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次况鹭呼吸困难时就会收紧，靳司阳很满足，他甚至把这当做是况鹭对他的热情回应。
“况鹭。”靳司阳哑声说，“不是说好讨好我的吗？跟条死鱼一样可不太行啊。”
说着他猛地往前动了动，况鹭全身一僵，压抑的呜咽声倾泻出来。
屋内空调温度开的很高，靳司阳直起身来，他额头上的汗珠汇在一起顺着他脸颊的线条滴在况鹭身上，况鹭就仿佛被烫了一般的颤抖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况鹭纤细的脖颈往下，慢慢勾勒出那两块蝴蝶骨的形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都微微亮了，风雨渐歇。
满足过后的靳司阳总会产生那么点温情的意思，比如现在，他把况鹭的头搁在自己手臂上，还用被子把他整具没块好地的身体轻轻揽住，用鼻尖一点点的蹭着况鹭的后脖颈。
察觉到况鹭似乎依然在发抖，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他把人完全搂进自己怀里，心头软的像春水。
“你的公寓太小了，我送你个新的吧。”他勾着况鹭柔软又略显潮湿的头发说，“前几天看上块表，觉得很合适你，就买了。”
背对着他的况鹭面无表情，疲惫的闭上了眼。
“后天有个拍卖会，我带你去吧，你看上什么告诉我……”
况鹭打断他，沙哑的声音好像连说话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要找别的工作。”
心里那点柔软骤然消失，靳司阳觉得况鹭是存心在这时候给他找不痛快，可他又找不到缘由来发作。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况鹭。”
听他的意思是要反悔，况鹭一下就急了，他猛地挣开那个令人恐惧的怀抱，坐起来悲戚地望着靳司阳，声音尖锐，还隐隐有些颤抖。
“你答应过我的，你在医院答应了我的！”
他这样惊惶，反而让靳司阳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只要我讨好你，你就会让我找新的工作，你说过的。”
为了这个，今晚哪怕差点被靳司阳弄死在床上，他都没吭一声。
“是吗？”靳司阳靠在枕头上，露出令人血脉贲张的腹肌线条，人鱼线隐在被子底下，他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完事后的慵懒，“我不记得了。”
况鹭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慢慢褪去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眼珠僵硬的转了转，随即掀开被子下床。
他身上没穿衣服，每一寸皮肤都留着靳司阳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暧昧又触目惊心。
脚刚沾地，况鹭腿上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向下倒去。
那瞬间太迅速了，靳司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起身伸手去扶。
但他没扶到，况鹭摔倒前紧紧抓住了床，自己撑着站了起来，随即摇摇晃晃的往厨房去。
靳司阳喊了他两声都没应。
这时候的况鹭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自顾自的走进去，无神的视线扫着案面，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靳司阳随便披了件衣服跟着走进去，见况鹭几乎站不住要跪在地上，于是从后面走过去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凑近他耳边问，“找什么呢？”
他顺手开了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后喝了两口，又问况鹭，“喝不喝？”
况鹭没搭理他，他现在好像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一遍遍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靳司阳掐着他的脸逼着他喝了几口，由于后者的不配合，一瓶水洒了大半。
虽然今晚况鹭不愿意给他口，也不愿意讨好他，但他的确试了不少新鲜姿势，又折腾了这么久，不喝水况鹭身体吃不消。
“不就是工作吗？”靳司阳把水杯抵在况鹭嘴边，甚至还往嘴里顶了顶，“把这瓶水喝完，我就答应你。”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明白况鹭为什么就这么看重，没这份工作会死？
那双没有光的眼睛忽然又亮了些神采，况鹭没有犹豫，拿过水仰着头喝完了。
靳司阳看着他精致小巧的喉结上下动作，眸色微暗。
伸手帮他擦掉流到下巴的水渍，靳司阳说，“行，你去找吧，找不到的话我帮你。”
况鹭狠狠甩开靳司阳，“不用。”
濒临崩溃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些，况鹭转过头，后知后觉的看了眼立式刀具架上的菜刀。
他刚刚……是想拿刀杀了靳司阳的。
……
哪怕没有靳司阳阻碍，他一个有案底的高中学历也是很难找到工作的。
这几天他天天投简历，到处面试，到处碰壁，有时候时间紧的中午连口水都喝不上。
况鹭走出刚刚被拒绝了的公司大门，随便找了张传单铺在花坛边上，自己坐了下去。
偶尔有白领打着电话匆匆走过，把头盔给了后座孩子的老父亲骑着电车驶过去，拿着一大串气球的商贩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忙碌着，没人注意到他人疾苦。
况鹭低头看着自己并不出彩的简历看了很久，冷风萧瑟，他闷声咳嗽了两声，拿好简历又去了下一个公司。
HR盯着他的简历看了半天，似乎十分犹豫，“我看你之前在公司的表现很出色，作品集也做的不错，是什么时候做的。”
“前五个是大学时候做的，后面是前段时间做的。”
“能力很不错。”HR把简历倒扣在桌面上，两手交叉看着况鹭，“那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从大学毕业呢？”
他开玩笑般说，“我看你的大学很不错，要是能毕业，那应该是我们求着你来了。”
【第二十九章
跟靳司阳沾边的东西他嫌脏】
一连三个不错，这个HR看来真的很满意他。
不过这并不奇怪，这家公司是新成立的小型品牌设计公司，老板跟几个大学同学合伙白手起家。
设计公司成立门槛低，各种公司参差不齐，鱼目混杂。这种工作很容易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身兼数职的活儿，要想以后能发展起来，拼的就是前期一个干劲。
公司团队可能总共也就十几个人，要的都是有能力的骨干，不过他们一不能给钱二不能保证稳定，纯给画前景大饼自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员工。
先不说公司能不能站得住脚，哪怕真的站住了，那也得看这老板仗不仗义，万一到时候公司起来了，应聘的人多了，可以择优选择了，老板一琢磨，觉得况鹭这个简历拿不出手，于是一声令下把他这个任劳任怨干了几年的老牛给踹了，那也怨不得别人。
“我……”况鹭哽了哽，声音都低了下去，仿佛背着这个并不属于他的罪孽就要一辈子低人一等，再也抬不起头来，“我撞了人。”
HR点点头，“是酒驾或者逃逸吗？”
“闯了红灯。”
HR跳过这个话题又问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况鹭的回答很务实，并没有某些艺术家飘在天上脚踩云端的高傲感，这让HR又满意不少。
毕竟设计公司也是要吃饭的，无名艺术家整一些不被理解的艺术品除了饿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HR盯着他的作品看了又看，最后说，“你先回去等消息，好吗。”
“好。”况鹭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说，“再见。”
三天后，况鹭收到短信，通知他已经过了公司面试。
当时靳司阳也在旁边，看见公司名字后轻笑一声，“你运气倒是不错，鸥纳斯设计公司创始人是个F国人，对团队成员要求很高，是个能力大于一切的小作坊，看来他们并不在意你的过往。”
说着他将笔记本一合，继续说，“虽然是个新公司，但是未来前景不错，很多家公司都倾向于跟他们合作。”
况鹭抬起眼皮，“那你呢？”
“靳氏有专门的品牌部，企业形象跟风格没人比他们清楚，所以短期内不考虑合作。”
说着他顿了顿，偏头看着况鹭，他的语气十分轻松，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某种恩赐，“如果你想，我可以跟他们合作。”
不，所有跟靳司阳沾边的东西他都嫌脏。
况鹭闭了闭眼，掩下心底的厌恶，没说话。
靳司阳原本在客厅办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搬了上来，靠在床头工作。
这间屋子顿时让况鹭觉得又恶心又窒息，他沉默了会儿就坐起来要下床。
但是被靳司阳踩住了脚踝。
感受着硌脚的感觉，靳司阳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他似乎惊觉这人实在是太瘦，脚踝骨头非常明显，好像只覆了一层十分纤薄的皮肉，他问，“去哪？”
“书房。”
“干什么？”
“看书。”
靳司阳被他这赶一下走一步的倔驴行为逗乐了。
“拿过来。”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看。”
况鹭动了动脚说，“松开。”
靳司阳松了力道，他把脚抽出来，头也不回的下床出去了。
第二天早起去工作打卡，结果公司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在。
况鹭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因为只是几个人的小公司，所以整个公司的规模只有写字楼的第三十八层。
墙上挂着几幅画，风格各异，况鹭站着看了好久。
“嗨。”
况鹭转过头，看见一个面部立体，鼻梁高挺的人正端着个保温杯微笑着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头上倒扣着的米灰棒球帽将卷曲长到脖颈的头发压了下去，浅棕色的瞳仁一动不动的望过来，对方问，“你就是况鹭吧？”
中文还有点口音。
“是的。”
“你好，我是唐纳德。”
“你好。”
唐纳德是个浪漫主义很重的设计师，这点从墙上挂着的画上就能看得出来，但是况鹭看过鸥纳斯的设计，很合适，有个性色彩但没有个人主义，既不沦为世俗也不过分自我，拿捏的点非常好。
唐纳德跟他讲了讲公司的工作，因为他中文没有那么好，所以况鹭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直到团队其他成员来了以后他才分到了自己准确的工作和工位。
这里没有大公司的条条框框，团队的人虽然在设计方案上有冲突但是很能磨合，并且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也有人不喜欢况鹭——他们最低也是名牌研究生学历，出国留学以及实习经历都是相当拿的出手的，况鹭这样的不被人喜欢也很正常。
但他非常喜欢这里的工作，没有同事间的勾心斗角，暗箱操作，他不必花多余的时间精力去搞好关系，可以更加专注的做自己的事。
他们刚接手了一个公司的Logo设计，据说是唐纳德与那家公司的老总认识，所以才委托过来的。
况鹭去查他们公司形象时觉得这家公司有些熟悉，不过没等他查到什么，忽然又人从他身后拍了拍肩膀。
他一扭头，看见他的同事滑着椅子溜过来，正是那天面试他的HR，他们公司没有专门招聘的部门，况鹭投简历时是他们团队超过半数人觉得他的作品很好才叫来面试的。
他神秘兮兮的凑到况鹭耳边，又指了指唐纳德透明的玻璃办公室，“看见那个人了吗？那就是旗瑞创始人的小女儿，我们这次做的Logo就是给她做的。”
从这里只能看到对方的半个侧脸，但也足以看出那是个十分漂亮大气的女孩。
正说着，女孩跟唐纳德已经谈完了，他们一起走了出来，唐纳德招手让况鹭送女孩下楼。
两人一直走到电梯处，女孩率先开口问，“你是新来的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对，今天刚来。”
女孩客套的问，“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女孩立刻抛下况鹭，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章
匿名照片】
况鹭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
在这里见到他，宋臻也很惊讶，“小鹭，你怎么在这？”
姜艺微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宋臻犹豫的说了一句，“……以前的同学。”
姜艺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波浪卷发，然后很自然的抬手挽住了宋臻的胳膊，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般配。
她向况鹭微笑的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比刚刚要热切一些，“原来是同学啊，我叫姜艺微，是阿臻的妻子。”
说话间，宋臻盯着况鹭的脸，试图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些情绪来。
他的目光如此直白，况鹭怎么会察觉不到。
有什么好看的呢？他跟他的新婚妻子站在一起，却一眼不错的来看自己的表情。
况鹭觉得有点好笑，但他没笑。
到了公司大门，况鹭目送他们出去后转身要回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宋臻叫住了。
“小鹭。”宋臻站在他身后说，“我们谈谈。”
因姜艺微还在等着，两人只能就近找个角落。
况鹭面色冷淡，他看着玻璃门外的热闹马路，波澜不惊的问，“宋总找我干什么？”
这称呼让宋臻心中不太舒服，但他并没多问，“你怎么会在这？”
“工作。”
宋臻微微皱起眉头，“你原来的工作呢？”
“辞了。”
宋臻沉默两秒，忽然叹了口气，“你之前对乐乐做那样的事，是因为靳司阳吗？”
“不是。”
他过于冷淡的样子让宋臻沉默了会儿。
“如果你对乐乐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宋臻认真的看着况鹭的眼睛，“别再动乐乐，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这种类似警告的话让况鹭静默两秒，而后抱着双臂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靠在墙上，脸上带着略微有些冰冷的笑意，“如果我一定要动呢。”
宋臻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过于严肃，就好像如果真有人动了宋瑾乐，他会冲上去跟人拼命。
况鹭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小鹭。”宋臻声线平稳，却手指微微颤抖着，他收回袖子里，没有人看得到，“我不希望真的跟你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苦涩从心底慢慢渗出来，从前的回忆好像泛旧的纸张，慢慢从清晰变得模糊，最后被风吹过去，永远地合上了封面。
况鹭闭了闭眼，“宋臻，别再管我了。”
如同吊在悬崖边上的人，他要费尽全力扒着崖壁才能不掉下去，于是十指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了，他丢下一根绳子，喊况鹭抓紧，可当况鹭伸手去抓时，那人又走了。
而为了伸手去够那根根本就救不了他的绳子，况鹭的手流了更多的血，他抓不住绳子，也抓不紧崖壁了。
况鹭在公司的表现很好，很多人也渐渐认可了他的能力，黑暗的生活仿佛终于又有了那么一丝亮光。
哪怕很微弱，但他依然能靠着这一点希望坚强努力的活下去。
他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只是他以为。
最先找他的是曾经在德力的助理，小助理知道况鹭辞职后还挺伤心，问他为什么喜欢这份工作还要辞职，整个公司也就只有她知道况鹭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
之后两人也偶尔有些联系，都是小助理说得多，经常跟他吐槽一部二部的破事。
刚刚助理给他发消息时，况鹭正在做Logo，直到声音响个不停，他才点开看了。
只看了一眼，瞬间血流就冲上了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体肌肉过于紧绷而僵硬的动弹不得，只有握着鼠标的手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眼前一阵阵发黑，强烈恶心的呕吐感从脾胃深处涌上来，他干呕了两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快速深呼吸了两下，况鹭猛地拿了手机冲进卫生间。
拨助理电话过去时，他甚至点错了很多次选项。
攥紧了左手，指尖泛着白色，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直到这时候，他还希冀这件事会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哪怕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不可能，来不及。
接通的时候，助理的声音十分犹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况工……”
况鹭的声音虚弱发紧，仿佛现在悬在一根绷紧的头发丝上，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大脑还能保持理智，“照片是哪来的。”
“不知道是谁发到了邮箱里，而且好像……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份邮件。”
匿名邮件里面什么话都没有，只有几张照片。
哪怕并不清晰，光是那大致的颜色就能让人联想出这是些什么照片，更何况拍的还十分清楚，清楚到上面的人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
白皙的身体上遍布着痕迹，脸上的表情隐忍又痛苦，叫人看了只觉得血脉偾张。
而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只露了穿着灰色西装的部分膝盖。
是靳司阳干的。
记不清是哪天了，靳司阳心血来潮一定要拍几张。
况鹭怕极了，他不愿意留下这种照片和录像，这让他有种自己亲手往靳司阳手里递刀子的错觉。
他怕这辈子都被靳司阳拿捏在手里。
如果以后要过这样的生活，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但靳司阳从来不是个会考虑自己情人感受的人。
虽然之后他趁着靳司阳高兴哄着对方把照片删了，但现在看来，靳司阳骗了他。
这个一直令他惴惴不安的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他撑在洗手台上，腿软的差点站不稳，抬起头来，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发青，眼神惊惶。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照片都发到了谁的手里，如果只是德力的话，其实，其实应该也没有那么糟糕……
大脑嗡嗡作响，况鹭神经质的咬了下自己的手指。
过了很久，他扶着墙走到门口，开门出去时正对上两个同事过来，他们正低着头说话，看见况鹭之后纷纷一愣，面容陡然怪异了起来。
他们的反应让况鹭全身发冷，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三十一章
像条狗一样求我】
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况鹭打开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连下意识抓东西的反应都没有就直直的，“噗通”一声跪下了。
过了很久才察觉到疼，他慢慢爬起来，关上门，最后僵直的坐在沙发上。
哪怕唐纳德给他发消息让他放心，但这并没有安慰到况鹭。
HR说这些照片似乎发到了许多家公司里，尤其是况鹭之前去面试过的几家，简直是人手一份。
这是直接断了他在A市的路。
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一接通HR就急匆匆的说，“况鹭，旗瑞公司也收到了那封邮件，他们向公司施压了。”
见况鹭没有说话，他又说，“你别担心，还在交涉，唐纳德的意思是不会放弃你。”
况鹭忽然闭上了眼，“谢谢。”
“说白了都是私事，影响不了什么，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仅仅认识了几天，对方居然就能向他展露出如此直白的善意，况鹭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挺直的背脊慢慢弯了下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具行尸走肉。
晚上靳司阳过来了，开门时顺手开了灯，见况鹭就在那坐着，忍不住皱眉，“在怎么不开灯？”
他大步走进来拿起况鹭手机，果然看见上面的消息，他将手机丢回况鹭怀里，质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况鹭微微偏头看着敞开的大门。
这里是他的房子，但靳司阳不知从哪里搞来了钥匙，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他心中厌恶，却又不能说。
“哑巴了？”靳司阳伸手捏住况鹭的下巴，强势的让他看向自己，“让你去我那怎么不去？”
况鹭打开他的手，疲惫又绝望的闭了闭眼，“是不是你？”
“什么？”
“况鹭。”靳司阳哑声说，“不是说好讨好我的吗？跟条死鱼一样可不太行啊。”
说着他猛地往前动了动，况鹭全身一僵，压抑的呜咽声倾泻出来。
屋内空调温度开的很高，靳司阳直起身来，他额头上的汗珠汇在一起顺着他脸颊的线条滴在况鹭身上，况鹭就仿佛被烫了一般的颤抖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况鹭纤细的脖颈往下，慢慢勾勒出那两块蝴蝶骨的形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都微微亮了，风雨渐歇。
满足过后的靳司阳总会产生那么点温情的意思，比如现在，他把况鹭的头搁在自己手臂上，还用被子把他整具没块好地的身体轻轻揽住，用鼻尖一点点的蹭着况鹭的后脖颈。
察觉到况鹭似乎依然在发抖，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他把人完全搂进自己怀里，心头软的像春水。
“你的公寓太小了，我送你个新的吧。”他勾着况鹭柔软又略显潮湿的头发说，“前几天看上块表，觉得很合适你，就买了。”
背对着他的况鹭面无表情，疲惫的闭上了眼。
“后天有个拍卖会，我带你去吧，你看上什么告诉我……”
况鹭打断他，沙哑的声音好像连说话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要找别的工作。”
心里那点柔软骤然消失，靳司阳觉得况鹭是存心在这时候给他找不痛快，可他又找不到缘由来发作。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况鹭。”
听他的意思是要反悔，况鹭一下就急了，他猛地挣开那个令人恐惧的怀抱，坐起来悲戚地望着靳司阳，声音尖锐，还隐隐有些颤抖。
“你答应过我的，你在医院答应了我的！”
他这样惊惶，反而让靳司阳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只要我讨好你，你就会让我找新的工作，你说过的。”
为了这个，今晚哪怕差点被靳司阳弄死在床上，他都没吭一声。
“是吗？”靳司阳靠在枕头上，露出令人血脉贲张的腹肌线条，人鱼线隐在被子底下，他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完事后的慵懒，“我不记得了。”
况鹭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慢慢褪去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眼珠僵硬的转了转，随即掀开被子下床。
他身上没穿衣服，每一寸皮肤都留着靳司阳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暧昧又触目惊心。
脚刚沾地，况鹭腿上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向下倒去。
那瞬间太迅速了，靳司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起身伸手去扶。
但他没扶到，况鹭摔倒前紧紧抓住了床，自己撑着站了起来，随即摇摇晃晃的往厨房去。
靳司阳喊了他两声都没应。
这时候的况鹭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自顾自的走进去，无神的视线扫着案面，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靳司阳随便披了件衣服跟着走进去，见况鹭几乎站不住要跪在地上，于是从后面走过去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凑近他耳边问，“找什么呢？”
他顺手开了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后喝了两口，又问况鹭，“喝不喝？”
况鹭没搭理他，他现在好像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一遍遍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靳司阳掐着他的脸逼着他喝了几口，由于后者的不配合，一瓶水洒了大半。
虽然今晚况鹭不愿意给他口，也不愿意讨好他，但他的确试了不少新鲜姿势，又折腾了这么久，不喝水况鹭身体吃不消。
“不就是工作吗？”靳司阳把水杯抵在况鹭嘴边，甚至还往嘴里顶了顶，“把这瓶水喝完，我就答应你。”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明白况鹭为什么就这么看重，没这份工作会死？
那双没有光的眼睛忽然又亮了些神采，况鹭没有犹豫，拿过水仰着头喝完了。
靳司阳看着他精致小巧的喉结上下动作，眸色微暗。
伸手帮他擦掉流到下巴的水渍，靳司阳说，“行，你去找吧，找不到的话我帮你。”
况鹭狠狠甩开靳司阳，“不用。”
濒临崩溃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些，况鹭转过头，后知后觉的看了眼立式刀具架上的菜刀。
他刚刚……是想拿刀杀了靳司阳的。
……
哪怕没有靳司阳阻碍，他一个有案底的高中学历也是很难找到工作的。
这几天他天天投简历，到处面试，到处碰壁，有时候时间紧的中午连口水都喝不上。
况鹭走出刚刚被拒绝了的公司大门，随便找了张传单铺在花坛边上，自己坐了下去。
偶尔有白领打着电话匆匆走过，把头盔给了后座孩子的老父亲骑着电车驶过去，拿着一大串气球的商贩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忙碌着，没人注意到他人疾苦。
况鹭低头看着自己并不出彩的简历看了很久，冷风萧瑟，他闷声咳嗽了两声，拿好简历又去了下一个公司。
HR盯着他的简历看了半天，似乎十分犹豫，“我看你之前在公司的表现很出色，作品集也做的不错，是什么时候做的。”
“前五个是大学时候做的，后面是前段时间做的。”
“能力很不错。”HR把简历倒扣在桌面上，两手交叉看着况鹭，“那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从大学毕业呢？”
他开玩笑般说，“我看你的大学很不错，要是能毕业，那应该是我们求着你来了。”
【第二十九章
跟靳司阳沾边的东西他嫌脏】
一连三个不错，这个HR看来真的很满意他。
不过这并不奇怪，这家公司是新成立的小型品牌设计公司，老板跟几个大学同学合伙白手起家。
设计公司成立门槛低，各种公司参差不齐，鱼目混杂。这种工作很容易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身兼数职的活儿，要想以后能发展起来，拼的就是前期一个干劲。
公司团队可能总共也就十几个人，要的都是有能力的骨干，不过他们一不能给钱二不能保证稳定，纯给画前景大饼自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员工。
先不说公司能不能站得住脚，哪怕真的站住了，那也得看这老板仗不仗义，万一到时候公司起来了，应聘的人多了，可以择优选择了，老板一琢磨，觉得况鹭这个简历拿不出手，于是一声令下把他这个任劳任怨干了几年的老牛给踹了，那也怨不得别人。
“我……”况鹭哽了哽，声音都低了下去，仿佛背着这个并不属于他的罪孽就要一辈子低人一等，再也抬不起头来，“我撞了人。”
HR点点头，“是酒驾或者逃逸吗？”
“闯了红灯。”
HR跳过这个话题又问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况鹭的回答很务实，并没有某些艺术家飘在天上脚踩云端的高傲感，这让HR又满意不少。
毕竟设计公司也是要吃饭的，无名艺术家整一些不被理解的艺术品除了饿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HR盯着他的作品看了又看，最后说，“你先回去等消息，好吗。”
“好。”况鹭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说，“再见。”
三天后，况鹭收到短信，通知他已经过了公司面试。
当时靳司阳也在旁边，看见公司名字后轻笑一声，“你运气倒是不错，鸥纳斯设计公司创始人是个F国人，对团队成员要求很高，是个能力大于一切的小作坊，看来他们并不在意你的过往。”
说着他将笔记本一合，继续说，“虽然是个新公司，但是未来前景不错，很多家公司都倾向于跟他们合作。”
况鹭抬起眼皮，“那你呢？”
“靳氏有专门的品牌部，企业形象跟风格没人比他们清楚，所以短期内不考虑合作。”
说着他顿了顿，偏头看着况鹭，他的语气十分轻松，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某种恩赐，“如果你想，我可以跟他们合作。”
不，所有跟靳司阳沾边的东西他都嫌脏。
况鹭闭了闭眼，掩下心底的厌恶，没说话。
靳司阳原本在客厅办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搬了上来，靠在床头工作。
这间屋子顿时让况鹭觉得又恶心又窒息，他沉默了会儿就坐起来要下床。
但是被靳司阳踩住了脚踝。
感受着硌脚的感觉，靳司阳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他似乎惊觉这人实在是太瘦，脚踝骨头非常明显，好像只覆了一层十分纤薄的皮肉，他问，“去哪？”
“书房。”
“干什么？”
“看书。”
靳司阳被他这赶一下走一步的倔驴行为逗乐了。
“拿过来。”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看。”
况鹭动了动脚说，“松开。”
靳司阳松了力道，他把脚抽出来，头也不回的下床出去了。
第二天早起去工作打卡，结果公司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在。
况鹭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因为只是几个人的小公司，所以整个公司的规模只有写字楼的第三十八层。
墙上挂着几幅画，风格各异，况鹭站着看了好久。
“嗨。”
况鹭转过头，看见一个面部立体，鼻梁高挺的人正端着个保温杯微笑着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头上倒扣着的米灰棒球帽将卷曲长到脖颈的头发压了下去，浅棕色的瞳仁一动不动的望过来，对方问，“你就是况鹭吧？”
中文还有点口音。
“是的。”
“你好，我是唐纳德。”
“你好。”
唐纳德是个浪漫主义很重的设计师，这点从墙上挂着的画上就能看得出来，但是况鹭看过鸥纳斯的设计，很合适，有个性色彩但没有个人主义，既不沦为世俗也不过分自我，拿捏的点非常好。
唐纳德跟他讲了讲公司的工作，因为他中文没有那么好，所以况鹭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直到团队其他成员来了以后他才分到了自己准确的工作和工位。
这里没有大公司的条条框框，团队的人虽然在设计方案上有冲突但是很能磨合，并且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也有人不喜欢况鹭——他们最低也是名牌研究生学历，出国留学以及实习经历都是相当拿的出手的，况鹭这样的不被人喜欢也很正常。
但他非常喜欢这里的工作，没有同事间的勾心斗角，暗箱操作，他不必花多余的时间精力去搞好关系，可以更加专注的做自己的事。
他们刚接手了一个公司的Logo设计，据说是唐纳德与那家公司的老总认识，所以才委托过来的。
况鹭去查他们公司形象时觉得这家公司有些熟悉，不过没等他查到什么，忽然又人从他身后拍了拍肩膀。
他一扭头，看见他的同事滑着椅子溜过来，正是那天面试他的HR，他们公司没有专门招聘的部门，况鹭投简历时是他们团队超过半数人觉得他的作品很好才叫来面试的。
他神秘兮兮的凑到况鹭耳边，又指了指唐纳德透明的玻璃办公室，“看见那个人了吗？那就是旗瑞创始人的小女儿，我们这次做的Logo就是给她做的。”
从这里只能看到对方的半个侧脸，但也足以看出那是个十分漂亮大气的女孩。
正说着，女孩跟唐纳德已经谈完了，他们一起走了出来，唐纳德招手让况鹭送女孩下楼。
两人一直走到电梯处，女孩率先开口问，“你是新来的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对，今天刚来。”
女孩客套的问，“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女孩立刻抛下况鹭，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章
匿名照片】
况鹭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
在这里见到他，宋臻也很惊讶，“小鹭，你怎么在这？”
姜艺微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宋臻犹豫的说了一句，“……以前的同学。”
姜艺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波浪卷发，然后很自然的抬手挽住了宋臻的胳膊，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般配。
她向况鹭微笑的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比刚刚要热切一些，“原来是同学啊，我叫姜艺微，是阿臻的妻子。”
说话间，宋臻盯着况鹭的脸，试图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些情绪来。
他的目光如此直白，况鹭怎么会察觉不到。
有什么好看的呢？他跟他的新婚妻子站在一起，却一眼不错的来看自己的表情。
况鹭觉得有点好笑，但他没笑。
到了公司大门，况鹭目送他们出去后转身要回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宋臻叫住了。
“小鹭。”宋臻站在他身后说，“我们谈谈。”
因姜艺微还在等着，两人只能就近找个角落。
况鹭面色冷淡，他看着玻璃门外的热闹马路，波澜不惊的问，“宋总找我干什么？”
这称呼让宋臻心中不太舒服，但他并没多问，“你怎么会在这？”
“工作。”
宋臻微微皱起眉头，“你原来的工作呢？”
“辞了。”
宋臻沉默两秒，忽然叹了口气，“你之前对乐乐做那样的事，是因为靳司阳吗？”
“不是。”
他过于冷淡的样子让宋臻沉默了会儿。
“如果你对乐乐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宋臻认真的看着况鹭的眼睛，“别再动乐乐，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这种类似警告的话让况鹭静默两秒，而后抱着双臂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靠在墙上，脸上带着略微有些冰冷的笑意，“如果我一定要动呢。”
宋臻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过于严肃，就好像如果真有人动了宋瑾乐，他会冲上去跟人拼命。
况鹭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小鹭。”宋臻声线平稳，却手指微微颤抖着，他收回袖子里，没有人看得到，“我不希望真的跟你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苦涩从心底慢慢渗出来，从前的回忆好像泛旧的纸张，慢慢从清晰变得模糊，最后被风吹过去，永远地合上了封面。
况鹭闭了闭眼，“宋臻，别再管我了。”
如同吊在悬崖边上的人，他要费尽全力扒着崖壁才能不掉下去，于是十指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了，他丢下一根绳子，喊况鹭抓紧，可当况鹭伸手去抓时，那人又走了。
而为了伸手去够那根根本就救不了他的绳子，况鹭的手流了更多的血，他抓不住绳子，也抓不紧崖壁了。
况鹭在公司的表现很好，很多人也渐渐认可了他的能力，黑暗的生活仿佛终于又有了那么一丝亮光。
哪怕很微弱，但他依然能靠着这一点希望坚强努力的活下去。
他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只是他以为。
最先找他的是曾经在德力的助理，小助理知道况鹭辞职后还挺伤心，问他为什么喜欢这份工作还要辞职，整个公司也就只有她知道况鹭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
之后两人也偶尔有些联系，都是小助理说得多，经常跟他吐槽一部二部的破事。
刚刚助理给他发消息时，况鹭正在做Logo，直到声音响个不停，他才点开看了。
只看了一眼，瞬间血流就冲上了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体肌肉过于紧绷而僵硬的动弹不得，只有握着鼠标的手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眼前一阵阵发黑，强烈恶心的呕吐感从脾胃深处涌上来，他干呕了两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快速深呼吸了两下，况鹭猛地拿了手机冲进卫生间。
拨助理电话过去时，他甚至点错了很多次选项。
攥紧了左手，指尖泛着白色，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直到这时候，他还希冀这件事会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哪怕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不可能，来不及。
接通的时候，助理的声音十分犹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况工……”
况鹭的声音虚弱发紧，仿佛现在悬在一根绷紧的头发丝上，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大脑还能保持理智，“照片是哪来的。”
“不知道是谁发到了邮箱里，而且好像……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份邮件。”
匿名邮件里面什么话都没有，只有几张照片。
哪怕并不清晰，光是那大致的颜色就能让人联想出这是些什么照片，更何况拍的还十分清楚，清楚到上面的人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
白皙的身体上遍布着痕迹，脸上的表情隐忍又痛苦，叫人看了只觉得血脉偾张。
而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只露了穿着灰色西装的部分膝盖。
是靳司阳干的。
记不清是哪天了，靳司阳心血来潮一定要拍几张。
况鹭怕极了，他不愿意留下这种照片和录像，这让他有种自己亲手往靳司阳手里递刀子的错觉。
他怕这辈子都被靳司阳拿捏在手里。
如果以后要过这样的生活，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但靳司阳从来不是个会考虑自己情人感受的人。
虽然之后他趁着靳司阳高兴哄着对方把照片删了，但现在看来，靳司阳骗了他。
这个一直令他惴惴不安的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他撑在洗手台上，腿软的差点站不稳，抬起头来，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发青，眼神惊惶。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照片都发到了谁的手里，如果只是德力的话，其实，其实应该也没有那么糟糕……
大脑嗡嗡作响，况鹭神经质的咬了下自己的手指。
过了很久，他扶着墙走到门口，开门出去时正对上两个同事过来，他们正低着头说话，看见况鹭之后纷纷一愣，面容陡然怪异了起来。
他们的反应让况鹭全身发冷，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三十一章
像条狗一样求我】
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况鹭打开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连下意识抓东西的反应都没有就直直的，“噗通”一声跪下了。
过了很久才察觉到疼，他慢慢爬起来，关上门，最后僵直的坐在沙发上。
哪怕唐纳德给他发消息让他放心，但这并没有安慰到况鹭。
HR说这些照片似乎发到了许多家公司里，尤其是况鹭之前去面试过的几家，简直是人手一份。
这是直接断了他在A市的路。
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一接通HR就急匆匆的说，“况鹭，旗瑞公司也收到了那封邮件，他们向公司施压了。”
见况鹭没有说话，他又说，“你别担心，还在交涉，唐纳德的意思是不会放弃你。”
况鹭忽然闭上了眼，“谢谢。”
“说白了都是私事，影响不了什么，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仅仅认识了几天，对方居然就能向他展露出如此直白的善意，况鹭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挺直的背脊慢慢弯了下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具行尸走肉。
晚上靳司阳过来了，开门时顺手开了灯，见况鹭就在那坐着，忍不住皱眉，“在怎么不开灯？”
他大步走进来拿起况鹭手机，果然看见上面的消息，他将手机丢回况鹭怀里，质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况鹭微微偏头看着敞开的大门。
这里是他的房子，但靳司阳不知从哪里搞来了钥匙，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他心中厌恶，却又不能说。
“哑巴了？”靳司阳伸手捏住况鹭的下巴，强势的让他看向自己，“让你去我那怎么不去？”
况鹭打开他的手，疲惫又绝望的闭了闭眼，“是不是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