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四十三章
吐了
“呕呕呕……”
杜红英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个在河边长大恨不能天天吃鱼的人今天居然闻着鱼腥味大吐特吐，吐得口胆水都出来了。
“我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坐在河边，杜红英眼泪汪汪。
杜红英强忍着不适将两条鱼捡到了竹篮子里递给狗子。
“追风，求求你了，将这两条鱼叼到我娘家里去吧，我不行了。”
闻着都恼火，别说做鱼吃了。
可怜的追风，谁捉的鱼谁解决，只能叼着竹篮子往杜家走。
到了杜家门口，放下竹篮子转身就跑了。
“哎，他爹，你快看，这是咋回事儿？”
惊呆了陈冬梅，这狗子怕是要成精了，居然给她家送鱼。
“可能是红英让送的。”杜天全道：“这狗子是警犬，聪明着呢。”
“我去看看。”
陈冬梅又提了竹篮子将鱼送回了保管室。
“娘，你又拿来干嘛？别过来别过来呀……”
可惜还是喊晚了点，杜红英又吐了起来。
“咋了，你这是？”
“不舒服，闻着鱼腥味就想吐，你快拿走。”
她错了，再也不让狗子下河捉鱼了。
“你……”陈冬梅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距她结婚有一个多月了，这是怀上了？脸上一喜：“红英，你这个月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杜红英吐得浑身无力气了，尼玛，这是要闹哪样，吐死她算了。
老娘也是，不给自己倒点开水安慰安慰就算了，还要问东问西。
“上个月你哪天来的？”
上个月？
“结婚前那个月。”
“六月十八结的婚，六月初九来的。”
“今天多久了？”
“不知道。”
实在不知道老娘问这些干什么。
“你这个憨女子。”陈冬梅想了想：“今天八月初二了，就是说你七月初九没有来？”
“没来没来，娘，你别问了。”
烦躁得厉害。
“憨女子，你怕是怀上了。”
“啥？”
“我说你怀上了，你自己不知道。”
杜红英都不吐了，瞪大眼睛看着老娘：她老娘真敢想！
上辈子都没有生育，这辈子结婚一个多月就怀上了，可能吗？
“你给娘说说，最近是不是特别想吃酸的辣的？”
“你是不是很多瞌睡？”
“是不是饿得快？”
“是不是经常想上茅房拉尿？”
“是不是感觉胸部两团胀得疼？”
杜红英……我那是馋嘴，我是熬夜加了班，我是水喝多了些，我是……
“是不是都有？”
杜红英无奈的点头。
“娘，这和那啥没关系。”
真不想娘有这样的希望。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怀上？
她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我个憨女子，肯定是怀起了。”陈冬梅高兴得很：“你得注意点，不要吃羊肉吃了孩子会扯羊儿疯；不要吃兔子肉吃了孩子要变成缺嘴，不要吃牛肉吃了娃娃皮肤黑……”
“不要吃软江叶，那东西是凉性的最容易见红滑胎。”
“不要再去挑抬了，特别是过几天打谷子，你不准去，我会给你爹说，这工分咱们不挣。”
冬梅娘絮絮叨叨念了足足半个小时，所有的注意事项都给她讲得一清二楚的。
杜红英无奈的看向冬梅娘，她这是想外孙想得走火入魔了吧。
“唉呀，算了，你一个人住保管室我不放心，你还是搬回去住，你自己又不会煮吃的，搬回去住，我好照应。”
“娘，不用。”
杜红英叹息一声：“肯定不是怀上了，你别瞎操心。”
果然怀孕的女人是皇后待遇啊。
杜红英上辈子在河边洗衣服没少听那些婆婆吐槽：儿媳妇怀上了这样不能干那样不能干，怕闪了怕掉了，简直皇后一样。哪像我们当年啊，要生了都还在挑抬。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冬梅道：“你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就养好一点。不像我们当年没办法，我怀着你要生了还在田里栽秧子，回来的时候在田坎上摔了一跤就发作了……”
果然，每一个老人都有一段历史。
“我们那时候也是不讲究，没有这个福气，你现在不同，娘受的苦都不能让你受，娘照顾好你，以后坐月子娘也来伺候。对了，我得让你爹去镇上买十个鸡喂上坐月子好吃……”
又
是半个小时，冬梅娘从吃的穿的都计划上了。
她能想起一句话：亲娘受过的苦绝对不会让女儿受第二次；婆婆吃过的苦一个不少的要让儿媳妇吃。
听听亲娘的交代和叮嘱什么都在避雷，杜红英都不敢反驳。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没听见啊？”
杜红英……
“听见了，娘，没事没事儿，怀没怀上还不一定呢，真怀上了，我动弹不了的时候再搬回都行，还早呢，娘啊，你快点拿着鱼走吧，快走吧。”
受不了了，杜红英又跑去茅房吐了起来。
“这个憨丫头，还说没怀上。”
陈冬梅哭笑不得：“你注意点，我先走了哈。”
老娘一走，鱼腥味菜去，杜红英才好受一点点。
不对，不好受，饿，肚子饿得受不了。
抓了四个鸡蛋去煮了，放了点白糖吃得汤汤水水都不剩。
“唉！”坐在那里杜红英摸着小腹：“我怎么不想怀啊，可惜没有当妈的命噢。”
连坐月子吃蛋吃鸡的福气都没有。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不能亏待自己了。
想吃啥就吃啥吧，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搞钱，能吃会吃会享福，再也不像上辈子那般苦。
因为熬了夜加了班，早上又起得早，杜红英关上门睡午觉。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过，这种日子真的很爽，不用听娘念叨，不用看婆婆脸色，分家是真的分对了。
嫁一个当兵的男人也挺好的，相隔数千里，聚少离多，小别胜新婚，不天天呆在一起也看不到对方的毛病，也不用约束对方让她（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这样，挺好！
午后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还有几天就要立秋打谷子了，坐在保管室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金黄。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打谷子，老娘让自己不要去做工分，高志远也说了不让自己做十分的工分，好吧，今年就领个晒谷子的差事好了。
第四十四章
别惦记
杜红英感觉自己的嘴巴能淡出一个鸟来了。
想吃的五花肉没吃上。
早上买的两个猪小肚洗干净用姜片和小葱水泡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倒了点酱油撒了一点盐花卤上。
中午吃了一个，晚上煮点稀饭吃一个。
不过，稀饭容易饿。
要不蒸几个桐子粑吧，没吃完的放在水缸里的明天还能当早饭。
刚煮好端上碗，居然看到老爹挑了一挑水到保管室来。
“爹，你这是干啥呢？”
“你娘说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挑重物，以后吃水我给你挑，今年打谷子你也别下田别去挑抬了，不做工分都行，回头我们家里称点粮过来吃。”
“不用吧？”
“你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水，这个水缸能装三挑水，我给你挑就是了。”杜天全将水倒进水缸里：“一缸水你也能用上两天嘛？”
“哪就这么麻烦了，我能挑的。”
“听你娘的话，你娘是过来人。她有经验。”
“爹，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走了，记得你娘说的话啊，志远不在家，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天下爹娘都一样操心啊。
看着老爹挑着空水桶晃悠悠的离开，拦都拦不住的那种，杜红英有点哭笑不得了。
熊猫待遇让她有点慌。
娘总说自己怀上了，杜红英觉得自己是在诈胡，她根本就怀不上孩子好不好。
“嫂子。”大路上石柱回来了：“嫂子，卖完了。”
真厉害啊，二十条又销售光了，谁说石柱脑子不好使的？
“还有人问，让我明天又去。”
“你不会答应了他们吧？”
“没有，我知道你说没布了。”石柱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今天换的蛋还是多，不过鸭蛋鹅蛋都有。”
“共多少个？”
“鸡蛋八十个，鸭蛋六十个，鹅蛋二十个。卖的十一条，这是钱。”
在保管室大门口，石柱就掏钱出来数。
“别，进来再说。”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说些什么呢。
杜红英数完钱又递给石柱六元。
“嫂子，天天都有卖就好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杜红英也想天天有进账啊。
现在不是缺原材料吗？
供销社卖的布一般都是五毛钱一尺，这个价格做短裤赚不了多少钱。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准备去别的供销社专买这种包布的老粗布。
嗯，明天卖了蛋就可以行动。
“嫂子，你拿这么多蛋怎么办，吃不完要坏。”
“坏不了，明天就卖掉。”
卖掉？
石柱瞪大了眼睛，这么多蛋卖给谁？
“邮局有一个人说她家是市里的，市里面不好买蛋，都要票呢，我全卖给她。”
“那感情好，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
“你担心啥？”
“我担心你这么多蛋坏掉了，亏本，到时候高二哥会揍我的。”
“呵呵，不会不会。”杜红英哈哈大笑：“咱们做的事儿不能让你高二哥知道，知道了他也会揍我的。”
“啥事儿不让志远知道？”杜天全挑了水进屋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钱和背篼里的蛋：“红英，石柱，你们在干啥？”
遭了，做生意被老爹逮住了。
“这些哪来的？”杜天全将水桶放下：“红英，石柱，你们这是……？”
“嘘，爹，小声点儿，事情是这样的……”前因后果都招了。
“你在做投机倒把的事儿？”杜天全急了：“逮住了是要坐牢的，你还是军嫂，会拖累志远的。”
看看，老爹就是胆子小。
“爹，这不叫投机倒把，这叫为群众提供便利服务。”“爹，我们卖这个裤子和农贸市场卖点菜这些都是一个道理，我自己做的穿不完，别人有需要，花点钱又不要布票就买了，实在没钱的，用鸡蛋换也好。”
“爹，你想想啊做一条裤子也是要布票的，我就是收了点成本和手工费，没赚钱，不算投机倒把。”
杜红英也是够难了，又不敢说过几年全都会放开，只好各种编编编。
“你自己胡来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让石柱去干呢？万一被逮了，你不是要害了他一辈子吗？”
“没事没事儿，叔，我不怕被逮的。”
只怕穷啊。
一天赚六块钱的营生，叔您老千万别断我的财路。
“爹，石柱跑得快，逮不住。”
“你……”面对这样的闺女，杜天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训，打又不能打，打坏了就是一尸两命：“尽胡闹，以后不许搞了。”
“嗯，好，我听爹的，不搞了。”
石柱有点担心的看向杜红英。
杜红英向他眨了眨眼睛，石柱的心一下就放回肚子里了。
“还有，红英，你这么蛋咋整？”看着满满一背篼的蛋：“吃不完就得坏掉了，你这不是亏本吗？哪有你这样搞的，胡闹，简直是胡闹。”
“爹，要不，您带些回去吃？”
希望能堵住老爹念叨的嘴。
“不要，我拿回家还得给你娘解释，你娘胆小可别吓着她了。”
也是，自己不给爹娘讲不也是怕吓着他们吗。
杜天全又气又恼，转头看向石柱。
“那个，叔，嫂子，你们聊，我先走了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石柱跑得飞快。
半路上遇上了蔡大婶差点将他撞倒了避让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老惨了！
“石柱，你跑啥？狗撵起来了哇？”
“婶子，那个……那个嫂子的追风要咬我。”
原谅自己吧，叔真的比追风还让人害怕。
“你又去保管室了？”蔡大婶心里想造孽啊，让高志远知道了怕是要废了你吧：“石柱啊，你一个好好的小伙子不要老往保管室跑，你好好干以后婶子给你介绍个媳妇，别惦记别人家的了哈，婶子这是为了你好，知道不？”
“嗯，知道。”石柱边爬起来边回答，咦，不对，婶子你说啥：“婶子，你说我惦记人家的人啥的？”
“我让你别惦记别人家的，高志远可是当兵的，你打不过他。”
“我力气比高二哥大。”
“你这个憨憨，你这叫偷，你未必还真敢打人家啊，回头拉你们去浸猪笼！”
“婶子，你说啥呢，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听不懂算了，我得管好我这张嘴巴。”蔡大婶边走边嘟哝：“也不避着点人，纸怎么包得住火，以后有得官司打了！”
第四十五章
卖蛋
保管室有生产队的小箩篼，杜红英扯了些谷草垫上将两百个鸡蛋放好，想了想，又拿了四个鹅蛋放进去，打算送给周贵芳。
天刚亮的时候，她就挑了小箩篼去了村口等那辆邮局的车。
约好的是七点钟，杜红英到的时候才六点四十。
她是一个守时的人，等一等也无妨。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电话可以联系，做生意不能让买主等。
不一会儿，一辆墨绿色的邮局车开了过来。
车停下，周贵芳从副驾驶室跳了下来。
“红英，你来得这么早，等久了吧？”
“我也才刚到一会儿。”杜红英道：“这里是两百个鸡蛋，你可以数一数，另外这四个鹅蛋是我送你的，下次需要蛋还可以找我买。”
“数啥，不用数。”周贵芳笑道：“你可真会做生意，但是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鹅蛋算两毛钱一个吧，我给你钱。”
“不用不用，我说送就是送。”杜红英看了看她的车子：“你用什么装？”
“我就借用你这两个箩篼，晚上就回来了，明天这个时候给你送到这里，行不？”
“行的，这是我借用生产队的箩篼。”
言外之意不要搞丢了。
卖点蛋赔一挑箩篼那就有点惨了。
“放心，一准儿给你拿回来。”
“两百个蛋是二十元钱，之前给了你五元定钱，还应该给你十五元。”周贵芳递过来两张十元的。
“我没带零钱，找不开。”
“不用找，当我交的下一次的定钱，有鸡蛋你就给我留着。”
“松花蛋要吗？”
杜红英将六十个鸭蛋留下来了，是准备包松花蛋的。
“松花蛋？”
“就是……有的地方叫皮蛋，有的地方叫变蛋，就是鸭蛋做的，做了放上一段时间剥开就可以吃，不用煮的。”
“我大约是吃过的，要的。”
“那个，你都不问多少钱一个吗？”
做松花蛋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可不像鸡蛋那样只卖一元十个。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实诚人不会乱喊价的，你说多少就多少。”
这话让杜红英都不好意思加高价了。
“那就十个一块五吧。”
“行。”
周贵芳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有蛋你就给我凑着吧，我十天半个月就会回一次城，我家里父母和公婆都老了，都需要补充营养。”
“好的，我给你凑着。”
看着邮车开走，杜红英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财路。
这个周贵芳是有钱人，买吃的不心疼。
愉快的返回保管室，看到爹带着村里的几个老人来了，正准备开门，才发现钥匙打不开。
“爹，为了安全起见，我换了钥匙。”
有点不好意思哈，杜红英连忙打开了大门：“你们怎么来了？”
“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还捏着一根扁担又去挑啥了？”
杜天全想起闺女怀了孕的事：“你怎么又不听话，你娘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呵呵，天全啊，你家红英力气大，挑抬不比男子汉差，今年打谷子又要靠她们了噢，不像我们上了年纪干不动了。”
“李大爷，你们就把打谷子要用的箩篼补一下，做点手脚活儿也是能挣工分的。”
“好好好。”
几个七十多岁的大爷进了保管室，杜天全开始清理箩篼。
“咦，怎么少了一挑小箩篼呢？”
杜红英……我这运气也是挺绝的。
昨天不来明天不来，偏偏今天来。
“爹，借用了一下，明天就还回来了。”
“噢，我还以为掉了。”
杜红英看着几个老人砍了竹子补箩篼底底，揪箩篼耳洞，还要补老鼠咬的洞。
“保管室老鼠多得很。”李大爷边做工边问：“红英，你在这儿晚上怕是要听到老鼠打架噢。”
“没有啊。”杜红英想起来了：“我家的狗子要咬老鼠，所以住这段时间没看到有。”
“哈哈哈，都说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你家这条狗子还真是。”
几个老人笑得不行。
直接将追风笑进了房间蹲在门背后吐着舌头喘息。
狗子是寂寞的，他们永远不懂自己有多负责任。
“追风，你没有多管闲事，你是最棒的。”
狗子和孩子一样是需要多多表扬的。
看老人们在那儿忙碌，大热的天，杜红英这个东道主有点不忍心，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在坝子边扯了一把薄凉叶子洗干净丢进去。
“李爷爷，王爷爷，你们喝开水。”
一大盆开水端到桌上，放了两个搪瓷盅招呼他们。
“呀，红英真贤惠。”
“就是，红英是咱们村里最能干的女子，挑抬比男人都厉害，还能洗衣做饭，高志远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就是，高志远这小子不错，红英啊，你好好和他过日子。”
杜红英……我这不好好过着的吗。
看他们忙碌，杜红英也不能闲着。
她去找小山头砍了一小背篼的松柏丫，又找到娘要抱两捆黄豆苗西杆，还说要扯点谷草。
“做松花蛋？”陈冬梅听后直接阻拦：“你怕是要浪费东西噢，没做过就不要去搞。”
“娘，志远说能行的，我就试试我想吃。”
杜红英学聪明了，不懂的就往高志远身上推，如果高志远那边交代不了的就往爹娘这边扯，反正他们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去对质。
“你呀……算了算了，害喜是这样的，想吃什么就挖空心思的想，你要做就去做吧，我也不会。”
杜红英能说啥，原想找一个技术顾问这种事儿是没指望了。
自己搞吧。
上辈子亲眼看过镇上的人包松花蛋卖，随口问了几句，虽然说得有点含糊大体知道是什么材料了。
石灰粉，纯碱，草木灰，水，黄泥和食盐，难的是按比例配。
杜红英将松柏丫和黄豆杆谷草烧成灰，李爷爷听说她要做松花蛋就指点她。
“这个简单得很，外上可以包一层的糠。”
“李爷爷，你会包吗？”
“你李爷爷家以前是地主，家里有下人会做。”
“别说地主，我可是受尽了苦。”李爷爷一声叹息：“那时候攒点家业也不容易，还不是省吃俭用得来的。不过松花蛋倒是年年要做。”
第四十六章
变化
糠这玩意儿也是很稀罕的。
一家人分到的谷子都有定数的，打米的糠喂鸡鸭都不够，哪舍得给杜红英糟蹋。
最后李爷爷还给杜红英出了主意。
就是用谷草切碎，将包裹好的松花蛋在谷草上滚一圈，这样灰不容易掉。
杜红英是等这几个爷爷干完活收工后再做的。
主要是怕拿出这么多鸭蛋吓倒他们，风言风语的不好听。
也怕被张桂兰听到了又来闹腾。
杜红英上辈子在农村生活了四十多年，深深的知道农村人的毛病。
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善良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一旦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好事不出门坏事能传千里，特别爱生红眼病。
而且红眼病也会传染的。
厌人穷恨人富，你过得好别人嫉妒；你过得不好亲人都看不起你；财不外露才是最大的智慧。
三姑六婆八卦得很，一会儿功夫就能传遍全村。
低调是王道。
这也是杜红英搬到保管室的原因。
连亲爹娘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闷声发财积攒第一桶金。
六十个鸭蛋，杜红英搞了两个小时，站起身的时候腰酸背疼。
“这怕是耍好很了。”
想她挑一两百斤重都没问题的人，搞点松花蛋居然会累。
真是没想明白是什么道理。
杜红英在老娘家里搬了一个陶坛子过来，将包好的鸭蛋一个个放进去，满满的一坛子，上面用美人蕉叶子盖上，又找了一块石板压上去。
放上二十多天到一个月就可以吃了。
杜红英一想到松花蛋的味道口水又狂飙了。
最近怎么了？
怎么这么馋？
真正是哭笑不得。
晚上吃的黄南瓜焖饭，明明吃得饱饱的，这会儿却饿得不行。
煮了两个鹅蛋吃了杜红英才睡着了觉。
“师傅师傅，我来了。”
杜红英是在石灵的喊门声中惊醒的，拿起手表一看：好家伙，睡到八点了。
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儿。
农村人谁家要是睡到八九点不起床绝对是要挨训的。
爹娘说睡懒觉是败家，不仅损自己的福报也损子孙后代的福报，所以他们从小到大就被要求早起。
特别是大热天，天刚亮爹就会起床下地干活，干一两个小时的活儿后回来吃早饭。
用他的话说：干一排烟的功夫回来吃早饭都能多吃一碗。
杜红英以前也是早上起床挑水，打兔子草，没想到嫁人后在保管室是想睡多久睡多久了。
有点带坏小孩子的节奏。
“你怎么就来了，不多休息两天？”
“师傅，那个……”石灵脸红得不行：“怎么要流这么多血啊，会不会把我身上的血流光然后就死掉了？”
师傅说要休息要保养，不能摸冷水喝冷水不能干重活，石灵就照做了。
哥哥说听她师傅的准没错，连衣服都是哥哥去洗的。
她肚子还有点隐隐的痛，还有血在流，内心有点恐慌。
“不会的，这是正常的。”
没娘的孩子连这些事儿都没有给她讲。
杜红英又做了一会儿解释工作，石灵这才放心不少。
吐了
“呕呕呕……”
杜红英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个在河边长大恨不能天天吃鱼的人今天居然闻着鱼腥味大吐特吐，吐得口胆水都出来了。
“我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坐在河边，杜红英眼泪汪汪。
杜红英强忍着不适将两条鱼捡到了竹篮子里递给狗子。
“追风，求求你了，将这两条鱼叼到我娘家里去吧，我不行了。”
闻着都恼火，别说做鱼吃了。
可怜的追风，谁捉的鱼谁解决，只能叼着竹篮子往杜家走。
到了杜家门口，放下竹篮子转身就跑了。
“哎，他爹，你快看，这是咋回事儿？”
惊呆了陈冬梅，这狗子怕是要成精了，居然给她家送鱼。
“可能是红英让送的。”杜天全道：“这狗子是警犬，聪明着呢。”
“我去看看。”
陈冬梅又提了竹篮子将鱼送回了保管室。
“娘，你又拿来干嘛？别过来别过来呀……”
可惜还是喊晚了点，杜红英又吐了起来。
“咋了，你这是？”
“不舒服，闻着鱼腥味就想吐，你快拿走。”
她错了，再也不让狗子下河捉鱼了。
“你……”陈冬梅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距她结婚有一个多月了，这是怀上了？脸上一喜：“红英，你这个月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杜红英吐得浑身无力气了，尼玛，这是要闹哪样，吐死她算了。
老娘也是，不给自己倒点开水安慰安慰就算了，还要问东问西。
“上个月你哪天来的？”
上个月？
“结婚前那个月。”
“六月十八结的婚，六月初九来的。”
“今天多久了？”
“不知道。”
实在不知道老娘问这些干什么。
“你这个憨女子。”陈冬梅想了想：“今天八月初二了，就是说你七月初九没有来？”
“没来没来，娘，你别问了。”
烦躁得厉害。
“憨女子，你怕是怀上了。”
“啥？”
“我说你怀上了，你自己不知道。”
杜红英都不吐了，瞪大眼睛看着老娘：她老娘真敢想！
上辈子都没有生育，这辈子结婚一个多月就怀上了，可能吗？
“你给娘说说，最近是不是特别想吃酸的辣的？”
“你是不是很多瞌睡？”
“是不是饿得快？”
“是不是经常想上茅房拉尿？”
“是不是感觉胸部两团胀得疼？”
杜红英……我那是馋嘴，我是熬夜加了班，我是水喝多了些，我是……
“是不是都有？”
杜红英无奈的点头。
“娘，这和那啥没关系。”
真不想娘有这样的希望。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怀上？
她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我个憨女子，肯定是怀起了。”陈冬梅高兴得很：“你得注意点，不要吃羊肉吃了孩子会扯羊儿疯；不要吃兔子肉吃了孩子要变成缺嘴，不要吃牛肉吃了娃娃皮肤黑……”
“不要吃软江叶，那东西是凉性的最容易见红滑胎。”
“不要再去挑抬了，特别是过几天打谷子，你不准去，我会给你爹说，这工分咱们不挣。”
冬梅娘絮絮叨叨念了足足半个小时，所有的注意事项都给她讲得一清二楚的。
杜红英无奈的看向冬梅娘，她这是想外孙想得走火入魔了吧。
“唉呀，算了，你一个人住保管室我不放心，你还是搬回去住，你自己又不会煮吃的，搬回去住，我好照应。”
“娘，不用。”
杜红英叹息一声：“肯定不是怀上了，你别瞎操心。”
果然怀孕的女人是皇后待遇啊。
杜红英上辈子在河边洗衣服没少听那些婆婆吐槽：儿媳妇怀上了这样不能干那样不能干，怕闪了怕掉了，简直皇后一样。哪像我们当年啊，要生了都还在挑抬。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冬梅道：“你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就养好一点。不像我们当年没办法，我怀着你要生了还在田里栽秧子，回来的时候在田坎上摔了一跤就发作了……”
果然，每一个老人都有一段历史。
“我们那时候也是不讲究，没有这个福气，你现在不同，娘受的苦都不能让你受，娘照顾好你，以后坐月子娘也来伺候。对了，我得让你爹去镇上买十个鸡喂上坐月子好吃……”
又
是半个小时，冬梅娘从吃的穿的都计划上了。
她能想起一句话：亲娘受过的苦绝对不会让女儿受第二次；婆婆吃过的苦一个不少的要让儿媳妇吃。
听听亲娘的交代和叮嘱什么都在避雷，杜红英都不敢反驳。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没听见啊？”
杜红英……
“听见了，娘，没事没事儿，怀没怀上还不一定呢，真怀上了，我动弹不了的时候再搬回都行，还早呢，娘啊，你快点拿着鱼走吧，快走吧。”
受不了了，杜红英又跑去茅房吐了起来。
“这个憨丫头，还说没怀上。”
陈冬梅哭笑不得：“你注意点，我先走了哈。”
老娘一走，鱼腥味菜去，杜红英才好受一点点。
不对，不好受，饿，肚子饿得受不了。
抓了四个鸡蛋去煮了，放了点白糖吃得汤汤水水都不剩。
“唉！”坐在那里杜红英摸着小腹：“我怎么不想怀啊，可惜没有当妈的命噢。”
连坐月子吃蛋吃鸡的福气都没有。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不能亏待自己了。
想吃啥就吃啥吧，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搞钱，能吃会吃会享福，再也不像上辈子那般苦。
因为熬了夜加了班，早上又起得早，杜红英关上门睡午觉。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过，这种日子真的很爽，不用听娘念叨，不用看婆婆脸色，分家是真的分对了。
嫁一个当兵的男人也挺好的，相隔数千里，聚少离多，小别胜新婚，不天天呆在一起也看不到对方的毛病，也不用约束对方让她（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这样，挺好！
午后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还有几天就要立秋打谷子了，坐在保管室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金黄。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打谷子，老娘让自己不要去做工分，高志远也说了不让自己做十分的工分，好吧，今年就领个晒谷子的差事好了。
第四十四章
别惦记
杜红英感觉自己的嘴巴能淡出一个鸟来了。
想吃的五花肉没吃上。
早上买的两个猪小肚洗干净用姜片和小葱水泡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倒了点酱油撒了一点盐花卤上。
中午吃了一个，晚上煮点稀饭吃一个。
不过，稀饭容易饿。
要不蒸几个桐子粑吧，没吃完的放在水缸里的明天还能当早饭。
刚煮好端上碗，居然看到老爹挑了一挑水到保管室来。
“爹，你这是干啥呢？”
“你娘说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挑重物，以后吃水我给你挑，今年打谷子你也别下田别去挑抬了，不做工分都行，回头我们家里称点粮过来吃。”
“不用吧？”
“你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水，这个水缸能装三挑水，我给你挑就是了。”杜天全将水倒进水缸里：“一缸水你也能用上两天嘛？”
“哪就这么麻烦了，我能挑的。”
“听你娘的话，你娘是过来人。她有经验。”
“爹，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走了，记得你娘说的话啊，志远不在家，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天下爹娘都一样操心啊。
看着老爹挑着空水桶晃悠悠的离开，拦都拦不住的那种，杜红英有点哭笑不得了。
熊猫待遇让她有点慌。
娘总说自己怀上了，杜红英觉得自己是在诈胡，她根本就怀不上孩子好不好。
“嫂子。”大路上石柱回来了：“嫂子，卖完了。”
真厉害啊，二十条又销售光了，谁说石柱脑子不好使的？
“还有人问，让我明天又去。”
“你不会答应了他们吧？”
“没有，我知道你说没布了。”石柱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今天换的蛋还是多，不过鸭蛋鹅蛋都有。”
“共多少个？”
“鸡蛋八十个，鸭蛋六十个，鹅蛋二十个。卖的十一条，这是钱。”
在保管室大门口，石柱就掏钱出来数。
“别，进来再说。”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说些什么呢。
杜红英数完钱又递给石柱六元。
“嫂子，天天都有卖就好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杜红英也想天天有进账啊。
现在不是缺原材料吗？
供销社卖的布一般都是五毛钱一尺，这个价格做短裤赚不了多少钱。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准备去别的供销社专买这种包布的老粗布。
嗯，明天卖了蛋就可以行动。
“嫂子，你拿这么多蛋怎么办，吃不完要坏。”
“坏不了，明天就卖掉。”
卖掉？
石柱瞪大了眼睛，这么多蛋卖给谁？
“邮局有一个人说她家是市里的，市里面不好买蛋，都要票呢，我全卖给她。”
“那感情好，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
“你担心啥？”
“我担心你这么多蛋坏掉了，亏本，到时候高二哥会揍我的。”
“呵呵，不会不会。”杜红英哈哈大笑：“咱们做的事儿不能让你高二哥知道，知道了他也会揍我的。”
“啥事儿不让志远知道？”杜天全挑了水进屋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钱和背篼里的蛋：“红英，石柱，你们在干啥？”
遭了，做生意被老爹逮住了。
“这些哪来的？”杜天全将水桶放下：“红英，石柱，你们这是……？”
“嘘，爹，小声点儿，事情是这样的……”前因后果都招了。
“你在做投机倒把的事儿？”杜天全急了：“逮住了是要坐牢的，你还是军嫂，会拖累志远的。”
看看，老爹就是胆子小。
“爹，这不叫投机倒把，这叫为群众提供便利服务。”“爹，我们卖这个裤子和农贸市场卖点菜这些都是一个道理，我自己做的穿不完，别人有需要，花点钱又不要布票就买了，实在没钱的，用鸡蛋换也好。”
“爹，你想想啊做一条裤子也是要布票的，我就是收了点成本和手工费，没赚钱，不算投机倒把。”
杜红英也是够难了，又不敢说过几年全都会放开，只好各种编编编。
“你自己胡来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让石柱去干呢？万一被逮了，你不是要害了他一辈子吗？”
“没事没事儿，叔，我不怕被逮的。”
只怕穷啊。
一天赚六块钱的营生，叔您老千万别断我的财路。
“爹，石柱跑得快，逮不住。”
“你……”面对这样的闺女，杜天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训，打又不能打，打坏了就是一尸两命：“尽胡闹，以后不许搞了。”
“嗯，好，我听爹的，不搞了。”
石柱有点担心的看向杜红英。
杜红英向他眨了眨眼睛，石柱的心一下就放回肚子里了。
“还有，红英，你这么蛋咋整？”看着满满一背篼的蛋：“吃不完就得坏掉了，你这不是亏本吗？哪有你这样搞的，胡闹，简直是胡闹。”
“爹，要不，您带些回去吃？”
希望能堵住老爹念叨的嘴。
“不要，我拿回家还得给你娘解释，你娘胆小可别吓着她了。”
也是，自己不给爹娘讲不也是怕吓着他们吗。
杜天全又气又恼，转头看向石柱。
“那个，叔，嫂子，你们聊，我先走了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石柱跑得飞快。
半路上遇上了蔡大婶差点将他撞倒了避让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老惨了！
“石柱，你跑啥？狗撵起来了哇？”
“婶子，那个……那个嫂子的追风要咬我。”
原谅自己吧，叔真的比追风还让人害怕。
“你又去保管室了？”蔡大婶心里想造孽啊，让高志远知道了怕是要废了你吧：“石柱啊，你一个好好的小伙子不要老往保管室跑，你好好干以后婶子给你介绍个媳妇，别惦记别人家的了哈，婶子这是为了你好，知道不？”
“嗯，知道。”石柱边爬起来边回答，咦，不对，婶子你说啥：“婶子，你说我惦记人家的人啥的？”
“我让你别惦记别人家的，高志远可是当兵的，你打不过他。”
“我力气比高二哥大。”
“你这个憨憨，你这叫偷，你未必还真敢打人家啊，回头拉你们去浸猪笼！”
“婶子，你说啥呢，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听不懂算了，我得管好我这张嘴巴。”蔡大婶边走边嘟哝：“也不避着点人，纸怎么包得住火，以后有得官司打了！”
第四十五章
卖蛋
保管室有生产队的小箩篼，杜红英扯了些谷草垫上将两百个鸡蛋放好，想了想，又拿了四个鹅蛋放进去，打算送给周贵芳。
天刚亮的时候，她就挑了小箩篼去了村口等那辆邮局的车。
约好的是七点钟，杜红英到的时候才六点四十。
她是一个守时的人，等一等也无妨。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电话可以联系，做生意不能让买主等。
不一会儿，一辆墨绿色的邮局车开了过来。
车停下，周贵芳从副驾驶室跳了下来。
“红英，你来得这么早，等久了吧？”
“我也才刚到一会儿。”杜红英道：“这里是两百个鸡蛋，你可以数一数，另外这四个鹅蛋是我送你的，下次需要蛋还可以找我买。”
“数啥，不用数。”周贵芳笑道：“你可真会做生意，但是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鹅蛋算两毛钱一个吧，我给你钱。”
“不用不用，我说送就是送。”杜红英看了看她的车子：“你用什么装？”
“我就借用你这两个箩篼，晚上就回来了，明天这个时候给你送到这里，行不？”
“行的，这是我借用生产队的箩篼。”
言外之意不要搞丢了。
卖点蛋赔一挑箩篼那就有点惨了。
“放心，一准儿给你拿回来。”
“两百个蛋是二十元钱，之前给了你五元定钱，还应该给你十五元。”周贵芳递过来两张十元的。
“我没带零钱，找不开。”
“不用找，当我交的下一次的定钱，有鸡蛋你就给我留着。”
“松花蛋要吗？”
杜红英将六十个鸭蛋留下来了，是准备包松花蛋的。
“松花蛋？”
“就是……有的地方叫皮蛋，有的地方叫变蛋，就是鸭蛋做的，做了放上一段时间剥开就可以吃，不用煮的。”
“我大约是吃过的，要的。”
“那个，你都不问多少钱一个吗？”
做松花蛋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可不像鸡蛋那样只卖一元十个。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实诚人不会乱喊价的，你说多少就多少。”
这话让杜红英都不好意思加高价了。
“那就十个一块五吧。”
“行。”
周贵芳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有蛋你就给我凑着吧，我十天半个月就会回一次城，我家里父母和公婆都老了，都需要补充营养。”
“好的，我给你凑着。”
看着邮车开走，杜红英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财路。
这个周贵芳是有钱人，买吃的不心疼。
愉快的返回保管室，看到爹带着村里的几个老人来了，正准备开门，才发现钥匙打不开。
“爹，为了安全起见，我换了钥匙。”
有点不好意思哈，杜红英连忙打开了大门：“你们怎么来了？”
“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还捏着一根扁担又去挑啥了？”
杜天全想起闺女怀了孕的事：“你怎么又不听话，你娘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呵呵，天全啊，你家红英力气大，挑抬不比男子汉差，今年打谷子又要靠她们了噢，不像我们上了年纪干不动了。”
“李大爷，你们就把打谷子要用的箩篼补一下，做点手脚活儿也是能挣工分的。”
“好好好。”
几个七十多岁的大爷进了保管室，杜天全开始清理箩篼。
“咦，怎么少了一挑小箩篼呢？”
杜红英……我这运气也是挺绝的。
昨天不来明天不来，偏偏今天来。
“爹，借用了一下，明天就还回来了。”
“噢，我还以为掉了。”
杜红英看着几个老人砍了竹子补箩篼底底，揪箩篼耳洞，还要补老鼠咬的洞。
“保管室老鼠多得很。”李大爷边做工边问：“红英，你在这儿晚上怕是要听到老鼠打架噢。”
“没有啊。”杜红英想起来了：“我家的狗子要咬老鼠，所以住这段时间没看到有。”
“哈哈哈，都说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你家这条狗子还真是。”
几个老人笑得不行。
直接将追风笑进了房间蹲在门背后吐着舌头喘息。
狗子是寂寞的，他们永远不懂自己有多负责任。
“追风，你没有多管闲事，你是最棒的。”
狗子和孩子一样是需要多多表扬的。
看老人们在那儿忙碌，大热的天，杜红英这个东道主有点不忍心，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在坝子边扯了一把薄凉叶子洗干净丢进去。
“李爷爷，王爷爷，你们喝开水。”
一大盆开水端到桌上，放了两个搪瓷盅招呼他们。
“呀，红英真贤惠。”
“就是，红英是咱们村里最能干的女子，挑抬比男人都厉害，还能洗衣做饭，高志远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就是，高志远这小子不错，红英啊，你好好和他过日子。”
杜红英……我这不好好过着的吗。
看他们忙碌，杜红英也不能闲着。
她去找小山头砍了一小背篼的松柏丫，又找到娘要抱两捆黄豆苗西杆，还说要扯点谷草。
“做松花蛋？”陈冬梅听后直接阻拦：“你怕是要浪费东西噢，没做过就不要去搞。”
“娘，志远说能行的，我就试试我想吃。”
杜红英学聪明了，不懂的就往高志远身上推，如果高志远那边交代不了的就往爹娘这边扯，反正他们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去对质。
“你呀……算了算了，害喜是这样的，想吃什么就挖空心思的想，你要做就去做吧，我也不会。”
杜红英能说啥，原想找一个技术顾问这种事儿是没指望了。
自己搞吧。
上辈子亲眼看过镇上的人包松花蛋卖，随口问了几句，虽然说得有点含糊大体知道是什么材料了。
石灰粉，纯碱，草木灰，水，黄泥和食盐，难的是按比例配。
杜红英将松柏丫和黄豆杆谷草烧成灰，李爷爷听说她要做松花蛋就指点她。
“这个简单得很，外上可以包一层的糠。”
“李爷爷，你会包吗？”
“你李爷爷家以前是地主，家里有下人会做。”
“别说地主，我可是受尽了苦。”李爷爷一声叹息：“那时候攒点家业也不容易，还不是省吃俭用得来的。不过松花蛋倒是年年要做。”
第四十六章
变化
糠这玩意儿也是很稀罕的。
一家人分到的谷子都有定数的，打米的糠喂鸡鸭都不够，哪舍得给杜红英糟蹋。
最后李爷爷还给杜红英出了主意。
就是用谷草切碎，将包裹好的松花蛋在谷草上滚一圈，这样灰不容易掉。
杜红英是等这几个爷爷干完活收工后再做的。
主要是怕拿出这么多鸭蛋吓倒他们，风言风语的不好听。
也怕被张桂兰听到了又来闹腾。
杜红英上辈子在农村生活了四十多年，深深的知道农村人的毛病。
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善良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一旦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好事不出门坏事能传千里，特别爱生红眼病。
而且红眼病也会传染的。
厌人穷恨人富，你过得好别人嫉妒；你过得不好亲人都看不起你；财不外露才是最大的智慧。
三姑六婆八卦得很，一会儿功夫就能传遍全村。
低调是王道。
这也是杜红英搬到保管室的原因。
连亲爹娘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闷声发财积攒第一桶金。
六十个鸭蛋，杜红英搞了两个小时，站起身的时候腰酸背疼。
“这怕是耍好很了。”
想她挑一两百斤重都没问题的人，搞点松花蛋居然会累。
真是没想明白是什么道理。
杜红英在老娘家里搬了一个陶坛子过来，将包好的鸭蛋一个个放进去，满满的一坛子，上面用美人蕉叶子盖上，又找了一块石板压上去。
放上二十多天到一个月就可以吃了。
杜红英一想到松花蛋的味道口水又狂飙了。
最近怎么了？
怎么这么馋？
真正是哭笑不得。
晚上吃的黄南瓜焖饭，明明吃得饱饱的，这会儿却饿得不行。
煮了两个鹅蛋吃了杜红英才睡着了觉。
“师傅师傅，我来了。”
杜红英是在石灵的喊门声中惊醒的，拿起手表一看：好家伙，睡到八点了。
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儿。
农村人谁家要是睡到八九点不起床绝对是要挨训的。
爹娘说睡懒觉是败家，不仅损自己的福报也损子孙后代的福报，所以他们从小到大就被要求早起。
特别是大热天，天刚亮爹就会起床下地干活，干一两个小时的活儿后回来吃早饭。
用他的话说：干一排烟的功夫回来吃早饭都能多吃一碗。
杜红英以前也是早上起床挑水，打兔子草，没想到嫁人后在保管室是想睡多久睡多久了。
有点带坏小孩子的节奏。
“你怎么就来了，不多休息两天？”
“师傅，那个……”石灵脸红得不行：“怎么要流这么多血啊，会不会把我身上的血流光然后就死掉了？”
师傅说要休息要保养，不能摸冷水喝冷水不能干重活，石灵就照做了。
哥哥说听她师傅的准没错，连衣服都是哥哥去洗的。
她肚子还有点隐隐的痛，还有血在流，内心有点恐慌。
“不会的，这是正常的。”
没娘的孩子连这些事儿都没有给她讲。
杜红英又做了一会儿解释工作，石灵这才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