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所以当于丹宽慰她,只要两个人感情还在,一切都好处理时,周瑾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都是江寒声在迁就她。

    与江寒声结婚前,两个人有次约到公园见面,时间定在下午两点,见面后随便走走,再去附近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等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去餐厅吃个饭就回家。

    这是江寒声一手计划的行程。

    他没有恋爱经验,连约会都安排得非常老套,没有新意,但好在也不会让人反感。

    周瑾那天正好休息,江寒声却不是,要抽出这一下午的时间去跟周瑾见面,需要他提前完成很多工作。

    可他甘之如饴。

    他对待约会很认真,周瑾也不好意思含糊,到了下午一点钟,特意换上一身裙子,穿着高跟鞋,正要出门赴约的时候,重案组一通电话就打来,说是有了案子,要下现场。

    周瑾没办法,就跟江寒声打电话说,不然就改天再约。

    江寒声似乎很期待这次约会,就说:“我可以等。”

    周瑾想着看完现场就撤,结果现场情况很复杂,周瑾又跟进了指纹鉴定和DNA鉴定,一直折腾到下午六点钟,刚刚松一口气,才忽然想起来被她遗忘的约会。

    她再联系江寒声时,想要取消这次约会,江寒声说自己还在原地等,原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大发雷霆,但是江寒声语气还是那么斯文。

    他问她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不能见面。

    周瑾忙说:“没有,就是太晚了,怕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江寒声似乎笑了笑,就说,“今天天气很热,我看附近还有冰淇淋卖,你要不要吃?”

    周瑾心中的退堂鼓打得正响亮,听到他这样问,一刻也坐不住了,一边往公园赶一边说:“要!”

    等两人真见到面,已经到了晚上七点钟,江寒声就在公园的长椅上,足足等了她五个小时。

    他穿得很休闲,短袖长裤,坐在长椅中,在黯淡的天光中,俊得有些醒目。

    周瑾跑到他面前,扶着膝盖喘气,喊他:“江教授。”

    “怎么跑那么急?”江寒声让她坐下,把手里捧着的冰淇淋杯递给她,蛮不好意思地跟她说,“抱歉,好像有点化了……”

    “正好,我爱吃。”周瑾怎么会嫌弃这个?累了一天,正渴得要死,夺过来就吃。

    她说:“对不起啊,让你等那么久。你生我的气,我能理解。”

    周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被愧疚折磨到了顶峰,江寒声微微笑了一下,将她从“顶峰”慢慢安放回去。

    他说:“没有很久,我也没有生气,因为想到可以跟你见面,我很开心。”

    江寒声说这话的语气并不暧昧,声线又那么清淡,仿佛只是在很真诚地陈述一件事实,可周瑾听得脸上一热,心里怦怦跳了跳。

    她那时候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她想,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愿意跟她求婚的话,那她一定会答应。

    他的耐心、体贴,还有无底线似的迁就,都让周瑾很喜欢很喜欢。

    她不想失去这样的江寒声。

    她仰在椅子里,正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亮。

    弹出一条消息,是王彭泽发来的。

    「寒声在我这里。」

    ……

    王彭泽的妻子去世以后,他就单独住在一栋老式楼房里,这里离研究室比较近。

    江寒声以前在省厅工作的时候,经常过来陪王彭泽吃饭,偶尔也会留宿,所以家里还留着一些他以前的旧衣服。

    王彭泽知道他爱干净,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稍微洗了洗,又快速烘干。

    期间王彭泽问他饿不饿,虽然没有得到回答,王彭泽估摸着他也没吃什么饭。

    正好他儿媳妇上次包了些小馄饨,专门送来给他放冰箱了,王彭泽拧开灶台,给他下了碗馄饨。

    全程江寒声就坐在沙发里,又成了闷葫芦罐似的一声不吭。

    王彭泽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王彭泽又问是不是跟周瑾闹得不愉快了,他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王彭泽了解江寒声的性格,从一开始不指望从他嘴里说出太多的话,寻思半天,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给周瑾发了一条短信。

    王彭泽用膝盖怼了他一下,说:“馄饨煮好了,自己去盛。”

    江寒声说:“我没什么胃口。”

    王彭泽老眉一横,气道:“小狗崽子,跟自己老婆吵架,跑我这里闹绝食?”

    不一会儿,王彭泽收到短信提示的声音,他瞅了瞅,哼笑了声,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说:“看看看看,有没有胃口。”

    江寒声瞥见手机上显示周瑾的名字,顿时用手按住屏幕,有些恼羞成怒道:“老师,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王彭泽打断他,道,“我岁数大了,可没那么多工夫陪你再瞎折腾个五六年。”

    “……”

    江寒声将手机握了又握,像是做好了准备,才低头去看消息的内容。

    「王老师,对不起,给您添搜抠抠号: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烦了。」

    「我跟寒声有些误会。」

    「等他心情好一点,我去把他接回来。」

    江寒声:“……”

    王彭泽眼见看他僵了半天的后背和肩膀放松了一下,他揶揄地问:“现在有胃口吃馄饨了吗?去,给我也盛一碗出来。”

    江寒声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也没回信息,放下手机后就径直去了厨房。

    王彭泽摘下眼镜,仰在沙发上叹道:“唉,没出息啊。”

    108

    周瑾晚上没回家,索性就睡在宿舍里凑合了一宿。睡到第二天上午,有人哐哐敲门,周瑾以为打雷,整个人一下就醒了。

    她先是迷蒙一阵,看窗外天色果然阴沉沉的,又听到敲门声,才反应过来有人。

    她穿上鞋去开门。

    因为脚刚被玻璃扎过,虽然伤口不深,但走起路来还是疼。她一瘸一拐挪到门前,拉开门,高大的身影便笼罩下来。

    她抬头,见是蒋诚,今天罕见穿了一整套警服。他摘了警帽,头发打上发胶,额头与眉目露出来,五官显得格外英俊,因此肃整的警服到他身上,也给穿出了风流倜傥的味道。

    蒋诚手臂撑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瑾,问:“你真睡在这儿?”

    周瑾见是蒋诚,烦心事铺天盖地袭来,也提不起多大精神,说:“我加班。”

    她又瘸又拐地去拿外套穿上。蒋诚看她走路不太对劲,问:“脚怎么了?”

    周瑾说:“没事。”

    蒋诚拦在门口,周瑾侧身想要出去,蒋诚握住她的双臂,又重新将周瑾推回来。

    两人离得近了些,蒋诚身上烟味淡了很多,警服上有肥皂那种特殊的清香。

    “小五,你能别这样对我吗?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喜欢我,我认了,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做恋人,连说句话都不行?”

    “我没有。”

    蒋诚轻佻地看着她,“真没有?”

    周瑾看他又摆出以前那副无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踢了他一脚,“真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蒋诚抱着吃痛的地方,佯装疼道:“我这是新制服,弄脏了你给我洗么?”

    周瑾有些好奇,问:“哪儿找来的?”

    蒋诚站好,往后退了两三步,立正站好,问她:“让丹姐给我准备的,怎么样?像不像你以前梦中情人的样子?”

    他跟姚卫海说过,无论如何,也想以警察的身份,回去再见一见周瑾。

    所以他站在这里,接受周瑾目光的检阅。

    周瑾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很好看。”

    蒋诚:“……你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此时,一位警察跑上来,对蒋诚说:“蒋警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谭队叫你下去。”

    他看了眼周瑾也在,又说:“师姐,正好,谭队也在找你。”

    蒋诚遥遥招了下手,“好,这就过去。”

    周瑾穿上外套,尽量忍着脚下的疼痛,让人看不出异样,说:“走吧。”

    周瑾和蒋诚一起来到了监控室,谭史明先跟蒋诚握了握手,又把目光落到周瑾身上,哼道:“报告写得不错。”

    周瑾眼睛一弯,“以后能出外勤了吗?”

    “看你表现。”谭史明拍拍她的肩膀,表示认可,转向蒋诚说,“我们需要你指认视频中参与非法贸易的人员。”

    蒋诚说:“没问题。”

    紧接着,一排一排的嫌犯依次走进指认室,蒋诚从中指认了恒运物流中参与非法贸易的主干人员,一共三个,之后分别带进审讯室。

    他们三个人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即便是面对交易视频这样的证据,他们也是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

    越是逼问,他们越是动摇,心理防线压到最后的极限,他们死死守住,长久没有开口。

    谭史明估摸着他们的精神已经被磨耗得差不多了,最后让蒋诚亲自进去负责审问。

    当蒋诚穿着警服,进到审讯室,那被羁押的男人看到蒋诚,结结实实一愣,下意识喊了声:“阿诚?”

    蒋诚懒懒笑起来,过去给他递了一支烟,说:“老熟人了,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

    他没有接过烟,蒋诚也不着急,把凳子拉到男人面前。

    蒋诚说:“现在说,还有立功的机会,说不定还有命活着出狱,看到孙子孙女出生。等其他人交代完了,你就没这种机会了。”

    “你吓唬我?”

    审讯的囚徒困境,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

    “我跟你讲道理而已,我们虽然身份立场不同,可少说认识也有三年了,我不想看你们往死路上走。”蒋诚说,“贺老板收到风声立刻就潜逃了,他通知过你吗?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苦苦撑着为他扛雷?而且警方要是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不会做出那么大动作来搞恒运物流。”

    “……”

    蒋诚假装看了一眼时间,“相信他们那边审讯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是卧底。”那男人像是一下想通了,可他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笑笑道,“你够拼,上次交易警察打了你一枪,我亲眼看着你上手术台,真是差点……蒋诚,算你命大,差点你就死了。如果那时候你死了该有多好,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蒋诚说:“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是,你说得对。”男人笑了笑,叼上烟,示意蒋诚给他点上火,说,“我交代。”

    ……

    审讯完毕,蒋诚从审讯室出来,就去见了谭史明。

    除了对非法贸易的事实拿到一份口供以外,蒋诚还从他们口中得到一条重要线索。

    金港行动那天,原计划是贺武该去接头,可是那天他让蒋诚代他去了,自己则一直在瑞祥大酒店吃饭。

    警方一直认为,金港行动是戚严针对姚卫海展开的报复行动,而实际上,那天贺武在瑞祥大酒店招待了一个缅甸来的国际掮客,与他谈定了一笔毒品交易。

    中国禁毒一向严格,国内市场始终狭小,戚严刚刚接替老蝎的位置,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他真正看中的是国际市场,而这场交易,则是他打开海外市场的敲门砖。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制毒工厂么?他们现在应该正为了这笔海外交易,在日夜不停地出货。”蒋诚说,“警方这边拔了一个内鬼,他们没了眼睛,只能知道我们在重点盘查恒运物流。现在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谭史明说:“你能确定工厂的具体位置?”

    “我记在这里,不会忘。”蒋诚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次行动,我有两个要求,希望谭队能答应。”

    谭史明正色道:“你说。”

    “第一,给我一个行动组,由我亲自带队抓人;第二……”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周瑾,说,“我要周瑾做我的副手。”

    109

    谭史明沉吟片刻,权衡再三,对蒋诚说:“我能理解你想亲手逮捕罪犯的心情,不过,蒋诚,你还没有正式恢复警察身份,只能以证人的身份参与本次行动。”

    蒋诚攥起拳头,眼神冷冷的,始终没有说话。

    谭史明说:“至于第二点,我可以让周瑾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等确定工厂的具体位置以后,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蒋诚沉默不语,半晌后,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谭史明眉头一沉,义正辞严地回答他:“蒋诚,这是警队的纪律,你只能服从。”

    蒋诚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谭史明,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答案。

    他是在黑暗当中沉浸了多年的人,眼神阴郁起来,浑身有彻头彻尾的冰冷

    淡淡的光线洒下来,也未能扫开他眼窝处的阴影,仿佛那是他一辈子撕也撕不破、挣也挣不脱的黑暗。

    谭史明立场很坚决,转头问周瑾,“保护他的任务交给你,负责前期的侦查行动,除此之外,不要节外生枝。周瑾,别让师父失望。”

    整个警队中,蒋诚唯一信赖的人就是周瑾,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瑾没有犹豫,点头道:“收到。”

    谭史明又将目光投向蒋诚,等候他最终的意见。

    蒋诚与周瑾对视片刻,周瑾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让步妥协。

    僵持了一阵,蒋诚逐渐收敛起身上那股强烈的锋锐劲,神色恢复如常。

    他将警帽摘下,扣在胸前,极不正经地鞠了一躬,笑道:“收到,收到。”

    谭史明接下来还要跟市公安局以及副市长做行动报告,挥挥手,遣他们两个人出去。

    离开组长办公室,蒋诚跟周瑾随口抱怨说:“你到重案组,就跟这么一个老古板做事?他为难过你么?”

    周瑾说:“我师父脾气是硬了点儿,但不会随便为难人,不许说我师父坏话。”

    蒋诚懒懒一笑,“护成这样?看来他对你是真好。”

    蒋诚掏出烟盒,瞅了瞅周瑾还在身边,又放回兜里。

    周瑾低着头正看手机,不一会儿对方就回过来电话,她没有立刻接,而是看了眼蒋诚。

    “江寒声?”蒋诚猜测着,很快又发出一声模糊的笑,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说,“回头见。”

    蒋诚走后,周瑾一边接电话一边拐去楼梯道,倚着开了半扇的窗户,窗外潮湿的雨气扑面而来。

    周瑾笑了笑,率先开口问:“听说嫂子生啦?”

    那头打来电话的人是詹韦,道:“你们重案组最近忙什么?给你发消息都不见回。”

    “还是老样子。”周瑾顿了顿,很快补充了一句,“快忙完了,抄了一个物流公司,是桩大案,现在坐等升职加薪。”

    詹韦哈哈一笑,“这么厉害?恭喜,恭喜。那周小妹接下来有没有空闲时间,喝一杯你小侄子的满月酒?”

    “我一定会去的。”周瑾说,“我要谢谢你,这些年为我哥哥的案子操了不少心。”

    詹韦说:“跟我客气什么。其实我挺希望这时候周川能在场的,他来不了了,你就代他来吧。”

    詹韦给她发了一封电子请柬,要在淮沙市南山庄园举办满月酒宴,他娶得是书记的女儿,女方家里从政,家境殷实,在省会淮沙颇有名望。

    因着外公对这孩子很疼爱,排场自然大了一些。

    周瑾对此不怎么在意,看着地址琢磨片刻,问:“那你以前在特警队的同事也会去吗?”

    “817”劫枪案发以后,特警支队内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该整编的整编,该调职的调职,大家都各自分散了。

    詹韦解释道:“他们都是大忙人,不一定赏脸。”

    周瑾笑道:“我就想着,他们认识我哥,碰见了随便聊聊也好。我哥当年就要当上副支队长了,他是不是特别受欢迎?”

    詹韦叹了一声,道:“是啊,你哥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跟上司天天拍桌子吵架,我平常还劝着他别那么耿直,没想到队长偏偏就喜欢他那臭脾气。”

    “我哥还会吵架?”

    “他对你当然不发脾气。”詹韦说,“在队里可凶得很,我们都是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了,他也不讲情面。”

    “怎么不讲情面了?”

    “特警队训练,他做教辅,我晚上偷偷吃口零食他都不让,管教小孩一样管教我。”

    回忆起往昔的趣事,詹韦笑声很亮。

    周瑾也勉强笑了几声,问:“像我哥会做出来的事。那他肯定也跟人结了不少怨,我哥……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

    詹韦沉默了一下,很快回答说:“你哥能有什么仇家。”

    “……”

    詹韦听她迟迟没有回应,唤道:“周瑾?”

    周瑾忙说:“等见面再聊。”

    詹韦:“好。”

    ……

    蒋诚进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他双手撑着洗手台上,凉丝丝的水珠顺着他线条英挺的脸颊滑下来。

    他心底有些难以控制的狂躁,他长呼了几口气,随手擦去水珠,从兜里掏出那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嘴里。

    点燃。

    打火机“啪”的一声,声音那么小,可在寂静中又那么响亮。

    蒋诚若有所思地盯着荧荧火苗,不一会儿,灭掉,又重新按下。

    火焰仿佛在跳跃。

    蒋诚将火机握住,朝着面前斜下方的位置,轻轻拟了声:“砰。”

    他笑起来,笑声很奇怪,带着轻微的战栗。

    门外脚步声近了,周瑾问:“蒋诚,你还在里面吗?”

    蒋诚再狠抽了几口烟,摁灭后就走了出去。

    周瑾在等他。

    蒋诚看她接完了电话,就说:“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江寒声来查岗?他好像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周瑾口吻多了些警告,说:“请你对他客气一点。”

    蒋诚看她板起脸来,马上举手投降,“我又没怎么样,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

    “走了。”周瑾说,“我让人送你回去,等我师父下一步指令。”

    蒋诚服从一切安排,“好。”

    ……

    淮沙也下了雨。

    江寒声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雨丝乱舞乱缠。

    研究室的人在王彭泽口中听说江寒声来了,二话不说,当天下班就提着两箱活螃蟹上门,凑在一起,准备热热闹闹吃顿饭。

    他们在厨房里忙活,因为都是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正在朝气蓬勃的年纪,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个不停,笑声不断。

    王彭泽拿了一个档案袋走到江寒声身边,用袋子拍拍他的后背,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寒声微微笑了笑,接过来王彭泽手中的档案袋,问道,“这是新的线索?”

    王彭泽说:“不算新线索,这是怀光那个案子最初的调查报告。”

    江寒声很快反应过来,“您说得是陈立?”

    那个向公安机关自首,承认自己犯下连环杀人案的替罪羊。

    他曾详细地叙述了杀人过程与杀人动机,无一纰漏,唯一对不上的就是他的DNA与从被害者体内提取出精斑的DNA不同。

    而在“817”发生以后,警方在牺牲特警李景博指甲里提取到血迹,经过化验与对比,竟然与那枚精斑的DNA一致。

    当年就是凭借这份证据,江寒声赌上自己的前程要求重新调查怀光连环杀人案,这才推翻了陈立的口供。

    在此以后,警方也尝试过在陈立身上找到突破口,围绕他展开一系列的调查,试图找出他替真凶顶罪的原因。

    但由于陈立在拘留期间就因为肝癌去世,生前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没有多少朋友,自己跟前妻和儿子也早早断了联系,所以警方一直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这条线也就没有再继续跟。

    不过,现在却有了新的进展。

    王彭泽说:“他前妻最近刚刚从国外回来了。”

    110

    谭史明将情况上报以后,很快收到批复,决定对匡山西里的制毒工厂采取侦查与打击行动。

    此次行动将由市公安局与重案组联合指挥,省厅禁毒局副局长为总负责人。

    时间拨至下午两点半。侦查组率先出动,开车来到匡山西里,重新回到蒋诚被解救的那间仓库中。

    那天他就是从这里被蒙上眼带走的,失去视野以后,蒋诚几乎调动身上所有的感官去记忆这一路上的事物,以此确定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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