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照片。”况鹭面无表情的盯住靳司阳,眼中冷的像要结冰。

    靳司阳下意识就要否认,可况鹭原本就不喜欢宋瑾乐,要是知道是他发的照片,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于是就说,“你急什么?不就是几张照片?”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况鹭满腔的怒气像是忽然被盆冷水给浇灭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如此轻蔑的扔在地上践踏。

    况鹭想发疯,想尖叫。

    可他呆呆的坐着,什么情绪都发泄不出去,像一棵里面已经完全腐烂了的树。

    满身的疲惫和无力让他连呼吸都是种负担,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再多看靳司阳一眼。

    然而靳司阳却没察觉到他的怪异,只说,“没了工作也挺好的,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去给人打工的。”

    况鹭压下心头的颤抖,尽量把声音放平,“为什么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靳司阳说,“你又不是什么明星,这事儿顶多三天就会过去,不会有人记得你。”

    他甚至不觉得况鹭跟他的床照传出去是件多么值得上心的事。

    也对,照片里除了况鹭是清晰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出另一方是靳司阳。

    况鹭再也听不进去他说话了,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拼尽全力一拳砸在靳司阳的脸上。

    成年男人力道不轻,靳司阳当即就后退了小半步。

    他有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直到脸颊慢慢疼起来他才惊觉,居然有人敢打他。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敢打他。

    靳司阳怒极反笑,他用极其可怕的视线钉住况鹭,在对方还要伸拳头过来时,一脚踹在了对方肚子上。

    况鹭原本脑子不太清醒,这一脚直接让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他捂着肚子倒在沙发边上,还带倒了几个空玻璃杯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下来,他疼的连呼吸都屏住了,把身体蜷成个虾的样子不动了。

    原本正在气头的靳司阳见他这样竟也有些慌了,他弯下腰去拉况鹭,“闹腾什么?起来我看看。”

    况鹭在他伸手过来的瞬间就咬了上去,牙齿嗑在手骨上,血肉被狠狠撕扯着,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疼的靳司阳差点又甩过去一巴掌。

    只是况鹭这死人般的脸色,给他一种再折腾就会没命的错觉。所以他这回居然生生忍住了。

    抽出只手用力掐着况鹭的下巴,逼着他松开嘴后,靳司阳的心情已然十分不好,他打电话叫了医生来,又来回走了两步,最后看向坐在一地碎片里的况鹭。

    刚刚的挣扎让况鹭的手跟胳膊都被玻璃片划出了不大不小的伤口,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地毯,脸色难看,一动不动。

    靳司阳摁着自己流血的伤口,领子被况鹭扯掉了颗扣子,脸上也沾了点不知道谁的血,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钱,车,房,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说着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况鹭,别不识好歹,我能让你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

    况鹭忽然笑了笑,说笑也不准确,他只是干扯了下嘴角,似乎只有肌肉在僵硬的动作,“你已经做到了。”

    “你还不满意吗?靳司阳,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你让我喜欢你,我喜欢了,你让我坐牢,我去了,现在你还想要什么?我的命吗。”况鹭慢慢动着脖颈,麻木的看着靳司阳,“你拿走吧。”

    “况鹭!”

    靳司阳气的想要直接上手把人掐死。

    他不知道况鹭怎么就这么拧,自己能给他的生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偏偏他就看不上,非把那个破烂似的工作当个宝。

    胸口剧烈起伏两下,靳司阳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忽然从包里抽出两张卡扔在了况鹭脸上,“你现在连个工作都找不着,跟废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我一个情人,真以为我缺了你就不行了?”

    况鹭猛地抓起卡扔了回去,赤红的双眼冷冰冰的看着他。

    这种眼神刺的靳司阳心头憋闷,他弯腰将卡捡起来,随手掰断后又松开手任由碎片掉在地上。

    他表情冷漠,“以后千万别像条狗似的求着来找我。”

    【第三十二章

    况鹭跑了】

    靳司阳走了,摔门声音很大,以至于过了好几秒况鹭都还能隐约听到屋里回荡的声音。

    他尝试着从一地狼藉中站起来,却因为身上使不上劲始终不得其法,小腿上割开了不少细小伤口,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

    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况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浴室里,手里攥着把小刀,刀刃泛着惨白清冷的光。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腕下青紫血管清晰可见。

    窗外的车流声很小,但因为浴室里太安静,所以隐约能窥见一丝外头的热闹,但这点声音反而衬的屋子里更加死寂。

    他用小刀在手上比划了两下,似乎不知道要从哪开始。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那声音响了很久,然后自动挂掉了。连一秒都没有,好像迫不及待般,铃声又响了起来,就这么响了七八次。

    自杀是很需要勇气的,尤其对况鹭这样无论如何都格外希望能活下去的人来说。

    他原本并没有想要自杀,如果不是脑子不太清醒,或许他都不会去拿这把刀。

    简而言之,欢快的铃声把他自杀氛围打破了。

    况鹭把小刀扔进浴缸里,发出声令人牙酸的尖锐碰撞声,他随手抽了张卫生纸,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往外走,只是他刚把手机拿起来,对面就挂了。

    上面显示一串陌生号码。

    看着那个未接来电(7)的显示,他犹豫了会儿,拨了回去,没人接。

    他在沙发上又坐了很久,最后起身上楼,身形隐在暗处时,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

    ……

    靳司阳的确不打算再找况鹭。

    对他来说床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一个不听话的情人,扔了就是。

    更何况况鹭的名声在各大公司估计已经废了,不会再有正规的公司要他,除非他去路边摆摊,不然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养得起他的工作。

    等他活不下去了,他会来求自己的。

    原本靳司阳想,如果况鹭来找他,他就把况鹭赶出门去,让他知道当初做了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后来靳司阳想,自己是不是太宠着他了,把他养成这样不知好歹的性子。等他来求自己,自己一定要给点惩罚让他长长记性才行。

    又过了两天,靳司阳又想,不知道他现在是睡觉呢还是吃饭呢,没什么钱,吃的估计也不好,本来就瘦,要是再掉肉,摸起来可就没意思了。

    他屈尊降贵的给况鹭打了个电话,可对方停机的语音提示让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

    随手招了助理来让他去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况鹭已经走了。

    靳司阳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走了?”

    助理擦擦额头上汗说,“是的,靳总,已经走了有七八天了。”

    靳司阳勉强冷静下来,“他什么都没带,走也走不远,你去周边超市饭店看过了吗?”

    “他……”助理小心道,“他应该已经不在A市了。”

    靳司阳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助理不敢再说话,只低着头站在一边。

    靳司阳困兽般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把桌子上的杯子跟文件全扫了下去。

    助理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发火。

    靳司阳首先想到的是宋臻,他立刻拿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一接通就问,“况鹭呢。”

    宋臻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宋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小鹭怎么了。”

    “什么意思?”靳司阳冰冷的笑了,“况鹭他妈的跑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宋臻猛地坐了起来,“他去哪了?”

    见从他这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靳司阳一句废话也不愿意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你,”他朝助理指了指,“赶紧去找他跑哪去了。”

    助理领了吩咐立马走了。

    而靳司阳直接下楼驱车去了况鹭家里。

    况鹭家门都没锁,好像只是出门扔个垃圾。

    他推门进去,屋里已经被况鹭收拾的很干净了,家具陈设没有变化,桌上水杯里还剩着半杯水,门口的衣架上还挂着件衣服,垃圾桶里还扔着两团卫生纸跟泡面叉子。

    好像这栋房子的主人还在这里生活。

    但是伸手一摸,鞋柜上的灰尘就沾了一手。

    假象瞬间被撕破,靳司阳站在门口,感受着屋里跟楼道里同样的冰冷的温度,他终于意识到,况鹭走了。

    心尖如同淋了一点雪,那点冷意慢慢渗透整个心脏,继而是整个身子,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他抬脚上了楼,况鹭的卧室还跟以前一样。

    雪白的被子松垮的摊在床上,被透过窗户的阳光一照,竟有些温暖的意思。

    不是说监狱里都会训练吗?怎么三年也养不成个叠被子的习惯。

    床边的桌子上除了盏灯就没别的了,衣柜里也没几件衣服,原本他以为是况鹭把东西带走了,但刚刚忽然惊觉,况鹭似乎从来没买过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是指会长期使用的非必需品,比如以前况鹭喜欢买些丑丑的玩偶在床上堆着,出门偶尔也会买几枝花回来插在桌上的花瓶里,觉得墙上空白太多他也会挑几幅自己的画挂上去。

    但现在他买的大多是一次性物品,这些东西可以随时扔下,就比如现在,他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带走。

    当初况鹭进监狱后,他住过的房子过了很久都还留着些痕迹,要么是冰箱上贴着的手写小纸条,要么是他用过的围裙,可是现在,哪怕他什么都没拿走,这个屋子也已经没有丝毫他生活过的痕迹了。

    靳司阳仔细想着这几个月,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况鹭爱他的样子。

    但是没有。

    靳司阳抬手慢慢扶住墙边。

    他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偶尔会察觉到怪异的地方在哪了。

    况鹭在骗他。

    他不爱自己了。

    哪怕他曾对着自己说了无数句喜欢。

    【第三十三章

    居案】

    温度降的很快,仅仅是一个晚上,街上就开始飘冷风了。

    况鹭的老家在C城的一个小镇上,很小的时候爸妈带他去过,后来几个老亲戚不在了,他们就再没回去过。

    小镇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但环境宜人,适合养老,路边经常能看到出来散步的老夫妻和推着婴儿车去买菜的妇人,况鹭喜欢这里的安逸,虽然这么多份安逸中没有属于他的那份。

    只是租了个小房子就已经花光了他身上的钱,况鹭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先在附近的大学食堂当临时打饭工——这个结钱快,一周结一次。

    除了早中晚的饭点外,他就在校外找合适的工作。

    今天天气格外阴冷,况鹭从大学门口出来,冷风呼呼往脸上吹,冷的他直缩脖子。想到过两天开空调又是笔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路过家成衣店,透明玻璃内展着件米白色长款羽绒服,他驻足看了会儿,最后还是攥着衣领匆匆离开了。

    等过两天再买吧。

    现在没那么多钱。

    他拐弯去了一家搭着简易棚顶的菜市场,这时候天色已晚,很多小摊都收了。

    这几天经过多方打探,况鹭确认这里是最便宜的菜市场,而且晚上八点过后,这菜还能打折。

    在仅剩下的几个摊子里挑挑拣拣,花了几块钱买了点发黑的花菜跟蔫吧的芹菜准备回去炒炒。

    他嘴馋,最后又去超市买了点打折的橘子。冰柜里的酸奶他拿起来看了价格又放下,最后看上个角落里放着的两瓶用胶带绑起来的酸奶,上面贴着个手写的买一送一标签,看了眼生产日期,还有两天过期。

    才五块钱。

    况鹭轻轻把它们放进篮子里。

    结账的时候他熟练的从兜里掏出食堂顺来的塑料袋,对着空气一展,对老板娘说,“不要袋子。”

    老板娘奇怪的瞅他一眼,一边麻溜的把东西装袋子里一边说,“我们袋子不要钱。”

    小镇上的超市多来几次老板娘都眼熟了,她甚至能知道谁家闺女远嫁,谁家孩子在上大学,见况鹭面生,还问了一句,“新搬来的?”

    况鹭默默记下这家超市袋子不要钱,然后提着东西走出去。

    他刚走了没两步,头上忽然飘起了雨点,砸在脑门上凉的人一个激灵,况鹭脚步不由快了起来。

    几分钟后,这雨点子就开始跟泼水似的大了。

    况鹭走不成了,他甚至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找不着,落汤鸡似的在雨里跑了半天,最后贴墙站在了处稍微宽大点的屋檐底下,这里没法完全挡雨,但能少淋一大半了。

    他用袖子擦了把脸,又探头看了看远处。

    这里离他租的房子不远,等雨小一点就能跑回去……

    况鹭忽然怔了怔,接着他用空闲的右手在兜里摸了又摸。

    没摸到,他不死心的又摸了一遍。最后绝望的意识到,他真的没带钥匙。

    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落在食堂了。

    他打了个电话,一问开锁要50块钱,当即就把手机给挂了。

    雨势小了些,况鹭站的有点累,他慢慢蹲下去,将袋子里灌了雨的菜叶子随手甩了甩。

    一条流浪狗瑟瑟发抖的从草里头钻出来,它看了况鹭一会儿,想靠近又不敢,最后瘸着腿跑开了。

    冷风呼呼的刮着,况鹭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冻得没知觉了,他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

    附近的酒店虽然不贵,但也不算便宜,要不找个24小时便利店在里头缩一晚算了。

    他叹了口气,把脸埋在自己湿透了的袖子里。

    无家可归。

    无处可去。

    雨水忽然小了一点,况鹭以为是错觉,直到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已经很久不见的人。

    那瞬间大脑嗡的一声,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最后慢慢归于死寂,他听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规律正常的心跳声,甚至能听到身体里血液缓慢流动的声音。

    他从来没想过两人居然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况鹭先露出一个无比熟悉的惑人笑容,如同他在监狱里做过千百次的那样。

    他说,“是你啊,居案。好久不见。”

    墙角沉默的站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面容背光看不清晰,偶尔有车打着灯开过去时能隐约看到冷峻的轮廓,他撑着把黑伞,伞面几乎往况鹭那倾斜了大半。

    况鹭不禁想到在监狱里的时候,居案总是用种凶狠又痴迷的眼神钉住他,仿佛要把他整个给囫囵吞了。

    而现在的居案,眼里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只是在打量个好久不见的陌生人。

    也是,他出狱那天,两人应该已经分手了——哦不对,分手这个词不确切,应该是断了。

    断了那段从开始就令人作呕的非正常的关系。

    居案就那么看了会儿,然后冷笑一声,“确实好久不见了,况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况鹭总觉得他叫自己的名字时,仿佛糅杂了一种令人心惊的恨意,像是要把他给慢慢撕碎了。

    居案一手举着伞,另一手垂在袖子底下攥得死紧,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呈现一种青白色。

    他死死压着心头快要爆炸出来的情绪,这让他不得不紧紧咬着牙,免得让况鹭看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对视了会儿,况鹭说,“别给我打伞了。”

    居案呛他,“怎么?愿意淋着?”

    感觉到自己背上越发扩散的凉意,况鹭无奈道,“你伞上的雨全洒我身上了。”

    居案愣了愣,抬眼时果然看到雨水顺着伞尖凝成一股细流洒在了况鹭身上。

    他默默移开了伞。

    过了会儿,又狠狠盯住了况鹭。

    其实居案在监狱里想过无数次俩人见面的情境。

    他想,要是况鹭在工作,他就冲进去当着他同事的面狠狠亲他,要是在家里,他就冲进去狠狠干他。

    他原以为况鹭脱离了那个让他痛苦万分的监狱能过的好一点,但事实就是他狼狈的蹲在这里,跟路边饿着肚子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第三十四章

    况鹭要找七八个大老公】

    他想刺况鹭两句。

    不是要找七八个大老公吗?怎么你那七八个大老公没来接你啊?

    看看你现在这德行,你他妈离开了老子就他妈过的是这种狗日子?

    但当况鹭愣怔的,茫然的抬头看他时,他顿时又难受的要命。好像砸在况鹭身上的每滴雨水都跟把刀子似的扎在他身上。

    真是操了。

    明明过得不好的是况鹭,是他非要离开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但现在心疼的喘不过气来的却是居案。

    于是他狠狠把况鹭抱起来,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人嵌进自己骨骼里。

    “别他妈哭了,难看死了。”

    压根就没哭的况鹭:……

    两人贴的太近,居案身上的热度慢慢传递过来,热的他全身发麻发痒。汹涌跳动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喧嚣,几乎盖过了外面的大雨。

    况鹭喉头微微哽住,眼眶有一点点发酸。

    可能是被热气熏的。

    毕竟在居案来之前,他并不觉得难过。

    居案把人完全结实的摁在怀里,也不嫌弃他身上湿,就那么用自己的黑色大衣罩住,两人打着一把伞龟速往况鹭家里挪。

    况鹭指着方向说,“我没带钥匙。”

    居案哼了声没说话。

    况鹭摸不清他哼这声是什么意思,琢磨了会儿,没回应。

    回去的道上年久失修,路灯坏了好几个,数不清的电线在两边的建筑上横七竖八的拉着。

    脚底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在不知道多少次一脚踩进深坑里溅了一裤子的脏水后,况鹭明显感觉到居案的耐心告罄。

    楼道口里只有昏暗的黄色灯光,一闪一闪的,每次亮起都十分艰难,给人种随时都会熄灭的错觉。

    楼道里依稀能看到不知道谁家的小孩画的蜡笔涂鸦,墙根底下是黑的,再往上就是各种黑黢黢的痕迹和脚印。

    里面空间很狭窄,对居案这种身材高大的男人来说,只能将将他一个人通过,他弯腰进去,踩着脚底下黏腻的泥水,不悦的“啧”了声,打量着里头不动弹了,似乎在思考一个不放开况鹭也能上去的办法。

    况鹭从他怀里挣出来,湿热的身上被风一吹,立刻就打了个激灵。

    居案斜觑他一眼,嗤笑,“怕冷就别出来啊。”

    这货现在跟个海胆似的,老想扎人,况鹭不想搭理他。

    他租的房子在四楼,居案让况鹭退后,自己抬了抬门把手,把整个门晃的不堪重负的闷响两声,感觉再用点力就能直接把门给卸下来了。

    从兜里摸出个钥匙来,硬插进去以后,居案四周找了找,最后从对门门口捡了半块红砖去撞击锁芯。

    他在那叮叮当当的捣鼓,况鹭就站在一边打量着他。

    居案应该是刚放出来,头发短短的贴着头皮,认真的时候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些狠戾。

    况鹭一开始进去时很怕他。

    他长得凶,个子又高,面无表情的看人时好像旧时代的黑社会头子,第一次见况鹭就拍了人家的屁股,还使劲儿捏,夸他真白。

    当时把况鹭气死了。

    但他不敢说话,抱着饭盆就跑了。

    虽然他自己是个同性恋,但他仍然觉得这种群体不多,所以把里头男人奇怪的目光都归结于他们看自己不顺眼。

    为了避免挨打,他每天都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生怕挨打,殊不知这幅模样反而激起了男人们的兽欲。

    他以为最先把他堵住打一顿的会是居案,毕竟这人的视线每天都不怀好意的粘在他身上,盯的况鹭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