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画中鬼拭去眼角的泪水,摇头道:“不可以的,只有打碎镜子的那个人可以活下来,其他人会永远迷失在博物馆里……而且幻境一人只能进去一次,如果你们当中已经有人进去过了的话……那就已经永远失去离开的机会了……”

    在场四人皆是一怔,竟然是最糟糕的情况,这是一个有且仅有一人能够存活的副本,除了还没有进入过梦境的陌年之外,其余三人全部都已经注定失败。

    但幸好这是团队游戏,荀寐想,他们一队还有两个人没有进入过幻境,只要他们立刻将这个消息传达过去,幸运一点檐下听灯一醒衣笙血立刻睡着,衣笙血再在幻境里把镜子一砸,就算他们其余人只能达成成就‘打不过就加入’又如何?

    分奴座右铭:赢了就行。

    荀寐又想到,怪不得这局游戏额外加了个怪兮兮的成就,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

    几个念头转过,现实时间不过去了一秒钟,可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忽然从他背后扫过,带动手中的烛灯火苗都一阵剧烈摇晃,荀寐暗道不妙,转身就见云间弦居然先行发难,强行攥住断的手腕,将他的手往她带来的方镜上砸。

    另一边陌年反应也非常快,快到和云间弦之间都产生了一种多次组队游戏的队友之间才会有的默契,他早已趁机控制住了断的另一边手臂,不让他反抗。

    这种趁其不备偷袭的机会只能有这一次,而且万一失手后果会非常惨烈,但想要强行淘汰断出局,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灭口——这是在听到画中鬼的回答时,云间弦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先前入梦的两个人都是他们一队的人,下一位极有可能是难寐断他们一队的人,想要赢就绝不能给他们回去说话的机会。先杀难搞的断,再杀容易些的难寐,回去就说他们疯了,虽然衣笙血和珀尔修斯一定会怀疑,但木已成舟,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她向来雷厉风行,而且喜欢迎难而上,既然起了念头,动作就更快一步地跟上。

    偷袭Npc……想想就刺激。

    不得不说,他俩这一出断确实猝不及防,甚至几乎就要让他们得手了——如果不是难寐忽然伸手过来,硬生生用自己的手背挡住这重重的往下一敲的话……

    两只手背相撞,骨骼摩擦发出巨响,荀寐害怕力气不够还是用双手接的,此刻两只手都震得发麻,感觉指骨都被砸成了碎片。

    他在接断的手之前先把烛灯朝陌年脸上砸了出去,陌年虽然敏锐地侧身躲开了烛台,却被蜡油滴到后颈,痛得稍有松力,断立刻抓住这个细微的机会撤出手臂,没了桎梏的右手飞快地向下一扯,拽过云间弦握着方镜的手,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让云间弦用自己的手朝自己额头砸镜子。

    云间弦一边咬牙和断硬碰硬,一边飞快地示弱:“断神,断神饶命!”

    拼力气,檐下听灯都不一定是断的对手,更何况云间弦一个女生。陌年想要帮忙,但荀寐也不是吃干饭的,拿回还在地上顽强燃烧的烛灯就跟他玩命:“偷袭Npc,我看你们是疯啦!”

    “要不素你,Npc就淘汰惹!”死到临头,云间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断冷笑一声,摇晃不明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阴影,手上愈加用力,不留一点余地:“那真是……对不起呐。”

    话音未落,镜面在云间弦的额头敲出蛛网般的裂痕,鲜血溢进碎痕的缝隙里,又汇聚成股,沿着她的鼻翼流下。云间弦缓缓停下了挣扎,断也跟着松开手,回身看向陌年,后者顾不得给队友收尸转头就跑,而云间弦则是从地上慢慢坐起,面色逐渐平静,甚至还扬起一抹恬淡微笑,她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烬,随后一个疾跑冲刺,头撞桌角,再也没了声息。

    第170章

    禁令迷宫32

    “快走叭。”断拉了下荀寐的衣摆,他们必须尽快回到楼梯间给衣笙血和珀尔修斯传递消息,以防檐下听灯醒来后下一个进入梦境的是己方的人,但他们却不知道要砸碎镜子。

    如果这不是组队游戏,玩法可能还要复杂一些,还会有荀寐他们隐藏信息的可能,反正自己出不去,大家要死一起死,当场报复社会。

    但幸而这回是胜利一个,幸福一家的副本……

    荀寐从云间弦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上移开视线,转过身就要跟着断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留意到一处违和的地方,一闪而过,快得仿佛错觉,但历来的游戏经验让荀寐从来不会无数这些‘错觉’,他陡然停下脚步,飞速扭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画框内的鬼修女。

    画中修女茫然地抬起眼睛,仍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抬手擦拭泪水,袖腕遮住唇角,抽抽噎噎地问:“还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不能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了……”

    断也止步,疑惑地走到难寐身边。任谁都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给队友递消息,难寐绝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他现在会骤然停下脚步,原因只能是出现了一个比上述任务更加要紧,甚至会决定一举游戏胜负的情况。

    “……我好像,”荀寐凑到断耳边,低声道,“看见她笑了。”

    虽然话里有一个‘好像’,但荀寐的语气十分笃定:“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她在骗人?”断皱眉道。同荀寐一样,虽然口中吐出的是一个问句,但他并没有什么意外情绪,甚至话语里还有种‘总算来了’的洒脱。

    游戏玩多了的人,副本机制越简单他们越不放心,踩的坑越多反而越能坚信正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但往往策划也会抓准他们的这种防备心理,故意诱引他们多想,简单的谜题越想越复杂,反而落入陷阱打成死结。

    画中鬼先前一切言论都还算有逻辑,身份也算真实,只能问三个问题这种设置了门槛的提供情报方式也十分像善良NPC的所作所为,因为只有好NPC才会各种作来刁难玩家,恶NPC都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问什么答什么。

    所以她几乎骗到了所有人,包括荀寐在内。即便后面他们发现了画鬼的谎言,那也必然建立在牺牲了至少一名队友的情况下。

    画中鬼没有听到荀寐和段折黎的对话,仍旧垂着泪,叹息公爵夫人,以及无数枉死女性的悲惨遭遇。

    荀寐没有轻举妄动,想让断先回楼梯那边去稳住衣笙血和珀尔修斯的心态,以防这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万一使劲办法连威胁带骗从陌年手里抠到了错误答案,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但断不放心难寐一个人留在这边,他直觉画中鬼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角色。

    两人僵持一会,荀寐忽然笑了下:“那我们就先一起回去嘛,正好我有个猜想……”

    在画框即将彻底脱离浅淡烛光的那一刻,断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空气仿佛都静了一瞬,接着他又默不作声地跟在难寐身旁继续往前走。荀寐举高烛灯,扭头就见断唇角勾着一丝笑,他不由得也笑了,问:“笑什么呀?”

    “你真该看看……”断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把话说完——刚才画中鬼满是恶意盯着他们背影看,结果猝不及防被突然回头的他发现,脸上那姹紫嫣红的错愕。

    “所以我看到的不是错觉?”

    断收起笑,笃定道:“不是。”

    回到楼梯间,檐下听灯果不其然已经醒来,手边搁着一盏烛灯一把镜子,正低着头听陌年说着什么,接替他陷入沉睡的并不是两队玩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名NPC。

    见难寐和断姗姗来迟,陌年眼底浮现探究的神色。就像荀寐可以从云间弦的表情中分析出信息,他们照样可以从两人被拖延的时间中推测出一些线索。

    荀寐也不指望能瞒着这群人精,和断兵分两路,他留在楼梯间简要和衣笙血和珀尔修斯说明情况,断则是冲到了二楼,寻没有关着人的陈列室,打算摸了一把镜子下来。

    这期间,衣笙血说了一件让荀寐惊讶的事情,陌年跑回楼梯间之后,居然没有隐藏砸碎幻境中镜子的消息,而是大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还表示谁能活全靠运气,哪一个是下一个进幻境的,哪一个便能活下去。

    一时之间荀寐居然也摸不清陌年此举的用意,或许陌年始终都对画中鬼的话留有怀疑?这么说是想让别人试水;又或许是知道难寐和断也会立刻回来和队友分享消息,不如先大声说出来,让衣笙血和珀尔修斯担心有诈,若是接下来轮到他们中的一个进幻境,说不定会因为思虑过多,反而迟迟不敢下手。

    但很快就有一件更加不妙的事让荀寐不得不先将这些搁置一边,拿着镜子下楼的断明显比一分钟之前的他女性化很多,上去时还是三阶三阶一踩,下来的时候已经一阶一阶地踏。短短走下楼梯的几步之间,他的姿态又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快到难寐面前时,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魅意,摇臀摆胯,张口便是娇嗔:“……怎么了呀?”

    说完断便涨红着脸捂住嘴,羞耻难当。

    “不行。”荀寐顾不上肉麻,劈手找出断藏在外套口袋里的小镜子,又怕弄碎了不敢乱扔,只得快步往上跑,把镜子放到了二楼楼梯口,反身下楼时,他也是个捏着手指,小步小步走,像踩着高跟鞋提起大裙摆的女人。

    虽然难寐没有解释拿镜子的原因,衣笙血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场游戏里的线索几乎都是依靠镜子的反射才显现,或许用镜子来照画中鬼也会有新的发现。

    可现在二楼的镜子已经不能碰了,并且拿着镜子比照镜子情形更加严重,不然很快他们便会和那三个陈列室关着的疯子一样,彻底失去理智。

    荀寐想到了那把将云间弦磕死的镜子,突然明白了关键所在,云间弦一直放在身上的镜子是从公爵夫人幻境里拿出来的,那面镜子内倒映着正确的人体,并不会加剧他们的女性化,二楼的镜子则不然,如果想要实现拿镜子照画中鬼,他们必须用幻境中带出来的镜子。

    云间弦带出来的那把已经碎成了蛛网,裂缝里还浸满鲜血,无法使用,所以目前他们手上只剩下了檐下听灯持有的唯一的那面镜子。

    要抢吗?荀寐飞快地用眼神暗示断,断现在目光柔媚得很,睫毛都被他眨出了卷曲的效果,还来一道暧昧的秋波,荀寐定了定神才从里面读出了‘不太好办’的含义。

    檐下听灯好歹也是用过永久体制增强道具的人,正面刚的话,就凭现在发丝乱了都要撅嘴拿手指绕绕的断,很难;偷袭的话,又很容易像先前云间弦偷袭断那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再等等吧……等你们中的一个进幻境,取镜子出来。”荀寐低声道,“打火机在我这,只能是他们来求我们。”

    闻言,珀尔修斯垂眸看了眼难寐的裤口袋,“啧,那你小心点,保管好。”

    荀寐点点头,抬眸就见檐下听灯阴沉沉地望着他,目光不善。荀寐立刻收回视线,不和他多废话。

    大约十分钟后,正陷入沉睡中的那名NPC忽然大叫一声,接着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小柿子本坐在他的附近,在听到尖叫声的一瞬间就站起身,却还是没来得及被NPC一把抱住了腿,随后便被这名双目赤红,精神明显已经不正常的男人一口咬住腿腹,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陌年和檐下听灯连忙冲上去帮忙,但疯男人力量竟然出奇得大,肌肉硬得跟石头一样,三个人竟然都难奈他何,荀寐他们观看一会,也碍着游戏结束后还得做朋友,下了场,可怕的是,难寐加上珀尔修斯,再加上衣笙血,整整六个人和疯男人对抗,才勉强把这人从小柿子腿上撕下来,荀寐都感觉自己是在和一块千钧巨石在作搏斗,和疯男人同时扯下来的,还有小柿子腿上一片鲜血淋漓的血肉。

    就在男人被制服的瞬间,他整个人逐渐褪去色彩,从指尖开始染上了镜面的颜色,接着就宛若一面碎裂的镜子,瞬间在地面上分崩离析,炸得四处都是,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穿着衣服的人形轮廓镜子。

    小柿子痛得跪坐在地上,脸部扭曲,连连抽气:“……什么,什么鬼?”

    陌年蹲着为她止血,冷笑着说:“看来这就是在幻境砸碎那面镜子的后果。”

    “你早就发现画中鬼不对劲了?”荀寐走到他边上打开天窗说亮话,陌年知道他们也发现了,笑笑说:“也不是早就,在小云偷袭Npc的时候,那女鬼笑得很兴奋,就是那时候露出的马脚……我还以为能坑到你们队。”

    目前NPC只剩下三位,还都被破碎的疯男人吓得神志不清,但公爵夫人并不会怜惜他们,很快就有一位NPC陷入了沉睡。荀寐忍不住暗叹一声运气真差,思考起到底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再次找敌队合作,谁知道楼梯间安不安全,万一已经有镜子爬了过来,此刻正在角落里照他们……

    然而就当他抬起头时,眼前的场景让荀寐瞳孔一缩,檐下听灯得意地勾着唇角,手中的烛灯已经点燃,而他另一只手里则故意玩着一只打火机……

    正是本该待在荀寐口袋里的那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画中鬼:要不是策划强制要我故意坏笑提醒你们,就凭本奥斯卡影后的演技……哼!

    寐寐:……

    第171章

    禁令迷宫33

    “敲你咩啦。”珀尔修斯也发现了异常,他蹙着眉揪住难寐的手背一小撮皮肉,反着一拧,“打火机怎么在他那里?!”

    “啊,我怎么知道?”荀寐吃痛,忍着去抓他头发的冲动退后半步,伸手摸向自己的裤口袋,果不其然内里空无一物,荀寐目光紧紧追随着檐下听灯,沉声道:“肯定是被偷走了……就刚刚救小柿子的时候。”

    可檐下听灯分明根本没有靠近过他,他从始至终都站在了珀尔修斯和衣笙血的中间。

    现在思索这些明显为时已晚,事实就是檐下听灯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道具,正拿着烛灯和镜子朝画鬼的方向前进,荀寐忽然笑了下,“问题不大……”

    “就这还问题不大……”珀尔修斯的话音未落,就见难寐眨眼间已然贴到了檐下听灯的身后,姐妹好地喊道:“你一个男孩子独自去找鬼太危险了,带上我吧。”

    檐下听灯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难寐手里的烛灯刚才为了省蜡烛熄灭了,现如今打火机落入他人手中自然不可能放过檐下,撒腿就追。陌年立即伸手拦他,被难寐灵活走位险险避开,等再起身想要追上去阻止难寐的时候,还没走上两步陌年就被衣笙血挡住,他试图挣脱桎梏,结果余光居然瞥见断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小柿子的身后。

    虽然断因为接触过多镜子的缘故,周身气势阴柔了许多,走路都是内八字,但陌年毫不怀疑他逼近小柿子的下一瞬就能以甚至眼球都捕捉不到的速度捏碎她的喉骨。

    时间悄然推进,拨云见雾的同时,也已经到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地步。

    之前两队能相安无事是因为需要更多的人来试错,来测验这场游戏的规则,而现在事态已经逐渐明朗,也就该轮到自相残杀的画面登场,更何况,先发起攻击的还是他们队的云间弦。

    就是没成功罢了,不然这时候他们几乎都能锁定胜局……云间弦估计现在正在观战室里各种复盘总结,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呕得不行,之后一整个赛季排到断都要‘小’做针对。

    先减员一名队友的弊端就在这里,陌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难寐快步追着檐下听灯消失在黑暗中,小柿子在他身后急地大喊:“去追啊别管我!”

    “不管你,我们没得更快。”陌年视线从衣笙血、断、珀尔修斯脸上一一划过,状若无意地淡淡道:“至于檐下那边,就凭难寐一个人,绝对很难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他这句话提醒了断,他现在是伙同两名队友把小柿子和陌年的小命掌控在手心里,檐下那边不也照样能轻松拿捏难寐?

    珀尔修斯注意到断稍有犹豫的动作,叹口气道:“我去追,你们看好他俩……放心,好歹一个队的,我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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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荀寐跟着檐下听灯手里的烛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两人跟两条疯狗一样一路狂奔到挂画墙前,一人弯腰扶墙胸口起伏,一人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互相比谁的喘气声更急促,搞得画中鬼满脸莫名其妙,尤其在见到难寐还是以W型鸭子坐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

    “你们……怎么又来了?”

    檐下听灯也是个不爱说废话的帅哥,待呼吸稍有平稳就从口袋里摸出镜子——这是一面柄比身还要长的金铜菱形镜,镜框华丽精美,镜面小到可怜,檐下听灯选择它估计图的是它趁手,却没想过这么小的一把镜子,待会照画都得找半天角度。

    镜柄出现的瞬间,荀寐敏锐地注意到画中鬼陡然变了脸色,不是震惊也不是心虚,而是像藏在人面中画皮鬼即将撕破伪装,风雨欲来的阴森狰狞。

    可就在下一刻,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檐下听灯目光一冷,往外取的手顿时轻轻往口袋内一推,将镜子又塞了回去,随之画中鬼也忽然地收了表情,重新戴上她楚楚可人的哭颜面具。

    脚步声出现后不过几秒时间,珀尔修斯的脸就出现在昏暗的烛光下。他警惕地看着檐下听灯,一边朝的难寐方向靠近一边说:“怕你这个菜鸡受欺负,我来帮帮你。”

    看着檐下听灯已经默默退到了三米开外,荀寐咬牙道:“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队友特地来帮忙自然是欢迎,但哪有这么没脑子把到来动静闹得震天响,再堂而皇之直接出现的蠢货?他又不是处在生死一线,急需队友鼎力相助的状态下,反而珀尔修斯不出现或者晚一点出现的话,说不定他们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本来檐下或许想着速战速决免生事端,所以没多在意难寐死跟着他偷情报。但现在珀尔修斯来了,眼前形势变成二打一,檐下听灯不得不多加提防,就怕占尽优势的他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先隐匿行踪潜伏在周围,无声无息地观察好局势,等待恰当时间出现,这点要求对于一名赛季榜一来说很难吗?

    被难寐刺了一句话,珀尔修斯居然完全没有生气。他站到难寐身边,似乎也知道难寐摆着张臭脸是在想什么,干脆大大方方挑明了道:“难道我们两个人还得跟对面一个虚与委蛇?

    ”

    如果是想打,那就该叫断过来,而不是你……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也无用,荀寐只得寒声继着珀尔修斯的话威胁檐下听灯:“确实也不用……灯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用镜子照画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答案,你没必要这么藏着掩着,赶紧验证正确答案赶紧回去。”

    “废什么话还。”珀尔修斯走到难寐身前,“直接弄死在这得了。”

    檐下听灯双目注视着珀尔修斯的脸,骤紧眉头一言不发,他一手持灯,一只手抄在口袋里护住镜子,但忽然,他手掌翻转,改变握烛台的方式为成竖握钝器随时准备抬手砸人的姿势。

    见此,荀寐迅速后退半步防御性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珀尔修斯则和他完全相反,无所畏惧地直直往檐下听灯方向扑,刚猛异常……

    然后他就直接扑进了檐下听灯怀里……

    檐下从一开始满具攻击性的表情转为懵逼只用了半秒,他搂住珀尔修斯倒在他肩头的身躯,接着不留情面地往地上一扔,“他陷入梦境了。”

    荀寐:“……”

    接着,檐下听灯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难寐:“现在又只剩下你一个了。”

    “你听我解释。”荀寐头疼地狡辩:“说直接弄死你的是他,我完全没这个意思……”

    檐下似乎根本没在听,直接抬脚从珀尔修斯脸部上方跨过,一步步逼近难寐。荀寐暗叹一声风水轮流转,上次转头就跑的还是陌年,现在就轮到了他。

    幸运的是檐下并没有追上来的打算,难寐也顺竿就爬地只跑到烛光能照耀到的尽头,就随意找个掩体停下脚步。想必檐下是觉得与其和难寐上演他追他逃的戏码,还不如尽快破解谜题,以免最后大家全部达成‘打不过就加入’的成就。

    画中鬼似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不再流出虚假的泪水,只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檐下听灯的一举一动,深沉无光的眼珠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荀寐遥遥看着檐下背对画框举起镜子,虽然看不到镜面里的内容,但从檐下忽然兴奋的神情中不难判断,这一次是正解。

    “你是谁?”檐下听灯没有遮掩音量。

    周围落针可闻,就连画中鬼都没有发出声音,不一会,那枚小小的装饰镜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我是,莱欧尼娜修女……听着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你能看见我,一定是进入了遭受奥多尔纳夫人诅咒的幻境,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当初收养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无家可归的女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惜遭遇了那般残酷的祸事……与镜中魔鬼交易让她逐渐迷失了自我,最终变成了和那群强盗一样残害无辜人的恶魔!

    可惜我的力量不够,在净化她的时候反而被拉入镜子里不得脱身……年轻人,只有打破她藏身的那面镜子才能杀死她。”

    檐下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赤脚踩在了光滑的地砖上,荀寐不知何时再次靠近他,此刻目光凌厉地看着他背后,满身戒备。

    “她那面镜子到底什么样!”檐下大声喝问。

    “我也没有见过。”镜中修女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只在书中读到,那是一面只会在夜里出现的镜子……”

    话音一落,檐下掌心的镜子忽然碎成了无数块不足厘米大的小碎屑,淅淅沥沥地朝地上撒去,檐下头也不回地把镜身往背后一砸,敏捷地往前飞扑,滚地一圈再灵活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一个赤着双足的白裙女人正站在那里,脸上泪痕干涸,留下两道深深的泪沟。而在她身后,墙上的画框内已经空无一物,变成了一面反光的巨大镜子。荀寐一面朝后方退,一面试探着喊她名字:“奥多尔纳夫人?”

    回答他的,是公爵夫人手中尖而锋利的镜面碎刃。荀寐不知道这块碎镜刀是从哪里来的,夫人的手也被它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或许它根本就来自于数个世纪以前的那场灾难,而公爵夫人也握了它数百年。

    第172章

    禁令迷宫34

    在公爵夫人持碎镜片刺杀难寐的时候,檐下听灯也果断对公爵夫人发起了攻击,他眼疾手快地抄起脚边的一颗盆栽,用力朝夫人脑袋砸了过去,本以为这迅雷一击绝对能得手,但意想不到的是盆栽竟然直接穿过了夫人的身体,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夫人赤红着眼反手一挥,在檐下听灯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见血的伤痕。

    伴随着布帛和皮肉分裂的声音,檐下听灯一声不吭地捂着胳膊飞快后跳,他迅速判断出双方实力差距,烛灯也不管了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回荀寐是真的转身就跑,不带停的那种。

    中间因为奥多尔纳夫人的脚步声有些奇怪,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回头望了眼,就看见公爵夫人轻盈地走到昏睡的珀尔修斯身边,脸上浮现病态的、痴迷的笑容,随后她优雅地捧着白裙跪在珀尔修斯身边,双手高举碎镜,在瞳孔收缩到极限的兴奋表情中将锋利的镜片扎进了他的胸口。

    随后用力拔出,享受地用喷涌而出的鲜血抹了一把脸,接着又是在同样地方高高抬起,再戳破肋骨的一捅……

    荀寐跑得更快了。

    画框到楼梯间的路他来回少说也有四遍了,即便眼前一片漆黑也大致知道路线,最后抵达的时间甚至比檐下听灯还要快。此时剩下的两名NPC不知道为什么和陌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似乎是在陌年给他们提供了错误的信息,在幻境内砸碎镜子根本错得离谱,怀疑陌年和BOSS是一伙的。

    荀寐冲进楼梯间,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地勉强能构成人形的镜子碎片,而NPC其中一位整只手都被鲜血浸没,而且少了无名指和尾指两根手指。

    “公爵夫人复活了!”顾不得这些恩怨纠葛,荀寐立刻大声对楼道内的所有人喊道,“我们碰不到她,但她可以伤到我们。”

    断早在他快跑到之前就出来迎接他,此刻目光快速扫过难寐全身,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荀寐明了地朝断笑一下,虽颊边沾了灰,衣服也有点凌乱,整个人稍显狼狈,但温柔的笑意依旧充满安抚和自信意味,好似在说没问题一切有他:“我很好,我很苟。”

    “无解型的BOSS么?”衣笙血应该是刚和入魔狂化的NPC战斗过一番,本靠着墙壁喘气休息,闻言立刻站起来,“珀尔修斯和檐下听灯呢?”

    “珀尔修斯死了,檐下应该马上就到。”荀寐说,不需解释,衣笙血立刻明白倒霉入睡的是己方队友,他摇摇头:“可惜,人数优势没了。”

    “为什么公爵夫人会复活?”小柿子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因为拿镜子照了她?”

    “对。”檐下听灯终于也回到了楼梯间,他对一地碎片视若无物,脚步不停地去翻找先前某个NPC留下的遗产烛灯,顺便带来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公爵夫人已经追过来了,她的移动速度不算快,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穿墙或者位移技能,我们集中在这里无疑只有团灭这一个下场。赶紧四处分散!”

    “难道她没有弱点嘛?”情急之下小柿子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镜子,镜子……她藏身的镜子到底是哪一面?!”

    ——我只在书中读到,那是一面只会在夜里出现的镜子……

    荀寐回忆起真正的修女临碎前的话,蹙眉不解地想着什么叫做只会在夜里出现的镜子……该死的谜语书,Boss都出来了还搞猜谜。

    “是那面框……”檐下说得很急,即便讲到第三四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贴在陌年和小柿子耳边说话,但还是被站位靠近的衣笙血捕捉到了少许关键词,他望了檐下听灯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目光。

    衣笙血佯装无辜地后退,非礼勿听,再迅速跑到荀寐身边汇报敌情:“阿灯说镜子是那面框……指的是奥多尔纳夫人的画框?……你刚才追过去没有获取镜子的线索?”

    “我当然听到了的。”荀寐说,他停顿了一下,思索起檐下听灯的答案。诚然公爵夫人的确藏身在画框内,离开画框之后,画布还变成了一面镜子——要不是他习惯性留意了一下,根本不会发现画布竟然在反光。

    但这个‘藏身’未免太表面了些,而且只在夜晚出现这一点,这面画框镜子并不符合……

    但荀寐忽然转念又想到,博物馆一楼大厅的四面墙上皆未挂什么画作,只有这一幅画突兀地挂在墙壁正中央。而且在众人进入博物馆的开场CG中,有曾短暂快速地呈现过场景全貌,当时也未曾见过这么一幅画,这幅画这么特别,如果有一定会留下印象。

    如此一来,画框镜子真有可能只在闭馆后才出现。而且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公爵夫人就和他们打反逻辑,把关乎于自身安全的镜子堂而皇之放在众人眼前。

    或许答案真的是它?

    万千思绪在脑中辗转仅是一念之间,荀寐只迟疑了一秒的时间便回答衣笙血:“确实有可能是画框……”

    “原话是怎么说的?”衣笙血追问。

    不等荀寐回答,断警觉地握住他的手腕,厉声道:“来了。”

    众人视线纷纷随着断面朝的方向看去,入目虽然仍旧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好像什么也没有,但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却能隐约听见赤足踩在光滑大理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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