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陆老夫人立即移开目光,不看。

    “那娘现在把她叫过来,我亲自跟她对质!”

    “你跟她对质什么?”陆老夫人有些不耐烦。

    “我要进我的院子,那是我的院子。”

    “你的院子在坎沟县陆家沟,破大点儿地方,去那儿干嘛。”

    陆大牛愣了一下。

    罗绒儿都愣了。

    什么陆家沟?

    “我是说前院。”

    “那是你二弟的院子。”陆老夫人没给大儿子留情面。

    这也怨不得她,谁让他当着罗绒儿的面非提这个,总不能让她在她面前失了婆母的威严:

    “院子是你二弟借给你们住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之念的。可以说咱们现在住的都是你二弟的地方,你可不能算错了,影响你二弟高娶,惹得未来二弟媳不高兴。”

    陆大牛、罗绒儿同时哑口无言。

    023怎么都不是

    怎……怎么就不是他们的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是他们的了?

    这么大的府邸,那么大的大房大院,就被他们的娘,轻描淡写的说没了?

    罗绒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这个宅子是陆大人的。

    也的确是陆大人的不假,可是父母在,又没分家,就有他们的位置。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才对。

    现在被她说没了?!

    罗绒儿不允许,刚要开口。

    陆老夫人先一步开口:“吃饭,吃饭。”

    罗绒儿不能先吃饭,这事不是让婆母乱说的,没分家。

    罗绒儿掐了陆大牛一下,让他赶紧说,不能让婆母有这种想法,还出去乱说。

    万一以后二弟妹进门真赶他们怎么办。

    陆府是大房二房还有老父老母共同的家。

    陆大牛自然知道,就是为了在罗绒儿面前给自己挣脸都不能让母亲这么说。

    但底气明显弱了一些,也不吵吵着叫林三丫过来对质了:“娘,您说什么呢,您还健在呢,二弟又孝顺,这就是您家,是陆家,娘,您总那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弟不孝。”

    陆老夫人看长子一眼:“我说的不对?”又看向罗绒儿。

    罗绒儿不正面得罪婆母,绕到了陆大牛身后。

    陆大牛立即护住她:“不是不对,就是外人不明就里,容易说二弟的不是。”

    “言官有那么瞎?你要一直没「死」。”死字咬的很重,还看了儿子背后的便宜儿媳妇一眼:“你弟出去做官儿,我就会和你守在老家,建个大房子,以你二弟的功绩开个宗族,以后咱们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哪里会跟着你二弟进京,不进京你二弟的宅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所以他的宅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陆大牛看着自己母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绒儿使劲掐陆大牛,焦急不已,让他反驳,赶紧反驳了回去!

    陆大牛忍着痛,难道自己就不着急:“我不是出了意外……”

    “是啊,意外了十多年。”

    一顿晚饭吃的不咸不淡。

    ……

    罗绒儿回房后,不高兴得吃食都没有消化:“你们陆家真是有意思!”

    说完看到身后给她倒茶的青言,顿时收敛一二,压下火气:“你先下去。”

    “是。”

    确定人走了,才开口:“我让你把我们的人带过来,怎么还没有带过来。”

    “我不是在等林三丫!”陆大牛现在也不痛快,以为林三丫私自出府,抓住了她的把柄,结果娘什么都没有说,他还没了正大光明管她的理由。

    哼,他不是陆大牛?他不是陆大牛谁是!

    可偏偏反驳不了她。

    因为他发现,这里除了父母和二弟,真的没有一个人能证明他是陆大牛。

    也就是说,如果父母和二弟不提,他连陆大牛都不是。

    陆大牛一时间又气愤!又隐隐觉得慌张。

    父母、二弟自然都是他的家人,都不会觉得他不是陆大牛。

    可为什么母亲今天就是不叫林三丫过来对质,明明很简单的事情?

    “等了半天还不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她为什么说你不是陆大牛?”

    “她说跟我只相处了半年,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认不清理所当然,要让爹娘和二弟跟她说。”

    罗绒儿隐隐觉得不对:“她不会不想认你吧?”

    陆大牛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这又不是她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的事情。”

    罗绒儿想想也对,不禁放下心来。

    他们是来当人大哥的,罗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若是「空手」回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娘也真是,又没有分家,提什么谁的宅子不是谁的宅子。”

    “是那么个理。”

    “估计姐姐还是有些不高兴我和崇崇,明天我再去见姐姐一次。”

    陆大牛点点头,想起件事:“你给爹娘的见面礼再加厚一层。”免得又被人说破布。

    罗绒儿提到这个就来气:“还怎么厚,都那么厚了!”

    说完,直接起身,去儿子房间休息!

    ……

    大房内。

    碧玉绘声绘色的向冬枯姐姐讲着喜乐堂的事情。

    春草等人听得津津有味。

    冬枯有些不敢置信:“那位公子和姑娘,不会惦记着二爷的宅子吧?”

    这样明确所属人的东西,还有人惦记?

    “奴婢觉得像,林姑姑都看到那姑娘快把公子的后背掐青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

    夫人一直没明确表达过对住进来的「客人」的喜怒。

    可,傍晚时,那人对夫人说话可不客气,而夫人也没有认对方,无疑等于表达了夫人的态度。

    “你们说那人真的是大爷吗?”

    “不知道,可如果真是大公子回来了,不该先感念夫人这么多年的辛劳和艰难?”

    “说什么呢?”林之念忙完,出来倒杯水。

    四人吓的一个激灵,急忙起身诚惶诚恐:“夫人……”

    林之念神色如常,自然听见了,不禁看着冬枯,若有所思的喝口茶:“的确应该「感念」……”

    毕竟自己做的事「感天动地」,对方该记恩。

    “夫人奴……”

    林之念没让她开口,要不然陆大牛学不会正常说话:“安排下面的人在他们二人面前多提提我早年西市卖饼、地里抢收、为弟求药、亲伺公婆的往事,尽量,六班倒,半夜窗户下也给他们安排好人。”

    春草差点笑了:“是。”

    “好事就要传千里。”

    024好人好事

    晚风「诡异」地吹开了喜乐堂新院的窗户。

    怕熟睡的人醒不来,夜猫又恰巧的叫了两声。

    罗绒儿怀着身孕,被吵醒,不悦的蹙眉,顺手将陆竞阳推醒让他将猫赶走。

    怎么会有猫,真是。

    陆竞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

    两道声音缓缓在后墙处响起,是夜巡的婆子在说话。

    “你是没见过大夫人苦的时候,见了你就不说夫人命好,而说好人有好报了。”

    另一个婆子疑惑:“怎么说?”

    “大爷刚「走」那年……”

    床上的两人都向声音处「看」了过去。

    “老夫人险些哭瞎了双眼,据说眼里还总是流东西出来,应该是真要瞎了,随后便一病不起,又因思子心切、不吃不喝,几次悬梁,是大夫人一次又一次将老夫人从房梁上托下来,为老夫人请大夫,抓药。”

    “可陆家什么人家吃得起药吗?更何况一家三个要吃药的,陆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吃不起。

    更何况陆家还没有,药是多贵重的东西,眼看家里揭不开锅了,陆老夫人就要熬不过那个冬天。”

    “大夫人想都不想就背起背篓,进了大山,坎儿沟的大山你没见过。那个大啊,就是经验老到的猎户进去了都有可能迷路,大猫和毒虫多的数不胜数……”

    陆大牛想起了那片大山,深而险,即便是他,每次进去都不敢深入。

    “大夫人却进去了,一次没有收获就去第二次,进的地方没有好东西,就走远一点。一次又一次滚下山坡,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挖了药草就自己用,用不到的就卖了换钱再买用得着的药材,春夏之季还好。

    可到了冬天,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大夫人的手上、脚上啊,都是口子,人都看着不像人了。”

    “天啊,一点看不出来,大夫人原来那么苦。”

    “那是大夫人不说,苦的何止这些,老太爷病的才重,年年大夫都说快死了,夫人又一次一次坚持着给他吃药请大夫,往常一年一次的大夫,改成了三天一次,施针、药浴,什么办法都用了,人倒是好起来了,只是大夫人身体也垮了。

    可这样,她也不敢吃药,拖着病体一天一天的忙,还是林家看不过去了,给女儿请了大夫。”

    听的婆子都要落泪了。

    说的婆子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她们这些人,谁也不是陆家府邸里的老人,因为陆家没有老宅。她们跟夫人的时候,夫人已经是夫人了,威严已盛。

    更何况夫人值得一切,如果没有夫人,她早不知道烂在哪个乱葬岗了。

    何况陆家沟的人都这么说,定然就是这么回事:“老爷子和老夫人才是真命好,遇到了夫人这样好的儿媳妇,咱们夫人更是心善,成婚没多长时间相公就死了。

    若是心狠一点的,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可是夫人留了下来,还撑起了这个家,也算对大爷在天之灵的安慰。”

    快哭的婆子点头,心有戚戚:“是啊,大爷若是在天有灵,看得见,得有多欣慰。”

    “可不是,估计都要显灵,感谢咱们夫人深明大义。”

    “是啊,若真是见了,就像文人说的,未语泪两行,是这么说的吧。”

    “是,就是这句。”

    “好在二爷成才了,夫人熬出头了。”

    “哎,说是这么说,可二爷成才路上更为艰难。”

    “这样吗?”

    “自然,陆家穷啊,纸、笔、先生,哪样买得起,请得起,就是趴在私塾里偷听,二爷那样的人……”想到什么立即打住。

    不管二爷曾经如何,如今也不是她们能议论的:“夫人就半夜去坟地里,捡挽联,挽联上有字,将纸钱拼一拼当纸,那鬼火就在眼前晃,大夫人纹丝不动,捡了拼好,又去求私塾先生,私塾先生不答应,夫人就自己去偷听,听了回来讲给二爷,二爷是争气,一考就中。”

    “幸好,老天保佑,幸好,大夫人苦尽甘来。”

    “可不是,大夫人不容易,年轻时劳作过度,到底落下了病根,每逢刮风下雨、手脚就疼得厉害,怎么会容易,谁又容易。”

    听的婆子感慨的叹口气。

    罗绒儿脸色快憋青了,以为陆竞阳听个开头就该把人「请」走了,结果还没有:“听上瘾了?”

    陆大牛急忙下床,他只是……

    “里面住的是不是「大爷」。”声音很低。

    025快乐快乐

    “别乱说……”随后更压低声音:“应该不是吧,大爷没那么不堪才对,你没见,听春草说,对方跟大夫人说话可过分了,大夫人如此为陆家。

    如果住进来的真是大爷,大夫人得多心寒,还是不要了,不要是,太对不起大夫人的付出了。”

    “也是,不要是,换做是我,一心为家付出,结果他又带回来一个,还不念我的好,我恨不得他真死了才好。”

    “走,走,不提了。”

    “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干净利落的,什么声音都没了。

    罗绒儿气得一脚把陆大牛踢下床。

    这是说给他们听的是不是!

    陆竞阳还让她们说完了!

    罗绒儿立即掀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本想生气的脸,想到什么,立即拿捏男人地流下泪来:“心疼她不容易了是不是?”

    哭中带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绝对不能让陆竞阳心偏了去。

    陆竞阳见状,下意识安慰——“:没有,想什么呢,怎么还哭了,别哭了,孩子,肚子里还有孩子。”

    罗绒儿避开他的手:“她们就是说给你听的就是说给你听的……”

    心里对林三丫咬牙切齿,面上好不可怜。

    是她小看林三丫那女人了,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她乡下女人,使不出什么阴招!

    原来在这里等自己。硬的用完,来软的,软硬兼施,几个婆子、几句话就能将陆竞阳笼络过去听她的,好算计!

    陆大牛这些年最愧对的就是他爹娘,软肋就是那对老人,每每念起来都想回去看看。

    现在得知爹娘为了他寻死觅活,还是林三丫救回来了的,陆大牛心里怎么想!

    还不立即偏向林三丫去!

    罗绒儿怪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没防着对方还有这一手。抓着陆竞阳的软肋使劲掐。

    “哪有,就是几个人下人说小话。”

    “不是,不是。”

    “好,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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