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后,那张原本就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显得更为强势。

    也或许由于光线较为幽暗的原因,甚至……隐隐透着股邪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别人都是把头发放下来,才会显得阴鸷。

    可这家伙,偏偏在露出全部五官的情况下,更平添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我说就是了,凶什么。”

    柏远一秒泄气。

    不过好在他性子本就活泛,也熟悉成野森的脾性。

    擅于变脸,也并不觉得掉面子。

    “她在后厨那边呢,要不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成野森危险地眯了眯眼:“后厨?”

    她去后厨干什么?

    外面摆的这么多冷食和甜品,还不够她填饱肚子吗?

    “对啊。”

    柏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看起来可忙了,两条腿儿连轴似的倒腾着转悠——”

    “今天的氛围这么好,不好好享受就算了,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听了这话,成野森又有点迷糊了。

    他原本听到上一句,几乎就可以排除掉了对方说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可能说的就是某个长得整齐些的工作人员,故意逗他。

    但第二句听起来,又不像是工作人员的身份。

    又是一口威士忌下肚,成野森的耐性即将耗尽:“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名字。”

    柏远原本挂在脸上的嬉笑,为之一顿。

    很好,他现在可以100%的确定——

    成野森动了‘凡心’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他的疑心就已经隐隐升起了。

    虽然自忖跟成野森十几年的交情,柏远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在对方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但成野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了?

    听他的劝打算好好打扮一番,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说是变装Party,实则就是一个大型的释放荷尔蒙的活动。

    在他们奥斯克的学生群体里,几乎每周都会有大大小小的party举行。

    有兴趣撩一个速食对象春宵一度的,比比皆是。

    而没兴趣的,也可以好好享受整场party的音乐和酒水。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成野森竟然好脾气到听他的建议一连换了五套衣服都没有发火。

    甚至连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情绪稳定得与过往相比,简直像一个伪人啊!

    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把他森哥给附身了?

    你赶紧给我下来啊啊啊啊——

    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底的鞋都精心打扮之后,到了会场,却只自顾自地窝在角落里喝酒。

    这像话吗?

    简直是在浪费他柏远的心血,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劳动成果!

    肃着一张冷脸,跟人家欠他二五八千万似的。

    上来搭话的漂亮妹子们,全都被他给打发走了。

    若是换做以前,对方绝对玩儿得比他要嗨得多——

    怎么偏偏今天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柏远瞧得分明,成野森那双眼珠子,几乎一刻不闲地四处打量着来往之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壮着胆子,给对方诈了一波大的。

    没成想,还真被他给套出来了——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等人!等的还是一个女人!

    “名字啊,我想想,好像是叫随……随春生是吧?”

    柏远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刻也不放松地观察着成野森的表情。

    见对方眉头一拧,他立马开启了头脑风暴。

    不是那个特招生。

    他还以为有了网球场上的对峙,以及赢得赛马‘打脸’一众唱衰论调的随春生,应该能给阿森留下深刻的印象。

    毕竟只是一个特招生,能有勇气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另有其人。

    那么最近跟阿森产生过交集,且足以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子还有哪些呢?

    艾瑞娅?

    不可能,这人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赛马输给了一个特招生后,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还躲在家里面,哭唧唧地等待事情平息呢。

    林窈窈?

    也不对,明明那天阿森都跟她直截了当的说分手了,他从来都不是会吃回头草的性子。

    那么就只剩下——

    “鸦隐,没错,就是鸦隐。”

    “阿森,是她吗?”

    Chapter35

    隐秘的期待

    看着柏远脸上的神色,跟被打翻的颜料板似的。

    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成野森心底那抹隐秘的期待,也逐渐消逝。

    随之而起的,是另一种名为郁闷的情绪,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这会儿他哪有不明白,柏远这家伙刚才那番表演纯属诈他呢。

    想到这儿,原本盘桓在胸口的那股郁气,又逐渐转为了对自己的失望。

    不过就是一个一面、呃、两面之缘的人而已。

    除了长得漂亮点,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优点。

    难道只因为她是第一个非常不客气地拽住了他的领口,直视他的眼睛,还冲他撂狠话的人?

    成野森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如此……拙劣的手段影响。

    所以他把这种被人冒犯,打破安全社交距离的不安全和愤怒感——

    判定为……别的什么东西。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双漆黑莹润,好似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嘲讽。

    只一眼,就让他失去了所有反制的动作。

    自尾椎处往上,升起一股过电般的战栗感。

    他甚至还清晰记得,从她身体传来的一袭冷冽的香气。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成野森再度在心底痛斥了一番自己的鬼迷心窍。

    甚至粗暴的将那些古怪的感觉,统统化作了某个名为‘吊桥效应’的名词。

    他承认当时的自己很紧张,心跳得也很快。

    甚至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也会产生和他相同的想法?

    毕竟在她靠近之前,他可是先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射了一箭呢。

    他的准头一向很好。

    箭矢擦过脸颊一侧的头发时,她的心脏……有没有因此而急速跳动呢?

    “喂——有没有听我说话!”

    拥有小动物般直觉的柏远,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当他说出‘鸦隐’两个字后便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疯狂打着鼓。

    毕竟这要是再猜不中,说不定明天就要被对方拖进八角笼里。

    美其名曰锻炼他的体能——

    实则是让他竖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

    可在他强调了两遍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奇心驱使着他悄悄抬眼,却发现对方竟然……晃神了?

    于是他再度不怕死地伸出手掌,在成野森的眼前晃了晃:“阿森,回神。”

    “该不会是喝醉了吧……这么吵都能想别的事情吗?”

    成野森眨了眨眼,他这会儿心思的确已经不在柏远的身上了。

    事实上,刚才从对方嘴里听到‘随春生’这个名字后——

    他便抱着‘看看你还能扯出个花儿’的态度,任凭对方念唱作打的一番表演。

    没想到,后面还真被这家伙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说对了。

    “嗯。”

    柏远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想要伸手去摸成野森的额头:“不是吧,你真喝醉啦?”

    “真的假的,你不是号称‘一直喝’吗?这才三杯威士忌,杯子里还是冰块占大头。”

    顿了顿,他沉下了脸,“出来吧,你这个邪祟,赶紧从我们阿森的身上下来!”

    成野森:“……”

    喝多的人是你吧。

    面对这样一个活宝,成野森的后槽牙都咬紧了。

    “我回答的,是你再前面一个问题。”

    好在柏远的脑子好使,也懂得看人脸色。

    这会儿也不敢再刻意耍贱了:“鸦隐,是吧?”

    “嗯,刚转学过来不到两周,听说在一年级很出名……也不对,据我所知有不少二三年级的人,都在打听她。”

    见成野森又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柏远立刻将话题扯开。

    “不过她好像不太那么容易接近,反正我看不少人都有贼心没贼胆,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人家。”

    猛地拉踩了一通潜在的竞争对手后,柏远又开始捧起了自己哥们儿。

    “不像阿森你,光凭你这张脸,就可以甩开那些家伙十条街。”

    “我早就已经做好前期铺垫了,刚我不是一直在台上吗?”

    说着他往舞台上,沉迷打碟的鸦元一指。

    “那个人叫鸦元,听名字就知道,他是鸦隐的弟弟。”

    “亲的,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一定给你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成野森本想把人叫住,让他不要出去发疯,脸都丢尽了。

    他若是想要哪个女人,又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劲?

    只要坐在这儿,就有无数女孩子前仆后继想要扑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难道没看见他在这里吗?

    又或者晚到了?

    不对,明明她的弟弟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两姐弟还分开走。

    迟疑间,他便也默许了柏远的行为。

    尽管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

    他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期待能从柏远口中听到更多的关于她的消息。

    只是眼看着柏远现在情绪高涨,不好扫对方的兴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柏远太懂得察言观色了,不阻止,不反驳,那就是默许他去。

    于是他兴冲冲地抬腿便往外走:“尚阳都跟我说了,那个鸦元可特别崇拜阿森你。”

    成野森眯了眯眼,有那么一瞬间,一束灯光打到了对面二楼的回廊上。

    他似乎瞧见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背上还背着一对……翅膀?

    灯光一晃而过,原本晃过的那片区域再度回归黑暗。

    成野森嚯地站起身,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之前在心里的默默想的一通独角戏。

    他决定立刻上去,抓住那个女人,问清楚。

    什么叫做“明明是你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到他的身上。

    她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这边儿本就往外后退的柏远,眼看成野森突然站了起来。

    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对方后悔了,不准自己去问。

    于是他连连往后挪:“放心吧,咱们直接从内部切入——”

    “哗啦——”

    刚好是一节音乐的转换点,玻璃碎落在地的清脆响动,瞬间吓得柏远一个激灵。

    “对、对不起。”

    “我马上把这儿处理干净。”

    随春生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明明她在前半场只需要负责,从后厨将源源不断的食物和酒水,传递到大厅门外。

    自然会有别人的应侍生,将东西送进去。

    到了后半场,再进入厅里,把桌台上的那些垃圾清理干净就行。

    虽然前面会累一些,但后面就基本没什么活儿了。

    哪晓得,刚交班进来不到十分,就出了纰漏。

    尽管是对方不长眼睛,走路不看路就算了,还倒着往外走,直接撞上了她。

    可客人又怎么会有错呢?

    错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应侍生不够机灵,躲避的动作不够快,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随春生将脑袋埋得低低的。

    她飞速地将飞溅到地面上的一块块玻璃碎片拾起,放到托盘里。

    Chapter36

    是天敌啊

    随春生后悔了,肠子都已经快要悔青了。

    她一边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在心里将漫天的神佛都求了一个遍。

    希望面前这人不要朝她发火,也不要投诉她,最重要的是……不要认出她。

    一开始,她在FO上加入的兼职群里看到今晚这份兼职工作的内容和报酬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需要从下午6点工作到晚上12点——

    就可以领到近乎于父母在农场辛勤工作的,半个月的工资等额。

    但又刻意强调了,只招身材标准,面容姣好的18-22岁范围内的男女。

    再联系上工作时间是在夜里,地点又较为偏僻,据说是在一个半山腰上的富人开设的山庄里。

    她难免想歪了下,是不是在正常的应侍生服务之外,还需要提供别的‘特殊服务’。

    作为‘打工皇帝’的她,这些年来干过的兼职种类繁多。

    包括但不限于:

    婚礼控场员、奶茶店员、牛奶专送员、餐厅服务员、商场酒柜售货员、演唱会秩序维员、电影院检票员……等等。

    涉及各行各业,主打一个来活儿就干。

    在纠结了许久后,最终她还是私信戳了戳群主。

    得到了‘你还不知道我吗,咱们群里的兼职都是绿色健康无公害’的肯定说辞。

    她还是一边忐忑着,一边报了名。

    开始一切都十分顺利,她的体力很好,手脚也利索。

    只是简单的‘搬运’食物的工作,且暂时都不用跟会场里的宾客们打交道。

    可以说是毫无挑战,得心应手。

    但坏就坏在,在她往返第五趟推着三层餐车往会场大厅的侧门走去时,却远远地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好消息,不是昨天在洗手间里泼她水的那几个人。

    但坏消息是,首先被她认出的,就是跟她一个班的尚阳。

    对方正一副急于表现的模样,面上带着笑,跟身边另一位高个子男生凑着趣。

    好嘛,仔细一瞧,那高个子虽然脸上画了一道道纹路,但她绝仍然记得那张脸是柏远。

    既然柏远都在,那么被他们几个男生众星拱月般围在最中间的——

    肯定是成野森了。

    当时她甚至都不敢再抬眼去确认。

    中间那个穿着一身神职人员的宽大黑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只恨不得像鸵鸟那样,将脑袋都埋进土里,不要被‘天敌’发现。

    是了,成野森就是她的天敌。

    她虽然曾经愤怒过,也争取过。

    但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只能暂时乖乖地低下头颅。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或许是她的运气的确不错,又或者那几个天之骄子,根本不屑于将视线投注在一个小小的应侍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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