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鼻端嗅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随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股巨大的烟雾从窗边升腾而起。

    他下意识认为是不是低楼层着火了,可仔细一瞧,却发现烟雾的颜色不对。

    不是火灾常有的橘红色,而是泛着一股梦幻的紫。

    他笑了笑,原本没有丝毫想逃跑的他,念头一转。

    对这场‘火灾’的来源升起了一丝好奇。

    -

    “她看起来很冷,而我的休息室就在楼上。”

    其实从小到大,于烬落都不是一个多有耐性的孩子。

    尽管他的父亲是一条极有耐性的,总蛰伏在暗处,能将猎物一击必中的毒蛇。

    他认为自己好像……并没有遗传到父亲的这项优点。

    所以在幼时,他便一直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

    久而久之,装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倒也的确养出了几分颇能唬人的温文雅致。

    虽然已经临近四月,首都林塔却迎来了新一轮的‘倒春寒’,梅雨季。

    鸦隐在心底不断低咒着:

    ‘怎么从六楼蹿出来了个人,不是说好的不对外开放吗?‘

    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她不知道于烬落到底听到……又或者看到了多少。

    对刚才发生的‘意外’,能勘破几分。

    但这并不妨碍,她将配合对方把这出英雄救美的戏,不遗余力的地演下去。

    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拯救随春生的英雄。

    于烬落才是。

    “你觉得呢?随同学?”

    鸦隐决定将选择权,交到原书女主的手中。

    虽说原本的剧情,或许会因为她的干涉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但就目前来看,造成的细微影响,最多也只是推进了随春生与于烬落初次邂逅的进程。

    不同于学院庆典上的‘甜食相遇’——

    现在这出英雄救美的戏,可明显要高出好几个Level!

    撞上于烬落的确是一个巧合。

    但鸦隐却茅塞顿开。

    原本在原著中宫泽迟与随春生的交集,就是要比成野森和于烬落更晚。

    那么她为什么不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尽可能地让随春生跟另外两个人纠缠得更深呢?

    这样的话,就算你宫泽迟后知后觉的想要再加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更何况,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直接‘蝴蝶’掉他与随春生产生交集的剧情。

    此事……分明大有可为。

    “我——”

    随春生张了张嘴,面上掠过几抹挣扎。

    自打上周因为一时冲动上头,在网球场上得罪了二年A班的成野森后,她就开始了持续性的倒霉。

    她被班级上的所有同学,给孤立了。

    若不是小组作业,是由老师通过电脑凭学号随机匹配抽取,强制分配。

    她甚至连正常的小组作业,都只能独自完成。

    虽然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本来也不大爱搭理她。

    但和她同样是特招生的那几位同学——

    也像避瘟疫似的,尽可能不与她产生任何交谈。

    Chapter25说晕就晕

    明明……在刚入校的时候,大家都决定一起抱团取暖。

    但现在,为了惩罚她‘逞英雄’的行为,她被自己所在的阶级所抛弃了。

    而原本被她救下来的刘昳,也因为陷入了被众人唾弃的私生子的风波——

    明明原本班上不少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

    但在他被成野森表示厌恶后,大家也开始纷纷针对起了他来。

    刘昳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自打从网球场那天受伤被转送到校外的私人医院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到了昨天天,她才听说刘昳的家里人已经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以后他都不会再回索兰念书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随春生唯有淡淡的失落。

    却并不后悔,当初她为了他出头,而开罪了成野森。

    就当做是……对于刘昳曾经对她释放过的善意、给予过她帮助的报答吧。

    如果只是孤立,随春生并非无法承受。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跟这些光鲜亮丽的少爷小姐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便她凭借近乎满分占全国前1.25%的SSAT成绩和声乐特长,被索兰学院录取——

    也只不过因为索兰是所有高校中,给她开出最高全年奖学金的院校罢了。

    她并不否认,开学前曾对这所王国首都的顶尖院校,抱有过一定程度上的憧憬。

    但这短短一个多月的就读时间,已经足够令她认清现实。

    随春生抿了抿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要因寒冷而发抖:“我想起来……”

    “汇知楼那边的学生储物柜里,有我给体育课准备的运动服。”

    虽然她一心向学,但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面前这位容貌过于昳丽的少年,正是他们高等部一年级里,目前唯一的一位ED。

    ——奥斯克王国公爵的儿子,于烬落。

    虽然单从刚才的言行来看,对方似乎跟成野森不是同类人。

    容貌如玉,气质温和,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可以帮忙。

    但随春生知道,这些天之骄子中的顶尖人物,往往本身的存在于她而言就是一种麻烦。

    这一课,是成野森给她上的。

    而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对方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或许还没有结束。

    她被毫无理由的踢出了原本的社团。

    戏剧社面试当天那个漂亮的副社长眼中的恶意,也并非是她的错觉。

    而今天,她只不过是接了个打扫并整理画室的活儿,想多赚一点生活费——

    就被同班的几个女生堵在了厕所里,大肆羞辱。

    她们不断叫嚣着让她不要白日做梦,不该觊觎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的‘大人物’。

    可她明明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或许,贫穷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吧。

    随春生张了张嘴,极度的寒冷混杂着窘迫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身躯。

    她想要尽量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面前这位ED的帮助。

    会被当作不识好歹吗?

    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再得罪一位ED吧?

    如果那样的话,她还是趁早想办法转学算了。

    她张了张嘴,低声嗫喏着开口:“谢谢你的——”

    下一秒,一股浓重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随春生便直直地往下栽倒下去。

    好在鸦隐反应快,一把捞住了对方的腰肢。

    尽管随春生的身体较轻,但鸦隐仍旧感觉自己被冻了个激灵,仿佛抱住了一块冰。

    对方衣服上湿漉漉的水渍,也在往她的制服上洇染。

    不是,这人怎么说晕就晕啊!

    视线落到随春生的脸上,鸦隐这才发现对方苍白的面孔上已然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好像已经发烧了。

    不过,晕倒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好处——

    “那个于同学,你能帮我搭把手,先把人架上去吗?”

    鸦隐朝通往六楼的楼梯口抬了抬下巴,“你的休息室里……应该有暖气的吧?”

    “她快被冻成一具‘僵尸’了。”

    于烬落忽然笑了。

    他本就生了张多情生动的脸,眼眸中似有湖水潋滟。

    斜飞入鬓的眉和高挺的鼻梁将这片柔软割碎,糅杂成一种矛盾又融洽的美。

    如水墨间的一抹胭脂红,又似断桥畔红梅蕊心的一片雪。

    ——既锋利,又缱绻。

    “当然,很乐意为你效劳。”

    即便是上一世见惯了各类美人的鸦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给晃了下神。

    好似那一层总围绕在他身侧的,不可触及的疏离感瞬间剥落。

    流露出了最真切的内里。

    与此同时,她也更加坚定了,于烬落果然被随春生所吸引了注意力的念头。

    尽管因为种种原因,二人提前邂逅。

    但毕竟是原书中的女主和男主之一,总会存在互相吸引的法则。

    只是有些可惜,随春生已经睡着了。

    这笑……纯属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鸦隐定了定神,开口道谢:“那就麻烦了。”

    她当然知道,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赶紧将随春生送进校医务室里才对。

    索兰学院的医务室常年备着各种药物,甚至还有不少先进的医疗设备。

    但是,不适用于他们现在的情况。

    先不谈校医务室里,还有没有医生在值班。

    外面还下着雨,单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将随春生弄到那么远距离的医务室里去的。

    可要是再叫上于烬落一起,即便对方愿意屈尊降贵,学校里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走光了。

    要是半路上被人撞上了,明天,哦不,就今晚——

    校园论坛里,不知道又会传出多么离谱的流言。

    鸦隐甚至觉得,等阮澄毕业接管自家的正新报业后,只需要把论坛里最为突出的那几个ID背后的人查出来。

    再想办法把对方招进公司里,就能让正新报业的娱乐版块,再上一层楼。

    -

    “是的,父亲,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有同学生病了。”

    于烬落的视线落到了另一边,躺在蓬松柔软的沙发里的少女身上。

    她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潮湿的衣物已然在沙发上,洇出了一块块深色的水痕。

    ——尽管他已经调高了地暖温度。

    中央空调的条形风口处,也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暖风。

    “嗯,晚一点我会自己回公馆。”

    声线温和,措辞礼貌。

    但于烬落的面孔上,始终一片平静:“知道了。”

    不知电话那端的人又说了什么,他那双漆黑的眼珠颤了颤,声音却依旧镇定。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我想并没有什么区别……再见。”

    鸦隐正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虽然随春生还没得及说完储物柜的密码,人就晕了过去。

    但鸦隐的脑袋瓜十分聪明。

    她只试了2次密码。

    第一次是索兰的学籍号码。

    第二次,便以对方闲聊时无意透露过的生日信息,打开了柜门。

    即便试不出来,以她的身份只要稍微动动手指,自然有人能替她打开一个特招生的储物柜。

    鸦隐不仅拿了运动服,还从自己柜子里拿了备用的毛巾和一盒感冒胶囊。

    至于专治跌打损伤类的药水,她并没有备。

    毕竟她的运动细胞还不错,也根本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欺负到需要上药的程度。

    她从原著中大致了解过众人的脾性,也知道于烬落此人还不至于对刚见面的随春生下手——

    但鸦隐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把一个失去意识的女孩子,放到另一个男孩子的居所,且二人单独存在。

    这要不是情况特殊,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在拿好需要的物件后,鸦隐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综合活动楼。

    Chapter26

    能给我加戏?

    爬上五楼的时候,鸦隐发现洗手间里已经有学校里的职工进去了。

    估计正在修理那个,不断发出噪声的烟雾报警器。

    小心避开了较晚离校的学生,鸦隐迅速蹿上了六楼。

    轻轻地敲了敲于烬落‘秘密基地’的大门。

    “吱呀——”

    迎面而来的暖风,令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将门在身后合上,鸦隐开口:“帮帮忙,把她弄进浴室里。”

    “我给她先把湿衣服换了。”

    没一会儿,鸦隐便将随春生湿透的衣服全部换下。

    就连贴身的衣物也不例外。

    还是那句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其实她刚才也有第三种选择,就是立刻叫等在学院门口的司机进来。

    帮她一起把随春生弄上车,车里也有暖气能帮她暖暖身子。

    但这样的话,一来可能会被其他同学撞见,保不齐会让她跟随春生捆绑到一起。

    如此,她之前救人的时候又何必费尽周折,直接冲进去莽就完事了。

    二来嘛,会失去这次绝佳的,让随春生和于烬落增加羁绊的机会。

    好在这几日天气转凉,随春生柜子里的运动服还算比较厚实。

    换上之后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费力地将衣服换完,鸦隐又招呼等在外面的于烬落一起帮忙,将人放回到了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忙完这一切,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热意。

    又是来回跑拿衣服拿药,又是帮人换掉湿且重的衣服。

    再加上室内的暖气本就打得很足,鸦隐只感觉喉咙里泛起了阵阵干渴。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于烬落便拿了个盛了清水的玻璃杯递了过来。

    “先喝点儿温水吧,如果喜欢冰的,厨房的冰箱最下层有冻好的冰块。”

    “饮料的话只有桦树汁,要换吗?”

    继‘乐于助人’后,鸦隐又给于烬落贴上了一个‘细心’的标签。

    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起了阮澄打听到的那个……关于于烬落十分不好惹的八卦的真实性。

    可能是那个追求者过于疯狂了吧?

    或许还做了别的,令他厌恶的事情也不一定。

    “不用,就温水挺好的。”

    鸦隐喝了口水,又花了点儿功夫给随春生喂了药。

    终于忙完了所有照顾病号的事宜后,她瘫坐在了另一侧的双人沙发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

    此时整个厅里,除了仍旧昏睡的随春生,只剩下她和于烬落两个人。

    对方虽然跟她在同一个班,但上了一周多的课,今天她才第一次跟对方说上话。

    还仅仅是因为值日的缘故。

    要说有多熟肯定是没有的,但要说全然陌生,也不尽然。

    鸦隐想,若不是随春生天然便对于烬落有吸引力。

    换个人,他可不一定会主动帮忙。

    “于同学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家的。”

    鸦隐轻咳了声,组织了一下措辞,“占了你的地方已经够麻烦你了。

    “这里有我在,等她睡一觉醒来,我就立马带她离开。”

    “房间里的东西我也不会随意乱碰,走的时候会记得关门的。”

    于烬落摇了摇头,作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怎么今天总是有人要我走?”

    “值日也是,好不容易乐于助人一次……也是。”

    鸦隐先是怔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打趣王洋二人。

    她心底一松。只觉得原本略显尴尬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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