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色铺满大地,雪落在男人眉睫上,很快凝成寒霜,他凭纸钱指引,一路艰难。

    后半夜寒风呼啸,灌进鼻腔肺腑,呼吸都刺痛,男人摔跪在地上,挣扎几次也没有爬起来,雪色中晕开淡淡血色,是他撕裂的伤口。

    寒意会让人忽略疼痛,可是怀七的右手止不住颤抖,血色顺着伤口处蜿蜒,凝结在指尖又滴落。

    陶锦在他身边看着这幕,心知怀七这只手大概率是废了,可惜这身武功了。

    怀七用左手握着断剑,就这么一步一步,硬生生爬到她的坟前,痴痴望着。

    “主人。”

    男人颤抖的声音被寒风吞噬,陶锦贴在他唇边,听清他哽咽的声音,却没分清他脸上划过的是血还是泪,亦或是都有。

    “属下会一直陪着你的。”

    很狼狈,也很凄惨。

    陶锦飘在怀七身边,望着男人来时路,心中缄默无言。

    她有好几次以为怀七会死在这个雪夜里,但他没有,他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都强的可怕。

    本以为死后就会万事皆空的,谁料变成了阿飘,没有黑白无常来接她,投不了胎,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甚至寻不到一个阿飘好友。

    不会因为她是异世之魂,死后才被这个世界所不容吧,不要这么排外哇。

    陶锦叹息,早知道让怀七与她一起死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男人趴在她坟前,她只能无聊地围着他转圈。

    摸也摸不到,托梦也不行。

    雪落满男人肩头,几乎将人埋住,清晨时,小云带着祭品前来祭祀,她一身白衣,带着麻布抹额,看见这幕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堆了雪人。

    原来是怀七侍卫,不过几日,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小云将篮子里的馒头递过去,劝道:“怀七侍卫,吃一口吧,小姐若是还在,也不忍见你这么磋磨自己的。”

    男人只在听见小姐时,眸光闪动一瞬,而后再无反应,除了还有呼吸,其他与死了无异。

    小云叹了口气,只得将馒头放在怀七身边,兀自将祭品摆好,她无言陪着小姐,直到天色暗下,才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陶锦欣慰又难过,好在小云是个听话的,也无需她担忧。

    她又飘到怀七身旁,幸好鬼不会饿,也感受不到寒冷,当陶锦看着男人晕在坟前时,甚至有些激动。

    死了也好,和她一起当阿飘,这么活着实在太惨了。

    可怀七求生欲实在强,他又在夜间醒来,啃完那又冷又硬的馒头,抓了几口雪塞进口中,男人缓缓起身,愣是拖着残躯去山下买了许多食物。

    如此几日,许是终于接受她死亡的事实,怀七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他不再每日痴痴跪在坟前,而是搭了一间狭小的茅草屋,认真为她守墓。

    很奇怪,茅草屋是用来抵御风寒的,可每次风雪夜,怀七都会守在孤坟旁,似在为她遮风挡雨。

    风雪模糊他的面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开口说几句话,可惜声音很轻,被凛冽寒风吹散,她一次都没听清过。

    三七那日,怀七起身下山,陶锦连忙跟上。

    路是她未曾来过的,可是怀七却显得熟稔,当陶锦看清路途尽头那座寺庙时,她忽而僵在原地,瞪大双眸看向怀七。

    怀七不会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了吧?!

    不要哇!她不喜欢秃头哇!

    她连忙摆手警告,可惜怀七看不见也听不见,男人走到寺门前,却并未踏入其中。

    他站了一会儿,门内走出一个老和尚,眉眼慈祥,鬓角斑白,看见怀七时有些意外,却并不陌生。

    “施主所求可如愿?”老和尚询问。

    “不曾。”

    这是怀七这几日来初次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带着掩不住的浓重疲倦。

    陶锦飘在两人中间,正想说这种状态的怀七看起来也很好啃,却忽而意识到不对劲。怀七怎么会认识和尚,言语间听起来还很熟。

    听闻噩耗,老和尚手持佛珠,念了一声佛号。

    “那施主此来为何?”

    怀七扯了扯唇,“我想求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据说能为亡者引路,不会迷失在幽暗地府。

    老和尚叹了一声,转身让怀七跟上,两人止步于佛堂门口,老和尚唤来小和尚,让他拿贴记下逝者的生辰八字。

    长明灯是买给她的。

    怀七将身上全部银两都拿出,他要买最好的那盏,老和尚摇摇头,只收下规定的银两。

    “凡尘诸事自有因果,长明灯也无好坏之分,施主为她点燃长明灯,她来世会记得施主。”

    来世吗,怀七垂下眼眸,声音极浅,“若真有来世,我不想她记得我。”

    陶锦本飘在长明灯旁研究,听见这句蓦然转头,怎么回事,小狗居然不想和她有来世,太伤主人的心了。

    好了,现在是前男友了。

    怀七没说原因,老和尚也只阿弥陀佛一声,没有多问。

    长明灯被点燃,生辰八字也被金笔添上,可是陶锦身边并无任何变化。

    怀七记住的生辰八字是青州郡主的,并非她这个魂灵的,陶锦不爱过生日,也没同怀七讲过她的事。

    这盏长明灯,注定无人能等到。

    傻子。

    看着怀七憔悴又期待的面容,陶锦忍不住说了句。

    怀七静静注视着那盏长明灯,很久很久,陶锦待的无趣,在寺庙飘了两圈,又看见方才那位老和尚,正与小和尚讲话。

    “师父,我日日跟着你身边,怎未见过方才那位施主?”小和尚问。

    老和尚手持佛珠,缓缓开口,“这半年里,那位施主每日夜里都会跪在殿外祈求,风雨无阻,你平日睡得早,自然未见过。”

    小和尚不解,“夜里求佛?所求是何?”

    “为心上人求再无疾病,哪怕以命换命。”

    闻此,陶锦心头一震。

    她不知这些,怀七从未与她说过。

    小和尚啊了声,又问,“真是痴情人,师父,他既如此诚心,为何佛祖未应他愿。”

    “因果循环,凡尘万事皆有定数。”老和尚停下脚步,又念声一声佛号。

    见两个和尚走远,陶锦又慢悠悠飘回去,看着怀七,心底似有什么融化。

    可怜的鳏夫小狗。

    直寺庙关门,怀七才不得不离开,就在即将飘出寺庙门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力,紧接着便失去意识。

    混混沌沌,她似在一处白色空间内睡了很久,直到一个清脆声音唤醒她。

    “这本书都大结局了,怎么还有穿越者,你是哪个位面来的。”

    陶锦睁开眼,看着身前模糊的身影,第一反应是闹鬼了。

    哦不对,她才是鬼。

    “你是谁?”陶锦警惕。

    “我?”身影笑了笑,“我是这个世界的监管者,负责这本书安全运行到大结局,你也可以叫我系统。”

    陶锦顿住,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系统这种东西,怎么没给她绑定一个咸鱼系统。

    在了解完陶锦的处境后,系统与她具陷入沉默。

    “照你这么说,你原来的身体已经死了,若不寻个新壳子,你永世都会被困住这片混沌之地,直到世界坍塌,下个轮回开始,你才能有机会转生。”

    那岂不是很孤独。

    陶锦立刻道:“那我能不能找个刚死之人附身。”

    “不可。这虽是书中世界,可万物有灵,你不能抢占别人的身躯,我也不能随意决定人的生死。”

    难不成真要永世困在这里,陶锦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系统道。

    “罢了,是我职责疏漏,未发现你已经穿进来这么多年,那个壳子给你用吧。”

    系统一挥手,朦胧白雾里显现一个女子华贵身影,陶锦盯着那女子的脸,惊觉竟与她穿越前的面容有几分相像。

    而且冥冥中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这具躯体才该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归宿。

    “她天生体内无魂,此前是我附身她走的剧情。”系统看了看陶锦,又回身瞧了瞧,“你俩长得还挺像,应能适应的很好。且她位高权重,比郡主自由多了。”

    “她是谁?”陶锦问。

    “当朝长公主,荣锦。”

    陶锦心中莫名一跳,就在被系统拉入世界前,她忽而出声,“等等!”

    “怎么?”

    “我死了多久?”

    白雾里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流速不同,系统说她已经死了三年,男女主都已禅位游山玩水去了,现在书中是繁华的太平盛世。

    “能不能让我托个梦。”思考过后,陶锦冷静开口,“我真的很想和我前男友试一下人鬼。”

    系统失语一瞬,在陶锦额头轻点,声音逐渐悠远,“去吧,过了今夜,你就该魂魄归体了。”

    人鬼情未了诶,这辈子只能体验一次,陶锦很是激动。

    再睁眼,幽静林间,陶锦又看见那抹黑衣身影。

    她喜欢山清水秀的清净地方,死后也葬在山上,此刻正是盛夏晚夜,山林郁葱,偶尔有叽喳鸟叫响起。

    高大古树旁,一个男人身影坐在地上,他垂着眉眼,正借月色雕刻手中之物,只是偶尔会抬眸看向身前孤坟,怔愣许久。

    三年过去,怀七看起来憔悴许多,陶锦飘到男人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脸还是帅的,只是眼下有圈淡淡的乌青,似是很久没休息好了。

    陶锦观察完怀七的脸,才注意他在做什么,男人右手腕与虎口处缠绑着束带,手中握着一节树木,左手持小刀,正认真雕刻。

    哟,木雕。

    陶锦挑眉惊奇,她可不记得怀七以前有这种技能,应是这三年新学习的,但看来看去也没看明白怀七在刻什么,索性放弃。

    怀七记得叮嘱,她坟头被打算的很干净,一点杂草也没有,墓前还摆放着几束鲜花,瞧着很新鲜,应是男人新采的。

    还挺有情调,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陶锦绕过那些糕点祭品,看着那几本被石头压住的册子,缓慢眨眼。

    怀七居然还记得她喜欢看的狗血文,还买了这么多新的放在坟头祭奠,陶锦心头一热,抬手去拨石头。

    自然是碰不到,但拖系统的福,她可以小幅度操控一些外力。

    微风吹过野草,月色映照下,一排影子诡怪摇曳。怀七停下动作,只见坟前书卷被风卷开两页。

    他起身,将书页抚平,又用石子压上。

    小姐所喜,怎能被风肆意吹乱。

    可就在他转身时,又一阵风吹过,石子咕噜噜滚落,书页又被翻到第二页,故事刚开始的地方。

    怀七蓦地顿住,一股凉意袭上脖颈,他心脏狠狠一跳,整个人僵住。

    “主人?”他轻唤试探。

    陶锦控制凉风的指尖松开,怀七的语气不可置信,甚至藏着浓郁的期待,听起来很想自己啊。

    这么期待撞鬼吗。

    怀七连呼吸都不敢,可逐渐的,周遭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刚才只是他的臆想。

    他沉默地走过去,再一次将书卷用石子压住,然后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眸底微光闪烁,似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主人,是你回来了吗?”他声音压的很轻,似乎怕吵醒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微风吹起男人鬓边碎发,那石子微微晃动,再未从书上滚落,一切如初。

    良久,怀七垂目,自嘲地扯起唇角。

    他如今已是一介废人,小姐恐怕早已厌他,所以这三年里,才一次都未来看过他。

    陶锦还不想这么快让怀七发现自己,那就没意思了。她坐在自己的坟头上盯着男人,看着他的神情从小心期盼到黯淡无光,最后藏起眼底化不开的苦涩,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去石碑上的灰尘。

    也不知他一日要擦几遍,陶锦感觉这块墓碑都快被擦抛光了。

    待擦拭干净,怀七俯身在墓碑上落在一吻,虔诚又卑微。

    陶锦轻啧,这位前男友似乎比她想象中更爱自己。

    直到丑时,怀七才起身离开,三年过去,他竟还住在茅屋里,屋子加固许多,只是设施依旧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

    狗窝都比这豪华,陶锦忍不住腹诽。

    桌上还有一盏香炉,看起来用过许多次,怀七什么时候有燃香的习惯了,陶锦只是思索一瞬,并未深纠。

    男人从柜里拿了换洗衣物,走到屋后那条溪流旁,借着冷清月色开始洗漱。

    依旧是一身快审美疲劳的黑衣,随着腰带解开,男人的腹肌若隐若现,转身的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晃了陶锦一下。

    她心想不是吧,等怀七褪下衣衫后,看着他胸膛那两抹银色,忍不住闭上眼睛装瞎。

    当初就不该说让他戴一辈子这种话,这都几年了,她早都看腻了,这男人也不知道换一个。这东西质量未免太好了,都戴不坏的吗。

    后半夜天色不好,一轮弯月挂在漆黑夜幕,几颗孤星偶尔闪动,幽光冷寂,似给山林间披上一层黏腻细纱,显得惨白而诡异。

    在岸边将衣服洗净后,怀七抬步走进水中,溪水清澈,恰巧到腰间的位置,水流包裹住男人劲瘦腰身,他用浸湿的巾帕擦着身子。

    陶锦飘到石头上,安静欣赏这幅帅哥沐浴图。

    这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想啃。

    恶劣心思起,陶锦指尖悄悄操控着水流,自男人小腿盘旋而上。

    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很快,她看见水中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周围漾开涟漪,怀七胸膛起伏着,表情有些怪异。

    她没忍住轻笑一声。

    今夜实在古怪,怀七眉头紧紧蹙起,这条溪水向来平缓,就算偶有漩涡,也不会是那种感觉,最开始,他以为是溪中鱼儿游嬉,不小心蹭到他腿侧。

    可是很快,他发觉不对,那股溪流速度很快,并且紧紧缠着他的脚踝蜿蜒。

    再低头时,那股莫名漩涡已消失不见,水面清透平静,一条鱼儿也没有,岸上也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仿佛又是他的臆想。

    陶锦没继续,毕竟用水哪有实体香。

    乌云逐渐遮住月影,山林中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莫名有种不祥征兆。怀七匆匆洗过澡上岸,就在他准备离去时,林间忽而响起仓鸮凄鸣,无数惊鸟起飞,与低沉夜风缠在一起,似野鬼哀怨哭嚎,令人毛骨悚然。

    怀七骤然僵在原地,肌肤不受控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跳也克制不住加快。

    因为就在刚刚,他听见耳畔响起一声女人哀怨的叹息声,并且后背骤然传来湿腻凉意。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伏到他的背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若说前两次感受皆模糊,可这次,他是真的听见了。

    夜色似墨般浓稠,怀七转过身,凄白月色下,溪面空空荡荡,周遭只有他一个活物。

    他冷着脸将衣服穿好,左手握着小刀往回折返。今夜实在不对劲,他要回到小姐身旁守着。

    浓雾弥漫,接天古柏好似狰狞鬼爪,今夜的一切都不同寻常。

    陶锦本想给怀七布些障眼法,将男人困在鬼打墙内玩,可还没等她研究明白,怀七已快步穿过林间浓雾,回到孤坟前。

    他方向感准的可怕。

    险些忘了,暗卫还有活地图的别称。

    陶锦惋惜,她靠在怀七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自己的孤坟,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可是等着等着,她发现一件事,怀七似乎不打算睡了。这可不行,她只有今夜能入他梦中。

    陶锦思索几瞬,她贴近,抬手覆在男人眼前。

    “怀七。”她循循诱导,“乖乖睡吧,睡着了来见我。”

    鬼遮眼,有催眠效果。

    这招是她上辈子看恐怖片时候学的,怕效果不够强,陶锦整个人挂在怀七身上与他咬耳朵。

    眼前景色逐渐模糊,似蒙上浓厚雾色,刀也割不开,冰冷触感顺着腰身不断攀升,逐渐席卷全身。似坠入冰冷湖水,怀七只觉得喉咙被扼住,愈来愈紧,接近窒息,还有那股忽远忽近的幽怨声音。

    “主人......”怀七费力出声。

    陶锦一喜,就在她以为怀七即将入梦时,小刀划下,鲜红的血顺着掌心流淌,男人神情瞬间清醒。怕染血的手玷污,他只敢用右手轻触石碑。

    “属下在,别怕。”怀七轻声安慰。

    陶锦默然良久,懒得再哄,她抬手捂住男人口鼻,林间树木无风摆动,慢慢的,怀七依在墓碑旁,双眸无力合上。

    这才乖嘛。

    看着睡着的小狗,陶锦满意地眯起双眸。

    陶锦初次托梦,试了几次才成功,待看清怀七梦里的景象,她顿在原地。

    室内幽静一片,金色暖阳透过小轩窗洒下,红木桌上的香炉白烟袅袅,软烟幔帐后,两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一副温暖又静谧的模样。

    这个场景,正是她在王府的卧房,怀七竟然在梦里将它复刻出来。

    陶锦一边瞧一边抬步走去,脚步声惊到帐后两人,只见跪着的男人站起身,撩开幔帐朝她走来。

    “你是何人?”男人衣衫半散,胸膛上透着红痕,一张俊脸冷的可怕。

    陶锦没瞧怀七,而是看向帐后自己的身影,好家伙,怀七竟然已经梦见她了吗,还是这样的场景。

    梦中的‘她’眉眼含笑,目光落在怀七身上,手中持着软鞭,似正在思索下一道添在哪。

    好吧,这确实在一起那两年里常发生一幕,但当自己变成看客目睹,怎么看怎么奇怪,这三年里他该不会一直做这种梦吧。

    陶锦轻轻抬手,床上的‘她’便烟消云散,软鞭落在她手上,本身就是怀七靠回忆捏造的假象,破坏起来异常容易,况且她才是今晚这场梦的实际操控者。

    见郡主化为云烟消散,怀七瞳孔骤缩,眸底骇然。

    “你将主人带去了何处!”

    男人握着匕首,就在他靠近前夕,陶锦轻轻打了个响指,只见男人面色一面,右手腕忍不住颤抖,匕首竟就这么掉在地上。

    怀七垂目,怔愣看向地上匕首,似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陶锦浅笑,她只是将怀七被挑断手筋的痛感唤出,潜意识里,梦中他可能不记得这段记忆,但是刻骨痛意绝对令人无法忘却。

    她移到怀七身后,抬脚踹向他后膝,梦境加持作用下,怀七闪躲不及,他被迫扑通跪在地上,听着女子幽幽开口。

    “不乖哦,小狗怎么能对着假的主人发晴。”

    陶锦捏起他下颚,软鞭毫不犹豫的扇过男人,看见脸颊红痕后才满意勾唇,“还认不出吗,我才是你的主人。”

    虽然是梦里,还是令她有些不爽。

    怀七跪在地上,身上似压了千斤重,如何挣扎也站不起来,身前之人的口吻与小姐一模一样,可她绝非是小姐,不知是哪来的妖物幻化,面容与声线都不一样。

    “妖物。”他挣扎着开口。

    一句话令陶锦沉默,她的灵魂是穿越前原本的长相,与青州郡主的样貌虽毫不相似,可也不至于是妖物吧。

    陶锦抬手扯下一旁幔帐,重叠几层后系在怀七的双眼上,口中还轻声道。

    “小瞎子。”

    连她都认不出来。

    梦中分明没有任何束缚,但是怀七就是无法起身,他像丧失所有的力气,只能瘫软着身子躺在地上,任由这妖物对他上下其手。

    好鲜嫩的暗卫,陶锦已经很久没啃了,她正玩着,看着挣扎无果的男人,忽而计上心来。

    周遭场景逐渐坍塌又融合,无声变换为行宫浴池内的场景,连水雾的特效都很真实。

    行宫那一段时间,她总是爱在浴池。

    “怀七。”

    她拍拍怀七唤醒对方,阴凉指尖擦过男人脸颊,然后解开眼前蒙纱。

    男人身上出了层薄汗,只觉得一会凉一会热,忽而眼前遮挡被扯去,他看见小姐欺身,含笑眼眸弯弯看着他。

    原来是小姐,这里是行宫。

    怀七松了口气,他不再挣扎,口中轻喃着主人,黑眸紧紧追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很是配合。

    可是很快,怀七发现不对,浴室的水雾逐渐浓稠,白雾弥漫在他与小姐中间,叫人看不真切。他抓着身下软裘欲借力起身,可是手脚似被无形之物桎梏。

    “不许戴了,我看腻了。”指尖点在男人胸膛,空灵的声音环绕浴室,却并非是小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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