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皇帝本来不想再让扶姣回到这个伤心地的,想要替扶姣赎身,他完全可以叫影一来做。

    是扶姣说再怎么样崔姑姑也把她养大了,该见一面亲口道别。

    只是刚一到醉花楼门前,竟然碰见了这个烂了舌头的货色。

    皇帝将扶姣拉到身后,他长身玉立,比起满腹肥肠的聂员外不知高了多少,如今居高临下,神态阴沉:“你待如何?”

    聂员外被他气势镇住,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

    他今日刚从黑市带回来几个奴隶,明明人多势众的人是他,可却被皇帝一个人给吓住,聂员外强撑住气势:“你逞什么英雄,你花不起银子就别玩女人,怎么,你把人送回来,老子还不能买了?”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围着看了,聂员外是当地有名的富户,秦淮人都认得他,现在看他色厉内荏的样子都窃窃私语起来。

    聂员外面子挂不住,怒吼一声:“你们这帮奴隶都傻了吗,不知道护主?!”

    如今朝廷禁止买卖私奴,世家大族中伺候的都是有奴籍的下人,可黑市上的多是拐子从各地拐骗来的人,这些人被训练成打手,专供一些富户们私下买卖豢养,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聂员外带着朝廷禁止的奴隶大摇大摆,足以见得他行事嚣张,怕是早就买通了当地衙门,仗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

    这些奴隶们手上带着镣铐,听到命令只会麻木的攻击,用的招数阴损却不成体统,碰上真正的高手不堪一击。

    影一见此从暗处现身,几下就将这些奴隶放倒。

    “主子。”

    聂员外吓得跌坐在地。

    动静闹得太大,崔姑姑已经从醉花楼里跑下来了,身后还跟着温香。

    聂员外不知道,可崔姑姑却知道,王刺史带着一队兵卒去给儿子讨说法,结果却被关进了大牢里,她现在看皇帝的目光是十足十的敬畏,根本不敢去要人,还交代了底下的姑娘以后千万不能得罪扶姣。

    “赵荣之眼皮子底下藏了个老鼠,”皇帝动动手指:“把人带去他那儿,叫他自己掂量着办。”

    影一将聂员外拖走,百姓们做鸟兽散。

    只是大家心里头清楚,以后秦淮聂家就算是完了。

    崔姑姑看了这一幕,心里更是打怵,赔着笑脸去看皇帝和扶姣:“诶呦,公子您来了,怎么,我这女儿伺候的不好了?”

    温香心中一动。

    方才皇帝的一举一动在她心中回味,这样一个身份成谜却气势非凡的公子,她若是能依靠上,何苦还在醉花楼里蹉跎?哪怕只是做个妾侍,也好过当青楼妓女。

    皇帝根本没正眼看她,但扶姣却注意到了温香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眸光流转,上前对崔姑姑道:“妈妈,今日我回来,是想着亲自和妈妈道别的。”

    “道别?”

    皇帝上前一步,崔姑姑尖锐的反问就被咽回去了,她讪讪:“这、怎么突然说起道别来了?卖身契都还捏在我手里呢……”

    五张万两银票被皇帝拿出来,对准崔姑姑:“够了吗?”

    整整五万两,买下整个醉花楼也使得,这是皇帝给崔姑姑最后的机会,如果她执意扣着扶姣的卖身契不妨,他自然有许多办法叫那东西消失。

    帝王的权力之大,只看他要不要动用。

    或许是皇帝身上的气势实在逼人,也或许是崔姑姑混了这么多年有些眼力,最终她还是喜笑颜开的拿了这五万两银票,爽快的让人把扶姣的卖身契取来。

    温香看向皇帝的眼神越发热切。

    这可是五万两,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了出来!

    她上前一步,忍不住道:“公子这便要走了吗,扶姣还有东西在楼上,不如妾身陪公子一会儿,叫她上楼去取?”

    崔姑姑咬牙,这一个两个的贱蹄子,就想着攀高枝儿!

    可她不敢拦着,连王刺史都收拾不了的人,她还要命呢!

    崔姑姑呵呵笑着,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见他似乎真的在打量温香,心里快要呕血了。

    只是……

    “她欺负你了?”

    皇帝冷声。

    就在温香说话时,扶姣抱着他手臂的力道就失了控,明显是在怕。

    扶姣抬头,对上皇帝温柔的目光。

    “有我,你说。”

    温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公子说笑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哪里来的欺负呢。”

    皇帝充耳不闻。

    扶姣低垂着头没有说话,皇帝以为她还在委屈还在怕,心中微微发涩。

    可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扶姣唇角微勾,显然是一副算计得手的模样。

    她来醉花楼,本来就不是什么告别崔姑姑,她之所以还要来,就是因为还有仇没报。

    那日被温香堵在浴桶中挨打的情形扶姣一刻都没有忘记,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皇帝会带她回宫,以后秦淮种种都再难见到,如果不趁着离开之前把温香处理了,以后可就鞭长莫及了。

    扶姣本来还想着找个什么缘由叫崔姑姑把温香叫下来,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聂员外,这一通闹下来都不用她动手,猎物自己就送上门了。

    她沉默不语,可越是这样,皇帝越是笃定她受了委屈,看着温香的眼神越来越冷,而温香的脸色也越来越青。

    方才聂员外被拖走的样子她可都看见了!

    温香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想要去抓扶姣的裙摆却被皇帝一脚踹开,温香最是会装,声泪俱下,说自己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一切都是燕儿致使她做的。

    她为了自救,胡乱攀扯了许多人,最后扶姣满意的看见那日打了她的所有人都站在她面前。

    皇帝的眼神因为人越来越多而更加冷沉。

    扶姣适时补上最后一刀,她依靠在皇帝怀中,柔声细语:“算了,公子,从前种种我都可以不在意了,或许曾经受的苦楚都是为了遇见您,只要可以在您身边,无论受什么样的罪我都愿意……”

    皇帝怜惜的为扶姣拭去泪水:“好,都听你的。”

    他揽着扶姣的腰上了马车,至于旁的……

    那些血腥的后续就不必说给她听了。

    【宿主,杖刑。】

    当初她们用铁棍打扶姣,现在还以杖刑,实在是恰如其分。

    扶姣勾唇,希望温香和燕儿别那么快死了,得多受些罪才行呐。

    【第八十章

    青楼花魁vs禁欲帝王16】

    从太守府邸离开的时候,皇帝特意吩咐了不用相送,这一次长公主没有刻意跟赵荣之夫妇说大摆筵席,一行人低调的走了。

    皇帝和扶姣一起坐在第一台轿子里,长公主的车架坠在后面。

    扶姣拉开帘子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公子,我们这样走在夫人前面吗?会不会不合规矩?”

    皇帝一顿。

    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自然是长幼有序,理应是长公主在前他在后,可在皇室中却不同,他是皇帝,无论是谁都该在他之后。

    他们带来的人都扮作寻常人家的小厮,做事时却自然而然的延续往常,忘记了这样的细枝末节。

    “无妨,”皇帝说:“她喜欢看风景,行路慢些,我们在前就是。”

    来时皇帝根本就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自然没有这种问题,底下人一时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

    他不想在扶姣面前责罚下人,一带而过。

    扶姣自然表现出了相信的样子,点了点头,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上休息。

    昨天皇帝亲自去找了长公主,叫长公主拨一个人去给扶姣梳头,今日她就梳上了发髻。

    她披散青丝的模样自然是柔美动人,可将长发挽起却更能展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美貌,白皙纤长的脖颈裸露在外,皇帝伸手去碰了碰,惹得扶姣羞怯的看了一眼他。

    这一眼可谓是……媚态天成。

    皇帝喉结滚动,轻笑一声。

    “戴的什么?”

    皇帝勾了勾扶姣腰间的荷包,昨日还没见到这东西出现在她身上。

    扶姣小心的碰了碰荷包:“是那张剪纸,我怕它会被碰坏,所以找了一个荷包装好。”

    虽然早就知道扶姣对自己情深意浓,可看到她对一张剪纸都那样紧张,皇帝还是愉悦的眯了眯眼。

    两人在马车里,虽然没有什么紧密的肢体接触,可皇帝的眼睛一直看着扶姣,扶姣也总喜欢若有若无的贴着他,两个人从对坐变成并肩,就如同那剪纸的老头儿所说,实在是一对璧人。

    “公子,您住在京城哪里啊?”

    扶姣不知不觉间靠在皇帝肩上,抬头去问。

    皇帝手中拿着一卷书,闻言反问:“你想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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