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但却总有算计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最大的意外,莫过于此时他怀里的这个孩子。

    天帝并不愚钝,那一夜在南禺山顶的见面,他以为自己只是失神一瞬,却是被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失去了一段时间。

    更甚至,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龌龊的梦。

    “天帝……你最渴望的神女就在你身边,不论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这似是如情人间的呢喃迷惑了他的心神。

    在婆罗花花海之中,她的笑比月色还要迷人,勾人心魄。

    那一身绿色裙衫,恍若就像是她一般,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通透明澈。

    那一夜距今尚且还没有一个月,神族不同于人族,怀孕生子便要足足一百多年的时间。

    她既然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将孩子生下来,她是把全身所有的灵力都给了腹中的孩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天树广场见到她时,她的脸色会如此的苍白,就连身体也是灵力枯竭。

    纵使她不选择涅槃,她也活不长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活下去。

    他陡然明白了她是在一心求死。

    女婴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她晃来晃去的尾巴又化为了一双胖乎乎的小短腿,她似乎觉得无聊了,双手也开始乱动,大约是想要抱着她的这位神君带她出去玩。

    第1044章

    一切的开端完

    小小的孩子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袖子拉来拉去,她的母亲纵使是将所有的生命力都给了她,但毕竟孩子被孕育的时间还是太短,她的身体注定了不会像普通孩子那般健康强壮。

    天帝失神的看着这个孩子,他不阻拦她的乱动,这让她的胆子又大了一些,揪着他的袖角便是更用力的扯着拉着了。

    他手腕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个红色的火焰图腾尤为引人注目。

    既明忽的惊诧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和她一样的印记?”

    天帝神色一滞。

    “不会错的……”既明不敢置信的叫道:“这个红色的烈焰图纹……她的手上也有同样的图纹……你到底做了什么!?”

    蓦然之间,那红色的图纹就像是真的如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皮肤。

    天帝眸光渐闪,“不可能……幽!”

    幽的身影刚刚浮现,她的怀里便多了一个孩子,再抬眼之时,天帝已经不见了。

    幽暗的天牢,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比黑暗还要令人气闷的,是这里长久不散的各代罪恶之徒留下来的怨气。

    那白衣染尘的神君四肢皆被铁链束缚着,他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据说,从他被关进来起,他便是这样的状态了。

    忽而,牢房里出现一道比夜更冷的身影,剑气袭来,这个可怜的被囚禁的罪神的衣袖撕裂,就在右手手腕上的肌肤之上,赫然也有着一个红色的烈焰图纹。

    缩在墙角的罪神依旧未有反应,此时此刻,若真有人来杀他,他大约也是不会反抗的。

    天帝冰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变化,他头昏脑涨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影再度消失。

    这一次,他来到了西山。

    仿佛是想要最后求证些什么,他进了那间种满了花花草草的院子,抓住了正在浇花的美人的手,“母亲!”

    “天帝?”苏素衣意外,“怎么了?”

    “你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救我?”

    苏素衣失笑,“天帝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是天帝,如何会死呢?”

    “你回答我!”他早已没了耐心这种东西,身上所释放出的压迫感更强,“你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用你的性命救我?”

    “天帝……”苏素衣忽的面无表情,“我当然会救天帝。”

    倏然之间,苏素衣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一个身影急匆匆而来,接住了她的身体。

    天帝微怔。

    那脸上有疤的哑奴静静抱着苏素衣立于原地。

    天帝倏的明白了什么,他久久不语,旁人也猜不出他是悲是怒,只是片刻之后,他道:“母亲从来都没有选择我。”

    那面貌普通的哑奴脸上的伤疤消失,忽的便是换做了另一张与天帝有三分相似,却更显刚毅的面容,这张脸,天帝曾经看了好几百年。

    他的父亲,神界本应该逝去了的先帝。

    可他活了过来。

    就在他的侧脸上,有一个金色的火焰图腾。

    苏素衣早就不在了,现在的苏素衣,不过是一具傀儡一般的身体,她的身体被植入了她夫君的一丝魂魄,虽然她会说会笑,会如他记忆中的模样一般存活,可她到底是死了的。

    这脆弱的假象,只需丝毫的波动就能打破。

    天帝的手臂隐隐作痛。

    从前有人问苏木,“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他有危险了,你也会以命相护吗?”

    “这个嘛,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苏木说:“也许我会用自己的命换他重活一次也说不定。”

    以前也有人和苏木说:“我也想要有和你一样的印记。”

    她笑着说:“那可不行,若是你的身上出现了和我一样的印记,那可是代表着我已经死了哦。”

    就在不久之前,她牢牢的抓着他烙有印记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曾言我是背叛者,我虽不知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绝对没有背叛你。”

    他自认为他能监控她的一言一语,对她了如指掌,可到头来,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深寂幽冷的宫中,安静的可怕。

    他看着眼前的摇篮,孩子已在摇篮里沉沉的睡去,而他坐在那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之上,手中的银色镯子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镯子能传递她的信息,从而一举一动的都防着他。

    他只是如坠冰窟的想,他谋算再多又如何呢?

    他终究还是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那么的愚蠢。

    第1045章

    她的诅咒,永不可解

    人间三月,万物渐苏,日头刚升,冷清的帝都也热闹起来了。

    “话说这在几百年前啊,人间可不是这派热闹的景象,那时候我们凡人还是天神的奴隶,那日子可真是苦不堪言啊。”说书先生说着便啧啧两声摇摇头。

    茶馆里有听客笑道:“老头子,神那不都是兼爱众生,庇佑于民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我们人族是天神的奴隶了?”

    “哎,那是你不知!”说书先生摸摸胡子,道:“你们都是道听途说,我祖上可都是说书的,将以前的事那是代代口口相传,从前凡人式微,莫说神会庇佑人族了,只求他们不会滥杀无辜就好。”

    “你既然说天神都是坏的,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人族现在怎么又没有被神界欺压了?”

    “这个嘛……我就不得而知了。”说书先生面有难色,“我只听长辈说,在几百年前的一夜,天上忽的泛出红光,就像是起了大火,那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没过多久,驻扎在人间的神都回到了神界,后来人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神了。”

    “你还说我们是道听途说,我还说你这个老头子是道听途说呢,你还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赶紧去神祠里拜拜,说不定还能求个天神庇佑呢。”

    茶馆里的人皆是嗤笑摇头,“神”之一字,谁提起来那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冒犯,也就只有这个说书的老头在这里讲故事讲的别具一格。

    说书老人一气,又被连忙上前的茶馆老板请下去了。

    “郡主,我听这说书人说的故事可真是够胡说八道的。”二楼的雅间里,模样清秀的小丫头看着坐在凳子上满脸无聊的自家小姐,她又顿了顿,忍不住说道:“温将军也真是的,约了小姐出来,却迟迟不见人影,白让小姐等这么久。”

    穿着一身嫩黄色齐胸襦裙的少女双手撑着下颌,她抿着唇,没有答话,只是面色看起来很不高兴就是了。

    她并不是等的不耐烦了,只是她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的事情。

    38号明明告诉她,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会是神女,但别说是神女了,在这个世界连个神也看不到。

    当然,她也并不是觉得现在的身份不满,她投生于大安国齐王府,是齐王和王妃唯一的孩子,早早就被封了郡主,又只因齐王府里只得她一位千金,齐王夫妇对这个女儿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齐王又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兄弟,所以苏木虽是郡主,但她的身份在皇室不可谓不高。

    也许只是38号把她的身份说错了。

    苏木这么想着,虽然不能体验一把当神的感觉,但能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事事有人伺候的生活,也不算差。

    她很早前就已经自我安慰完,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听到那说书人提起天神什么的,她还真不会再想起来这茬,苏木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她眉间皱得更深了。

    温卿已经离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莫不是他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第1046章

    她的诅咒,永不可解

    苏木正感到惴惴不安,她的贴身丫环风铃却是忽然看着窗外的街道叫道:“小姐,那不是温将军吗?”

    苏木忙起身走到窗户边,一眼就瞧见了那俊逸尔雅的翩翩公子,她心中一喜,刚要趴在窗户边叫他一声,却是看到他并没有走进茶馆,而是匆匆的走了过去。

    苏木看着他的背影一顿。

    “郡主,温将军怎么不上来呀?”风铃疑惑出声。

    苏木心中也觉得奇怪,她转身往门外走去,又回头说了句:“我一个人去找他,你在这里等我。”

    “郡主!”风铃当然不放心,可她却又不敢违背郡主的命令,只能一脸纠结的待在原地。

    苏木只是想一个人找到温卿而已,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如果带上风铃,她会是一个麻烦。

    温卿约她见面从不会迟到,这次迟到也就算了,而且他还从他们约会的地点面前经过也不进去,这就很令人感到奇怪了,他向来是个不急不缓的性子,如今却是行色匆匆,她只会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木追了许久,才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她喊了一声:“温卿!”

    公子脚步一停,回过身来,见到是苏木,他如画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小木。”

    “你要去哪儿?”苏木跑到了他的面前,她气息还未恢复平稳,略微喘着气。

    温卿见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他温声说道:“你怎的追过来了?”

    “我见你从茶馆路过,也不进来,反而是往这边走,温卿……”苏木这才注意到这里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林子,她更觉得奇怪,“你是要做什么去?”

    温卿握着她的手,有片刻的沉默,随后,他道:“小木,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找你。”

    “你要做什么不能和我说吗?”

    他缓缓摇头。

    她再试探着问:“那件事……很危险?”

    “小木,你听我的话回去。”对于他要去做的事,他不欲多言。

    苏木却是认定了那件事很危险了,“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你连护卫也不带,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我的身手你不是不清楚。”他失笑的安抚她,“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你功夫厉害是没错,但也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万一他们人多,万一他们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呢?”

    温卿道:“在你的眼中,我何时变得如此愚钝了?我会如此轻易的上当吗?”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带我一起去。”

    温卿却摇头,“不行。”

    以往苏木即使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唯独这一次,他却不能满足她的任性。

    “温卿……你真的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

    “别担心。”温卿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低声道:“我不会有事,只有带着你一起去,我才会有危险,小木,有你在,我会分心。”

    苏木依旧皱着眉间。

    他笑道:“你先回茶楼,事情办完我便去找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第1047章

    她的诅咒,永不可解

    苏木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旁人都说她有一个对她百般纵容的未婚夫,可也只有苏木知道,温卿决定了的事情,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是她也改变不了的。

    苏木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有些惆怅。

    温卿虽出身于将门,但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世家子弟的风范,他与其兄长温观一起在沙场作战多年,如果说温观在战场以霸道的作风被人称为活阎王,那温卿就是给人以毫无威胁感的儒将了,但偏偏苏木知道,如果一个人认为温卿这个人毫无威胁力,这个人若是温卿的敌人,那么他就注定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随着那边境小国求和,近来大安国边境安稳,温大将军和温小将军便都被征召回了帝都,温观本还在为年纪不小的弟弟的婚事担忧,哪知他弟弟倒是一声不吭的拐到了齐王府备受宠爱的郡主。

    将军府与齐王府,门当户对,温卿与苏木便也名正言顺的成了未婚夫妻,只待黄道吉日一到,她便从齐王府出嫁成为温二夫人。

    苏木告诉自己要相信温卿,可她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她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去,过了好半天才回到了茶楼。

    “郡主!”风铃可算是放下心了,她急切的问道:“温将军他没有什么事吧?”

    苏木摇了摇头,又在凳子上坐下,没过一会儿,她还是觉得一颗心放不下,又再度离开了茶馆,去了温将军府。

    将军府的下人也都认识苏木,自然是不敢拦她,苏木刚进了将军府,便看到一个身形挺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我不好惹的男人迎面而来。

    “温大将军!”

    温观一顿,“郡主?”

    这个脸上有着刀疤,为本来是一张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凶狠之气的青年男人似乎是急着去哪里,见到苏木,也是意外。

    “温大将军,我看到了温卿一个人去了城西的树林。”

    温观脸色一变。

    苏木更着急了,“他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是不是?”

    “郡主先别急,我这就去找他!”温观也来不及吩咐下人好好招待苏木了,他急匆匆的便带着一队手下出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管家低身道:“大将军去了,就不会有事的,郡主不若去看看小少爷?夫人这几日不在家,小少爷可是无聊的紧呢。”

    管家说的小少爷,是温观与其妻的儿子,温观的妻子名唤赵拂容,赵拂容本也是官家千金,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嫁给了还只是一个小校尉的温观,那时温观父母早逝,家境也不殷实,更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还要照顾,赵拂容倒是也不抱怨什么,在温观去边界征战之时,她一个人照顾温家,照顾年少的温卿,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苏木每次听温卿提起这位大嫂,也甚是尊敬,温观也是个争气的,成为了大将军班师回朝,也算是无愧于赵拂容对他的真心相待了,更何况年长之后的温卿也投身于军营,温家出了两个将军,以往那些嘲笑赵拂容的声音可是再也没有出现了。

    第1048章

    她的诅咒,永不可解

    将军府与齐王府本也没什么交情,在苏木和温卿还不是未婚夫妻的时候,苏木却频频被赵拂容请来将军府赏赏花,看看莲,她以前还觉得奇怪着呢,直到某一天,赵拂容目露揶揄的笑道:“郡主可知,我那脸皮薄的小叔房里放着你的画像呢。”

    苏木那时才明白,赵拂容哪里是和她投缘所以想和她做朋友,赵拂容这是在故意给她和温卿创造机会呢。

    苏木与赵拂容关系不错,连带着她和赵拂容的儿子关系也不错了。

    虽放心不下温卿,但苏木也知道现在温观去了,她多担心也无用,只跟着管家边往后院走,边问:“夫人去哪儿了?”

    “夫人回了娘家省亲,小少爷还有学业在这边,便没有带着小少爷一起走了。”

    苏木点了点头,果真在后院看到了一个生得贵气的孩童正有模有样的坐在石凳上练字,她一笑,“小跟屁虫!”

    六岁的男孩拿着毛笔的手一抖,抬头一看是苏木,他就抿着唇委屈的说道:“都说了我不叫跟屁虫了,我有名字的……”

    这便是温观和赵拂容的儿子温脉,温观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赵拂容也是个行事果断的人,他们的儿子却偏偏是个性格软萌萌的,苏木见着这个孩子就总想欺负他。

    “你说你总喜欢跟在你娘身后,还说长大了要娶你娘,你不是跟屁虫是什么?”苏木伸出手便捏着温脉的脸颊,小孩子婴儿肥的脸摸起来可真是舒服。

    温脉很快就红了眼睛,他爹娘要不叫他小麦子,要不就叫他小麦,唯独眼前的这个大姐姐,总喜欢叫他小跟屁虫,“二婶……你又欺负我。”

    他说的委屈巴巴的。

    苏木还未嫁进将军府,温脉倒是被他爹娘教导得会提前喊二婶了。

    苏木听了这个称呼觉得高兴,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的脸,她在他身边坐下,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那是喜欢你,哪是欺负你了?”

    “哦……”温脉眨巴眨巴眼,倒是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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