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么大的豪宅,不可能任由一块坏掉的钟表挂在墙上。

    她适应黑暗中的光线以后,才发现小型舞台上方,天鹅绒的幕布歪歪斜斜地垂下来一角,尾部垂着的流苏都烂了好多,显然此地年久失修。

    这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一个人,除了她和戚严。

    戚严站在她眼前不远处,倒了两杯威士忌。

    不一会儿,他重新坐到周瑾的身边,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周瑾。

    周瑾盯着他,摇了摇头。她眼睛很亮,在黑暗中跟星火一样。

    戚严见她不领情,狠捏住她的脸,强硬地把酒灌下去,剧烈挣扎间,琥珀色的液体淌了戚严一手。

    些许液体烧得周瑾喉咙疼,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戚严弯起眼睛笑道:“倔脾气,容易自讨苦吃,听话一些不好吗?”

    周瑾忍着咳嗽,直接问他:“这里究竟是哪儿?”

    “家。”

    “有人的地方才叫家。”周瑾说,“这里还有别人吗?”

    戚严瘪了下嘴,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摇了摇头,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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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有。

    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有他和哥哥,还有戚真。

    从戚严有记忆起,他就跟哥哥待那个房间里,戚真不准他们跟其他人玩,更不准出院子。

    不过没有关系。

    他有兄弟,他们自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玩耍,戚严不需要其他人,不羡慕其他人。

    他有爱他的母亲,还有总是在照顾他的哥哥。

    戚真白天会出门工作,在一间毛巾厂,这份工作是戚真的表哥帮她找的,虽然累了些,但可以够他们生活,戚真很开心。

    她喜欢穿裙子,碎花,酒红,苹果绿,什么鲜艳她穿什么。

    在戚严的记忆中,戚真永远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脸上笑容灿烂若阳。

    他们家里有一架旧钢琴,很破,很旧,没有琴键盖子,像是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音也不准。

    不过戚真很喜欢,每天晚上下班以后,都会给他们弹一首钢琴曲听。

    她弹得不是很出色,有时候还会任自己胡乱弹,然后用狡黠的目光看着他们,问:“怎么样?比那些世界级水平的大师一点也不差呢。”

    这时候,他哥哥瘪嘴微笑,表示不赞同戚真的说法。

    他更怕戚真伤心,就跑过去抱住她,说:“是的,一点也不差。”

    戚真便高兴地会吻他的脸颊,“还是阿严更乖一点。”

    这样开心又安稳的时光,持续了九年,突然有一天,戚真满脸惊恐地回到家,一进门,紧紧抱住他和哥哥。

    她的手抚摸着他们的头,泪水淌到他的脖颈里。

    戚严察觉到她在发抖。

    戚真一边哭一边让他们钻进衣柜里,戚真捧着他哥哥的脸,命令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保护好弟弟。”

    他哥哥点了点头,躲在漆黑的柜子里,紧紧抱着他。

    没多久,一群男人直接闯进他们的家里,透过柜门的缝隙,戚严第一次见到闻鸿盛,还有七叔郭政英。

    戚真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闻鸿盛西装革履,闲适地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

    他抱着一只灰色的长毛猫,猫温驯地窝在他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

    闻鸿盛说:“你瘦了很多。”

    戚真有些崩溃地捂住脸,说:“我什么都不要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闻鸿盛说:“真真,你偷走了我的东西,需要还回来。我的孩子在哪里?”

    戚真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打掉了!”

    闻鸿盛秉承着最后一丝耐心,再问:“我的孩子在哪里?”

    戚真冷笑:“听不懂吗?离开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堕胎。闻鸿盛,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给你生儿子?听见你喘气,我已经恶心地快要吐了!”

    啪!

    闻鸿盛狠狠扇了戚真一巴掌,戚真跌在地上,脸瞬间红肿,耳朵里嗡嗡作响。

    戚严吓得一跳,他想冲出去,却被哥哥紧紧抱在怀里。

    “别出声!”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戚严说,“一切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

    闻鸿盛猛地抓着戚真的头发,神情狠得要杀人,“我对你不好么!结婚以后,我哪里对不起你?戚真,你就这么伤害我!”

    戚真疼得嘴唇颤抖。

    闻鸿盛对郭政英下命令:“找!把孩子找出来!”

    他们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嘭啷叮当,震得人心脏狂跳。

    戚严听见他哥哥因恐惧而变快的心跳声,外面的人已经朝柜子走来,很快,他哥哥贴在他耳边,轻声许诺说:“照顾好妈妈,等我来接你。”

    “什么?”他问。

    不等回答,他哥哥就一下冲了出去,牢牢合上柜门。

    戚真吓得哆嗦,红着眼冲他喊:“谁让你出来的!”

    当时,戚严眼前一片黑暗,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抱膝躲在柜子里,忽然有种令人窒息的安全感。

    他只能听见,他哥哥用很冷静的声音:“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亲情是很奇妙的纽带,闻鸿盛几乎在见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

    闻鸿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反问:“你叫什么?”

    闻鸿盛一笑,满意他现在的冷静和胆量,于是回答:“我姓闻。”

    “闻朗。”

    戚真眼睁得大大的,上去一把抱住他,“你不是!你不是!”

    闻朗闭眼亲了亲她的额头,这让戚真一下愣住了。

    闻朗说:“我跟你走,不要伤害我妈妈,好不好?”

    闻鸿盛问他:“你在跟我谈条件?”

    闻朗说:“我觉得,我有这样的资格。”

    他当然有。

    闻鸿盛千里迢迢从淮沙赶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儿子,他自然视若珍宝。

    闻鸿盛让郭政英带着闻朗下楼,房间里就剩下他和戚真,还有一个藏在柜子里的戚严。

    他拔出枪,枪口对准跪坐在地上的戚真,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她还背叛了他,无论如何,闻鸿盛都该杀了她,永绝后患。

    可是在开枪的前一刻,他将枪挪到了脚边的那只猫身上。

    那是戚真以前养的宠物。

    毫不犹豫地,砰砰砰连发三枪。

    那个猫起初还声带撕裂似的尖叫了一声,再然后就完全没有了动静。

    戚严从柜子里爬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他原本整洁漂亮的家一片凌乱狼藉,光线透不进窗户,仿佛世界的底色就是灰暗。戚真崩溃地抱着那只浑身是血的猫,埋头痛哭。

    那时候,他就没有了家。

    戚严笑着,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喝下,转头望向周瑾,说:“你哥哥叫周川,那个特警队的狙击手,对不对?你想为他报仇。”

    周瑾握紧手掌,问:“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能得到周警官的谅解。”他露出非常神经质的笑容,“我哥哥跟周川一样,是个好人。”

    “……”

    “他跟我不一样,当年重逢的时候,我是被怀光警方通缉多日的杀人犯,他刚刚随着学校的乐队参演了一场音乐会……

    他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找到一个离过婚的会计师为我顶罪,让我逃脱警方的追捕,然后带我回到了闻家。”

    闻鸿盛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戚真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可是戚严和闻朗那么不一样。

    戚严阴郁,极其情绪化,闻朗则更温柔绅士一些。

    阔别的这些年,闻朗在闻鸿盛身边长大,他给闻朗最好的教育,送他出国念书,请最好的音乐老师教他学大提琴。

    闻朗还喜欢画画,闻鸿盛甚至为他办过画展,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闻朗与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是无辜的。”戚严似乎很崇拜闻朗,提起他的时候抱有敬意,“周川死了,你想为他报仇,我也为我哥哥报仇,周警官,说起来,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他手指轻抚着周瑾的脸颊,似乎在寻求某种认同感。

    “真恶心。”

    周瑾侧头看向他,额前的碎发掩着她的眼睛,却掩不住眸子里星火一样的光亮。

    “是啊,他手上干干净净的,你是你,他是他,杀人的又不是闻朗,所以你才敢说他是个好人,他是无辜的,五年前该被警方枪毙的人是你,不是他!可你敢对那些枉死的人说他无辜么?闻朗在怀光连环杀人案中替你脱罪,让你这个人渣活到现在,让你又杀了那么多人……他这样也能称作好人?也配跟我哥哥比!”

    周瑾听到他还敢提周川,一瞬间,恨意就像野火一样熊熊燃烧着。

    她咬牙切齿,道:“戚严,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想杀我早就杀了,搞出这么多花样是在等谁?等江寒声吗?可你针对他有什么用?真正害死你哥哥的人不是他,是你自己!”

    戚严一下拽紧周瑾脑后的头发,周瑾被迫仰起头,露出汗湿的下巴和脖颈。

    “你说什么!”戚严面容有些狰狞。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串通詹韦的是你,策划劫枪的是你,没有‘817’,你会被警方逼到穷途末路吗?你哥哥死了,让警方以为罪魁祸首被击毙,你才能活到现在!你不敢面对现实吗?现实就是,当年你输给了江寒声,输给了警方,闻朗的命就是你输掉的筹码!”

    紧接着,戚严屈膝,猛地顶上她的小腹,剧烈的痛苦让她短暂说不出话了。戚严压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不杀你?”

    发丝里扯起一片刺痛,周瑾仰着头,冷汗涔涔,与他对视的目光渐渐有些模糊。

    过后,周瑾嘴角扬起一丝蔑笑,断断续续地说道:“自责,是不是让你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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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目光碰撞,无声地对峙着。

    气氛越绷越紧,有那么一瞬间,周瑾几乎都要以为戚严要失去控制,暴露出原本的丑态。

    可在下一秒,他突然笑了,没有温度的笑容。

    “我同意,我同意。”在周瑾疑惑的目光中,戚严捂着嘴,胡乱点点头,笑道,“不过,周警官……有良心的人才会感觉到痛苦,这种高尚的东西,我没有。”

    他眼神诡异。

    “所以承担痛苦的人不是我,是闻朗。”

    戚严笑嘻嘻的,说着:“你也能明白吧,家人就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你很爱他,但有时候,你又会比谁都恨他。”

    他依旧爱着闻朗,毋庸置疑,因为这世界上除了戚真,闻朗是他唯一的亲人。

    但他们本是一体的孪生兄弟,比起他,闻朗得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闻朗在怀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膝躲在肮脏泥泞的巷子里,看着地上被丢弃的报纸,记者口诛笔伐,群众唾沫横飞,一字一句控诉着连环杀人犯的恶行。

    他被全世界驱逐,被全世界抛弃。

    闻朗则从豪车上走下来,穿着演奏时的西装,光鲜亮丽地站在光芒中,遥遥地望着他。

    那一刻,戚严相信自己就是为犯罪而生的,因为他看到闻朗,转一转眼珠,就知道该怎么利用人性的弱点,令他痛苦。

    戚严冲过去,紧紧抱住闻朗,他的脏污恶臭统统染在闻朗整洁的衣服上。

    地面上,两人身影重新融为一体。

    戚严哭着控诉:“哥,你怎么才来接我?”

    他听到闻朗充满自责的回答:“阿严,对不起,对不起。”

    “我做错了事,你救救我,好不好?你救救我……”

    闻朗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连泪水都流不下来。

    闻朗只是一味地拥抱着他,承诺道:“有哥哥在,你别怕。”

    ……

    “我那个好哥哥很蠢,对不对?”戚严评价着,“就这么听话的替我收拾了一切。”

    周瑾想着,一个在十多岁就能找到陈立替戚严顶罪,把怀光的警察、检方、法律都耍了一遍的闻朗,怎么可能蠢?

    闻朗很聪明,或许早就明白戚严在愚弄他,可是负罪感会让他选择眼盲。

    戚严让他感觉到亏欠,感觉到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罪恶,他与戚严分享自己的一切,甚至愿意用死亡来换取戚严的新生。

    戚严嘲讽着闻朗的“善良”,因为他没有那些东西;

    与此同时,他又爱着闻朗的“善良”,因为,他没有那些东西。

    “你以为我找江寒声报仇是因为自责?”戚严懒洋洋地说着,“我哥哥心甘情愿地替我死了,我接受他赠予我的一切,这是理所应当,我为什么要自责?闻朗的死活,该由我来决定,江教授夺走了我的权利,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一切行为,都以“自我”为中心,极端的残酷与冷血。

    戚严的手指从周瑾的脸庞掠上去,伸进她的头发间。

    “周警官,你以为随便激我两句,就能让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吗?想要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需要先了解他。”

    他眼神有些迷离的笑意,仔细审视着她,说:“你看,我现在就有点了解你了,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潜意识里就以为我会因自责而痛苦,因为你有同样的心理,对不对?让我猜猜听詹韦提起过,周川是为了给他可爱的妹妹过生日才会选择在‘817’那天出任务……”

    周瑾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这让戚严难以控制的兴奋起来。

    他痴迷于女人受惊的模样,特别是穿着红裙子的女人,鲜艳夺目的像朵玫瑰花,可怜,漂亮,勾起男人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占有欲到了极限,就是毁坏,要将花瓣狠狠碾碎,这样才能不让她再属于其他人。

    戚严捧住周瑾的脸,情不自禁地亲吻在她的嘴唇上,说:“宝贝,你会因为自责而痛苦吗?”

    她拼尽全力挣动着双手和双脚,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可越挣扎,尼龙绳就捆缚得越紧。

    她仰起脖颈,吼叫:“别碰我!”

    “这就受不了了?刚刚的气势呢!”

    周瑾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指上,喉咙发出类似兽一样愤怒的呜咽。

    戚严也不怕疼,些许泪水淌到他的手背上,他知道周瑾哭了,反而大笑起来。

    他伸手掐住周瑾的脖子,迫使她松开嘴,眼底堆积的疯狂越来越浓烈。

    戚严的声音轻且快,“不过我承认,刚才你让我有点生气,因为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五年前,我确实输给江寒声,他让我失去了我哥哥。”

    周瑾张嘴嗬嗬地喘着粗气,眼前的光线扭曲成团,变得一片模糊。

    渐渐地,她意识有些涣散。

    很快,戚严松开她,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他曾在电视上公开嘲讽我自诩为艺术家,这点我至今无法赞同,周警官,你要不要欣赏一下我当年的杰作?”

    周瑾暂时很难做出敏锐的反应,她耳朵里嗡嗡地响,车祸造成的创伤让她使不出太多的力气。

    很疼。

    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周瑾听着戚严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很快又渐渐地临近。

    很快,她看到那小型舞台上缓缓垂下一块白色幕布,光束在幕布上投射出隐隐绰绰的影像。

    戚严坐在她的旁边,眼睛亮亮的,手抵着下巴,没有看屏幕,而是专注地望着周瑾。

    周瑾对他的“杰作”不感兴趣,一直低着头,强行撑着意识,思考着该怎么对付戚严。

    她原本备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放在裙下的腿带上,已经不见了。

    手机不知掉在什么地方,还有脖子里的戒指……

    她看见自己胸前空空如也,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突然,画面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还给我。”

    相机像是被放置在桌子上,角度很低,从镜头望过去,只能看到戚严的下半身,还有江寒声。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没有被绑着,似乎也没有任何力气做出反抗。

    周瑾看到他脸白如尸,冷汗打湿他黑色的碎发。

    戚严闲适地坐在货箱上,指尖绕着一个银色的细链子。

    链子缠绕上他的手指,又被他荡开,过了两三秒,周瑾才看清楚链子上系得是块怀表。

    刚才那道嘶哑至极的声音,确实从江寒声的方向发出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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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里,江寒声上身穿着雪白的衬衫,领口半敞着,颈间皮肤泛着微光,是薄薄一层冷汗。

    酒红色的西装裤在暗沉的画面中很灼目,如同枯萎的玫瑰。

    这时,戚严旁边有人起哄,“戚少,玩玩!”

    戚严看了江寒声一会儿,将手中的怀表丢给说话的人。

    周瑾对说话的这个人很眼熟,重案组配合调查“817”案件时,她在档案里见过他的照片,好像是叫冯和。

    画面里,冯和一脸笑嘻嘻的,带着狡狯和戏弄,晃着那块怀表。

    他对江寒声说:“你拿到,我就还给你。来!”

    周瑾不知道江寒声怎么了,手脚明明没有任何束缚,可他连站起来都异常的吃力。

    他曲着右腿,佝偻着腰背,肩膀上似压着千斤重的东西,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

    好久,他才能够算站直了身体,脚下踉跄两步,朝冯和扑过去,猛地伸出手去夺那块怀表。

    他的指尖碰到了,可明显不如冯和反应快。

    冯和将怀表一收,抛给另外一个同伴。

    那个人打开表盖,啧啧评价道:“蛮清纯的嘛,难怪江先生念念不忘,我看了都想上她。”

    他捏着自己的裤裆,顶了顶胯。

    周瑾看不清江寒声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能看到他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极端愤怒与痛苦的低吼,朝那个人扑了过去!

    再次抓了个空。

    然而这次,江寒声没能稳住重心,“砰”地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向地面。

    周瑾胸口突然痉挛起来,心脏似乎一下挤上喉咙,噎得她眼睛发酸。

    视频里的其他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冯和走过去,踩在江寒声的右手上,狠命地碾着。

    他说:“刚来的时候不还挺能忍的吗?怎么侮辱你都一声不吭,真让人不爽……现在不就乖了?”

    周瑾直直地盯着屏幕,眼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江寒声吗?

    这怎么能是江寒声呢?

    坐在沙发上,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书,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会望向玄关,眼睛里散发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说“周瑾,你回家了”的那个人,才该是江寒声。

    或者在重案组的会议室,眉目清俊,气质干净,与一般的警察不同,始终安静沉着,连说话的声音都低到有些柔和的地步,却在不经意间显露着锋芒的那个人,才该是江寒声。

    或者在生病的时候,没有什么精神,连喝水都要一点一点地喂下去,被叫醒还要跟她小声抱怨“我困”,脆弱到像只漂亮的瓷器,恨不能把世间好物都补偿给他的那个人,才该是江寒声。

    她的江寒声,怎么能是录像里的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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