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一刻,除了叶臻以外,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师清漪。

    董哥举着枪,冷笑:“真想不到,你这娘们装柔弱装得倒挺像,深藏不露,居然还有功夫在身上。”

    师清漪皱眉:“你们要是敢乱动,我立刻就打死他!”

    “不,不要!老大,弟兄们,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展飞被冰冷的枪口顶着,吓得腿发软,差点当场就要尿裤子。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娇媚的女人,会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爆发力,还会这样突然地发起狠来。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好色,多摸了那白衣美人一把,就把她给惹毛了?

    展飞一边发着抖,一边在心里咒骂。妈的,老子又没摸她男人,只是摸了一只美人粽子而已,这娘们至于这么跟老子拼命吗?

    叶臻觉得可惜,对师清漪劝说道:“师小姐,你怎么这样莽撞。你现在玩过了,我们老大肯定会要你命的。你要是像之前那样乖巧听话,帮他开完门,最后,他也许就会放过你。”

    师清漪唇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叶先生,你自己也说,是‘也许’了。”

    叶臻语塞。

    董哥则冷笑:“小娘们,展飞不过就是贱命一条,你觉得你能威胁到老子?干我们这一行,就是成天在死人堆里打滚,老子什么也不怕。你既然知道我们来这倒斗,老子肯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不然被你日后捅到局子里去,老子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叶臻,你不要骗她了,留着这些花言巧语去哄你的其他相好吧。这个女人,一定要死。”

    叶臻咬了咬牙,不敢再说话。

    董哥扣动扳机,眼睛眨也不眨,突然来了一个点射。子弹打在展飞的大腿上,展飞的登山裤立刻被打出个大洞,鲜血飞溅。

    宁凝和其他在场的男人们看到这副景象,见怪不怪,脸上挂着一副冷漠的表情。

    不过是被利益驱动,才聚集在了一起。别人的生死,根本不干自己的事。

    展飞痛得哭爹喊娘地大叫起来:“董军,你这个冷血的畜生,老子干你全家!”

    董哥脸上的刀疤抖了一下:“小娘们,看见了没,你根本威胁不到老子。下一枪老子就打爆展飞的头,然后,再来爆你的头。啧,你这张脸,可惜了。”

    师清漪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残忍,视人性命为蝼蚁草芥,嘴角勾着,在心底冷冷地笑了。

    她松开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展飞,一个人在白玉台旁边,站直了身体。乌黑柔软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此时那温柔中,却带着几丝决绝。

    “我早知道了。在你们这些亡命之徒面前,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她的眼睛,安静地看向白玉台上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的睫毛很长,仿佛有风拂过,微微地颤动起来。连带着她眉心之间点染的朱砂,嫣嫣红红,好像在泣血。

    师清漪看着她美丽的脸,微微一笑。

    董哥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看你刚才这么紧张这只粽子,你如果死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师清漪轻哼了一声。

    叶臻紧张得心肝都要跳出来:“老大,我求你,你别打死她。我保证,师小姐她绝对不会去局子里找警察乱说的。”

    “你那保证算个鬼,嘴巴长在她脸上,她要是活在人世,不会把今天这事给抖落出去?”董哥扭过脸去,看着叶臻,“我看她不是简单人物。一个什么破研究生,怎么会有功夫在身上的,而且又这么不听话,居然敢威胁老子,你又拿什么来保证。”

    叶臻还想再说话,却被董哥瞪了一眼。

    “老,老大,老大你看!”这时,队伍里发生骚动,几个男人都浑身发起抖来。

    董哥不耐烦:“喊什么喊,见鬼了?”

    宁凝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狠角色,这次她居然也变得哆嗦起来,举着枪说:“董哥,起来了,起来了。”

    “什么起来了?”董哥转过头,脸色立刻僵硬。

    师清漪站在白玉台后面,也惊讶得连身体都动弹不了。

    白玉台之上,那白衣女人一手撑着台子,缓缓地抬起腰身,坐了起来。

    乌黑长发像是柔滑的锦缎,懒懒地散在雪白肩头,上面缀着一条束发的银白色发带。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起身之间,玉佩上的长流苏优雅摆动。

    探照矿灯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旖旎流转,连睫毛上都沾染着薄薄的光晕。

    世上所有的柔光,好像都聚集到了她这里。

    在场的人全都呆住,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人刚刚才睡醒,脸上都是慵懒的神色,哪里有半点粽子起尸时的僵硬之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一夜好眠,而现在,幽幽醒转。

    白衣女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她的眼眸乌黑若夜,灯光晕在她眼里,像是点亮了漫天流动的星辰。

    “你们,着实吵闹得很。”她冷冷地,说了第一句话。

    说话古腔古调,嗓音清澈幽冷,像是珠玉落在地上。

    师清漪怔住,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眸。

    5是妻子,不是粽子(shukeba.)

    董哥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震得墓室里嗡嗡作响,荡着回音。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他太过紧张,同时就下意识地扣下了扳机,对着那白衣女人来了一个点射。

    师清漪大惊失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扑过去,抱住了白衣女人,挡在她身上。

    子弹不偏不倚,刚好从后面打进了师清漪的右边肩膀,鲜血立刻爆了出来。她今天穿的是无袖上衣,白皙的右手臂上,满是血渍。

    钻心剧痛侵袭,师清漪疼得身体整个蜷缩起来,紧紧抱住那白衣女人,几乎要掉眼泪。

    那白衣女人蹙了蹙眉,只觉眼前一干人等,甚是诡异。

    尤其是那名身形魁梧的刀疤男子,衣着古怪,出言粗鲁,手中持有一物,状似机括,从里面喷出的暗器,竟然有这等惊人效力。若不是眼前这位身形柔弱的年轻女子替自己挡了一记,恐怕眼下受伤的,便会是自己了。

    她伸手扶起地上□的女人,低下眉,想去看清楚对方的脸。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定然要厚报于她。

    她只看了一眼,蓦地愣住,盈盈的一双眼里,涌起了水雾。

    有些东西,天注定了,就是缘。

    而这种所谓的缘分,不管时光沉淀多久,都不会断。

    她是你的。

    就会是你的。

    永远,也不会改变。

    那白衣女人只是近乎呆愣地盯着师清漪的脸看,看上去像是十分震惊。

    师清漪□一声,心里面觉得怪怪的,不过情势所逼,她也顾不上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起尸的粽子了,咬牙,吸了一口冷气:“别愣着,快躲开,他们有手枪!”

    白衣女人侧脸,冰雪眸子凌厉望去。手枪,这便是那小型黑色机括暗器的名讳么?这等暗器名讳,倒是闻所未闻。

    董哥虽然吓得手脚发软,但还是死马当着活马医,匆忙扣下扳机,又打出了第二发子弹。白衣女人目光锐利如刀,看着那子弹迎面飞来,捕捉细致,按着师清漪躲下,那子弹刚好从她们俩的头顶上方擦过。

    白衣女人冷眉一挑。此等机关,不过尔尔。

    站起身,雪白足尖轻点在白玉台之上,宛如一只优雅白鹤一般,踏空而去。双手抓住悬空的其中一条锁链,轻盈在空中晃荡,同时抬脚,对着持枪的董哥迎面一踢,董哥挨了一下狠的,立刻就连人带枪飞了出去。

    董哥一米八八的个子,那么结实的大块头,被这白衣女人轻轻一踢,居然飞了出去。叶臻和宁凝他们在不远处看着,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

    董哥吐出一口血,察觉自己撞到的地方不大对劲,往身后一摸,发现竟然是一个已经陷进去的圆环。

    那圆环往里面凹陷,又开始慢慢地往外面回弹,分明就是古墓里藏着的一个机关。

    董哥吓得在心里大骂:他娘的,出岔子了。

    师清漪中了枪,感到身体轻飘飘的,耳朵里则听到了一种很细微的,类似机关运转的声音。声音的源头,正是之前进来时的那面需要鬼链开启的门墙。

    “门……门就要关了。”她知道情况不妙,挣扎着站了起来,“如果关了门,就不能原路……回去了。”

    董哥顾不得身上的伤,跳起来,立刻就往门墙那边跑,宁凝和其他的弟兄们不是糊涂人,也都跟着董哥跑了起来。

    很快,董哥和宁凝以及其他的男人跑到了门墙外头的夹层中,像是见鬼逃难一样,又沿着盗洞慌慌张张地往外面爬。

    剩下叶臻对着师清漪大喊:“师小姐,快走!”

    师清漪右边肩膀上全是血,几乎要晕过去,两脚打颤,只能哆哆嗦嗦地往门墙那边走。

    叶臻满头大汗,眼看着凹陷的机关回转,那边门墙马上就要闭合了,心里一急,就想着过来拉扯师清漪。谁知道这个时候,那白衣女人早已跃到师清漪身边,伸出手,一个公主抱,将师清漪拦腰抱了起来,往门墙处疾奔。

    这个动作发生得十分自然,好像她抱着师清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叶臻连忙追上去。

    白衣女人抱着师清漪,出了墓室。

    师清漪缩在她的怀里,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轻轻吸了一口气,能闻到对方胸口处萦绕着温软馥郁的香气,冷冷的,像是梨花清香,很好闻。

    叶臻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古代的白衣粽子,怀里抱着他中意的女人,弯下腰,进到了盗洞里去。他吓得腿都软了,不过还是打起狼眼手电,硬着头皮赶了上去。

    叶臻手里的狼眼手电灯光四处乱晃,映照得盗洞虚虚实实,透出一股格外狰狞的感觉。

    他狼狈地爬出横向盗洞,到了竖井盗洞的下面,抬起头,看见那只白衣粽子怀抱着师清漪,足尖轻点,像只优雅白鸟一样,轻盈地跃出了盗洞洞口。

    “居然连尼龙绳索都不用,就上去了。”叶臻几乎要哭出来,“祖爷爷,祖奶奶,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踏雪无痕!凌波微步!

    金庸老先生诚不欺我也!

    叶臻努力克制住张大的嘴巴,眼看盗洞里再没别人,连忙抓住尼龙绳索,利索地爬出盗洞。出去一看,外面空无一人,董哥,宁凝以及其他几个弟兄,他们受的惊吓不轻,早就坐着路虎逃跑了。

    可是,白衣女人和师清漪,却也不见了踪影。

    叶臻垂下头,突然就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美得不似世间人的白衣大粽子,居然从棺材里爬了起来,还把他最惧怕的,身高一米八八,拥有八块腹肌的董军老大,踢得当场吐血飞出去。

    另外,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公主抱,还把他的师小姐给拐走了。

    叶臻拿手拢在嘴边,当做扩音器,对着山林大喊:“师小姐,你答应我的电话号码呢?”

    此时,靠近盘山道,距离盗洞已经很远的一处空地上。

    “清漪,清漪。”

    师清漪昏沉之中蹙眉,听到耳边传来焦急却温柔的轻唤。

    那呼唤熟悉,一声一声,点到了她的心尖之上。

    上衣被扯下,露出莹润的肩头,上面已经满是血迹。师清漪感到浑身都酥软了,光裸的肩膀处,好像有什么冰冷尖利的东西正在刺进来,生生地在她伤口上折磨。

    她疼得泪眼朦胧,睫毛轻颤着,像是娇柔的蝴蝶。

    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要……疼……”

    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哄着她:“乖,你乖一些。那暗器如斯厉害,留在体内分外危险,需得将其取出。清漪,你且忍一忍罢。”

    怎么这女人说出来的话,奇奇怪怪,带着一股子古人的腔调。这又不是学生在背文言文。

    突然,师清漪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

    这,这好像是刚才救她出来的那只白衣粽子的声音?

    一只粽子,居然会说话,甚至,还知道她的名字。

    自己也没把名字告诉对方啊。

    到底哪里不对。

    师清漪只能这样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肩膀上则被拉开一道口子,身边那人捏着一把匕首,以极其准确凌厉的手法,将子弹挖了出来。

    子弹被取出来的那一刹那,师清漪浑身发着抖,几乎就要晕死过去。很快,一条被撕下的白色衣衫布条,塞在了她的枪伤处,替她做了简单的伤口止血包扎,动作十分纯熟。

    感觉到搂住她的那双手就要离开,师清漪闭着眼,虚弱地扯住了身边白衣女人冰凉的衣袖:“你是……谁?”

    静默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

    惊愕而又怅然的回答:“你竟,又不认得我了么?”

    师清漪秀美的脸颊通红,上面全是冷汗,看上去楚楚可怜,说话含含糊糊的:“我当然认得你。你是……是一只古代的粽子。”

    耳边的声音变得黯然起来:“傻姑娘,我不是粽子,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

    我是个女人,怎么会有妻子。

    而且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连男朋友都没有。

    肩膀上的枪伤令师清漪神智不清,她唇色苍白,嗓音发起颤来:“水,很渴。”

    白衣女人怀抱着她,脸上是寂然的神色,轻柔呢喃道:“你在这待一会,我这便去取水。很快就回,别怕,你等我。”

    耳边响起山风声。

    跟着,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直看护她的那个女人,高挑窈窕的身影消失远去,只为去寻找水源。

    师清漪□着,感觉自己浑身似火在烧,昏昏沉沉,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里弥漫着一片粉桃之色,格外绮丽。

    她看见一名白衣女人倚在桃花树下,言笑晏晏。

    她的眼睛似黑夜,里面映照着醉人的桃花花影。

    我是,你的妻。

    她说。

    6显露的秘密(shukeba.)

    师清漪醒了。

    醒过来时,她就看见老杨那张写满担忧表情的脸,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作为墨砚斋伙计的陈栋穿着一件黑色t恤,右手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正在白色的病床旁边打盹。

    “师师。”老杨看见苏醒过来的师清漪,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上头老祖宗保佑,睡了一天一夜,你这孩子总算是醒了。”

    陈栋也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迷糊地打招呼:“哎,老板。”

    “杨叔,陈栋。”病房里光线很明亮,白晃晃的,师清漪穿着蓝白相间条纹的病号服,想拿手去揉眼睛,右边肩膀却隐隐作痛。

    她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古墓里被董哥开了一枪,打在肩头,受了重伤。跟着被一个从水晶棺里爬起来的白衣女人给救下,再之后,那女人说要去给她找水喝,留她独自一人,晕了过去。

    是了。那个古代的白衣女人。

    自己现在被人送来了医院照料,那个白衣女人呢,她又在哪里。

    师清漪昏沉中,神志不清,曾一度以为对方是只起尸的粽子。

    现在躺在病房里,她已经变得十分清醒。

    可以肯定,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粽子,而是一个大活人。

    当时,自己被对方抱在怀里,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呼出的气息温软,还有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很好闻的女人体香。

    师清漪垂下眼睛,拿左手去撩耳朵旁的发丝——这是她思考问题时,不经意养成的一个小习惯。

    如果是粽子,是没有温度的。更何况,对方还会开口说话。

    参照以上这些一考虑,师清漪只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对方,应该是一个突然来到现代的古代人。

    不,准确的来说,是因为对方在古墓里沉睡了很久,地底下的古墓几百年如一日,时间相当于静止,外面变化却日新月异。今朝醒来,她的古人身份没有变,变化的只是那外面的世界。

    作为沐浴在爱因斯坦相对论,马克思以及唯物主义等各种科学思想洗礼下的大好文艺青年,师清漪要打从心底接受这个结论,还真是费了一点时间。

    不过她胆子很大,敢于猜测,遇事讲求眼见为实,既然亲眼目睹和耳闻了对方种种,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存在。

    普通人,能在古墓里过那么多年吗?为什么时间没有在那女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接过老杨递来的水,师清漪故作随意地问:“杨叔,你见多识广,我问你件事。这世上,有没有那种能一昏睡,就睡上几百年,不吃也不喝,然后再醒过来,容貌一如沉睡之前的人?”

    老杨想不到师清漪才刚醒,就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苍老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疑惑:“师师,你怎么突然问起杨叔这个来了?”

    “我好奇。”师清漪微笑,不着痕迹地扯谎,“上次上网,我在bbs里看到了一个关于睡莲的帖子。上面说有一种睡莲的种子外壳十分坚硬,埋在淤泥里,需要休眠很久。等到几百年之后,睡莲种子的休眠才被打破,会重新开出花来,而这花,就算是几百年前的了。你说这人,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如果我告诉你,很有可能。”老杨表情很严肃,“你会不会信?”

    “怎么说?”师清漪抿了口水。

    “药物作用,或者龟息之术。”

    师清漪来了兴趣:“哦?”

    “其实古时炼丹之术盛行,有各种神奇的丹药,而且还有纷杂的秘术邪术,降头蛊毒,奇异诡谲,博大精深,那种神奇的高度,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现代都市人能够理解的。这些东西,大多数都已经失传,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就算有少部分流传下来,也藏得非常的隐秘,被极少一部分人掌握着。我们现代的人呐,虽然有网络手机电视电脑汽车飞机等各种高科技,实际上对于古人的某些思想行为和秘密,了解也只在沧海一粟的范围里。”

    师清漪沉默地听着。

    老杨咳了声,接着说:“关于师师你刚才的这个问题,我想如果一个人服用某种丹药,或者主动甚至被动地接受了龟息之术等秘术,身体的新陈代谢就会随即停止,封存起来,处于一种沉睡的状态。只要外界有大刺激,或者当药力和秘术失去效力,这个人就会再度醒来,身体机能重新恢复,能说能走,成为一个正常人。这个,和你刚说的那个睡莲种子休眠几百年的例子,是一样的道理。”

    老杨相当于师清漪的半个严师慈父,很多时候都能提点到师清漪。听了他的话,师清漪心思变得更加通透了:“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在沉睡期间,时间在她身上,就相当于停止了,对不?”

    “对。”杨叔点头。

    原来如此。师清漪心里想,那个古墓里醒转的白衣女人,还真是个神秘人物。也许,她和那些所谓的丹药秘术,有什么紧密的联系也不一定。

    有意思。

    看见师清漪抿着唇笑,老杨有点不放心:“师师啊,你刚醒,就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师清漪眼睛里藏着盈盈的光:“没问题。我就是好奇,杨叔你也知道,我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兴趣。”

    师清漪一直都受老杨照顾,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了好几十岁,但非常谈得来,是忘年交。每次和老杨说话,她都挺开心舒坦。

    “对了。”和老杨说了这一会话,师清漪又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杨叔,是谁把我送医院来的?”

    是墓里面那个白衣女人吗?她一个古代人,还知道医院?

    “几个爬山的人送你过来的。傍晚时分,有几个登山爱好者,爬完长沙旁边那座落雁山,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草丛里,受了伤,就打电话报了警,又喊了120,几个人抬着你下山,边走盘山道边等救护车过来,之后送你去了医院。医院的人发现你身上的钱包,里头有你的身份证,还有一张墨砚斋的进货清单,上面印着墨砚斋的座机和我的手机号码,我一接到医院的电话,立马就和阿栋赶过来了。”

    老杨给师清漪削苹果皮,又关切地说:“你放心,他们已经帮你做了手术,做了消毒和包扎处理,没什么大问题。你失血过多,要注意多休息,回头让阿栋这小子给你炖点当归老母鸡汤补一补。”

    陈栋连忙拍着胸口说:“老板,我做的汤很好喝的,包你满意。”

    师清漪眉眼弯弯:“很好,加油煮汤,以后老板给你涨工资。”

    陈栋在病房陪师清漪坐了一阵,就真去超市买老母鸡给师清漪炖汤去了。

    等陈栋一走,老杨的脸色变得有点沉,把削好的苹果拿给师清漪:“医生之前把我叫过去,说检查出你其实是肩膀中了枪,但是子弹却取了出来,还被人简单地包扎了。这好好的,怎么就会中枪了呢?”

    师清漪说:“这事有点复杂,我刚打算等陈栋走后,再告诉你。”

    老杨点头:“我知道这事蹊跷,也是看见阿栋走了,才问的。你不知道,之前都快把你杨叔给急死了。下午看你过了这么久,都没回墨砚斋,可你之前说过会回去,我就打你手机问你,谁知道你手机突然关机了,打你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就觉得不大对劲。让阿栋暂时看着店,我开车出来,后面找到芙蓉巷那里,看见你的车停在那,轮胎旁边掉着这个东西。”

    说着,老杨把手里的圆形东西递过来,那东西是一枚细小的白色玉指环,上面雕琢着一朵剔透的莲花。

    师清漪把玉指环接住,放到手心里。

    “幸好这东西小,没被人看见拣走,不然这玩意这么值钱,可赔死了。我就盘算着这是你小姨还在世时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宝贝得不得了,怎么会到处乱扔,原来还真是出了事。”老杨直叹气。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是为了赌一把。就是因为它贵重,我才把它留下当信物的,别人不认得,杨叔你还是认得的。我当时就希望着它别被人拣走了才好,其实把它丢在车轮附近,心里特别舍不得。”

    师清漪摸着那枚玉指环,眼神温柔,同时跟老杨把之前自己被绑架的事,简单地交待了一下。

    但她修改了真相,只是说自己被人绑架到市郊的落雁山上,连绑架她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后面混乱中,她糊里糊涂地中了一枪,仅此而已。至于那个古墓,那批盗墓团伙,还有那个白衣女人,她根本就没有提及。

    这件事牵涉非常复杂,里面的水估计很深,她不想老杨担心。

    以老杨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被盗墓团伙绑架到了山上古墓里,一定会追究到底。而且,他一定会告诉那个人。

    到时候,恐怕就要世界大乱了。

    “你说你被绑架,是长沙哪个场子的混蛋做的?”老杨的脸色特别难看,“敢动师氏的人,他们这是不要命了?”

    7御姐,请不要在大街上乱晃(shukeba.)

    “谁知道呢。”师清漪轻描淡写,“杨叔,我还以为你会去公安局调用电子监控录像追踪呢,害我被绑架的时候,心里计划盘算了好久,结果白忙一场。”

    老杨哈哈笑着吹了下胡子:“你这丫头,以为跟那拍警匪片呢。你又不是被确定人口失踪,也没人想到你会被绑架,谁能那么快就想到去调用电子监控录像?“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观察着师清漪的脸色,试探了下:“要不,把这事告诉师总?你被人绑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让她知道吧?”

    “用不着告诉她。”师清漪表情变冷,“绑架这件事,只许我和你两个人知道。对外面,你不要说我是中了枪,只说是不小心摔伤了进医院就好。这样,你也别去追查到底是谁绑架的我,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好吧。”老杨了解师清漪性格,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和打算,而且他一直很疼师清漪,把她当做女儿一样,也就只好点头答应,“那我就把这事瞒着,不告诉师总。”

    “谢谢你,杨叔。”

    “谢什么谢,多见外。”老杨苦笑,“我受师总的委托,出来看着你,又帮你看着墨砚斋,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些年里,杨叔我帮你在师总面前瞒的事还少吗。有时候她打电话过来问起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你这边要我少向师总报告你的事,那边师总又经常过来问,两面夹着,我一大把年纪,真的很难做人,哎。”

    “所以我才要谢你。杨叔,你作为上一任管家,这些年为师家做事尽心尽力,你的忠心,她都是知道的,不会薄待了你。至于我,我只是不想让她总干涉我的生活。她要你这样看着我,照顾我,我没意见,但是不习惯她总拿你当眼线一样地来监视我。”

    “师总她不是想监视你,她是真的关心你,怕你出了师家,一个人在外面受苦,才让我跟着你的。师总给你的墨砚斋那么大,古玩生意难做,你平时又要跟着教授做研究,没空去打理,所以她特地关照我出来帮你看店。师总的苦心……”

    “杨叔,你别说了。”师清漪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我有点累。”

    “那成。”老杨识趣地住了口,“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吧。至于外面局子里过来的警察,我就先打发他回去。”

    “警察?”

    老杨解释:“因为你在山上晕倒了,之前送你去医院的那几个登山爱好者报了警,局子里就派了位小伙子过来了解情况。对方问过医生,发现你受的是枪伤,就说要向你问点话,做个笔录。你中枪一事,除了你我,就只有医生和警方知道,你现在是受害人,就算问话,也是保密的,别太担心。”

    师清漪嗯了一声,表示理解:“政府对枪支弹药管制得很严,我莫名其妙在山上受了枪伤,公安局派人过来问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就请他进来一下吧,我知道该怎么应付。”

    门打开,医院走廊里等候的民警小伙走进病房,坐下,手里拿着记事本和钢笔,向师清漪了解情况。

    师清漪靠着白色枕头,慢腾腾地告诉对方,自己本来是去落雁山爬山,结果下山时,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

    民警频频连头,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师清漪一一回答,蒙混过去,滴水不漏。

    最后那民警收起纸笔:“师小姐,谢谢你和警方的合作。也许是山上有持枪歹徒聚集斗殴,你下山过程中,不幸被流弹给误伤了。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我们需要搜山做进一步的调查。对于这起疑似持枪斗殴的案子,警方为了保护和尊重受害人的**,关于你的所有信息,我们警方都会保密,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师清漪微笑致谢,那民警关照几句,就离开了。

    这次,师清漪没有向那民警提及盗墓团伙,山上古墓以及那个古墓白衣女人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落雁山古墓这件事牵扯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果师清漪告诉了警方真相,告诉墓里发生的所有,警察一定会介入其中。随着调查的深入,剥茧抽丝,师清漪作为唯一证人,少不了要被请去,经常地出入公安局。而且,盗墓和绑架两者加起来,是一桩超级大案,到时候势必引起轰动,免不了又要被媒体追踪报道,参照天朝社会的现状,自己作为重要线索人,绝对会被拖去闪光灯和话筒面前被迫“亮相”。

    董哥,宁凝那一伙逃了出去,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如果被他们看到了关于她的报道,她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师清漪擅长周密的思量,又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局之中。还不如谎称自己晕了,装作一个毫不知情的受害者。就算警方日后搜山,搜出那座古墓,焦点也只会锁定在古墓和盗墓团伙身上,而她,将会全身而退,不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和伤害,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师师,你看这个。”老杨低沉的声音,把师清漪从起伏的思绪中拖了出来。

    师清漪偏头,看过去,发现老杨手里拿着一截白色的长布条,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绕成一圈。

    “这是之前医生从你肩膀处拆下来的包扎布条,我看着蹊跷,就自己留下洗干净,小心处理着烘干了。”老杨的眼神锐利似鹰,“别人看不出来,以为就一块普通的破布条,师师,你和我是干什么行当的,你也清楚,不会看不出来。”

    师清漪接过来,轻轻地摩挲,布条洁白,相间地绣着银线花纹。而没有花纹的地方,触感十分柔滑,冰冰凉凉的,就像缠绕在指尖的冰蚕丝。

    她轻描淡写地说:“恩,我看出来了。这是上等的丝光锦,是只在明朝前期时才生产的一款布料,只有当时的皇族贵胄或者城中巨富,特别有钱的人,才能穿得起。可惜,后面这种工艺就绝了。丝光锦不会腐烂,非常贵重,如果是完整的一件明朝丝光锦古衣,搁到现在,两百万绝对没有问题。目前古董界,这种东西就是无上珍品,我记得前几年皇都酒店拍卖了一件丝光锦做的中衣,袖子和襟口有点破损,最后以八十三万六千的高价被人标下了。”

    老杨拍了拍手掌,眉头皱得有点紧:“师师,杨叔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你要我别问,我就不管。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相信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在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拿着这种堪称古董界奇珍的丝光锦布料给你包扎伤口,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真是没办法想象。”

    “这东西,我会好好收起来。”师清漪看着那柔软的白色丝光锦布条,“我自己有分寸,杨叔,你不要担心。”

    老杨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师清漪看了老杨一眼,转过头,安静盯着病房窗外耀眼的日光,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天,师清漪出院。

    普通人受这么重的枪伤,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出不了院的,但是师清漪有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她的身体复原能力极强,简直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算在手腕上割上一刀,血液也会以一种十分可怕的速度凝固,跟着完美结疤,直到不留痕迹。所以就算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两夜,她肩膀上的枪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有少数几个和师清漪关系至为密切的人,其中包括老杨,知道她的这个秘密。

    师清漪记得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种特异之处时,非常的惊讶,后面师夜然,也就是师氏集团的总裁,请来私人医生告诉她,这其实是一种基因突变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奇怪。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血小板凝固能力远远强于普通人,全球也就只有那么几例而已。和这种体质相对的,则是血小板凝结缺陷症,又被遗传医学界称作假性血友病,经常血流不止,伤口极难愈合。

    那私人医生当时对师清漪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反复强调比起那些血小板缺陷体质的患者,师清漪的凝血体质,简直就是受了上天极大的恩惠,真是我佛慈悲,真主安拉,耶稣保佑。

    对方是专业的海龟医学博士,师清漪自己又不懂医学,也就这么相信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虽然是一件最好不要被外人知道的好事。

    医院消毒水气味太刺鼻,师清漪不喜欢待在医院的感觉,也不方便将她与生俱来的快速凝血体质暴露,以前一直都有专门的私人医生照顾她,老杨就以转院为借口,给她办了出院手续,拿了点药,让她回家好好静养着。

    现在是暑假,尹青教授没什么事找她,店里的事又有老杨打点,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师清漪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坦悠闲。

    中午十二点半,师清漪吃完消炎药,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上网。她一直记挂着落雁山的古墓,以及古墓里出来的那个白衣女人,探索欲一出来,她非常感兴趣,就打算查阅一些相关资料,同时调出谷歌地球,查看了一些落雁山的山体地形分布,好来解答心里的疑惑。

    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客厅里。

    那串红玉手链依旧戴在她的左手上,随着她打字的白皙手腕起伏,好像烙印一样,永远去不掉。上次枪伤时,右边肩膀出血,手链上也沾染了点血,现在看起来,那种红色,好像比之前来得更鲜艳了。

    查了很久,一无所获,师清漪合上笔记本。发了会呆,没什么心情,她决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她的车子之前已经被老杨取回,就按电梯下楼,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慢慢滑出了高级花园小区。一直开到建设路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堵车了。

    被夹三明治一样地夹在车辆中间,师清漪只好停止往前。车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车载收音里正在播报交通路况:“刚接到热心市民的电话,目前建设路不知什么缘故,突然交通堵塞,请需要经过建设路的车主,尽量绕行,避免拥堵……”

    交通台的路况,永远比实际情况要来得晚很多。每次开车上街,等你看到塞得和腊肠一样了,交通台那个温柔的女声才会来提醒你。

    师清漪这样想着,觉得百无聊赖,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扣着。

    等了一会,她看了眼副驾驶席上的手提包,侧过身,从手提包里面摸出了一个小锦盒。这锦盒原本是用来装一个翡翠小玩意的,现在被她空出来,里面换上了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丝光锦布条。

    师清漪低头细看,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飘到了她鼻尖处。

    那古墓苏醒的白衣女人,就像做梦一样。即使对方的存在十分离奇,已经超越了科学所能认知的范围,但她的确真真实实地存在着。锦盒里的这块丝光锦布条,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她抱过自己,替自己取出子弹,包扎伤口,也算得上救命恩人,师清漪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明朝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

    正想着,前面的喧哗声渐渐地大了起来。师清漪摇下车窗,看见很多车主都下了车,开始咒骂着向前走,觉得有点奇怪。

    干嘛呢这是,车子不开,而是急着去赶集。这就是今天堵车的原因了?

    她收好锦盒,也跟着下车,随着人流往前面簇拥的人群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太阳非常毒辣,几乎要把人烤融化。

    前面几名交警拿着喇叭,正在努力维持秩序:“请各位市民让一让,让一让。散开,散开,不要堵在这里……”

    即使这样,人群还是不散,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圈人,估计是出了车祸。

    照这个天朝不明真相围观群众的数量来看,至少也得是一个超级大追尾级别的车祸。

    师清漪擦了擦汗,拿手去遮挡阳光,叹一口气,打算回车上去待着,等待交警清理现场。

    这时,人群里一个交警愤怒的声音,大分贝地响起来:“我说这位小姐啊,请你不要再这样木头似地站在路中间好不好!之前车子开过来,你也不知道躲开,这样很危险的,党和人民抚养了你,教育了你,请不要拿自己珍贵的生命开玩笑!你穿得这么奇怪,还不说话,叫你走,你又不走,已经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你这样,会让我们警方感到很困扰的!”

    师清漪拿下了遮阳光的手,心里一动,下意识地走进人群里。

    一面艰难地挤进去,一面听到旁边人议论纷纷。

    “这女人长得太正点了,比明星还明星,可怎么穿成这样出来溜达?”

    “慢着,她这是不是在拍电影?我怎么没看到导演啊?场记,摄影师呢,在哪里。”

    “拍个毛线电影。人家明明穿着古装戏服,现在是在大街上,不带这样玩穿越的。”

    “也许她是刚从剧组里跑出来的。你没看她一身白衣飘飘,摆着一张冰块脸,正符合金大侠所说‘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融融月’的意境。难道她是出演小龙女的?我也没听说神雕侠侣又要重拍,这是从哪里找的新人,以前都没见过。当然了,如果还是那个张大胡子做制片人,我表示坚决抵制,虽然这女主角选角选得不错。”

    “我呸,你个二货,还真当拍戏呢。我觉得她好像脑子有问题,估计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你说那小龙女冷冷的不说话,也是电视里面要这么演,如果是个正常人,交警问她话,那她也得回答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只直勾勾地看着那交警,长得这妖孽样,是要勾死人吗。那交警小年轻,怎么受得住,你看,人脸红得都跟番茄似的了。”

    “人家可能是太入戏,走不出来了。”

    小龙女?

    我还杨过呢,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师清漪心里想着,推开前面挡着的最后一个人,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抬眼一看,目光落到人群中央,突然就呆了下。

    是她。

    居然真的,再见了。

    人群里,一个身着古代衣装的白衣女人,正俏生生立在阳光中,宛如优雅白鹤。乌黑长发流水一样垂在腰际,后面系着银白发带,冰肌玉骨,盈盈柳腰,犹如仙子临尘。

    她的白衣看上去有些脏污,外衫衣摆处被撕了一部分下来,胸前的衣料上,还染着斑驳的血迹。即使这样,也遮掩不了她身上浑然天成的古雅高贵气质。

    在这喧闹的都市里,她的存在,显得十分的不搭调。

    年轻交警瞪着女人,噼里啪啦地说了那么久,天气又热,口水都快说干了,对方却还是一块冰雕状态,说不动,推不走。

    暴脾气一上来,那交警再也受不了,指着那白衣女人开始大骂:“我说,这位小姐,你这是面瘫呢,还是哑巴?你目前的行为,违反了交通法,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法律,你全都违反了!我跟你讲啊小姐,你如果再这样,我就强行扭送你回公安局了!在局里待着,看你敢不敢出来大街上乱晃,堵塞交通!”

    “面瘫?”那白衣女人终于开口,呢喃着,动作柔美地撩了一下耳际的发丝,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交警。里面水波晃荡,好像是能勾魂似的。

    那交警小年轻的脸,立刻又红成了番茄。

    白衣女人不再说话,突然转过脸,乌黑深邃的眼睛,朝师清漪这边看了过来。

    8我这喜欢cospy的媳妇(shukeba.)

    人群之中,准确地捕捉到了她。

    白衣女人看着师清漪,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这笑太淡,可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笑,仔细看去,又有点黯然的意味在里面。

    她薄唇翕动,好像是要说话,却又止住了。

    师清漪被她这样盯着,莫名觉得心窝有点疼。

    旁边一个男人开始举着手机拍照,打算上传,被师清漪挡下:“别拍,她是我亲戚,尊重下她的**成不?”

    那男人抬头,看着师清漪的脸,突然就一愣:“你亲戚。你们家基因都这么好?”

    师清漪没理他,走过去,对着那和白衣女人交涉的交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姐,她之前刚从市立精神病医院跑出来,脑子这里不太好使,而且有事没事就喜欢玩cospy。家里人现在都在找她,快给急死了,警察先生你不要怪她,我马上带我表姐回家。”

    说着,做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头。

    那交警一听,火气也歇了:“精神病,cospy?原来是这样。那你赶紧把她领回去,看看,你看看,这都给堵成什么样了,上头要是知道,非得办了我。既然是精神方面有问题,我也不开罚单了,赶紧带走,我要疏散路段了。我跟你讲啊小姐,以后管好你家表姐,不要让她出来乱晃荡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师清漪连连点头。

    那交警又说:“赶紧给她换身衣服,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又不是在这拍戏。”

    师清漪在心里说,我要是告诉你,她是个古墓里苏醒的明朝女人,你还不得吓死。

    朝那白衣女人走过去,师清漪微笑,伸出手来:“表姐,来,跟我回家吧。”

    阳光洒下来,衬得师清漪脸上的笑容十分朦胧。天气炎热,能看到她鼻尖上沁出细密晶莹的汗珠。

    白衣女人慢慢走近她,将手放到了师清漪的手心里。

    两人对视。

    白衣女人淡淡一笑,轻声回答师清漪:“好。”

    人群散去,道路在交警的指挥下,开始渐渐恢复秩序。

    师清漪把白衣女人带上车,让她在副驾驶席上坐好。

    女人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车里的一切,方向盘,车载电视,变速杆,油门刹车等等,一一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眼里。

    她只是盯着它们看,眸光之中浮现微微几丝涟漪。眼前与身下这些古怪物事,却是什么?莫非与之前古墓里那高大男人拿的所谓“手枪”一般,又是某种奇异罕见的机括暗器么。

    掐指算来,她来到此地,已逾两日半。

    第一日她还尚在山上露宿,后面才下得山来,来到此地,谁晓得眼前景致陡变。

    昔日琼楼玉宇变做了高耸入云的方匣状楼宇,瞧上去十分冷硬,毫无以往风姿美感。道路上已无香车骏马,而是由无数铁甲制作的四轮匣子取代,在道路上奔走不息,速度快至骇人。街上行人衣着甚是古怪,尤其是街上这许多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衣着分外暴露,竟大胆地现出手臂与腿际的肌肤来。

    如此种种,令她不解。岁月安静流逝,自她从墓中醒来,出去观望,才发觉外面已然换上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终究还有身边人那张温柔娇媚的容颜,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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