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况鹭一直很担心你,这不就是你小子要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居案沉默半晌,扭开了头,“我……这模样,怎么……见他。”

    他脸上罕见地露出难堪神情,李文绪想起居案刚醒的时候,去厕所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李文绪以为他是臭美,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身体长久躺在床上肌肉退化而不满意。

    老爷子知道居案醒了,高兴地直拍大腿,三天两头跑过来看。

    居父知道以后,还是舔着脸过来了,一见面他就跟居案说,自己已经离婚了,又拿出父子血缘亲情说事,但居案始终冷冷淡淡。

    他知道,自己昏迷以后,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一次都没来过。

    如今他醒了,有价值了,这人倒是勤快了。

    居案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况鹭,白天积极复健,片刻都不愿意休息,晚上在视频的时候兢兢业业地当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植物人,况鹭没有发现过。

    今天视频的时候,况鹭跟他说,“我今天给你买了个礼物,得等你醒来才能给你,你要是想要,就别老在床上躺着了,赶紧醒。”

    居案忍住内心的激动,整个病房都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可惜况鹭听不见。

    可居案想去厕所,他憋了半小时了,可况鹭絮絮叨叨地讲着,半点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在况鹭看不到的镜头里,居案的脚快速蜷缩伸展,李文绪坐在边上玩手机,余光看见对方脚趾舞的飞快,以为他搁那做复建呢,任凭对方脚都快抽筋了也没搭理他。

    心里还感慨,居案为了做复建真是拼了。

    直到忽然有人给况鹭打电话,况鹭挂掉视频,居案才睁开眼,咬着牙道,“快点,老子要去厕所,老子憋不住了!!”

    况鹭那边很快就打完了,他又拨了回来,然而那时候居案还在厕所里提裤子呢,李文绪拍门催他,“快快快,你的况鹭给你打过来了。”

    居案连手都没洗,匆忙跑出来,按照原先的姿势往床上一躺,连被子都盖回到原来的地方。

    “好了吗?”

    居案闭上眼说,“好了好了。”

    一接通,况鹭就看到了李文绪那张大脸,他有些疑惑,“怎么这么久?”

    李文绪就笑着说,“我刚才去了个厕所。”

    况鹭点点头,没怀疑,等往居案那边看过去的时候,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盯着看了会儿,眉头又皱的更深了些,好半晌才迟疑道,“居案是不是动了?”

    李文绪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但他故作镇定地回头看去,说,“没有吧?”

    “感觉他的头,好像往我这边侧了侧。”

    “可能是我碰的吧,我刚才去给他弄了下枕头。”

    况鹭虽然疑惑李文绪为什么突然跑去弄枕头,但最终也没问出声,只说,“你不忙吗?怎么你最近好像经常在我视频的时候待在旁边?”

    李文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同时还很担忧地望着病床。

    毕竟要一动不动地躺两三个小时,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之后几天,李文绪不仅要当居案骗人的同伙,还要当他的传话人,居案有什么想跟况鹭说的,都通过李文绪传递,于是况鹭又觉得最近李文绪话好密,管的好多,连他晚睡都要说上两句。

    变故是在某一天忽然发生的,因为况鹭已经连着三天没有打通过李文绪的电话了。

    ——

    李文绪:这个家少了我都得散!

    别问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短,问就是在代号鸢里流连花草呢!

    【第一百三十章

    重逢】

    不知道居案那边发生了什么,况鹭做事情都心不在焉,在工作坊的时候还差点磨了手。

    他放下工具,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刚才订了回国的机票,但最近一班也要明天下午四点。

    推掉手上所有的工作,又去找了巴克豪斯请假,巴克豪斯怕他一回去就不再来了,所以只给他批了一周的假,况鹭出了工作坊往家里走。

    D国今年的冬天非常冷,最近每天都飘着刺骨风雪,吸一口气那冷意就顺着鼻腔涌进去,再呼出时像是要在空中凝结成冰,脚下的雪一踩一个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原地站了会儿,企图用冰冷的空气来缓解内心的焦急和暴躁。

    圣诞节要到了,城市早早开始装点了起来,几乎所有的店门口都摆了颗圣诞树,上面的礼物盒子闪烁着亮光,轻快优雅的音乐在大街小巷播放着。

    许多朋友都来跟他问好,手机里的消息就没停过,然而这份热闹并没有感染到况鹭,他像是游离在这个国家之外的人,内心没有丝毫喜悦,看见了只觉得越发心烦,索性全部屏蔽。

    回到家门口,门把手上挂着个精美的礼物盒,他伸手拿的时候,旁边年轻的D国邻居打开门,靠在门框上跟他打招呼。

    邻居大概是两周之前搬来的,是个很帅但很浪的小伙子,况鹭几乎每周都能看到他深夜带不同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回家过夜,而且这里隔音一般,一周七天,况鹭有六天都得带着耳塞才能睡觉,因为对方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圣诞快乐。”青年硬挺的异国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神秘极了,他身上只披着件敞开的白色浴袍,能隐约看出胸前的线条,“你可真是太忙了,想送你礼物都找不到人。”

    况鹭来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可以听懂一些日常的德语,“谢谢。”

    今天已经有很多人给他送礼物了,他背着的书包里全是这样的礼物盒,圣诞节的传统就是这样,所以况鹭并没有推拒。

    “你今天回来的真早,”青年打了个哈欠,“你好像工作很忙,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你提前回来过,是在做什么工作呢?”

    况鹭插进了钥匙拧开门,脸上并没有太多热络的意思,“就是普通打工的。”

    青年上下看了他一眼,在他要进门时忽然对他发出邀请,“今晚要在我家过吗?”

    况鹭侧目,青年便对他微微一笑,那真是个非常诱惑的笑容,那张帅气的脸也的确让他有夜夜笙歌的理由。

    在况鹭开口之前,他又追了一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况鹭在心里反应了一会儿。

    毕竟他德语不好,万一会错意就不好了,但看青年的神色和眼神,估计他猜得也八九不离十。

    “是的,”他说,“我有男朋友。”

    这句话,在青年第一次向他表露心意的时候就说过了。

    然而当时这句话让青年更加兴奋了,因为他原本并不确定况鹭是不是也喜欢男人,而且一个从未出现的“男朋友”,青年只当做是个推脱的借口。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又帅又有钱,在情事这条路上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以前也不是没跟亚洲男子搞过,甚至相比于国内,自己在他们那边似乎还更吃香一些,为何现在在况鹭身上栽了跟头。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越挫越勇的趋势。

    毕竟况鹭长得真的很让他心动,每次看到那张脸,他都感慨为什么昨天在床上浪叫的小甜心不是况鹭。

    “喂!”见他要进去,青年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可是很厉害的!”

    况鹭进了门,淡淡地说了句不考虑,然后砰地把门关上。

    青年看着门把手被震的差点摔到地上的礼物盒,挫败地叹口气,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就不说了,现在连礼物都不收了。”

    况鹭回去把证件都整理出来,又拖着行李箱带了几件衣服,最后尝试给李文绪打电话,这次倒是打通了。

    况鹭当即问,“居案呢?他怎么样?这几天为什么不接视频?”

    李文绪沉默两秒,吸了口气,又不敢说。

    毕竟居案叮嘱了八百遍让他不要说,要是说了,恐怕回来就不认自己这个舅舅,但要是不接,况鹭情急之下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是居案出事了吗?”况鹭顿了顿,“你直接说,我承受得住。”

    “……是也不是,他现在身体出了点小问题,所以一直在检查,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鹭压根不信,“你让我看看他。”

    “哎!你是什么症状?况鹭啊,我这还有点忙我先挂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接着立刻关机,长舒了口气。

    况鹭再打回去完全打不通,心里更是着急,生怕是居案出了点什么事李文绪不敢告诉自己,原地转了两圈,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下航班,没有找到更早的。

    在沙发上窝了两个小时后,况鹭觉得这个屋子里的气压已经很低了,令人喘不上气来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整个人拖下深渊,脑子里一团乱麻,可怕的各种设想在他脑子里轮回,甚至都不敢再想下去。

    他站起身,草草穿了衣服又出了门。

    他迫切的需要找到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果再待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了。

    夜里更加繁华了,况鹭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僵硬地点头,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无礼。

    渐渐地,他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也听不到路上的声音,那些喧哗的闹市和热烈的欢乐似乎都离他远去。

    他似乎又体会到曾经那种吊在悬崖边上无力感,而身体正在慢慢,慢慢的下坠。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况鹭。”

    谁叫他呢。

    “况鹭!”

    是谁呢。

    “况鹭——!!”

    那层与世隔绝的屏障终于轰然崩塌,况鹭站住脚步,愣愣转头,不等他看清,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迎面抱住了他。

    用一种几乎将人融入骨血的力道。

    飘落的雪带来丝丝凉意,而温热的怀抱却让人仿佛置身火炉之中,男人奔跑后沉重的喘息声响在耳边,急促的呼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带着况鹭整个人为之震颤,熟悉的味道几乎瞬间就让他落了泪。

    所有的不安,忐忑,焦躁都被淹没下去,悬崖边上的危绳摇摇欲坠,而这一次,他抓到的不再是绳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等了你好久。”

    居案偏头亲吻着对方的发丝,那样小心珍重,好像在亵渎一件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过了很久才满足地喟叹一声,“他娘的,想死老子了。”

    两人就在下雪的街道边肆无忌惮地拥抱着,所有人都在狂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拥抱了多久。

    刚刚从房子里追出来的青年瞧见况鹭一个人走在街上,原本还想着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可谁想到下一刻就出来个男人抱住了他。

    而况鹭竟也没有拒绝。

    隔得不远,他几乎能清楚的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态,失而复得,破镜重圆,他立刻就明白了,哪怕再过几年,几十年,他也无法跟况鹭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他可以插的进去的。

    他们似乎要把血,把肉,把灵魂都交织在一起,同生共死。

    青年轻笑一声,既为他们重逢而开心,又为自己爱而不得怅惘,最后转身,默默离开了。

    居案捧着况鹭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去,想瞧出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况鹭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摸到对方冰凉的肌肤时,又解下自己的围巾给他一圈圈的围上,略大,几乎把况鹭包成了个熊。

    “冷吗?”居案捧着他的手哈气,“要不要回去?”

    于是两人回到了况鹭的住处,进了门,居案打量着屋子里的装修,况鹭倒了两杯热水后坐在了椅子上,眼皮往上掀,无言的看着居案。

    居案知道对方这是要问话的架势。

    果然,况鹭开口了,“什么时候醒的。”

    “前天。”

    况鹭说,“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犹豫半晌,居案放低了声音,“快两个月了。”

    他感觉有点渴,伸手想拿杯子,被况鹭用桌上的盒子随手砸了过去。

    “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况鹭语气平静到可怕,“玩我很有意思吗?”

    居案想说点什么骚话,但见况鹭脸色,又不自觉咽回去了,想了半晌,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错了。”

    况鹭没有说话,居案也没有,耳边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好半晌,况鹭说,“车祸那天,你骗了我,是吗。”

    从那天起,他心里已经有无处宣泄的埋怨扎根了,但他没法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发火,所以只能压着,一压就是两年。

    居案知道他在意什么,低声哄着,“我真爱你。”

    况鹭吼,“我难道不爱你吗!”

    话音一落,居案怔住了,接着他眼底蔓延出笑意,似乎十分惊喜,又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个强势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况鹭一句话就变成这样。

    况鹭闭了闭眼,指了指自己刚才砸居案的盒子,“把那个捡起来。”

    居案照做。

    “拆开。”

    盒子拆开以后,是个灰蓝色的戒指盒,居案的心脏忽然又开始没有规律地跳,如同沉闷的声声钟鼓。

    居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而后郑重地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

    在居案热切的目光望过来时,况鹭撇开眼,“我攒了两年,也只够买一枚。”

    要不是有巴克豪斯的担保,对方怎么也不会同意把对戒单个来卖,还承诺另一枚会给他预留五年。

    他的况小鹭怎么能这么可爱。

    居案心想,哪怕是要他把命搭上,也不过如此了,他们之间的开始,原本就是他心怀不轨,好在况鹭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一切都可以如信徒般献给况鹭,唯有一样。

    如果圣诞老人真灵的话,他想在圣诞节这天偷偷许一个自私的愿望,希望况鹭可以活到一百岁,而自己活到九十九,如果不灵,就快拉倒吧。

    ——

    正文完结啦,大家一路追到这里的,咱们江湖高远,后会有期!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年(番外)】

    在D国待了几天,况鹭怕冷,总是缩在角落玩平板,光着的脚陷进沙发里,有居案在身边,他难得犯懒。

    居案出来就看见况鹭小小一个,忍不住上前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况鹭感觉有什么东西划了自己一下,偏头就看见居案手指上璀璨绚丽的大戒指,不觉得辉煌,反而让人看了就想笑。

    况鹭默默回过头,无言地想,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去挑一个这样的戒指。

    当时巴克豪斯看到后都惊呆了,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居然在首饰上挑选了一个如此没有设计和美感的土豪戒指,这让他一度觉得况鹭把纸钞做成戒指戴在手上也不是不可能。

    鉴于此,以后有关珠宝设计的任何项目他都不敢交给况鹭,还带他是去各种珠宝设计展试图提高他的审美,况鹭无奈解释,是自己爱人比较喜欢这样的戒指。

    巴克豪斯将信将疑。

    居案抱着他,时不时就照着他的脸亲上几口,况鹭被打扰到游戏,刚想让他离远点,就见居案两眼发光地盯着他,盯得况鹭拧起眉头,“看什么?”

    “我觉得很不现实。”居案慢慢说,“其实我早就做好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我的准备。”

    况鹭盯他一眼,“那如果我真没爱上你呢?”

    居案深吸一口气,埋在他颈窝里,好半晌才闷闷说,“不知道,我可能会疯。”

    况鹭莫名有些心疼,伸手缓慢地摸着他的头发,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出去工作当天,况鹭站在镜子前刷牙,心底竟有一丝怨气。

    原本他每天最喜欢的就是专注的做设计,可自从居案来了,他的那些志向和梦想一吹就散,每天只想待在家里,片刻都不想工作。

    以前工作室的同事看他的目光,他终于理解了,这就是社畜的感觉啊。

    刚一出卧室就听见外面有声响,走进了听清是居案在说话,于是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了?”

    外面站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而居案正拧着眉头跟他说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他们齐齐回过头,况鹭这才发现是那个青年邻居,随着对方转过身来,上面三个扣子都没扣好的花衬衫再次露出一片白皙精壮的胸膛。

    居案生怕他误会,连忙退了一步,青年也这么想,于是又退了一步。

    “你们干什么呢?”

    居案走过来搂住他,“我跟他说这儿隔音不好,让他晚上小点声或者去别处做爱,你觉浅,我怕你睡不好。”

    况鹭:……

    异国他乡的,况鹭不愿意惹是生非,何况又是那种事,再说这两年他也没心思去管别的事,一直得过且过。

    他不好意思说,不代表居案也不好意思,这人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谁要让他不爽,他上去就是一脚。

    不过这邻居脾气还挺好,在他表明来意后没有任何不满,好声好气地道歉,还保证没有下次。

    “都解决好了。”

    居案带着况鹭转了个弯,将人推回门内,又回头说了两句才算完。

    自从来了这边,况鹭早上就不太吃早饭了,麻烦而且时间紧,居案在这倒是不担心,他每天都会给买回来。

    等况鹭吃完要走的时候,居案说要去他工作坊参观,执意要跟着他。

    去了以后居案很快就跟他的朋友聊成一片,况鹭才知道原来他的德语说的这么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

    况鹭说,“上釉。”

    “还挺漂亮的。”

    况鹭一巴掌拍在伸过来的手背上,“别碰。”

    居案悻悻收回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德语。”

    “我不光会德语,我还会英语,法语,韩语,日语,意大利语。”

    居案弯起嘴角,就等着况鹭夸他一句,他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然而况鹭专心上釉,一点心都没分给他。

    两人几乎每天同进同出,白天在工作坊,晚上就在花园边上散散步,很平淡,但况鹭却觉得每一天都已经是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了。

    两人是在春节前几天回去的,巴克豪斯大手一挥,给了况鹭一个半月的假期。

    来接机的是李文绪,他远远的朝况鹭招手,拿行李箱的时候笑道,“这下终于不用打视频了。”

    况鹭也有些抱歉,“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改天,就今天吧,我让张姨做点好的,她的糖醋鱼很有手艺。”

    在边上站着的居案忽然说,“哎,你这身上沾的什么?”

    他伸手带着巨大钻戒的手轻轻在李文绪衣领上有节奏地拍了拍,确保对方被自己的大钻戒闪瞎了眼后才满意收回。

    况鹭:……

    李文绪:……

    他们准备去老爷子家里过年,这还是况鹭头一回去,免不了有些紧张。

    居案攥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暖着,“老爷子你见过,没事儿的。”

    李文绪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上次居案就说要带你回去,结果你没来。”

    居案:……

    他跟李文绪说的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带。

    “居案这小子确实挺混蛋的,你不来是对的。”

    居案说,“停车,我们自己打车去,坐你这车不吉利。”

    这边前几天才下了场雪,积雪在柏油马路上不多,但在这边僻静的山野中就格外有颜色。

    况鹭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大别墅,就跟靳父住的宅子一样,但这里竟然意外的安宁,就连只到腰间的栅栏门看上去都像是自家手工安装的,院子里的鸡一见人来,倒腾着两条腿就往另一边去。

    稀碎的雪压在土地里的白菜上,居案喊了一声,“老爷子,我们回来了!”

    张姨打开门,热切道,“快进来。”

    居父离婚后,张姨也就从那边辞职了,现在在老爷子这照顾。

    彼时老爷子正坐在红木椅子上,桌上摆着两盆瓜子糖。

    张姨说,“这两天拜访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老先生嫌烦,统统推掉,闭门谢客了。”

    李文绪说,“难怪来的时候那条路那么多车痕,都快压出一条坑来了。”

    居案急着给老爷子看况鹭,把李文绪挤开,拉着况鹭的手说,“老爷子,我带况鹭来给您拜年。”

    老爷子笑眯眯的点头,“好好好,快坐下吧。”

    况鹭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方形盒子,绛蓝色打底,上面描绘着金线云纹,“爷爷,初次见面,这是给您准备的礼物。”

    居案忙说,“对对,况鹭亲手做的,你拆开看看。”

    盒子一打开,是一整套茶具,不管是纹路还是色泽都属上乘。

    居案跟他说,老爷子身居高位多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送贵的没必要,他也不一定会收,有那个心意就行。

    看得出来老爷子是非常喜欢,连忙就让张姨给他换上了,旧的那套洗刷了放柜子里。

    除夕夜非常丰盛,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全是张姨亲手做的。

    居案体力剩,闲不住,吃过饭就出去转悠了,况鹭睡在居案屋子里,幸好那张床足够大,占的下两个人,他洗了澡后就靠在床上玩手机。

    一天的舟车劳顿很快让况鹭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直到边上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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