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但是，他去报公安，公安的人压根儿没理他。
他们说妹妹是自杀怪不了别人。
然后说他爹是杀人犯，他们一家人都要受到监管。
明明妹妹被害在先，但是他们装眼瞎，妹妹下葬的那天，他得到了通知爹也被枪决了。
等他被人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捧回了一个骨灰盒，说那就是他的爹。
高高壮壮的爹最后变成了一捧灰！
而他要带回去还得给十块钱的“子弹费”才行。
洛俊言不知道爹最后时刻会想什么？
但是他知道爹最放不下的是娘。
安葬完妹妹早就穷得揭不开锅的洛俊言不得已去卖血给了十块钱把爹带回家。
结果一回家安婶告诉他：娘不见了。
“小言，我一直看着你娘的，就怕她想不开，哪知道我去上了一个茅房出来就不见了，我问了村里人，他们都说没看见。”
他们找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度，又找遍了整个生产队，洛俊言和安婶子一度以为娘会寻了短见甚至还去打捞了水井堰塘，直到隔壁村的人跑来说看在镇上看到过娘追着一个小姑娘喊小静，他们才知道娘不正常了。
……
看着洛俊言哭，王腾心里很是酸楚。
“兄弟，走吧，你娘还等着你呢。”拍了拍洛俊言的肩膀王腾道：“去嫂子家我们再商量商量大娘治病的事儿。”
“我能问你一下，你是……”
“我叫王腾在这个派出所上班，退伍之前和你哥是一个部队的是你哥的战友。”
“我哥是被开除的？我哥现在在哪儿？”
第六百六十一章
见一个爱一个
“你哥没有被开除，开除只是一个借口。”为了不增加他的痛苦王腾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哥去执行特殊任务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们，后来把找你们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这话洛俊言半点都不信。
“我哥是不是也没了？”
“臭小子，好好的咒你哥干嘛？”
“我哥要还活着肯定就是他亲自来找我们了，怎么会让战友帮忙找？”
别欺负他文化少脑子不好。
他知道一般都是临终托孤让战友帮忙照顾家里。否则王腾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你……”
可真会补脑，王腾都气笑了。
“我们和你哥一直在找你，直到无意中找到了大娘认为你应该也在这个城市所以才张贴寻人启事。我们盼的就是你能看到找来。”
所以，他们这是心想事成了。
说话间王腾已经将车开到了杜红英家门口。
“这是……？”
“这是我们高队的家，高队和你哥在一起执行任务。”
“你说的是真的，我哥真的没有被部队开除，我哥还活着？”
“是，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爷还是睁了一只眼睛的。”洛俊言很激动：“我娘……”
“走吧，进去看看。”
姜刚看到进来的是王腾，又看到他身后瘦小的一个年轻人愣了一下。
“大娘，你看这是谁？”
洛大娘正在看小满写字。
小满自从当上小静后连书都没法上了，洛大娘一步都不让她离开视线。
牛丽丽只好给她请事假，好在家里有两个大学生可以给她补习倒也不怕课程落下。
小满先还觉得游戏好玩儿，后来就有一种窒息感了。
洛大娘的“母爱”让她失去了自由，还要教她写字读书。
倒是洛大娘那一手漂亮的字让小满很佩服。
又在妈妈和红英姨的劝说下决定当一个乖娃娃，认命的跟着老太太练字。
老太太抬眼看了一下王腾，看见他穿的制服瞳孔一缩。
“不好，我娘又要犯病了。”洛俊言一个箭步上前抱着娘：“娘，我是小言，我是小言，小言在这儿，在这儿呢。”
老太太要挣扎，洛俊言一直抱着她一直轻声宽慰：“娘，没事了，没事了，娘，哥哥没事儿，我们能找到哥哥了……”
“坤坤，小言，小静……”老太太纵然是发病依然没放过小满，拉过小满搂在怀里：“小静，娘带你见大哥，你大哥可厉害了，谁都不敢欺负你……”
这话又让洛俊言泪流满面。
姜刚和王腾牛丽丽相视一眼，这伤痛落谁身上都好不了！
老太太情绪一激动，一会儿就头痛，然后又昏倒了。
“我娘真的病了？”
之前他也没注意。
“是的，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嫂子说让我们带着大娘去京城治。”
“我……”没钱两个字洛俊言都说不出口来。
“如果不治的话，大娘可能……”
洛俊言张大了嘴巴，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后面几个字大脑一片空白了。
娘也要离开他了吗？
“洛俊言，嫂子说钱的事我们都不用担心，有她呢，唯一难办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大娘配合去京城治病。”
当下将她们准备找人扮演小静的事说了，洛俊言满含热泪连声说谢谢。
王腾见这事儿解决了就准备回去。
“对了，姜刚，洛俊言找到了那寻人启事得撕掉了，别到时候跑出来一批人找我，我可没时间。”
“好，明天我们就去撕掉。”
“谢谢王哥，谢谢姜哥。”洛俊言连忙道：“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和你哥都是战友。”
一声战友，那就是过命的交情。
真正的兄弟！
洛俊言懂了。
“我们现在真的不能见我哥吗？”
“见不了，执行任务去了。”
姜刚有时候都觉得造化弄人，之前十三年时间洛俊坤都没有找到亲娘和弟弟，现在刚被高志远忽悠去做事了，亲娘和弟弟又出现了。
而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见面的，是对洛大娘和洛俊言最好的保护。
嗯，这事儿，还得给高队汇报。
杜红英和赵月岚回来看到了洛俊坤很高兴。
“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姑娘愿意装成小静，姑娘长得圆圆的脸很是乖巧，大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谢谢您，嫂子。”洛俊言也和姜刚一样称呼杜红英为嫂子。
“既然叫我一声嫂子，这事儿我自然是要管到底的。你放心，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也让我外婆找到了这方面的专家，你们明天就启程。”
病这东西越快越好，它是不等人的。
第二天，那个叫熊霞的姑娘一进来，洛大娘的眼睛就亮了。
“小静……”
“娘……”
杜红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果然是表演系的，上道得很！
而洛大娘有了这个大小静也把小满放到了后脑勺了。
“大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忘一个。”牛丽丽哭笑不得：“早知道这个办法好，也不用小满请这么久的假了。”
“妈妈，我可以去上学了吗？”
小满早就想去学校了，她以前是不爱上学的，可是当自己被这个“怪娘”天天守着写字的时候才发现学校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可以，走吧，妈妈送你去上学。”
洛大娘对小满的离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拉着她的“小静”问东问西呢。
突然看到熊霞左手食指上有一个疤痕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娘，没事儿，就是削水果时削了一块皮。”
事实上是她在老家砍猪草时砍的。
“小静，以后可不许用刀了，你要削水果让娘来，娘要不在了，让你哥哥来，坤坤，小言……”
“娘，我在呢？”洛俊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真的，比自己的妹妹差得远只是有点两分相似而已，但是娘已经认定她就是妹妹了。鼻子酸酸的，努力不让声音哽咽。
“以后小静吃水果你给她削，女孩子不能用玩刀弄枪的。”洛大娘心疼坏了拉着女儿的手：“你得听娘的，知道不？”
“知道了，娘。”熊霞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娘，我同学请我去京城玩儿，娘，我还没去过京城，娘，我们一起去京城玩儿好不好？”
洛俊坤和杜红英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到老太太的答案。
第六百六十二章
谁说不般配
“不去。”洛老太微笑着摇头。
熊霞看了一眼杜红英她们。
杜红英看向洛俊言
洛俊言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为什么？”
任务没完成，熊霞瞬间怀疑自己的表演能力，不该啊？
“你爹不放心我出远门。”
“娘，爹在京城等我们去呢。”
“你这孩子，你爹要出远门一定会带上我的，骗不了人。”
说这话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微笑和娇羞。
杜红英心里很是酸楚。
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会受到刺激从此变成另一个人的原因。
谁说杀猪匠与大小姐就不般配的？
一个愿宠一个愿意低头，大小姐虽然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是她身后永远有洛屠夫为她撑伞，一辈子活得天真活得甜蜜，最疼爱的女儿最爱她的丈夫双双离去，晴天霹雳的打击又有几人受得了？
“娘……”
“哎呀，是不是晌午了，我都有点饿了，你爹还没回来做饭？”
“今天和小言去哪块土做工分了呢？”
“小静，你大哥呢？你大哥不是说要去当兵吗？”
……
洛大娘困在她的时光里不停的絮絮叨叨。
熊霞连忙把牛丽丽送来的糕点让她吃，还说等一下就吃饭。
“这个糕点我以前吃过，家里章妈会做，可惜后来你外公抽大烟把家底儿抽没了。”洛大娘自嘲的笑道：“抽没了也好，到解放的时候我们家就划成贫农了，穷是穷了点但是你大哥当兵没问题了。”
“娘……”
洛俊言哽咽轻声呼唤。
杜红英连忙将他拉到了一边，可别把老太太唤清醒了，糊涂点更好办。
“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以为有熊霞这个“女儿”的出现就能让老太太听从安排，结果她要听男人的。
总不可能又去找一个人来当他爹吧？
熊霞喊娘喊得顺溜，洛俊言喊爹怕是喊不出口。
“嫂子，我……我大哥在哪儿，我娘可能会听我大哥的。”
洛俊言也和姜刚一样喊杜红英嫂子。
杜红英感觉自己有当大嫂的潜能，只不过，大嫂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个个都指望着她拿主意。
现在洛俊言还向她要大哥。
她哪知道洛俊坤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先问问。”
杜红英能问谁，只能问姜刚。
姜刚对杜红英说了两个字“保密”，杜红英就知道又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嫂子，坤哥在执行任务，而且，最好不要让大娘和洛俊言他们与坤哥联系，否则母子三人都会有危险。”
杜红英……洛俊坤不是开歌舞厅的吗，怎么就……突然，她想起了上辈子电视上看到的港片瞬间秒懂了。
还真不能相认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高志远安排的？”杜红英觉得这家伙专门挖坑：“就不能派别的人去？”
“嫂子，别的人未必胜任，坤哥最合适！”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儿，一去就是送人头的！
洛俊坤的身手他的胆识他过人的脑子还有他那悲惨的身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家人全都没了联系，不会被要挟也就没有了顾虑。
“那现在怎么办？大娘不去京城啊。”
难不成真的要给洛俊言找一个“爹”？
哪怕这是在演戏却也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儿。
最最主要的是对老太太感情的侮辱，趁她脑子不清醒让她错付，就很残忍！
果然，这个提议遭到了洛俊言的拒绝。
“洛俊坤……”洛俊言突然蹲在了墙脚下双手抱头哽咽起来：“妹妹爹爹出事，你洛俊坤在部队不知道；娘出事，你洛俊坤在部队顾不上；现在娘都快没命了，你洛俊坤还是不能回来看她一眼，洛俊坤……娘白生了你！”
杜红英听了鼻子发酸。
作为军人家属，这种感觉她也有。
“兄弟，”姜刚上前将他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兄弟，你受累了。”
姜刚哭了起来。
“我不怕累，我不怕苦，我就怕我娘……”
“兄弟，别怕，有我们呢。坤哥是为部队为国家作贡献的人，大娘有事我们不会不管。”姜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交给我，我这就向上级汇报。”
姜刚能汇报给谁，还不是只有找高志远。
“高队，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看现在怎么办？”
高志远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大娘和兄弟，惊的是老太太的身体已经糟成这样子。
“我会想办法联系洛俊坤。”
按道理在执行任务是不能让洛俊坤分心的，但是找到了大娘亲娘重病都不告诉他，洛俊坤要是没能见到大娘最后一面怕他以后会手撕高志远。
之所以要告诉洛俊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就是一个群众而已，没有保护层却要让他出生入死，这已经是苛刻了，又怎么有脸让他抛下苦难的亲娘和弟弟呢。
一切选择都在洛俊坤手里。
他也可以放弃之前的努力，反正现在还早，重新布局也来得及！
高志远挂了电话一声叹息！
让高志远没想到的是，一天后得到了洛俊坤的回答：一日为兵终身战士，坚决服从指挥听从命令。
最后给高志远捎了一句话：当初的交易就是你帮我找家人，我为你冲锋陷阵！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信你能保全我的家人！
这句话让高志远感觉到了千钧重，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的，想了又想也没个好主意。
只好打电话给杜红英。
这次通话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就问怎么办。
“大娘坚持不去京城，熊霞扮成小静也哄不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找人扮演洛大叔了。”
“那老太太若是清醒了认出来了又怎么办？”高志远觉得这个问题不保险：“到时候不配合又会前功尽弃。”
杜红英也没办法了。
“嫂子，我有一个主意。”赵月岚道：“大娘不去京城咱们就请医生来这里。”
这……也不是不行！
高志远在野战医院就是专家专机送来救命的。
重活一世杜红英深深的体会到到了那句话：有钱好办事。
高志远也赞成这样办。
“老婆，医生方面找外婆帮忙，差钱就找二叔。”
爷爷说过，赵家不差钱，赵家永远是他坚强的后盾。
“你当你是大爷？”杜红英都气笑了，狗男人一句话全家都要被指挥得团团转：“属于你那份已经拿出来了你还好意思找二叔要钱。”
“没事儿，老婆……”
“行了行了，这事儿不用你管了，你还没吃饭吧……”
杜红英是贤妻好歹也要关心一声，结果没有等到高志远的回答，只听电话线的那端一声“报告”后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响。
这是高志远能干得出来的事！
第六百六十三章
杜红英又忙碌起来了。
找外婆联系专家。
“红英，我联系好了，你立即将那些检查报告送往京城，他们会诊后再决定怎么治疗。”
“谢谢外婆。”
“谢什么，外婆谢谢你，你是志远的贤内助。”李向晴道：“咱们家的男人奔波在外女人坚守后方，红英，你做得很好。”
电话这端的杜红英苦笑，她上了高志远这艘贼船不贤都不行啊。
洛俊言抱怨洛俊坤那些话杜红英何尝没有过呢。
当孩子们生病调皮的时候她就特别的累，感觉自己就是背了一个已婚的名过着离婚带五娃的名场面了。
军嫂与军嫂之间为什么感情也很深？因为大家都能共情，痛苦过她们的痛苦自己有过的累她们都有。
“妈，谁的电话呀？”
“红英的。”
“妈，我给红英说两句。”
老太太只好将话筒递给她。
“红英。”
“舅妈。”
“嗨，叫什么舅妈，就我俩的时候叫英姐。”
兰英一如既往的揪着青春不放也不管辈份乱不乱。
“舅妈，我可不敢。”杜红英乐了：“没大没小会被嫌弃没家教。”
杜红英知道高志远的真实身份后也有那么一点点恐慌，一个有钱一个有权高门大户的孙子，自己这农村孙媳妇会不会被嫌弃，毕竟，嫁娶更多的还是看门当户对。
赵家和周家对她都特别满意的时候，杜红英又想自己会不会是母凭子贵，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就是她坚强的后盾。
……
总之，杜红英想了很多很多。
高志远知道她这个想法后也是乐了。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高志远稀罕你！你是我高志远的老婆没人敢嫌弃。”
后来杜红英醒悟过来了：她不应该怕不应该担心的，她谁都可以不是，她是杜红英，是这辈子的杜红英！
她凭着重生给的信息逮着机会赚到了不少的钱；她听从了周贵芳建议在文菊的大力帮助下考上了大学；她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夫妻关系都很和睦，家庭事业双丰收，她有足够的能力与高志远站在一个高度。
做好自己什么都不用畏惧！
这辈子的自己再不是那个低到尘埃里没文化没生育仰望男人活在世人给的虚名中的农村妇女！
这辈子做高志远的贤内助，她心甘如饴！
“谁敢嫌弃你，我的大客户。”兰英的笑特别的爽朗，哪怕隔着长长的电话线杜红英都听到都惊耳朵连忙拿开了一点点。
“当真，红英，你那个服装厂多大的规模啊，拿这么多布去销量如何？可别变成库存了！”
“舅妈，应该不会。”
杜红英早给服装做了定位，高中低三个档次，适合不同的人群，销售也会三条路走总有一款合适你！
“只要不压货就行，英姐看好你。”
“舅妈……”
“英姐英姐，我是你的英姐。”
“你这个疯女子莫带坏我的外孙媳妇。”李向晴在旁边笑骂。
通话结束杜红英都还在想，赵老太和兰英这结婆媳关系处得比真是比亲闺女还亲。
都说婆媳矛盾是千年难题，多少英雄好汉成了夹心饼干，上辈子的杜红英也是饱受其苦，这辈子故事的开篇就进入了俗套，闹了半天不是亲婆婆，她还在乎个什么劲儿，拼也好撕也罢杜红英都不带怕的！
有时候都在想，高志远的亲妈若在会不会也像李向晴一样亲和？
扯淡了，高志远的亲妈还在也就没她杜红英什么事了，人家苗正根红高干子弟，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还真是东想西想吃些不长！
“嫂子，嫂子，医生找到了吗？”赵月岚骑个自行车直接闯进了院门：“我想起了，嫂子，我想起来了，孔新生爷爷就是脑外科的医生，还很有名气的，嫂子，我去找他请他爷爷出马。”
“孔新生？就是那个总是欺负你的小子？”
赵月岚说过隔壁孙家那小子老爱欺负她，赵崇刚知道了就让家人送她去学了防身术，后来每次都把那小子打趴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杜红英听得出来那小子不是欺负而是在赵月岚面前秀存在感，毛头小子没有经验用错了方法。
暑假去赵家时杜红英还见过那小子，老太太说这小子不错，她原本都相看好了准备当孙女婿的没想到被姓洪的小子截了胡。结果赵月岚说最讨厌的就是他，话都不想和他说一句。
就是这个话都不想和人家说一句的赵月岚为了洛大娘的病情却愿意去求孔新生，这份善良和热情让人感动。
“小岚，孔教授已经同意了，我会把资料尽快送到他手上他们进行会诊。”
“奶奶找的他吗？”
“不是，是外婆。”
“噢。”赵月岚很是好奇：“嫂子，奶奶和外婆不对付，为什么都能认得孔爷爷？”
“外婆和奶奶是同班同学，孔爷爷比他们高一个年级。”老一辈的故事也很多，爱恨情仇一辈子到老了还在斗，真正是相爱亦相杀了。
“原来如此。”赵月岚恍然大悟突然很高兴：“这样我就不用找孔新生了，太好了。”
其实她一直不想找他的，为了洛大娘打算豁出去了。
杜红英和赵月岚都在拼全力，结果第三天中午杜红英就接到了孔教授的电话。
现实让人心碎。
不建议手术，保守治疗最好！
“红英啊，我看了你送来的检查报告，病人年纪不大但是身体各项机能基本衰竭得差不多，开颅那么大的手术，不一定承受得了。即使做成功了可能也很难恢复，徒增病人的痛苦。你们家属好好考虑考虑。”
“孔教授，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几分？”
当事情落到自己人身上的时候，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杜红英也想抓住。
她想尽全力保住洛大娘的病，是因为高志远给洛俊坤承诺了的，她不想高志远当一个失言的人，更不想洛大娘刚刚可以苦尽甘来却来不及享受就离开。
“如果能下得了手术台也只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的前提条件是要能下得了手术台！
洛俊言听了杜红英的转述再次泪流满面。
“孔教授看了检查报告就给了我这样的话，做手术我就安排请他们来市人民医院，不做手术我们再想另外的办法，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只需要你拿一个主意就行。”
这时候她无法替洛俊言做主，甚至都不敢建议。
面前的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十三年带着亲娘风餐露宿早已让他有了中年人的憔悴和沧桑。
第六百六十四章
保守治疗
“嫂子，洛俊坤真的不管我娘？”
杜红英心里很沉重。
不是不管而是鞭长莫及，他已经将这对母子托付给了高志远。
高志远或许什么都行，但是他没有本事去阎王面前捞人。
能和阎王抢人的医生都宣布认输，哪还有路可走？
“行，洛俊坤不管，那我就自己做主。”洛俊言深呼吸一口气：“我决定了，保留治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不敢想象我娘的脑袋开花。”洛俊坤哽咽道：“我妹妹是撞墙上的石柱而亡；我爹是被他们枪毙的据说子弹打中了他的后脑勺，我娘再在脑袋上开一刀……”
洛俊言说不下去了，杜红英鼻子发酸。
“不动手术了，嫂子，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下，帮我照看一下我娘，我去问问我师傅，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可以，我看熊霞照看大娘还是蛮尽心的，姜刚和白冬梅也在都可以帮忙照看，你明天就启程去问你师傅”杜红英想了想：“我们这边也想想办法。”
她要打电话问肖大夫。
只是让杜红英没想的是，肖大夫居然在昨天病逝了。
“姐，我师傅他走得太快了……”杜红兵难受得很：“姐，人为什么要老去啊？”
师傅给他上了最后一课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真脉像，昨天自己去看他，他让自己把脉。
“师傅，你……”
“红兵啊，你记住了，这种就是真脏脉又叫怪脉、绝脉败脉，就是将死之人的脉像……”
师傅说得那么的淡然，杜红兵听得心如刀绞。
他再次感受到了医者不自医。
他守在了师傅病床前，师傅却让他去上班，医者仁心，当大夫的人就应该去治病救人而不是守着他这个将死之人
结果自己下午下班骑自行车回到家里，娘就说师傅的儿子来了通安村报丧：老人走了。
“老人什么时候上山？”
“看了日子，后天。”杜红兵哽咽道：“我今天上班明后天请假我要回去守灵。”
“应该的。”杜红英很是遗憾自己没在家乡：“帮我上一个礼，就送一百吧。”
“这么多？”
现在乡下的行情就是一两块，亲戚两块三块都行，只有至亲才会五块十块，姐是不按常理出牌，一来就给一百。
“多了吗？”
杜红英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多。
她这礼金一上，全公社的人估计都会知道。
毕竟挂礼的是生产队帮忙的人，杜红英大名鼎鼎——杜书记的女儿高志远的婆娘，嗯，确实不行，心意是好的，但是有些风头不宜出。
“那这样，你送一个十块钱的礼，然后再买一些祭品，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要少就行，花了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回头给你。”
“好，我会将你的心意带到的。”
“那你怎么去？”
“娘说徒弟儿徒弟儿，徒弟就是儿，虽然不让我平摊丧葬费，但是我要以女儿的身份上礼。”
青狮白象三生下祭这些都要有的。
杜红兵腰间还拴着一根青麻，病人看到他腰间的青麻都问他在为谁披麻戴孝。
知道是肖大夫走后，病人及家属都很痛心，纷纷说肖大夫是一个好大夫，脾气怪是怪本事是真的有，抓点草草药就能解决问题，关键是还不贵，甚至不给钱都行。
听着病人说起师傅生前所做之事杜红兵更是悲从中来。
据师兄说师傅临终之前说了让他专心看病，别守灵浪费时间，杜红兵得听师傅的安排，只能最后一天开锣的时候去尽孝道。
他们说妹妹是自杀怪不了别人。
然后说他爹是杀人犯，他们一家人都要受到监管。
明明妹妹被害在先，但是他们装眼瞎，妹妹下葬的那天，他得到了通知爹也被枪决了。
等他被人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捧回了一个骨灰盒，说那就是他的爹。
高高壮壮的爹最后变成了一捧灰！
而他要带回去还得给十块钱的“子弹费”才行。
洛俊言不知道爹最后时刻会想什么？
但是他知道爹最放不下的是娘。
安葬完妹妹早就穷得揭不开锅的洛俊言不得已去卖血给了十块钱把爹带回家。
结果一回家安婶告诉他：娘不见了。
“小言，我一直看着你娘的，就怕她想不开，哪知道我去上了一个茅房出来就不见了，我问了村里人，他们都说没看见。”
他们找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度，又找遍了整个生产队，洛俊言和安婶子一度以为娘会寻了短见甚至还去打捞了水井堰塘，直到隔壁村的人跑来说看在镇上看到过娘追着一个小姑娘喊小静，他们才知道娘不正常了。
……
看着洛俊言哭，王腾心里很是酸楚。
“兄弟，走吧，你娘还等着你呢。”拍了拍洛俊言的肩膀王腾道：“去嫂子家我们再商量商量大娘治病的事儿。”
“我能问你一下，你是……”
“我叫王腾在这个派出所上班，退伍之前和你哥是一个部队的是你哥的战友。”
“我哥是被开除的？我哥现在在哪儿？”
第六百六十一章
见一个爱一个
“你哥没有被开除，开除只是一个借口。”为了不增加他的痛苦王腾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哥去执行特殊任务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们，后来把找你们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这话洛俊言半点都不信。
“我哥是不是也没了？”
“臭小子，好好的咒你哥干嘛？”
“我哥要还活着肯定就是他亲自来找我们了，怎么会让战友帮忙找？”
别欺负他文化少脑子不好。
他知道一般都是临终托孤让战友帮忙照顾家里。否则王腾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你……”
可真会补脑，王腾都气笑了。
“我们和你哥一直在找你，直到无意中找到了大娘认为你应该也在这个城市所以才张贴寻人启事。我们盼的就是你能看到找来。”
所以，他们这是心想事成了。
说话间王腾已经将车开到了杜红英家门口。
“这是……？”
“这是我们高队的家，高队和你哥在一起执行任务。”
“你说的是真的，我哥真的没有被部队开除，我哥还活着？”
“是，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爷还是睁了一只眼睛的。”洛俊言很激动：“我娘……”
“走吧，进去看看。”
姜刚看到进来的是王腾，又看到他身后瘦小的一个年轻人愣了一下。
“大娘，你看这是谁？”
洛大娘正在看小满写字。
小满自从当上小静后连书都没法上了，洛大娘一步都不让她离开视线。
牛丽丽只好给她请事假，好在家里有两个大学生可以给她补习倒也不怕课程落下。
小满先还觉得游戏好玩儿，后来就有一种窒息感了。
洛大娘的“母爱”让她失去了自由，还要教她写字读书。
倒是洛大娘那一手漂亮的字让小满很佩服。
又在妈妈和红英姨的劝说下决定当一个乖娃娃，认命的跟着老太太练字。
老太太抬眼看了一下王腾，看见他穿的制服瞳孔一缩。
“不好，我娘又要犯病了。”洛俊言一个箭步上前抱着娘：“娘，我是小言，我是小言，小言在这儿，在这儿呢。”
老太太要挣扎，洛俊言一直抱着她一直轻声宽慰：“娘，没事了，没事了，娘，哥哥没事儿，我们能找到哥哥了……”
“坤坤，小言，小静……”老太太纵然是发病依然没放过小满，拉过小满搂在怀里：“小静，娘带你见大哥，你大哥可厉害了，谁都不敢欺负你……”
这话又让洛俊言泪流满面。
姜刚和王腾牛丽丽相视一眼，这伤痛落谁身上都好不了！
老太太情绪一激动，一会儿就头痛，然后又昏倒了。
“我娘真的病了？”
之前他也没注意。
“是的，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嫂子说让我们带着大娘去京城治。”
“我……”没钱两个字洛俊言都说不出口来。
“如果不治的话，大娘可能……”
洛俊言张大了嘴巴，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后面几个字大脑一片空白了。
娘也要离开他了吗？
“洛俊言，嫂子说钱的事我们都不用担心，有她呢，唯一难办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大娘配合去京城治病。”
当下将她们准备找人扮演小静的事说了，洛俊言满含热泪连声说谢谢。
王腾见这事儿解决了就准备回去。
“对了，姜刚，洛俊言找到了那寻人启事得撕掉了，别到时候跑出来一批人找我，我可没时间。”
“好，明天我们就去撕掉。”
“谢谢王哥，谢谢姜哥。”洛俊言连忙道：“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和你哥都是战友。”
一声战友，那就是过命的交情。
真正的兄弟！
洛俊言懂了。
“我们现在真的不能见我哥吗？”
“见不了，执行任务去了。”
姜刚有时候都觉得造化弄人，之前十三年时间洛俊坤都没有找到亲娘和弟弟，现在刚被高志远忽悠去做事了，亲娘和弟弟又出现了。
而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见面的，是对洛大娘和洛俊言最好的保护。
嗯，这事儿，还得给高队汇报。
杜红英和赵月岚回来看到了洛俊坤很高兴。
“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姑娘愿意装成小静，姑娘长得圆圆的脸很是乖巧，大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谢谢您，嫂子。”洛俊言也和姜刚一样称呼杜红英为嫂子。
“既然叫我一声嫂子，这事儿我自然是要管到底的。你放心，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也让我外婆找到了这方面的专家，你们明天就启程。”
病这东西越快越好，它是不等人的。
第二天，那个叫熊霞的姑娘一进来，洛大娘的眼睛就亮了。
“小静……”
“娘……”
杜红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果然是表演系的，上道得很！
而洛大娘有了这个大小静也把小满放到了后脑勺了。
“大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忘一个。”牛丽丽哭笑不得：“早知道这个办法好，也不用小满请这么久的假了。”
“妈妈，我可以去上学了吗？”
小满早就想去学校了，她以前是不爱上学的，可是当自己被这个“怪娘”天天守着写字的时候才发现学校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可以，走吧，妈妈送你去上学。”
洛大娘对小满的离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拉着她的“小静”问东问西呢。
突然看到熊霞左手食指上有一个疤痕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娘，没事儿，就是削水果时削了一块皮。”
事实上是她在老家砍猪草时砍的。
“小静，以后可不许用刀了，你要削水果让娘来，娘要不在了，让你哥哥来，坤坤，小言……”
“娘，我在呢？”洛俊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真的，比自己的妹妹差得远只是有点两分相似而已，但是娘已经认定她就是妹妹了。鼻子酸酸的，努力不让声音哽咽。
“以后小静吃水果你给她削，女孩子不能用玩刀弄枪的。”洛大娘心疼坏了拉着女儿的手：“你得听娘的，知道不？”
“知道了，娘。”熊霞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娘，我同学请我去京城玩儿，娘，我还没去过京城，娘，我们一起去京城玩儿好不好？”
洛俊坤和杜红英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到老太太的答案。
第六百六十二章
谁说不般配
“不去。”洛老太微笑着摇头。
熊霞看了一眼杜红英她们。
杜红英看向洛俊言
洛俊言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为什么？”
任务没完成，熊霞瞬间怀疑自己的表演能力，不该啊？
“你爹不放心我出远门。”
“娘，爹在京城等我们去呢。”
“你这孩子，你爹要出远门一定会带上我的，骗不了人。”
说这话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微笑和娇羞。
杜红英心里很是酸楚。
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会受到刺激从此变成另一个人的原因。
谁说杀猪匠与大小姐就不般配的？
一个愿宠一个愿意低头，大小姐虽然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是她身后永远有洛屠夫为她撑伞，一辈子活得天真活得甜蜜，最疼爱的女儿最爱她的丈夫双双离去，晴天霹雳的打击又有几人受得了？
“娘……”
“哎呀，是不是晌午了，我都有点饿了，你爹还没回来做饭？”
“今天和小言去哪块土做工分了呢？”
“小静，你大哥呢？你大哥不是说要去当兵吗？”
……
洛大娘困在她的时光里不停的絮絮叨叨。
熊霞连忙把牛丽丽送来的糕点让她吃，还说等一下就吃饭。
“这个糕点我以前吃过，家里章妈会做，可惜后来你外公抽大烟把家底儿抽没了。”洛大娘自嘲的笑道：“抽没了也好，到解放的时候我们家就划成贫农了，穷是穷了点但是你大哥当兵没问题了。”
“娘……”
洛俊言哽咽轻声呼唤。
杜红英连忙将他拉到了一边，可别把老太太唤清醒了，糊涂点更好办。
“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以为有熊霞这个“女儿”的出现就能让老太太听从安排，结果她要听男人的。
总不可能又去找一个人来当他爹吧？
熊霞喊娘喊得顺溜，洛俊言喊爹怕是喊不出口。
“嫂子，我……我大哥在哪儿，我娘可能会听我大哥的。”
洛俊言也和姜刚一样喊杜红英嫂子。
杜红英感觉自己有当大嫂的潜能，只不过，大嫂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个个都指望着她拿主意。
现在洛俊言还向她要大哥。
她哪知道洛俊坤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先问问。”
杜红英能问谁，只能问姜刚。
姜刚对杜红英说了两个字“保密”，杜红英就知道又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嫂子，坤哥在执行任务，而且，最好不要让大娘和洛俊言他们与坤哥联系，否则母子三人都会有危险。”
杜红英……洛俊坤不是开歌舞厅的吗，怎么就……突然，她想起了上辈子电视上看到的港片瞬间秒懂了。
还真不能相认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高志远安排的？”杜红英觉得这家伙专门挖坑：“就不能派别的人去？”
“嫂子，别的人未必胜任，坤哥最合适！”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儿，一去就是送人头的！
洛俊坤的身手他的胆识他过人的脑子还有他那悲惨的身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家人全都没了联系，不会被要挟也就没有了顾虑。
“那现在怎么办？大娘不去京城啊。”
难不成真的要给洛俊言找一个“爹”？
哪怕这是在演戏却也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儿。
最最主要的是对老太太感情的侮辱，趁她脑子不清醒让她错付，就很残忍！
果然，这个提议遭到了洛俊言的拒绝。
“洛俊坤……”洛俊言突然蹲在了墙脚下双手抱头哽咽起来：“妹妹爹爹出事，你洛俊坤在部队不知道；娘出事，你洛俊坤在部队顾不上；现在娘都快没命了，你洛俊坤还是不能回来看她一眼，洛俊坤……娘白生了你！”
杜红英听了鼻子发酸。
作为军人家属，这种感觉她也有。
“兄弟，”姜刚上前将他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兄弟，你受累了。”
姜刚哭了起来。
“我不怕累，我不怕苦，我就怕我娘……”
“兄弟，别怕，有我们呢。坤哥是为部队为国家作贡献的人，大娘有事我们不会不管。”姜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交给我，我这就向上级汇报。”
姜刚能汇报给谁，还不是只有找高志远。
“高队，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看现在怎么办？”
高志远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大娘和兄弟，惊的是老太太的身体已经糟成这样子。
“我会想办法联系洛俊坤。”
按道理在执行任务是不能让洛俊坤分心的，但是找到了大娘亲娘重病都不告诉他，洛俊坤要是没能见到大娘最后一面怕他以后会手撕高志远。
之所以要告诉洛俊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就是一个群众而已，没有保护层却要让他出生入死，这已经是苛刻了，又怎么有脸让他抛下苦难的亲娘和弟弟呢。
一切选择都在洛俊坤手里。
他也可以放弃之前的努力，反正现在还早，重新布局也来得及！
高志远挂了电话一声叹息！
让高志远没想到的是，一天后得到了洛俊坤的回答：一日为兵终身战士，坚决服从指挥听从命令。
最后给高志远捎了一句话：当初的交易就是你帮我找家人，我为你冲锋陷阵！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信你能保全我的家人！
这句话让高志远感觉到了千钧重，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的，想了又想也没个好主意。
只好打电话给杜红英。
这次通话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就问怎么办。
“大娘坚持不去京城，熊霞扮成小静也哄不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找人扮演洛大叔了。”
“那老太太若是清醒了认出来了又怎么办？”高志远觉得这个问题不保险：“到时候不配合又会前功尽弃。”
杜红英也没办法了。
“嫂子，我有一个主意。”赵月岚道：“大娘不去京城咱们就请医生来这里。”
这……也不是不行！
高志远在野战医院就是专家专机送来救命的。
重活一世杜红英深深的体会到到了那句话：有钱好办事。
高志远也赞成这样办。
“老婆，医生方面找外婆帮忙，差钱就找二叔。”
爷爷说过，赵家不差钱，赵家永远是他坚强的后盾。
“你当你是大爷？”杜红英都气笑了，狗男人一句话全家都要被指挥得团团转：“属于你那份已经拿出来了你还好意思找二叔要钱。”
“没事儿，老婆……”
“行了行了，这事儿不用你管了，你还没吃饭吧……”
杜红英是贤妻好歹也要关心一声，结果没有等到高志远的回答，只听电话线的那端一声“报告”后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响。
这是高志远能干得出来的事！
第六百六十三章
杜红英又忙碌起来了。
找外婆联系专家。
“红英，我联系好了，你立即将那些检查报告送往京城，他们会诊后再决定怎么治疗。”
“谢谢外婆。”
“谢什么，外婆谢谢你，你是志远的贤内助。”李向晴道：“咱们家的男人奔波在外女人坚守后方，红英，你做得很好。”
电话这端的杜红英苦笑，她上了高志远这艘贼船不贤都不行啊。
洛俊言抱怨洛俊坤那些话杜红英何尝没有过呢。
当孩子们生病调皮的时候她就特别的累，感觉自己就是背了一个已婚的名过着离婚带五娃的名场面了。
军嫂与军嫂之间为什么感情也很深？因为大家都能共情，痛苦过她们的痛苦自己有过的累她们都有。
“妈，谁的电话呀？”
“红英的。”
“妈，我给红英说两句。”
老太太只好将话筒递给她。
“红英。”
“舅妈。”
“嗨，叫什么舅妈，就我俩的时候叫英姐。”
兰英一如既往的揪着青春不放也不管辈份乱不乱。
“舅妈，我可不敢。”杜红英乐了：“没大没小会被嫌弃没家教。”
杜红英知道高志远的真实身份后也有那么一点点恐慌，一个有钱一个有权高门大户的孙子，自己这农村孙媳妇会不会被嫌弃，毕竟，嫁娶更多的还是看门当户对。
赵家和周家对她都特别满意的时候，杜红英又想自己会不会是母凭子贵，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就是她坚强的后盾。
……
总之，杜红英想了很多很多。
高志远知道她这个想法后也是乐了。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高志远稀罕你！你是我高志远的老婆没人敢嫌弃。”
后来杜红英醒悟过来了：她不应该怕不应该担心的，她谁都可以不是，她是杜红英，是这辈子的杜红英！
她凭着重生给的信息逮着机会赚到了不少的钱；她听从了周贵芳建议在文菊的大力帮助下考上了大学；她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夫妻关系都很和睦，家庭事业双丰收，她有足够的能力与高志远站在一个高度。
做好自己什么都不用畏惧！
这辈子的自己再不是那个低到尘埃里没文化没生育仰望男人活在世人给的虚名中的农村妇女！
这辈子做高志远的贤内助，她心甘如饴！
“谁敢嫌弃你，我的大客户。”兰英的笑特别的爽朗，哪怕隔着长长的电话线杜红英都听到都惊耳朵连忙拿开了一点点。
“当真，红英，你那个服装厂多大的规模啊，拿这么多布去销量如何？可别变成库存了！”
“舅妈，应该不会。”
杜红英早给服装做了定位，高中低三个档次，适合不同的人群，销售也会三条路走总有一款合适你！
“只要不压货就行，英姐看好你。”
“舅妈……”
“英姐英姐，我是你的英姐。”
“你这个疯女子莫带坏我的外孙媳妇。”李向晴在旁边笑骂。
通话结束杜红英都还在想，赵老太和兰英这结婆媳关系处得比真是比亲闺女还亲。
都说婆媳矛盾是千年难题，多少英雄好汉成了夹心饼干，上辈子的杜红英也是饱受其苦，这辈子故事的开篇就进入了俗套，闹了半天不是亲婆婆，她还在乎个什么劲儿，拼也好撕也罢杜红英都不带怕的！
有时候都在想，高志远的亲妈若在会不会也像李向晴一样亲和？
扯淡了，高志远的亲妈还在也就没她杜红英什么事了，人家苗正根红高干子弟，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还真是东想西想吃些不长！
“嫂子，嫂子，医生找到了吗？”赵月岚骑个自行车直接闯进了院门：“我想起了，嫂子，我想起来了，孔新生爷爷就是脑外科的医生，还很有名气的，嫂子，我去找他请他爷爷出马。”
“孔新生？就是那个总是欺负你的小子？”
赵月岚说过隔壁孙家那小子老爱欺负她，赵崇刚知道了就让家人送她去学了防身术，后来每次都把那小子打趴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杜红英听得出来那小子不是欺负而是在赵月岚面前秀存在感，毛头小子没有经验用错了方法。
暑假去赵家时杜红英还见过那小子，老太太说这小子不错，她原本都相看好了准备当孙女婿的没想到被姓洪的小子截了胡。结果赵月岚说最讨厌的就是他，话都不想和他说一句。
就是这个话都不想和人家说一句的赵月岚为了洛大娘的病情却愿意去求孔新生，这份善良和热情让人感动。
“小岚，孔教授已经同意了，我会把资料尽快送到他手上他们进行会诊。”
“奶奶找的他吗？”
“不是，是外婆。”
“噢。”赵月岚很是好奇：“嫂子，奶奶和外婆不对付，为什么都能认得孔爷爷？”
“外婆和奶奶是同班同学，孔爷爷比他们高一个年级。”老一辈的故事也很多，爱恨情仇一辈子到老了还在斗，真正是相爱亦相杀了。
“原来如此。”赵月岚恍然大悟突然很高兴：“这样我就不用找孔新生了，太好了。”
其实她一直不想找他的，为了洛大娘打算豁出去了。
杜红英和赵月岚都在拼全力，结果第三天中午杜红英就接到了孔教授的电话。
现实让人心碎。
不建议手术，保守治疗最好！
“红英啊，我看了你送来的检查报告，病人年纪不大但是身体各项机能基本衰竭得差不多，开颅那么大的手术，不一定承受得了。即使做成功了可能也很难恢复，徒增病人的痛苦。你们家属好好考虑考虑。”
“孔教授，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几分？”
当事情落到自己人身上的时候，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杜红英也想抓住。
她想尽全力保住洛大娘的病，是因为高志远给洛俊坤承诺了的，她不想高志远当一个失言的人，更不想洛大娘刚刚可以苦尽甘来却来不及享受就离开。
“如果能下得了手术台也只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的前提条件是要能下得了手术台！
洛俊言听了杜红英的转述再次泪流满面。
“孔教授看了检查报告就给了我这样的话，做手术我就安排请他们来市人民医院，不做手术我们再想另外的办法，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只需要你拿一个主意就行。”
这时候她无法替洛俊言做主，甚至都不敢建议。
面前的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十三年带着亲娘风餐露宿早已让他有了中年人的憔悴和沧桑。
第六百六十四章
保守治疗
“嫂子，洛俊坤真的不管我娘？”
杜红英心里很沉重。
不是不管而是鞭长莫及，他已经将这对母子托付给了高志远。
高志远或许什么都行，但是他没有本事去阎王面前捞人。
能和阎王抢人的医生都宣布认输，哪还有路可走？
“行，洛俊坤不管，那我就自己做主。”洛俊言深呼吸一口气：“我决定了，保留治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不敢想象我娘的脑袋开花。”洛俊坤哽咽道：“我妹妹是撞墙上的石柱而亡；我爹是被他们枪毙的据说子弹打中了他的后脑勺，我娘再在脑袋上开一刀……”
洛俊言说不下去了，杜红英鼻子发酸。
“不动手术了，嫂子，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下，帮我照看一下我娘，我去问问我师傅，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可以，我看熊霞照看大娘还是蛮尽心的，姜刚和白冬梅也在都可以帮忙照看，你明天就启程去问你师傅”杜红英想了想：“我们这边也想想办法。”
她要打电话问肖大夫。
只是让杜红英没想的是，肖大夫居然在昨天病逝了。
“姐，我师傅他走得太快了……”杜红兵难受得很：“姐，人为什么要老去啊？”
师傅给他上了最后一课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真脉像，昨天自己去看他，他让自己把脉。
“师傅，你……”
“红兵啊，你记住了，这种就是真脏脉又叫怪脉、绝脉败脉，就是将死之人的脉像……”
师傅说得那么的淡然，杜红兵听得心如刀绞。
他再次感受到了医者不自医。
他守在了师傅病床前，师傅却让他去上班，医者仁心，当大夫的人就应该去治病救人而不是守着他这个将死之人
结果自己下午下班骑自行车回到家里，娘就说师傅的儿子来了通安村报丧：老人走了。
“老人什么时候上山？”
“看了日子，后天。”杜红兵哽咽道：“我今天上班明后天请假我要回去守灵。”
“应该的。”杜红英很是遗憾自己没在家乡：“帮我上一个礼，就送一百吧。”
“这么多？”
现在乡下的行情就是一两块，亲戚两块三块都行，只有至亲才会五块十块，姐是不按常理出牌，一来就给一百。
“多了吗？”
杜红英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多。
她这礼金一上，全公社的人估计都会知道。
毕竟挂礼的是生产队帮忙的人，杜红英大名鼎鼎——杜书记的女儿高志远的婆娘，嗯，确实不行，心意是好的，但是有些风头不宜出。
“那这样，你送一个十块钱的礼，然后再买一些祭品，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要少就行，花了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回头给你。”
“好，我会将你的心意带到的。”
“那你怎么去？”
“娘说徒弟儿徒弟儿，徒弟就是儿，虽然不让我平摊丧葬费，但是我要以女儿的身份上礼。”
青狮白象三生下祭这些都要有的。
杜红兵腰间还拴着一根青麻，病人看到他腰间的青麻都问他在为谁披麻戴孝。
知道是肖大夫走后，病人及家属都很痛心，纷纷说肖大夫是一个好大夫，脾气怪是怪本事是真的有，抓点草草药就能解决问题，关键是还不贵，甚至不给钱都行。
听着病人说起师傅生前所做之事杜红兵更是悲从中来。
据师兄说师傅临终之前说了让他专心看病，别守灵浪费时间，杜红兵得听师傅的安排，只能最后一天开锣的时候去尽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