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嗯呐,婶子,红英怀着孩子呢,得补补。”

    对待这个姐妹儿,李红梅是没话说。

    “我不能再补了。”杜红英当然不会吃她这个大鸡腿,估计花了一块钱了:“医生说我太能吃了,孩子长得大,怕到时候不好生,就不要吃太多太补的东西了。”

    “啊?”李红梅傻眼了:“我这可是特意给你买的。”

    “心意我领了,你拿回家给婶子他们吃吧。”

    “这……”李红梅有点同情杜红英:“真的是医生说不让吃太多太好吗?我看那个人瘦成这样子还流这么多血……”

    “我和她当然不同。”杜红英知道李红梅是有心理阴影了连忙安慰道:“我们和她都不同。”

    李红梅要将大鸡腿给陈冬梅吃,陈冬梅自然也不要,让她用油纸包好带回家。

    傍晚的时候,李红梅又来保管室了。

    “我娘看到高家人将她抬回来了,流了这么多血都不住院的吗?”李红梅道:“红英,我越来越觉得你很聪明,要不是分家在她家回头你生娃的时候也要受她管,那才叫惨。”

    “嗯。”

    上辈子惨过了,这辈子还惨她该去吃翔了。

    这个冬天很漫长,杜红英随时在想高志远果然是捡来的孩子的事儿。

    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过端倪呢?

    也是,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高思文那个斯文败类,而高志远在部队也是平步青云当了官,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信和钱寄回来。

    三五年一个探亲假回家,大堆的好东西买给她。

    这样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胜过亲生的啊。

    难怪他们兄弟俩长得不一样。

    有人说高志远长得长大壮实,五官不体高家人,张桂兰就说体了她娘家的爹。

    张桂兰的爹解放前就死了,嫁到通安村来也没见过他,谁知道长什么样。

    儿肖爹肖娘都正常,肖娘家的人也一样。

    高志远穿的衣服永远是高思文穿过的。

    哪怕后来高志远长得比高思文高了,衣服裤子露一大截也没得新衣服穿;高志远从小就是干活干得多挨打也挨得多的那一个。

    理由就是高志远太淘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像他哥那样省心我哪会打他啊”张桂兰逢人就说:“一个妈生的,一个肚子出来的,他就是气人得很,上辈子欠他的,他是来讨债的。”

    “思文乖得很,爱干净爱卫生爱惜东西,穿一件衣服三天都还干干净净的,这个臭小子,穿一件衣服出门要不了一会儿回来就能变个色,要不然就是东一缕西条回来,爬树下河没个轻省的,不打就能上天!”

    通安村的人谁不知道高家兄弟俩,双胞胎性子完全不一样。

    高思文真的是斯文,长大了一定有是握笔杆子的,有大出息。

    高志远淘得要命,长大了不当二流子都算是高家祖坟埋得正。

    高家兄弟俩成了通安村教孩子的典型。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当宫学流神,你不要跟着高志远瞎跑,和高思文耍嘛,还能跟着他多学点文化,你是没看见他写的字,好看得很。你要是有高思文这么省心,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样的话杜天全也说过不少次,杜红英不会的题都找高思文。

    当高家提亲定的是高思文时,全家人都没反对。

    原来,大家都是猪油蒙了心!

    一边表扬亲生的一边打压捡来的,这可真是一个好娘!

    上辈子,张桂兰不仅算计自己,也算计高志远。

    姜还是老的辣啊,想想两个倒霉蛋被耍得团团转,真正是讽刺得厉害!

    第八十二章

    生产队分组

    腊月初九,石柱请了几个匠人修房了。

    木匠请的杜天全,另外还有生产队的张石匠,请了隔壁村鲁家班的泥巴匠,抬石头挖土打杂的就是李建国张军王海几人。

    这个时代请匠人都是要管饭的,不管吃好吃坏到点是要拿出来吃的。

    女婿修房子,李婶子也只好站出来帮忙煮饭了。

    “自留地里莲花白长得好,我砍了两个给石柱那边送去,你就在家里别乱跑。”农村谁家修房子办红白喜事,关系好的邻居都会送些自己种的菜,坛子里腌的酸菜萝卜干这些送去以表示支持。

    毕竟请匠人开饭一般都是两三桌,桌上没两道菜换筷子都换不过来。

    “娘,我想跑也跑不了啊。”

    现在这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一天天看着长大起来。

    陈冬梅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保管室住,杜红英也知道生孩子不是小事,所以就搬回娘家住了。

    现在的肚子大得看脚下的路都看不了。

    在医院那个熊医生问最后一次月事时间,杜红英告诉她是六月初九,然后熊医生看了日历表说公历是七月八号,又算出来的生产日期说是明年的四月十五号左右,娘却说是在二月底三月初生。

    一个农历一个农历的算法让她完全是懵的。

    这大约就是读书少的原因。

    不过医生和娘都在说,双胞胎怀到足月的情况少,现在肚子就这么大了,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啥活儿也不用干,就吃一日三餐,不对,是一日多餐。

    不敢多吃但是饿啊,就每顿都吃少点,饿了又吃点,总的算下来,杜红英也不知道一天到底是吃得多还是少了。

    “怀孩子是这样子的,等生了就好了。”

    陈冬梅看女儿坐在她爹特制的高木椅上像一尊菩萨似的就笑着安慰她。

    真的生了就好了吗?

    杜红英摸着肚子表示怀疑。

    李红梅时常给她汇报高家的情况:文菊没奶,孩子饿得哇哇叫,住在高家附近的邻居随时听到两种声音,一种是张桂兰的骂声一种是孩子的哭声。

    李红梅也看到过出了月子的文菊,说是瘦得皮包骨,风都吹得倒的那种。

    原本很恨她的李红梅这会儿都带着点同情了,生一个孩子当真是要在鬼门关前转一圈。

    杜红英也是一阵唏嘘,对张桂兰这个笑里藏刀的人更是防备。

    亲儿媳都这么能折腾,她这个捡来的儿媳上辈子能活下来完全靠命大。

    也不对,上辈子她还是比文菊有用:干承包地里的活儿,做家务,还免费当保姆照顾她一家和亲孙子。

    所以进行一点语言上的打压让她越发愧疚心甘情愿的付出有苦还不敢跟谁诉,真是好算计。

    晚上杜天全收工回来,洗脚的时候聊天,聊起了有些村子里小麦不好的事儿。

    “鲁家班鲁师傅说这样子干根本不得行,生产队的人出工的时候都在梭边边,磨洋工。活儿没少做,就是没见着效果。”杜天全叹口气:“人心不齐,是做不出来事儿的。”

    两个生产队队长聊天都是一肚子的苦。

    “爹。”杜红英想起了多年后的包产到户,但是这个时间肯定是不敢这样干的:“爹,你做工的时候分每家每户做哪块田土,这样就很好啊,。”

    “好是好,不见得每次都能分开做,分了有些人也会闹意见,挑肥拣瘦的恼火得很。”

    杜红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讲出来。

    “爹,我有一个主意,你听听这样行不行。”

    把生产队的田土分成三个组,把生产队的农户也分成三个组,抓阉决定哪个组种哪些土。

    “生产队种的田不外乎就是交公粮,提留,然后农户按工分分粮食,各人的组上做得好,除了公粮提留外就分得多。总共就那么几家人,谁还好意思偷懒呢,再说了,这家偷懒那几家人可就不干了。”

    “这样啊?”杜天全在考虑可行性。

    “爹,我觉得姐这个办法很好。”杜红兵听了也发言:“种得好多分粮,积极性就能提高。而且,相互之间还有一个比较,比如说一组的比二组的好,二组的人看了就会心慌,不服气就加油赶上。”

    “那是不是还要找几个小组长。”

    “这个是自然的,爹,也不用管那么多,就算记工分都可以交给小组长去记,你只管收公粮和提留那一部分,余下的粮分多分少都是他们小组的事儿。”

    “这个度也不好把握。”杜天全道:“人家怎么搭,分组的土地怎么配,还有农具呢,耕牛怎么喂,这些都是问题。”

    “爹,很简单嘛……”

    上辈还有几年就有人包产到户了,这几年算是一个过渡。

    杜红英将自己能记住的一些办法说了,让杜天全眼前一亮。

    “你看看,咱们红英都有当生产队长的才干。”陈冬梅就觉得女儿说得很对。

    “爹,我看姐这个办法真的很好。”

    “嗯,我也觉得不错,回头和会计他们几个凑个头开个会。”杜天全还在担心一个问题:“这个事儿我要不要给大队村支书说一声?”

    “爹,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搞得好,可以讲,万一搞砸了你就得去背书,挨批斗。有一句话叫闷声发大财,不仅你不能说,开会的时候还得给生产队的人打招呼,都不宜说出去”

    “让我想想。”

    这是一个大事儿。

    这一宿杜天全都没睡着觉。

    天亮了爬起来坐着抽叶子烟。

    “我看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找他们几个商量,要是觉得行,就开社员大会,要是不行就当没说,也没什么损失。”陈冬梅道:“我看这是好事,村民们都会同意的。”

    杜天全天亮就去找了保管会计和妇女主任说这事儿,大家都觉得可行。

    “那今天晚上就开社员大会。”

    社员大会是在杜家开的,高建成和张桂兰就坐在大门口后面挡风的地方听。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们觉得可不可以,现在投票表决,一个家拿一个人表决,同意的举手。”

    让人没想到的是,全票通过,分组干活。

    生产队又请了赵爷爷来主持公道,干田搭水田,肥土搭瘦土,远的搭近的,把生产队的田地都搭配好了,生产工具和标上号,再将农户编了号。

    再一次生产队开社会大员重点就是抓阉,成功的分成了三个组。

    李红梅家和高家分到了一组,石柱和杜家分到了一组。

    “我娘说运气不好,遇上他家了,四个人只有高叔一个人能干重活。”

    “是按工分分粮的倒也不影响什么。”

    第八十三章

    掏肥

    高志远的口粮关系已经转到了部队,而且现在人也没有了,杜红英的户口一直在生产队在杜家也没有另立户头,所以这次分组于她没有影响。

    从分组后,生产队的人干活就不一样了。

    正值小麦要施肥过冬的时间,各组的人都不甘落后。

    但是生产队喂的肥猪只有四头,猪粪就有限肥料很稀罕。

    这不,有个组早早的去挑粪,结果另一个组的更早挑了,两个组吵起来了要不是杜天全去得快还要干架。

    “队长你来评评理,他们昨天就挑了三挑粪了,今天又来挑,一个坑都被他挑光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就只管他们组,太狠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谁让你们不早点来,还以为你们不要呢。”

    这话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粪都稀罕了。

    “你们这次就不要争了,这样,明天就他们组上挑,后天我们组上挑,一个组挑一天。”

    “队长,麦地里指着浇肥过冬呢。”

    “就是,我们有心勤快,想把庄稼伺候好多收点收成,没有肥料也是麻烦事啊,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人们围着杜天全激动的问。

    以前生产队干活才没谁想这些问题呢。

    看来积极性是调动起来了。

    杜天全既高兴又有点措手无策。

    “我想想办法,你们先不要闹。”

    回到家,杜天全都还在想这件事。

    “哎,要是住在离镇上不远就好了,镇上卫生院啊学校这些地方都有厕所,那才是好东西呢。”

    杜红英听着就想吐。

    吃饭时间呢,爹也不嫌恶心.

    “你也够了哈,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陈冬梅送了他一个大白眼,杜天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好好,不说不说,吃饭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杜天全又在说肥料的事儿。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生产队只喂了四头猪三头牛,确实不够用……”

    哪怕陈冬梅送他几个大白眼,杜天全依然没想停下。

    杜红英好气又好笑。

    也不敢多吃,索性就往下了碗筷。

    大冷的天也不想出门,而且肚子大得很,出门也不方便就坐在院坝里看着外面发呆。

    突然她看到了院坝外的阳沟,黑黑的泥土黑黑水一直流。

    “爹,我想到一个办法?”

    “取各家阳沟泥的土放在麦窝子里?”

    “对啊,这土可肥了。”

    杜红英让红卫拿了火铲铲起来一堆:“您看,这不就是肥料吗?”

    “这一条阳沟土取完至少能盖几分地。”

    “那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啊。”

    “能解决。”杜红英道:“阳沟土肥,通往通安河的小河沟的泥土也很肥,那些水草长年被淹着的,黑乎乎的,淤泥肯定也有很大的肥气。”

    “就是,红英说得是,那条小河沟娃儿些下去踩了回来脚就会生肥水疙瘩,确实很肥。”

    “那这么说来,红英说这个当真能当肥料使?”

    “肯定能。”陈冬梅和杜红英不愧是亲母女异口同声。

    “行,我这通知大家开社员大会。”

    “爹,还有一个问题,这条小河沟可不是只有我们生产队,隔壁八队还有一长截,如果想吃独食的话,就从八队那边掏起走,最好是晚上去搞整。”

    一个生产队的争东西都要打架,更不要说另一个生产队的。

    “这样子怕是有点不厚道。”杜天全觉得做人要实诚。

    “你就是一个榆木脑壳。”陈冬梅都忍不住批斗他:“这个主意是咱们红英出的,等知道真的有效果的时候,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我们生产队掏泥?今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掏了再说,大不了明年就不掏了各掏各生产队这一截了。”

    杜红英觉得老娘是懂变通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

    于是大年二十八晚上,通安村的数十个壮汉子就挑上粪桶撮箕就掏小河沟。

    半夜悄悄去掏那种。

    “昨晚上狗咬得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晓得的噢,怕是有贼娃子。”

    “贼娃子那么凶?逮到了打死他。”

    八队的人都在闲聊。

    突然有小孩子跑回来说小河沟掏得可干净了。

    “黑泥巴都没有了,水草也掏得干干净净的。”

    “哪个没事儿掏河沟?”

    这个答案很快就找到:是七队的人干的。

    “他们掏了河沟里的泥巴全部浇小麦了,每窝小麦下面放了一块,黑乎乎的。”

    “这个有啥用?”

    “闻着臭哄哄的,看来肥气大噢。”

    众人才回过神:七队的人来八队偷肥料。

    八队生产队长不依了,直接找到村支书状告杜天全。

    “唐支书,这个不算偷吧。”杜天全早就做好了要背书的准备:“首先一个,这条小河沟并不是我们哪一个生产队的,是村里的是集体的是一直都有的;第二个,河里的沟土这么多年没人动过,都觉得没用。我们生产队缺肥,有社员想起这个应该可以用,所以我们才动手掏回去试试。”

    “你掏你们生产队那段河沟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掏我们八队的?”

    “我们这不是做实验吗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多放占试试看回头真的有效果的话,以后我们不掏你们那一段就是了。”

    杜天全的话让八队队长又气又恼也说不出个什么理由来。

    “好了,既然办法是杜队长想出来的,那就试试看了。如果真的好,这个办法可以推广,那也是一个大功劳。”

    张队长心里总不得劲儿。

    “好了好了,张队长,我们社员还想着一个办法,就是每家每户的阳沟泥巴也掏一下,能放一窝小麦是一窝,你要不也回去让社会试一试?”

    “当真?”

    “嗯呐,我们掏了小河沟了,明天就掏阳沟。”

    张队长心里又是一塞,这杜队长好讨人嫌:还敢说不是故意偷八队的肥。

    唉,算了,看在他没有藏私的份上,又都是同村邻居,没必要闹得太深成,握手言和,一起回家动员社员掏阳沟。

    只是让张队长没想到的是,听说阳沟里的土可以当肥料施,社员不干了。

    “我们自留地还要肥呢,就这么点拿到生产队的地里也打不动。”

    第八十四章

    杀过年猪

    八队社员之间的官司七队的人才不管呢。

    他们干得热火朝天的。

    杜家,陈冬梅嫌弃的看着木桶里的泥鳅。

    “腥臭,你们不晓得逮回来干啥子?”

    这是昨晚掏小河沟的淤泥红兵他们看到很多泥鳞弄回来的,起码有五六斤。

    几乎家家都有,有些人家不要的就送给了同组的人。

    “这可是一道好菜。”

    “放几滴菜油进去喂两天,等它们把泥吐出来后再杀来吃。”

    杜红英馋得口水直流。

    “过两天是正月初一,吃素,不杀生。”

    “那就初二吃。”

    “初二去你舅舅家。”

    “我就不去了吧,我这大着个肚子走哪都不方便。”

    “按道理你是应该要去的,你和志远是新婚,这个年叫拜新年……”说到这里,陈冬梅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拜新年就是领着新嫁丈夫或媳妇儿去亲戚家认门,乡下还有一个规矩:拜新年不收新人的礼,相反还要给新人打发新毛巾或封红包。

    但是高志远没了,这个拜新年没法进行。

    “明年吧,等孩子生下来,我带着他们一起去认认门。”杜红英心里一阵疼,也知道娘心疼自己不敢表露出来,淡淡的说:“明年带两个小家伙去拜年,舅舅大姨小姨他们还得多准备两个红包我可是要发一笔。”

    “你这丫头……”

    “那可不是,人家是生一个,我是生俩,一带出去就赚了。”

    母女二人都笑了。

    只是笑里掩着伤痛,心里都是不想让对方发现,故意转移的话题。

    通安村,笑的人还有石柱。

    “红梅,快看,看个房间你满不满意?”

    五间新瓦房,一个堂屋分为了上堂屋下堂屋中间有一个四方天井,另外就是两个房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偏偏做茅房和猪圈,每个房间的屋顶石柱都用了八匹亮瓦。几间屋子宽宽大大亮亮堂堂的。

    修好后村里人都说石柱这个娃能干,修的房子好看。

    这会儿,李红梅看到房间有一种熟悉感。

    “墙壁……”

    “我照嫂子那个房间搞的,高二哥那天晚上带我们砍竹子钉墙壁上,我当时就想着这样干好看,等我以后娶媳妇儿也这样搞。”

    为了给李红梅一个惊喜石柱是偷偷赶工的,用了三个晚上才干完,这会儿带她来看。

    “你看。”推开一个竹帘子,房间后面居然也有一个茅房。”

    “这个?之前修房子的时候没有啊?”

    “嗯,修的时候没想到,修到一半我想起了,就重新打了一道门做的,这样子是真的好,大冬天晚上上茅房也不用出去受冻了。”

    “又是按红英那个房间搞的?”

    “嗯呐,高二哥做这些的时候我们都帮忙,跟着学了不少。”

    “满意不?”

    “满意。”李红梅笑道:“想不到你个呆子也有有呆的时候,知道照搬。”

    “我想给你好的,想到你就不会呆了。”

    石柱的话让李红梅更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眼前的娇俏人儿,石柱没忍住一把抱住。

    李红梅笑声戛然而止。

    “你……”

    “红梅,我不欺负你,我就是想抱抱你。”

    男人说的不欺负有很多种意思,石柱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抱着心爱的姑娘,有点心慌有点紧张,男人嘛,有些东西是天生就会的,胡乱的啃了起来,啃得李红梅浑身发软。

    不知不觉中棉衣扣子松开了,感觉到一阵凉的李红梅才清醒过来推开了他。

    “你个呆子。”李红梅羞得满脸通红一边将扣子扣上一边嗔怪他:“慌什么慌,早晚是你的。”

    “我……”

    石柱想但他更怕,红梅要是生气了不好哄的。

    “好了好了,还有两个月,等着。”

    说完就往外面跑了。

    石柱站在房间里回味无穷,突然间像个二傻子一样嘿嘿笑了起来。

    他石柱也要娶媳妇了,还是娶的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李红梅。

    谁说他傻?

    傻人有傻福。

    能有今天,全靠跟了嫂子跑腿,以后嫂子有什么活儿他更要跑快点。

    有钱没钱都要过年。

    腊月三十,生产队杀一头猪过年,余下的三头抬出去卖到屠宰场了。

    杀过年猪,家家户户都来人看着,要分肉呢。

    “大家伙儿安静,听我讲几句。”

    杜天全站在凳子上示意社员们别说话。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杀一头过年猪犒劳大家,分肉的时候就按人头分,一头猪有肥有瘦分的时候会肥瘦搭配,大家都不要挑肥拣瘦的,大过年闹得不愉快。”

    “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通安村共有十个生产队,放眼看去就只有我们生产队杀过年猪,要是闹得不愉快,我们以后就不这样搞了。”

    “我也想过了,如果有不想要肉的,可以折算成钱,哪些需要多买肉的就出钱。”

    “队长这个主意好。”

    “哪个不要肉噢,一年忙到头,分这二两肉都舍不得吃,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大人不吃娃儿也该打个牙祭,不管肥瘦我都要噢。”

    “就是,都要都要。”

    杜天全看着社员们都好说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老实话,我看八队为了阳沟肥都吵吵闹闹的,我还担心我们生产队不团结,现在看来,我们生产队的人都是好人,没得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儿。”杜天全给社员们戴高帽子。

    “杀过年猪过好年,过了正月十五开工,各组都好好干,今年的小麦丰收了也能多分点。立了春要做秧田,我还是那句话,一层磨子大家抬着一起修,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斤斤计较。”

    “好,我们听队长的。”

    张军王海李建国几人就起哄拍巴巴掌。

    “对头,我们队长考虑得周到,我们听队长安排。”

    “杀过年猪,过好年,我们生产队是通安村生活搞得最好的村,都是队长的功劳。”

    “不不不,大家的功劳,以后我们再接再厉,过好日子。”

    社员们就跟着说好,大家高兴得很。

    一头猪被几个壮汉按在了矮长凳上,村里的黄大叔以前杀过猪这会儿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红的猪血流进了大木盆里,陈冬梅连忙用手去搅,猪血旺煮好每家每户还能分一块,七队的社员小日子让别的生产队的人羡慕得很。

    第八十五章

    猪脑壳

    分肉,也是高高兴兴的分。

    确实有分到瘦些的肉不太高兴的,但是队长有言在先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都是抓阉按顺序来的,轮到谁家了,会计那里核对人数和斤两,保管面前直接去过秤,妇女主任手上签字或画押拿肉走人。

    到张桂兰时,分到的不是肉,是两只猪蹄。

    “怎么到我就只有猪蹄了,我要肉,这猪蹄有什么用?”

    “高大嫂,怎么就没用了,你儿媳妇不是没奶吗,我给你说,这猪蹄炖花生吃了奶水足是很。”

    “猪蹄炖黄豆也发奶水。”

    几人一说,张桂兰就只好提了两个猪蹄走了。

    挑肥拣瘦,根本不可能。

    不看谁,看队长家就行,因为陈冬梅手气烂,抓到了全生产队排在最后一个拿肉的。

    最后剩下什么?

    半个猪头肉。

    “我就说我手气烂,让红卫去抓吧,童子手火气旺,结果这个兔崽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安逸了,吃半个猪脑壳,我看一家人硬是像个猪脑壳。”

    一回来陈冬梅就火大,将猪头扔在了桌上。

    “肉没有,毛倒多,骨头也重,忙活了半天,我……”

    “娘,别上火别上火,猪头也是肉。”

    “肉个铲铲,油花花都没有一点儿。”陈冬梅怄得很:“我还想着哪怕是猪脚也好嘛,可以给你补补,结果……”

    “娘,咱们把火钩烧红,烙出来就没毛了,猪脑壳一样能搞出来吃。”

    杜红英觉得不能有肉嫌多,猪头也是好东西。

    没辙的陈冬梅只好去烧火钩,然后将半个猪头烙得漆黑。

    边刮洗还边骂。

    “还说当干部有好处,就你爹这个队长当得窝囊没往家里扒拉半点好处,便宜都让别人占。”

    “我爹是队长,得以身作则啊,总不能他先拿了好肉才分给社员吧,这样更搁不平。”杜红英就好笑:“娘,您别嫌弃,只是麻烦一点,等会儿炖出来好吃着呢。”

    “光骨头炖啥子?”

    “风萝卜,我想吃炖风萝卜。”

    “好嘛。”

    大白萝卜扯了回来泡了些泡萝卜,切了十多斤萝卜干,个头小的萝卜就丢在屋檐下,只要淋不到雨任由它风干,这就叫风萝卜。

    陈冬梅风萝卜捡了十多个回来洗干净,切都切不动,干脆就一起丢下去煮。

    拍了点老姜,丢了点花椒,放了点盐,烧起柴火就炖萝卜汤。

    “这个东西费柴火得很。”今天是年三十,原本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整过年吃的团年饭。

    乡下人过年桌上一定要有鱼有雄叫鸡敬菩萨。

    天太冷了,杜红英也舍不得追风往水里跳。

    没有鱼,就让杜红兵上街买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回来煎了,杜天全带着两个儿子敬菩萨。

    听他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杜家的列祖列宗,今年是甲寅年,新历一九七四年了,又过年了,给老祖宗些拜年……

    杜红英怀着身子是不能动这些东西的。

    就算她没怀,敬菩萨这种事儿也轮不上她。

    乡下的风俗就是敬菩萨是男子的事儿。

    当家人带着儿孙一起去敬。

    娶进来的媳妇儿或者是闺女都不去的,如果闺女去只能说明这家人没儿子。

    杜红英想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应该就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世人都盼着生儿子,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一个家族的香火才能得以延续。

    好在爹娘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闺女就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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