,漫天的愧疚将林青玉淹没,他从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叫声,最终如同困兽般悲声痛哭。

    他的哭声引得周遭人家频频侧目,林青玉顾不得其它,跌跌撞撞抱着来福起身,目光如火炬般扫射每一个路过人,哭着质问道,“你们容不下我,连一条狗也容不下吗,谁,是谁,你站出来。”

    无人回应他,众人如同看着疯子一般看着状态癫狂的林青玉。

    屋里的林景云已然听见声响,扬声问,“青玉,何事?”

    林青玉哭得不能自己,他抱着来福的尸身,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挖下了一块肉,鲜血淋漓,倘若不是因为他,来福不会遭此横祸,更不会被投毒死去。

    他想起前几日,还有人要向他买来福,他那时,为何执意要将来福留下,害来福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他深知众人不待见他与兄长,也知有人将不快迁怒到来福身上,但他不懂人心能狠毒至此,要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众人冷漠的、同情的、不解的、不屑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朝林青玉刺去,他抱着来福几乎站不稳脚步,再承受不住各色的眼神,踉踉跄跄撞进了屋里,一进入便扑通跪下,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失去了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把脸埋进来福绵软的毛发里,哭得撕心裂肺。

    林景云见到此景,不由得缓缓闭眼,他虽怕狗,但来福是例外,这一年他眼睁睁看着来福从幼崽长得高大,从他林家富贵陪伴到他落寞,而今却落得这样的收场,怎能不叫他亦心神俱碎。

    林青玉悲哭,抬眼,满目哀伤,他无助地看着林景云,“哥,来福没了,”

    继而失声痛哭,“我的来福,来福......”

    谁把来福还给他?

    在他失意时,再不会有毛茸茸的脑袋送到他手心,他痛苦时,不会有绵软的肚皮摊开讨他欢心。

    林景云无声留下两行清泪。

    屋内哭声不断,声声悲痛,久久不绝。

    第55章

    作者有话说:贺棠:我心爱的小狗是你呀,青玉~

    (明天因公外出,赶不回来,明天的更新之后补哈)

    林青玉用草席把来福的尸身裹了,却迟迟舍不得埋葬。

    整一日,他都失魂落魄如同游魂般无法思考,这短短不到二十日,他经历了家破人亡,从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沦为食不果腹的落魄户,本就是强撑着,早已到了极限,如今连来福都护不住,他流干了泪,明明被林景云抱着,却仍旧觉得浑身冰冷。

    他想问在他眼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兄长,为何这俗世容不得他一点好,可就连兄长也无法给他一个答案。

    林青玉疲倦地掀了掀眼皮,一想到惨死的来福,心口便拉扯般的痛,他捂住脸,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迷惘之中,整个人了无生气。

    可纵是如此,他还得面对这穷苦的生活,他要维持生计,要赚得兄长的医药费,要救出元宝和徐姐儿,一桩桩一件件如同一座座大山,把他的脊梁压垮,林青玉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累过,累得他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青玉混混沌沌间听见屋外有声响,他抬了抬眼,怕是有人又来闹事,心生怯意,可他不敢叫兄长看出来,只得慢吞吞地爬下床。

    林景云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若不想去,便不去。”

    林青玉用力地抹了下脸,看似坚韧道,“我无事。”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怯懦与恐惧走向那仿佛会把他吞噬的破旧木门,倘若门外真有人来闹,今日他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木门打开,天光泄入简陋的茅草屋内,刺得林青玉微微闭了眼。

    他抬眼去看,璀璨的日光下,张扬的绛色锦袍似燎原之火,来人一张堪称妖孽的脸,桃花眼里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薄怒和冷意,若说有人能驾驭这惹眼的红袍,林青玉认识的人之中,唯贺棠是也。

    林青玉一时怔然,也许是遭受的打击太多,如今在自家屋外见到贺棠竟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飘忽感。

    贺棠自然也注意到了林青玉的异常,两个时辰前,下属来报林青玉养的狗被毒死了,而这段时间接近茅草屋的人只有两个男人,只要稍一排查,便很快能找出下毒者。

    他亲自抓了人来见林青玉,本是存了点要林青玉感恩戴德的心思,但此时见到原先写满生气的脸一片灰败,连眼睛都无了光彩,不由拧了拧英挺的眉,那点旖旎心情顿烟消云散,他抿了薄唇,一把将男人提溜到林青玉面前,音色冷厉,“青玉,我把下毒者给你抓来了,随你处置。”

    林青玉涣散的眼神在听见贺棠这话时渐渐聚焦,他茫然地看看贺棠,不知贺棠为何要出手帮自己,但杀害来福之人就在眼前,他顾不得想太多,一双眼猛地盯住脚下求饶之人,恨不得把他杀之后快。

    他认得这个男人,上回来闹事的人之中就有他,没想到过了这些天,仍是死性不改,林青玉难言悲愤,握紧了拳,骤然冲上去拎住男人的衣领,质问,“为什么?”

    男人最是欺软怕硬,有贺棠给林青玉出头,他凸出的眼球里尽是惧色,求饶道,“林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是一时糊涂......”

    林青玉狠狠把他掼到栏杆上,面色少见的狰狞,“我问你为什么,说啊!”

    “我,我只是......”

    “只是因为看不惯我,就要毒死我的狗,是吗?”

    林青玉哭得红肿的眼一片悲凄。

    男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但显然是默认了,林青玉骤然脱力,咬着牙,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哭着大笑出来,笑声怪异,已然分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喊,他指了指男人,又指了指自己,“原是因为我,来福是因我而死.......”

    贺棠眉头皱得愈紧,一脚踹翻男人,握住林青玉瘦削的肩头,嗤道,“你不去问责行凶者,反而自怨自艾起来,林青玉,你莫不是疯了吧?”

    林青玉视线模糊,他哭得不能自己,哪怕眼前是不受他信任的贺棠,他还是难掩一吐痛楚的欲望,他低吼道,“要不是我因一己之私将来福留在身边,他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贺棠,我便没错吗,我没错吗?”

    贺棠记忆中的林青玉如同刚出生的小兽般,总是精力旺盛,即使吃瘪也会想方设法讨回来,哪向现在如此脆弱,他本是想出言讥讽,但见到林青玉的泪水,难听的话到嘴变成,“你当然没错,谁说你有错,振作些,我为你做主。”

    林青玉仿佛听不懂贺棠的话,眨眼看着贺棠。

    贺棠吩咐道,“送官去,就说他毒了我心爱的小狗,让陈大人好生招待。”

    男人哭喊着求饶被押走了。

    贺棠挑眉,有几分自得,“这样你可满意了?”

    林青玉这才有几分清明,他挣脱贺棠的手,戒备地看着贺棠,因哭得久了,讲话黏糊糊的,“你为什么帮我?”

    贺棠笑得风雅,目光在林青玉被泪水浸润的脸上转了转,意欲不明道,“自然是因为......”

    屋内传来声响,林青玉猛然想到什么,脸色巨变,“你不会还妄想我哥哥吧?”

    贺棠想到林景云那张芙蓉面,没有即刻反驳,挑了个笑,又恢复了风流模样。

    “你别肖想了,”

    林青玉咬了咬牙,挡住木门,“我不会让你接近哥哥的。”

    贺棠啧了一声,“我才帮了你,你就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恩人?”

    林青玉被他说得一愣,贺棠已然推开他的手,直接往屋内走,林青玉拦他不及,只得紧张地跟进去。

    贺棠凝眉打量着破落的屋内,又把目光落在床榻上满脸病容的林景云,收了笑,“景云,你消瘦许多。”

    分别几月,物是人非。

    林景云坦然一笑,“我便听得是你的声音,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贺棠正经道,“此次前来,我打算将你与青玉接到我府中就住,相识一场,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林青玉挡在林景云面前,他总觉得贺棠对兄长不怀好意,未等兄长开口,他急道,“不必。”

    贺棠悄然朝林青玉眨眨眼,随即一本正经分析利弊,“你二人在此难免受人指指点点,我猜他们不是头一回针对你们,再待下去,怕是有心人会做出更歹毒之事。”

    林青玉想到来福,不禁黯然。

    “青玉,我知晓你对我有误会,但景云的伤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已在府中请了北阳镇最好的大夫,你也想景云早些痊愈吧。”

    他这番话着实说到了林青玉的痛点,林青玉面色挣扎,听得兄长道,“我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不劳......”

    林青玉打断林景云的话,“多谢贺当家。”

    兄长的病症再拖不得,他不敢赌,且替林景云看病的大夫说得活不过而立的话,犹如噩梦日日缠身,倘若能为兄长寻得良医良药,就是刀山火海他也闯得,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贺府。

    贺棠眼里有惊喜,当即不让他二人反悔,“如此便说定了,我现下就叫马车,我们即刻启程去北阳镇。”

    林青玉惊道,“这样快?”

    贺棠笑着,说得情真意切,“再拖一日,景云便多受一日折磨,我心不忍。”

    林青玉抿唇,转身对兄长说,“哥,我们去吧,”

    他为不让林景云觉得自己不情愿,故意装作难以启齿道,“我,我实在是累了......”

    就算兄长以为自己是贪图享受之人也无妨,他只要兄长如同从前那边身体健朗。

    林景云深深看着他,心下早已猜出林青玉的算计,但沉默半晌,还是颔首。

    他亦不愿林青玉再吃苦,倘若贺棠仍对他有意,他自当周旋便是。

    启程前,林青玉把贺棠叫到屋外去,故作凶狠威胁,“你敢对我哥哥不敬,我一定不放过你。”

    这才是林青玉,贺棠勾住林青玉的肩头,“谨遵青玉教诲,只是......”

    “只是如何?”

    贺棠睨着林青玉白皙的脸颊,笑得恣意风流,“青玉不妨告诉我,你新一册的春宫图画到哪儿了?”

    林青玉怒目而视,狠狠挣开贺棠的手,慌张地往屋里走,“无耻!”

    又转过头,压低声音,“你若敢告诉我哥哥,我跟你没完。”

    贺棠拉成了音啊了声,含笑注视着林青玉落荒而逃的身影,眼眸神色渐深。

    第56章

    作者有话说:补昨天的(我真勤劳啊!)

    抵达北阳镇时天色已渐暗,林景云一路都靠在林青玉身上,因着担心兄长的伤,林青玉就连车厢内贺棠偶尔传来都灼灼目光都能忽略。

    他把兄长圈在双臂之间,脸贴着兄长的,一派亲昵的模样,贺棠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影影绰绰的光晕中,林家兄弟一个浓艳似芙蓉,一个精致如栀子,虽都面色苍白,但二人依偎着,着实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贺棠素来爱美人,纵舟车劳顿,有林家兄弟作陪,倒也不无趣。

    马车停在一处阔大豪华的府邸前,门前挂着的两盏六面琉璃灯已然点起,穿着长袍的管家和下人掌灯在门前等候贺家家主归来,偌大的街道,唯贺府亮如白昼,彰显其在北阳镇的地位不同。

    贺棠率先下了马车,差使下人抬来担架,拉开车门,让林青玉下来。

    林青玉自个是背不动兄长的,只得不情不愿地下车去,很快就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上马车将林景云抬下来,放在铺满了软褥和香包的担架上。

    管家迎上前来,不必等贺棠发问,便恭敬道,“公子,大夫已在院内等候,膳食也已准备好,是先用膳还是......”

    贺棠昂首阔步走着,开口道,“直接去院内。”

    管家欸了声,又态度谦卑唤了声林公子,才在前头带路。

    林青玉牵挂着兄长,想到兄长的伤病终于可以得以医治,面上难掩喜色,抬眼见到贺棠幽深的目光,连忙垂眸。

    林青玉无暇欣赏贺府的奢华,一路稳妥到了贺棠安排的院落,两位大夫已在里头等候,小厮将林景云搀扶到床榻上,林青玉便急道,“有劳两位。”

    大夫早已得令,上前去为林景云号脉,林青玉想凑上去瞧,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腕,贺棠将他往后拉拽,他气恼地去瞪,贺棠先发制人道,“且让大夫先替景云好好瞧瞧,你在旁候着吧。”

    林青玉也怕自个耽误大夫,只好退到贺棠身边,他牵挂林景云,也不理贺棠依旧握着自己的掌,焦急地伸着脑袋去看床榻上的景象。

    林景云颠簸了一路,脸色极为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林青玉听得心慌,两个大夫面色严肃地为林景云把脉,一时凝眉,一时低声交流,林青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贺棠打量着林青玉的侧脸,因着焦急,林青玉额上覆了一层薄汗,在烛光下瞧着仿佛晶莹剔透的玉石,他本就知晓林青玉貌美,只是从前虽好看,却都不如此时动人心魄,也许是经过一番打磨,娇气褪去,便显露出愈发动人的容颜来,让他是越看越喜欢。

    他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对林景云是,对林青玉亦是,只是眼下他显然对林青玉的兴趣要浓厚许多。

    想着,贺棠的掌微微往下移动,握住了林青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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