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让赔就是好，社员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那粪水咋个算？”
“我们都商量过了，喂有猪的人家舀些浇自留地都能理解，反正自留地也就那么点不可能天天浇，所以各组的分到的庄稼地里还是会有肥料，这样一来，咱们地里的收成也会好，争取年底大丰收，家家都能吃上白米干饭吃上肉。”
“好，我们听队长安排。”
“我们跟着队长干。”
“我们家要申请养小猪崽。”
申请养小猪崽还得看条件，队长和保管会计妇女主任挨家挨户的去检查，具体条件的就可以领，反正一个组七个名额。
有些人家想认领也知道没那个能耐只好眼巴巴的望着。
开社员大会，公布名单。
“没领到的不要灰心，好好的把条件改善一下，今年咱们生产队做一个实验，如果可行的话争取明年每家每户都能养一头，这样一来我们生产队交给收购站的猪就多，生产队提留多社员分得多，锅里有了碗里就有，你们娶媳妇嫁闺女的更有底气……”
杜天全这一个饼画得很大，个个都在流口水。
陈冬梅也背回来一头十八斤重的小猪崽。
“红卫，打猪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哈，要是它饿着了你也就给老娘饿着。”
杜红卫……这哪是背回来一个小猪崽，这是给我背回来一个猪祖宗。
“娘，这猪崽背回来了上兽医站给它买点打虫的药喂一下，胃口好长得快。”
“哪用买药，我下午就去扯点折耳根猪皮拱鱼秋串煮水喂它，先给它清个热，多扯点酸浆草给它吃了就没有蛔虫了。”
“娘，真的啊？”
“骗你干啥子，娃儿我都能喂得好好的，未必还喂不好一个小猪崽？”
陈冬梅想的是老娘就将它当娃儿一样喂，肯定能长得好。
不得不说，这小猪崽进了杜家就是运气好。
杜红英坐月子是真的吃了不少的鸡，偶尔杜天全上街去供销社买点肉回来给她炖汤，杜家的潲水油荤大着呢。
再加上杜红卫不敢怠慢的猪祖宗，下午上学时背一个背篼放学回来就一路走一路打猪草回来，小猪崽吃都吃不完，陈冬梅又用大缸子给沤了很多猪草。
“娘，不用沤，我天天打就好。”
“你懂个屁啊，要是连续下几天大雨你上哪儿打给它吃？未必你也想饿饭不成？”
杜红卫……算了吧，我还是趁天气好多打点猪草，得给猪祖宗搞点存粮。
转眼之前，杜红英就要出月子了。
“满月酒肯定是要办的。”陈冬梅道：“他爹，算一下办多少桌。”
第九十四章
满月酒
杜红英的满月酒准备在满四十天的时候做。
要依着杜红英肯定是不做酒的，总感觉有点浪费。
但是乡下的习俗就是坐月子收了礼那就得请客，不管吃好吃坏那是一种谢礼。
“七八桌是有的。”
本生产队的人都送礼了。
礼轻礼重的倒是不在乎，反正人家就是有这么一个心意。
加上亲戚就热闹得很了。
杜天全和陈冬梅早早的就准备上了。
杜红英看爹娘在算计要出哪些菜。
“爹，我看看。”
杜天全写了红烧肉，凉拌鸡、干煸鸭肉。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个红烧肉怕是不好买肉，供销社那边咱们也没有熟人。”
杜红英就想起了曾晓玲，当然，她肯定是不会找她买的。
如果去找她估计更买不了。
“其实也不一定只定红烧肉。”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肉可及紧俏了：“爹，就是那个猪大肠啊什么的也可以烧。”
“这样不怕好吧？”
请客吃猪大肠。
“要是能搞到两三幅猪大肠，做席出的菜也没人会挑。”
“这个倒是好办，供销社的内脏一般都不好卖。”
杜天全道：“我去问问供销社的人，看不能不能预定一下。”
不要票买两幅，能买多少肉买多少肉，就不做红烧肉了，添加一些干豇豆炒来也是可以的。
反正桌上肯定要要见猪肉的。
吃酒席就是打牙祭，这要是连猪肉都没有那就会被人挑剔了。
杜红英看了爹娘拟的菜单子还是很感激的。
为了她的事儿父母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不过，她还是决定亲自上阵改一改。
“你这孩子……”
将大萝卜炖骨头汤给改成了一个凉拌萝卜，一点油荤都不沾谁愿意吃啊。
“爹，买几斤海带回来吧，到时候出一人蒸海带丝，甜酸味的，肯定好吃。”
杜红英想起了红卫和李红运几个小家伙爱捉泥鳅，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有，多得很，特别是小河沟边，一摸一个准儿。”
“你去给他们说摸泥鳅，卖给我，两毛钱一斤。”
“姐，你真的给钱啊？”
杜红卫在纠结，自己摸的泥鳅到底是白给还是收钱好呢？
“给，总比我上街买菜划算，最好能摸个十来斤。”
到时候一桌出一碗泥鳅。
“红英啊，那个东西腥臭的，没人会吃。”
“娘，只要舍得油，就是好东西。”
等看到女儿拟的菜单子，就算杜天全这个会做厨的都有点懵。
“等，我来做厨。”
“你才出月子，你来做啥，你给我说说怎么搞就行了。”
杜红英就说得眉飞舞色的，主要是她怀孩子坐月子吃了这么久的清淡的食物，这会儿一想到麻辣鲜香味的食物就有点流口水了。
“红英啊。”陈冬梅在旁边听了半天：“我记得你不擅长下厨的，怀个孕生个孩子就变了一个人了？”
杜红英尴尬的笑了笑。
“上次不是去市里吗，周姐带我吃过这些。”
那啥，对不住了，只好拿周贵芳当挡箭牌。
“说起你这个周姐，你坐月子人家还送了五元钱。”是让石柱带给她的：“这次满月酒你也请一下人家噢。”
“她怕不得来噢，要上班哒。”
杜红英看了一下日历，是星期一。
“如果真来不到，也得找石柱帮忙送点吃的去，请是一定要请的。”
“好的，我让石柱帮忙去给我请一下。”
杜红英现在是走一步路都困难，主要是拖着两个崽。
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折腾一下，不是拉了就是饿了，反正她的时间完全是交给两个娃儿了。
当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原以为请周贵芳只是客套房，不成想，办酒这天周贵芳还来了。
“那个人是谁？”
“我认得到，是在邮局上班的”
“她是杜家的啥亲戚？”
“不知道呢，你看，她和杜红英说得真开心。”
杜红英怀里抱的是刚睡醒的老二，周贵芳看着心里五味俱杂：杜红英男人像贵安，这个小家伙怎么也像啊。
像足了小时候的贵安。
“我可以抱抱吗，好久没抱过奶娃娃了。”
“那您小心点，我怕他拉到你身上，可淘了。”
“没啥，谁家小孩子不是这样啊。”周贵芳抱着小孩逗他：“小朋友，你这么乖拉的都是香的，姨奶奶才不嫌呢。”
因为老太太的要求，杜红英已经改口喊周贵芳二姨了，所以她就自觉升级当了二姨奶奶。
小家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事实上他看得并不远，然后很无奈的打了一个哈欠，表示本少爷不奉陪了，本少要睡觉，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吵。
“像，真是太像了。”周贵芳心里嘀咕。
是了，她来的目的不是吃席，是想见一见杜红英的公婆和那个双胞胎哥哥。
悄悄的问杜红英，杜红英原以为她是同情自己被公婆虐待，指了指人群角落里的一家五口。
“抱着孩子的那个是志远的大嫂，旁边是他娘，爹和大哥。”
周贵芳看过去更疑惑了。
“怎么和你爱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杜红英笑了笑。
“龙生九子，九子皆不同嘛，正常的。”
周贵芳将孩子交给杜红英，特意走到了张桂兰旁边有一个空位置坐了。
“高大嫂，你看到你两个孙儿没有，长得和志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是，高大嫂，你才好福气噢，三个孙孙儿了。”
张桂兰只能尴尬的笑笑。
“人家有本事呢，可没想过要认我这个奶奶。”
“唉呀，说得那么生疏高志远始终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旁边的婆婆大娘些就帮腔：“红英这个女子是有点好强，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既然是你高家的媳妇又给你生了两个孙孙，有些事过了就算了，你以后还是要多照顾照顾她们。”
“她能干得很噢，万事不求人的，咋个需要我们照顾。”
周建成就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说不来话就别说。”
“本来就是，孙孙，狗屁的孙孙，老娘还不晓得他那个奶奶早死都投胎了。”
“闭嘴，你个憨婆娘。”
第九十五章
胆大的
周贵芳坐得远并没有听清楚张桂兰嘀咕的是什么，但是看面相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似乎并不在意杜红英生的两个孙子。
她也很纳闷，按理不应该这样啊。
儿子没了，儿媳怀着身孕肯定得当祖宗一样供着，儿媳生下儿子的两个孩子，那是血脉的延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果然是奇葩得很。
张桂兰最后在高建成的怒视下不再言语。
要说高建成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得吓人。
张桂兰这个憨婆娘鼠目寸光，为了那点抚恤金和杜红英闹成这样，是他这个当家男人没本事。
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好意思来，但是，不来又说不过去。
最关键的是，张桂兰还觉得送了一只老母鸡不吃白不吃。在家里就让高思文和文菊多吃点，怎么着也要吃够本。
高建成听到这话就觉得丢人。
全生产队的都来吃满月酒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来。
按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但是他这个婆娘最近一年真是越来越疯了，生怕她说错什么就只好时时看着她。
高思文这会儿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又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周贵芳悄悄的打量过了，和杜红英的爱人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再看他手上的书哑然失笑：人才啊，书反着拿也能看得这么专注。
“高老师……”
“高老师，你也来吃满月酒啊。”
“高老师，大牛大牛，你们高老师在这里，还不快过来喊老师。”一个妇人揪着耳朵将人拎到高思文面前：“高老师，我们家大牛就有麻烦你多照顾了噢。”
“咳，大牛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有点淘气，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就更好了。”
“老师，大牛不听话你尽管打，黄荆棍儿出好人，好好收拾我还会感谢你。”
“我们当老师的都是教书育人，打肯定是不得行，你们家长还是要多花点心思教育，家校共建才能育四有新人。”
“好好好，我们一定好好教导。”
被老师这么一训，家长赶紧的带着孩子滚。
“上菜了。”
“要开席了，你个皮猴子赶紧的坐好。”
“来了来了，嘎嘎来了。”
有吃的都好说，小孩子们立即就乖乖的坐好了，伸长脖子眼巴巴的望着。
“开水开水。”
打茶盘的石柱、张海左手将茶盘托在肩膀上，右手扶着边沿大声的吆喝穿梭。
“开水来了，搭一把手。”
桌边有年轻人就赶紧的伸手从茶盘里端出那碗菜。
周贵芳很好奇的问：“不是菜吗？怎么说是开水？”
旁边坐着的是赵大婶。
“喊开水大家都晓得怕烫啊，就会注意会避让。”
“噢。”
乡下的习俗果然是与众不同。
周贵芳以为乡下的席应该也很简陋。
直到看到桌上摆上了九个碗，而且每个碗都很丰盛的时候都有点惊呆了。
“现在办酒席都这个标准了吗？”
凉菜热菜蒸菜炸菜还有汤，色香味俱全，份量还很充足。
“才不会呢，这个标准没几家人做得出来。”赵大婶也是感慨不已：“杜家对这两个娃儿的看重简直没得说了”
有一句话不好说出来：怕是家底儿都掏空了，居然搞了个九大碗。
“杜天全真是我们这个生产队做菜做好吃的人了，啧啧，红英才是有福气噢。”
“那不是，你看杜红英坐一个月子出来越发水灵灵的了。”
“就是哈，比当姑娘那会儿还好看。”
“可惜了，高志远死得早。”
“唉呀，大好的日子，不要说这些惹人伤心。”
“哎，红英要拖两个娃娃以后日子怕艰难噢。”
“有啥难的，娃儿出生就自带衣禄的，现在又不像以前闹饥荒，只要肯干饿不到。”
“就是就是……”
周贵芳默默的听着，心里替杜红英难过：当军嫂难，当烈士家属更难。
她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多帮帮杜红英。
午饭后，周贵芳就要回去上班了。
“二姨，太忙了，都没空招呼您。”
“你别管我，我吃得很好，说真的，你们家这个酒席比城里饭馆的菜都好吃，特别是你那个香酥泥鳅可太好吃了，我可真是天天都想来吃酒席。”
“呵呵，我爹主厨的，二姨喜欢吃改天做了给你送去。”
“别别别，你忙得很哪有空搞这些。”看没有人注意周贵芳道：“兰英说厂里又有一批瑕疵布，问你要不要。”
“要。”杜红英连忙道：“有多少要多少。”
“就知道你是一个胆大的。”周贵芳笑道：“星期天跟我去市里，对了，你现在还走得到不？”
杜红英……两个娃娃太小了要吃奶水啊，这么远的路也不能带走。
“二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石柱去，如果货少石柱就坐长途汽车带回来了，如果货多就……”
“还是让那个文科长帮你想办法。”周贵芳替她拿主意：“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战友之间的情义比兄弟还深还真，只要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你别不好意思，你的情况不同，能帮上你他们也更安心。”
“那行，我就找石柱去，我给英姐和文科长写一封信。”
“好，星期天我们的车还是在老位置等你。”周贵芳道：“能收到多少蛋就帮我收多少。”
“嗯，一定。”
送了周贵芳回来生产队就有几个大婶来打听这是杜家什么亲戚。
“我二姨。”
二姨？
陈冬梅居然有姐妹儿在邮电局工作的正式工人？啧，不得了啊。
有人问陈冬梅，陈冬梅就笑笑，也没说缘由。
这个年代有工人的亲戚真是让人高看一眼。
“是邮电局又不是粮油局，有什么得瑟的。”张桂兰在家里发着牢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杜家怎么这么有钱，办这个满月酒怕是花了不少吧，他哪来这么多钱？莫不是贪污了生产队的公款？”
“闭嘴吧，你。”高建成真是被这个婆娘气狠了：“你眼瞎还是怎么的，酒席菜虽然多，但是人家有办法，那泥鳅就是杜红卫和几个小孩子捉的，那道烧菜是肥肠也花不了多少，鸡鸭都是人家里喂的。你管天管地，能把大孙子管好些都算你能干！”
第九十六章
拼接
石柱要进城去帮她进货，杜红英琢磨着给两位老人和兰英还有文亮以及那个司机送点什么。
突然想起周贵芳说那个油炸的泥鳅好吃。
不过泥鳅有大有小炸起来也不太均匀，路过小河沟看到里面的河川，杜红英计上心头。
“你硬是一时一个主意，要啥子网篼。”陈冬梅被女儿要求气笑了：“你看你爹给你编不。”
编，怎么不编。
只要红英想要的，杜天全只要有能力办到都要办。
他女儿聪明着呢，满月酒酒席按她说的做出来的菜又好吃又省钱还很有面子。
红英出的主意将猪崽放到社员家中养，这个主意也好得很，才刚和保管会计妇女主任挨个儿转了一圈，小猪崽都长得很好。
只要想着这个物质极剧缺乏的年代自己生产队一下子就能交出十多二十头大肥猪，杜天全简直睡着了都要笑醒。
听女儿的，准没错。
不就是用竹子编网篼吗？
他时间抓紧点就能搞成。
砍了两根慈竹回来划竹篾，又将一根茶树条子弯成网篼的筐口，
口子大尾部小，不管是鱼还是泥鳅黄鳝钻进去就出不来。
编好网篼就交给了红卫。
这小子听说姐姐要搞吃的兴奋得很。
一网篼下去拖上来就是四五斤的河川。
“肚皮这么大，肉这么脆有什么吃头？”
“没关系，剪了挤出内脏就行。”成人指头这么大一条条的就是好东西。
反正在家里只需要杜红英动口就行，动手永远有老爹和弟弟。
等要下锅的时候陈冬梅又心疼了。
“我的个老天爷，你们这是打算以后不过了是吧，两斤菜油都倒下锅了。”
“娘，这个东西要油多一点才香。”杜红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送人的做出来总得好吃才行。”
“行了行了，孩子这是还人人情的东西，两斤菜油值几个钱，别在那里大惊小怪的。”
陈冬梅一下就闭了嘴。
“我才懒得管你们。”
只有杜红卫边烧火边流口水。
“我咋不知道河川也这么好吃呢，姐，你要送谁？”
“你别管，有吃你就吃，想吃你就去网。”杜红英将做炸好的河川用油纸一包一包的包好，差不多一包有一斤多，也给石柱端了一碗过去。
“红英，你给我送吃的来了？”
李红梅欢喜的接过：“哇，好香噢，还是红英对我最好了。”
“你男人对你不好？”
谁不知道啊，石柱把个李红梅当宝，地里不让去做工分，家里不让洗衣做饭。
洗衣做饭的活儿都是石灵干，地里挣工分的就是石柱一个人。
连李婶子都看不过眼，觉得自己家闺女是不是太懒。
“他好是应该的啊，谁让我是他媳妇儿。”
李红梅眉开眼笑的抓着碗里的东西就吃。
“咦，不是泥鳅？”
“不是，是河川。”
“真好吃，怎么做的，让石柱去捉一些回来搞来吃。”
“让他拿网篼去小河沟里网……”杜红英一说，李红梅更嘴馋了，叫嚷着要让石柱去搞。
“别，你男人明天一大早就要帮我跑城头，回来了再搞给你吃。”
“噢，好吧。”李红梅想到会挣钱：“红英，这次你准备做什么衣服裤子？”
“等布料拿回来再看。”
“红英，你真是太厉害了，说是瑕疵布，结果到你手上就能废物再利用。”
杜红英笑笑，她主打的就是一个拼接风，真正的就让人看不出什么。
“嫂子，一共有十一匹布。多亏了那个文科长，李司机直接给我送到了村口。”
村口正好遇了在肖大夫那里学习的杜红兵，一个守着一个就往家里搬，杜天全和陈冬梅、杜红卫都去帮忙。
杜红英得照顾两个孩子。
只是当杜红英看到这一次的瑕疵布的时候让她有点头疼。
表面麻损的；有背面有印渍的；有横档的；有斜纹路的，还有粗纱、斑点、飞色、带色、少色……好吧，果然这才是瑕疵布。
“这些布……？”陈冬梅纵然是外行也心惊：“你怕是要亏本。”
“亏不了。”
杜红英知道这些布确实有点考技术。
好在她主意多。
拼拼凑凑的也看不出来，更主要的是还很有特色，只是每一匹布的瑕疵的地方不同，有点费时间。
当然，这样做出来的衣服更有特色。
对一些横档粗纱的布，杜红英干脆给做成了百褶背带裙，齐脚肚子般长，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起来很漂亮。
上次的的确良也做的短袖衬衣，完工后让石柱和杜红英去卖。
“石灵，你在干什么？”
“师傅，我用这个碎布拼的一个布袋子。”
石灵有点不好意思的拿给杜红英看。
好家伙，她用每种布大小形状和颜色搭配都很均匀，看起来像是一个向日葵。
“真厉害，这个袋子真好看。”
“就是有点费线。”石灵红着脸道：“我看这些布头丢了又觉得可惜，就想试试看。”
“费线算什么，这么多布头你想拼就拼吧，大大小小的包都可以做，做了让你哥嫂子帮你卖，能卖一点钱是一点，都算你私房钱。”
“不不不，我不能要，师傅，这些都是你的。”
“我没那时间和闲心来做，这些布头纯粹就丢了。”用冬梅娘的话说打布壳都嫌小了，石灵能废物再利用再好不过：“大胆的去做，这一批衣服做完你都可以出师了。”
“师傅……”生灵唯恐杜红英不带她了。
“呵呵，好好好，要跟着我做也行，有活儿就叫你了，去吧，我喂孩子去了。”
有一个徒弟轻松很多。
这一次杜红英从设计裁剪到缝纫全程让石灵参与了。
常规的衬衣这些石灵完全能够独自操作了。
都说带徒弟的人一般都要带三年，三年才能出师还要帮师傅做两年工。
石灵这个徒弟半年就掌握了精髓，都不知道是她太会教还是徒弟太聪明。
而且石灵还不愿意出师，死活要跟着她做。
你说这样的徒弟上哪儿找去？
在杜红英的建议下，石灵将这个布袋让嫂子带去山川煤矿那边卖。
“多少？”
“卖了两块钱。”李红梅笑道：“你哥当时还说我喊价太高了，没想到人家一年看就买了，还说很有艺术细胞。”
“艺术细胞是啥？”
姑嫂俩都不懂，跑来问杜红英。
杜红英……我也不懂，只要能卖到钱就是王道！
第九十七章
麦子丰收
艺术细胞什么的是不懂，但是大家知道石灵做这个能卖钱。
乡下人最大的美德就是节约。
谁家床头下面不能拉出来一个口袋的布头，有新有旧各种颜色都有，哪怕是二指宽呢也要留下来补个缝口也好。
更不要说杜红英去年到现在做衣服留下的一大口袋布头了。
“石灵，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将那些布头做成布袋吧，想怎么拼就怎么拼，总会有人买。”
做十个工分才值几毛钱，做一个布口袋就能换一两块，用脚趾头都能知道谁更划算。
“师傅，当真可以吗？”
“当然。”杜红英教她：“只是你在缝制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底线，是什么颜色的布料就用什么颜色的底线，这样才看不出来。”
石灵咬了咬嘴唇不敢说话。
“怎么了？”
“师傅，你看这个行吗？”
杜红英看时知道她这个师傅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
石灵给看的是一个大蝴蝶，关键是布是红色的缝的线是白色的，而且，还很好看。
“行，太行了。”
她决定了，以后不给石灵乱指点了。
“石灵这孩子手还真巧。”陈冬梅也是全程看见的：“女娃子学个裁缝好，以后帮人做衣服也能挣点工钱。”
她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自家闺女没跟过师呢，怎么也这么厉害？
杜红英看到老娘研究的眼神就赶紧的闪。
“娃儿好像醒了。”
两个熟睡中的小朋友表示：我们又当了娘的挡箭牌。
这天陈秋叶来了，背了六只小兔崽。
“二姐，你说要喂兔子啊，我给你背来了。”
刚满月的小兔子，呆萌可爱，杜红英都很喜欢。
“背这么多，多少钱，我给你。”
“那粪水咋个算？”
“我们都商量过了，喂有猪的人家舀些浇自留地都能理解，反正自留地也就那么点不可能天天浇，所以各组的分到的庄稼地里还是会有肥料，这样一来，咱们地里的收成也会好，争取年底大丰收，家家都能吃上白米干饭吃上肉。”
“好，我们听队长安排。”
“我们跟着队长干。”
“我们家要申请养小猪崽。”
申请养小猪崽还得看条件，队长和保管会计妇女主任挨家挨户的去检查，具体条件的就可以领，反正一个组七个名额。
有些人家想认领也知道没那个能耐只好眼巴巴的望着。
开社员大会，公布名单。
“没领到的不要灰心，好好的把条件改善一下，今年咱们生产队做一个实验，如果可行的话争取明年每家每户都能养一头，这样一来我们生产队交给收购站的猪就多，生产队提留多社员分得多，锅里有了碗里就有，你们娶媳妇嫁闺女的更有底气……”
杜天全这一个饼画得很大，个个都在流口水。
陈冬梅也背回来一头十八斤重的小猪崽。
“红卫，打猪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哈，要是它饿着了你也就给老娘饿着。”
杜红卫……这哪是背回来一个小猪崽，这是给我背回来一个猪祖宗。
“娘，这猪崽背回来了上兽医站给它买点打虫的药喂一下，胃口好长得快。”
“哪用买药，我下午就去扯点折耳根猪皮拱鱼秋串煮水喂它，先给它清个热，多扯点酸浆草给它吃了就没有蛔虫了。”
“娘，真的啊？”
“骗你干啥子，娃儿我都能喂得好好的，未必还喂不好一个小猪崽？”
陈冬梅想的是老娘就将它当娃儿一样喂，肯定能长得好。
不得不说，这小猪崽进了杜家就是运气好。
杜红英坐月子是真的吃了不少的鸡，偶尔杜天全上街去供销社买点肉回来给她炖汤，杜家的潲水油荤大着呢。
再加上杜红卫不敢怠慢的猪祖宗，下午上学时背一个背篼放学回来就一路走一路打猪草回来，小猪崽吃都吃不完，陈冬梅又用大缸子给沤了很多猪草。
“娘，不用沤，我天天打就好。”
“你懂个屁啊，要是连续下几天大雨你上哪儿打给它吃？未必你也想饿饭不成？”
杜红卫……算了吧，我还是趁天气好多打点猪草，得给猪祖宗搞点存粮。
转眼之前，杜红英就要出月子了。
“满月酒肯定是要办的。”陈冬梅道：“他爹，算一下办多少桌。”
第九十四章
满月酒
杜红英的满月酒准备在满四十天的时候做。
要依着杜红英肯定是不做酒的，总感觉有点浪费。
但是乡下的习俗就是坐月子收了礼那就得请客，不管吃好吃坏那是一种谢礼。
“七八桌是有的。”
本生产队的人都送礼了。
礼轻礼重的倒是不在乎，反正人家就是有这么一个心意。
加上亲戚就热闹得很了。
杜天全和陈冬梅早早的就准备上了。
杜红英看爹娘在算计要出哪些菜。
“爹，我看看。”
杜天全写了红烧肉，凉拌鸡、干煸鸭肉。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个红烧肉怕是不好买肉，供销社那边咱们也没有熟人。”
杜红英就想起了曾晓玲，当然，她肯定是不会找她买的。
如果去找她估计更买不了。
“其实也不一定只定红烧肉。”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肉可及紧俏了：“爹，就是那个猪大肠啊什么的也可以烧。”
“这样不怕好吧？”
请客吃猪大肠。
“要是能搞到两三幅猪大肠，做席出的菜也没人会挑。”
“这个倒是好办，供销社的内脏一般都不好卖。”
杜天全道：“我去问问供销社的人，看不能不能预定一下。”
不要票买两幅，能买多少肉买多少肉，就不做红烧肉了，添加一些干豇豆炒来也是可以的。
反正桌上肯定要要见猪肉的。
吃酒席就是打牙祭，这要是连猪肉都没有那就会被人挑剔了。
杜红英看了爹娘拟的菜单子还是很感激的。
为了她的事儿父母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不过，她还是决定亲自上阵改一改。
“你这孩子……”
将大萝卜炖骨头汤给改成了一个凉拌萝卜，一点油荤都不沾谁愿意吃啊。
“爹，买几斤海带回来吧，到时候出一人蒸海带丝，甜酸味的，肯定好吃。”
杜红英想起了红卫和李红运几个小家伙爱捉泥鳅，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有，多得很，特别是小河沟边，一摸一个准儿。”
“你去给他们说摸泥鳅，卖给我，两毛钱一斤。”
“姐，你真的给钱啊？”
杜红卫在纠结，自己摸的泥鳅到底是白给还是收钱好呢？
“给，总比我上街买菜划算，最好能摸个十来斤。”
到时候一桌出一碗泥鳅。
“红英啊，那个东西腥臭的，没人会吃。”
“娘，只要舍得油，就是好东西。”
等看到女儿拟的菜单子，就算杜天全这个会做厨的都有点懵。
“等，我来做厨。”
“你才出月子，你来做啥，你给我说说怎么搞就行了。”
杜红英就说得眉飞舞色的，主要是她怀孩子坐月子吃了这么久的清淡的食物，这会儿一想到麻辣鲜香味的食物就有点流口水了。
“红英啊。”陈冬梅在旁边听了半天：“我记得你不擅长下厨的，怀个孕生个孩子就变了一个人了？”
杜红英尴尬的笑了笑。
“上次不是去市里吗，周姐带我吃过这些。”
那啥，对不住了，只好拿周贵芳当挡箭牌。
“说起你这个周姐，你坐月子人家还送了五元钱。”是让石柱带给她的：“这次满月酒你也请一下人家噢。”
“她怕不得来噢，要上班哒。”
杜红英看了一下日历，是星期一。
“如果真来不到，也得找石柱帮忙送点吃的去，请是一定要请的。”
“好的，我让石柱帮忙去给我请一下。”
杜红英现在是走一步路都困难，主要是拖着两个崽。
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折腾一下，不是拉了就是饿了，反正她的时间完全是交给两个娃儿了。
当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原以为请周贵芳只是客套房，不成想，办酒这天周贵芳还来了。
“那个人是谁？”
“我认得到，是在邮局上班的”
“她是杜家的啥亲戚？”
“不知道呢，你看，她和杜红英说得真开心。”
杜红英怀里抱的是刚睡醒的老二，周贵芳看着心里五味俱杂：杜红英男人像贵安，这个小家伙怎么也像啊。
像足了小时候的贵安。
“我可以抱抱吗，好久没抱过奶娃娃了。”
“那您小心点，我怕他拉到你身上，可淘了。”
“没啥，谁家小孩子不是这样啊。”周贵芳抱着小孩逗他：“小朋友，你这么乖拉的都是香的，姨奶奶才不嫌呢。”
因为老太太的要求，杜红英已经改口喊周贵芳二姨了，所以她就自觉升级当了二姨奶奶。
小家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事实上他看得并不远，然后很无奈的打了一个哈欠，表示本少爷不奉陪了，本少要睡觉，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吵。
“像，真是太像了。”周贵芳心里嘀咕。
是了，她来的目的不是吃席，是想见一见杜红英的公婆和那个双胞胎哥哥。
悄悄的问杜红英，杜红英原以为她是同情自己被公婆虐待，指了指人群角落里的一家五口。
“抱着孩子的那个是志远的大嫂，旁边是他娘，爹和大哥。”
周贵芳看过去更疑惑了。
“怎么和你爱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杜红英笑了笑。
“龙生九子，九子皆不同嘛，正常的。”
周贵芳将孩子交给杜红英，特意走到了张桂兰旁边有一个空位置坐了。
“高大嫂，你看到你两个孙儿没有，长得和志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是，高大嫂，你才好福气噢，三个孙孙儿了。”
张桂兰只能尴尬的笑笑。
“人家有本事呢，可没想过要认我这个奶奶。”
“唉呀，说得那么生疏高志远始终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旁边的婆婆大娘些就帮腔：“红英这个女子是有点好强，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既然是你高家的媳妇又给你生了两个孙孙，有些事过了就算了，你以后还是要多照顾照顾她们。”
“她能干得很噢，万事不求人的，咋个需要我们照顾。”
周建成就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说不来话就别说。”
“本来就是，孙孙，狗屁的孙孙，老娘还不晓得他那个奶奶早死都投胎了。”
“闭嘴，你个憨婆娘。”
第九十五章
胆大的
周贵芳坐得远并没有听清楚张桂兰嘀咕的是什么，但是看面相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似乎并不在意杜红英生的两个孙子。
她也很纳闷，按理不应该这样啊。
儿子没了，儿媳怀着身孕肯定得当祖宗一样供着，儿媳生下儿子的两个孩子，那是血脉的延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果然是奇葩得很。
张桂兰最后在高建成的怒视下不再言语。
要说高建成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得吓人。
张桂兰这个憨婆娘鼠目寸光，为了那点抚恤金和杜红英闹成这样，是他这个当家男人没本事。
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好意思来，但是，不来又说不过去。
最关键的是，张桂兰还觉得送了一只老母鸡不吃白不吃。在家里就让高思文和文菊多吃点，怎么着也要吃够本。
高建成听到这话就觉得丢人。
全生产队的都来吃满月酒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来。
按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但是他这个婆娘最近一年真是越来越疯了，生怕她说错什么就只好时时看着她。
高思文这会儿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又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周贵芳悄悄的打量过了，和杜红英的爱人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再看他手上的书哑然失笑：人才啊，书反着拿也能看得这么专注。
“高老师……”
“高老师，你也来吃满月酒啊。”
“高老师，大牛大牛，你们高老师在这里，还不快过来喊老师。”一个妇人揪着耳朵将人拎到高思文面前：“高老师，我们家大牛就有麻烦你多照顾了噢。”
“咳，大牛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有点淘气，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就更好了。”
“老师，大牛不听话你尽管打，黄荆棍儿出好人，好好收拾我还会感谢你。”
“我们当老师的都是教书育人，打肯定是不得行，你们家长还是要多花点心思教育，家校共建才能育四有新人。”
“好好好，我们一定好好教导。”
被老师这么一训，家长赶紧的带着孩子滚。
“上菜了。”
“要开席了，你个皮猴子赶紧的坐好。”
“来了来了，嘎嘎来了。”
有吃的都好说，小孩子们立即就乖乖的坐好了，伸长脖子眼巴巴的望着。
“开水开水。”
打茶盘的石柱、张海左手将茶盘托在肩膀上，右手扶着边沿大声的吆喝穿梭。
“开水来了，搭一把手。”
桌边有年轻人就赶紧的伸手从茶盘里端出那碗菜。
周贵芳很好奇的问：“不是菜吗？怎么说是开水？”
旁边坐着的是赵大婶。
“喊开水大家都晓得怕烫啊，就会注意会避让。”
“噢。”
乡下的习俗果然是与众不同。
周贵芳以为乡下的席应该也很简陋。
直到看到桌上摆上了九个碗，而且每个碗都很丰盛的时候都有点惊呆了。
“现在办酒席都这个标准了吗？”
凉菜热菜蒸菜炸菜还有汤，色香味俱全，份量还很充足。
“才不会呢，这个标准没几家人做得出来。”赵大婶也是感慨不已：“杜家对这两个娃儿的看重简直没得说了”
有一句话不好说出来：怕是家底儿都掏空了，居然搞了个九大碗。
“杜天全真是我们这个生产队做菜做好吃的人了，啧啧，红英才是有福气噢。”
“那不是，你看杜红英坐一个月子出来越发水灵灵的了。”
“就是哈，比当姑娘那会儿还好看。”
“可惜了，高志远死得早。”
“唉呀，大好的日子，不要说这些惹人伤心。”
“哎，红英要拖两个娃娃以后日子怕艰难噢。”
“有啥难的，娃儿出生就自带衣禄的，现在又不像以前闹饥荒，只要肯干饿不到。”
“就是就是……”
周贵芳默默的听着，心里替杜红英难过：当军嫂难，当烈士家属更难。
她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多帮帮杜红英。
午饭后，周贵芳就要回去上班了。
“二姨，太忙了，都没空招呼您。”
“你别管我，我吃得很好，说真的，你们家这个酒席比城里饭馆的菜都好吃，特别是你那个香酥泥鳅可太好吃了，我可真是天天都想来吃酒席。”
“呵呵，我爹主厨的，二姨喜欢吃改天做了给你送去。”
“别别别，你忙得很哪有空搞这些。”看没有人注意周贵芳道：“兰英说厂里又有一批瑕疵布，问你要不要。”
“要。”杜红英连忙道：“有多少要多少。”
“就知道你是一个胆大的。”周贵芳笑道：“星期天跟我去市里，对了，你现在还走得到不？”
杜红英……两个娃娃太小了要吃奶水啊，这么远的路也不能带走。
“二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石柱去，如果货少石柱就坐长途汽车带回来了，如果货多就……”
“还是让那个文科长帮你想办法。”周贵芳替她拿主意：“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战友之间的情义比兄弟还深还真，只要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你别不好意思，你的情况不同，能帮上你他们也更安心。”
“那行，我就找石柱去，我给英姐和文科长写一封信。”
“好，星期天我们的车还是在老位置等你。”周贵芳道：“能收到多少蛋就帮我收多少。”
“嗯，一定。”
送了周贵芳回来生产队就有几个大婶来打听这是杜家什么亲戚。
“我二姨。”
二姨？
陈冬梅居然有姐妹儿在邮电局工作的正式工人？啧，不得了啊。
有人问陈冬梅，陈冬梅就笑笑，也没说缘由。
这个年代有工人的亲戚真是让人高看一眼。
“是邮电局又不是粮油局，有什么得瑟的。”张桂兰在家里发着牢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杜家怎么这么有钱，办这个满月酒怕是花了不少吧，他哪来这么多钱？莫不是贪污了生产队的公款？”
“闭嘴吧，你。”高建成真是被这个婆娘气狠了：“你眼瞎还是怎么的，酒席菜虽然多，但是人家有办法，那泥鳅就是杜红卫和几个小孩子捉的，那道烧菜是肥肠也花不了多少，鸡鸭都是人家里喂的。你管天管地，能把大孙子管好些都算你能干！”
第九十六章
拼接
石柱要进城去帮她进货，杜红英琢磨着给两位老人和兰英还有文亮以及那个司机送点什么。
突然想起周贵芳说那个油炸的泥鳅好吃。
不过泥鳅有大有小炸起来也不太均匀，路过小河沟看到里面的河川，杜红英计上心头。
“你硬是一时一个主意，要啥子网篼。”陈冬梅被女儿要求气笑了：“你看你爹给你编不。”
编，怎么不编。
只要红英想要的，杜天全只要有能力办到都要办。
他女儿聪明着呢，满月酒酒席按她说的做出来的菜又好吃又省钱还很有面子。
红英出的主意将猪崽放到社员家中养，这个主意也好得很，才刚和保管会计妇女主任挨个儿转了一圈，小猪崽都长得很好。
只要想着这个物质极剧缺乏的年代自己生产队一下子就能交出十多二十头大肥猪，杜天全简直睡着了都要笑醒。
听女儿的，准没错。
不就是用竹子编网篼吗？
他时间抓紧点就能搞成。
砍了两根慈竹回来划竹篾，又将一根茶树条子弯成网篼的筐口，
口子大尾部小，不管是鱼还是泥鳅黄鳝钻进去就出不来。
编好网篼就交给了红卫。
这小子听说姐姐要搞吃的兴奋得很。
一网篼下去拖上来就是四五斤的河川。
“肚皮这么大，肉这么脆有什么吃头？”
“没关系，剪了挤出内脏就行。”成人指头这么大一条条的就是好东西。
反正在家里只需要杜红英动口就行，动手永远有老爹和弟弟。
等要下锅的时候陈冬梅又心疼了。
“我的个老天爷，你们这是打算以后不过了是吧，两斤菜油都倒下锅了。”
“娘，这个东西要油多一点才香。”杜红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送人的做出来总得好吃才行。”
“行了行了，孩子这是还人人情的东西，两斤菜油值几个钱，别在那里大惊小怪的。”
陈冬梅一下就闭了嘴。
“我才懒得管你们。”
只有杜红卫边烧火边流口水。
“我咋不知道河川也这么好吃呢，姐，你要送谁？”
“你别管，有吃你就吃，想吃你就去网。”杜红英将做炸好的河川用油纸一包一包的包好，差不多一包有一斤多，也给石柱端了一碗过去。
“红英，你给我送吃的来了？”
李红梅欢喜的接过：“哇，好香噢，还是红英对我最好了。”
“你男人对你不好？”
谁不知道啊，石柱把个李红梅当宝，地里不让去做工分，家里不让洗衣做饭。
洗衣做饭的活儿都是石灵干，地里挣工分的就是石柱一个人。
连李婶子都看不过眼，觉得自己家闺女是不是太懒。
“他好是应该的啊，谁让我是他媳妇儿。”
李红梅眉开眼笑的抓着碗里的东西就吃。
“咦，不是泥鳅？”
“不是，是河川。”
“真好吃，怎么做的，让石柱去捉一些回来搞来吃。”
“让他拿网篼去小河沟里网……”杜红英一说，李红梅更嘴馋了，叫嚷着要让石柱去搞。
“别，你男人明天一大早就要帮我跑城头，回来了再搞给你吃。”
“噢，好吧。”李红梅想到会挣钱：“红英，这次你准备做什么衣服裤子？”
“等布料拿回来再看。”
“红英，你真是太厉害了，说是瑕疵布，结果到你手上就能废物再利用。”
杜红英笑笑，她主打的就是一个拼接风，真正的就让人看不出什么。
“嫂子，一共有十一匹布。多亏了那个文科长，李司机直接给我送到了村口。”
村口正好遇了在肖大夫那里学习的杜红兵，一个守着一个就往家里搬，杜天全和陈冬梅、杜红卫都去帮忙。
杜红英得照顾两个孩子。
只是当杜红英看到这一次的瑕疵布的时候让她有点头疼。
表面麻损的；有背面有印渍的；有横档的；有斜纹路的，还有粗纱、斑点、飞色、带色、少色……好吧，果然这才是瑕疵布。
“这些布……？”陈冬梅纵然是外行也心惊：“你怕是要亏本。”
“亏不了。”
杜红英知道这些布确实有点考技术。
好在她主意多。
拼拼凑凑的也看不出来，更主要的是还很有特色，只是每一匹布的瑕疵的地方不同，有点费时间。
当然，这样做出来的衣服更有特色。
对一些横档粗纱的布，杜红英干脆给做成了百褶背带裙，齐脚肚子般长，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起来很漂亮。
上次的的确良也做的短袖衬衣，完工后让石柱和杜红英去卖。
“石灵，你在干什么？”
“师傅，我用这个碎布拼的一个布袋子。”
石灵有点不好意思的拿给杜红英看。
好家伙，她用每种布大小形状和颜色搭配都很均匀，看起来像是一个向日葵。
“真厉害，这个袋子真好看。”
“就是有点费线。”石灵红着脸道：“我看这些布头丢了又觉得可惜，就想试试看。”
“费线算什么，这么多布头你想拼就拼吧，大大小小的包都可以做，做了让你哥嫂子帮你卖，能卖一点钱是一点，都算你私房钱。”
“不不不，我不能要，师傅，这些都是你的。”
“我没那时间和闲心来做，这些布头纯粹就丢了。”用冬梅娘的话说打布壳都嫌小了，石灵能废物再利用再好不过：“大胆的去做，这一批衣服做完你都可以出师了。”
“师傅……”生灵唯恐杜红英不带她了。
“呵呵，好好好，要跟着我做也行，有活儿就叫你了，去吧，我喂孩子去了。”
有一个徒弟轻松很多。
这一次杜红英从设计裁剪到缝纫全程让石灵参与了。
常规的衬衣这些石灵完全能够独自操作了。
都说带徒弟的人一般都要带三年，三年才能出师还要帮师傅做两年工。
石灵这个徒弟半年就掌握了精髓，都不知道是她太会教还是徒弟太聪明。
而且石灵还不愿意出师，死活要跟着她做。
你说这样的徒弟上哪儿找去？
在杜红英的建议下，石灵将这个布袋让嫂子带去山川煤矿那边卖。
“多少？”
“卖了两块钱。”李红梅笑道：“你哥当时还说我喊价太高了，没想到人家一年看就买了，还说很有艺术细胞。”
“艺术细胞是啥？”
姑嫂俩都不懂，跑来问杜红英。
杜红英……我也不懂，只要能卖到钱就是王道！
第九十七章
麦子丰收
艺术细胞什么的是不懂，但是大家知道石灵做这个能卖钱。
乡下人最大的美德就是节约。
谁家床头下面不能拉出来一个口袋的布头，有新有旧各种颜色都有，哪怕是二指宽呢也要留下来补个缝口也好。
更不要说杜红英去年到现在做衣服留下的一大口袋布头了。
“石灵，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将那些布头做成布袋吧，想怎么拼就怎么拼，总会有人买。”
做十个工分才值几毛钱，做一个布口袋就能换一两块，用脚趾头都能知道谁更划算。
“师傅，当真可以吗？”
“当然。”杜红英教她：“只是你在缝制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底线，是什么颜色的布料就用什么颜色的底线，这样才看不出来。”
石灵咬了咬嘴唇不敢说话。
“怎么了？”
“师傅，你看这个行吗？”
杜红英看时知道她这个师傅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
石灵给看的是一个大蝴蝶，关键是布是红色的缝的线是白色的，而且，还很好看。
“行，太行了。”
她决定了，以后不给石灵乱指点了。
“石灵这孩子手还真巧。”陈冬梅也是全程看见的：“女娃子学个裁缝好，以后帮人做衣服也能挣点工钱。”
她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自家闺女没跟过师呢，怎么也这么厉害？
杜红英看到老娘研究的眼神就赶紧的闪。
“娃儿好像醒了。”
两个熟睡中的小朋友表示：我们又当了娘的挡箭牌。
这天陈秋叶来了，背了六只小兔崽。
“二姐，你说要喂兔子啊，我给你背来了。”
刚满月的小兔子，呆萌可爱，杜红英都很喜欢。
“背这么多，多少钱，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