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边天宫里的气氛可没这般热闹。
午后，爱妻如命的孔宣拉着飒艳到花园赏花，近来他亲自培育了一株异种。还没有想好该取什么名字，今天就趁着开花，一边带飒艳赏花，顺便定名。
飒翼夫妻一行押解着龙须虎，身后还跟着北海太子敖雪宁，刚踏上天宫正门就极为瞩目了。
在门口飒翼随手招了一个守门将领，让他请飒艳、孔宣到议事厅一叙。
飒艳、孔宣刚给那花树定名为山月桂，此时正在后花园摘花玩耍，就听到听侍从来报。
“知道了，你退下吧。”飒艳无喜无怒。
见侍从走远，夫妻二人才闲聊起来。
“你说他们俩又是闹得哪一出？”语气颇为无奈的是飒艳。
孔宣的声音则显得平静多了：“昨天傍晚，你弟弟急匆匆的回天宫，把大书房翻个底朝天。今天回宫，又押了九丑星龙须虎上来。想必是有人做什么错事吧。”
飒艳有些诧异：“按说咱们感觉这凡间风平浪静的，又不知道是哪起小人惹他不痛快？也罢了，左右无咱们什么事，就过去瞧瞧好了。”
刚迈出几步，发现身后并没人跟上，飒艳回头看到孔宣还站在原地：“怎么不走？”
孔宣这才缓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飒艳微微一笑：“那时候天宫只有我姐弟二人，但是现在弟弟也长大了，娶了媳妇，我也嫁了人。这天宫怎么样也该有一个明确的主人才是，越是家大业大越不能内里混乱。我可不想我的儿女，因为他们母亲主次不分，就对权利贪心。更何况大事上有我弟弟在前面遮风挡雨，咱们一家躲在后面。这种生活岂不逍遥？”
第133章
老友联手（shukeba.）
议事厅内虚弱的龙须虎被左右架在当中。
飒翼夫妇端坐正堂主位，
孔宣夫妇在左手边，敖雪宁坐在右手。
飒翼挥手，押解龙须虎的将士便退下了，
而后识相的将厅门关上。刚刚还被耀眼的阳光照得明亮的大殿忽然暗下来，
只一瞬间晶玉发出的冰冷光芒，又充满整个大殿。
这厅内骤然黯淡，
骤然明亮于旁人倒是没有什么妨碍。但对于失了法力的龙须虎来说，却是一种刺激。因为这晶玉的光芒是带着些许法力的，四海水晶宫内处处用它做光源，也有着在小处锻炼水族的意思。平日里若是时刻能小心，
用一种法力抵挡这功能，
在不知不觉间就达到训练的功效了。
寸心看着半躺在地上的龙须虎，
心中五味杂陈。本来是被她叔叔放在天庭的一枚棋子，
这下可好，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反过来被旁人利用了。她今天必要揪出究竟是谁误导龙须虎做出这般危害龙族声誉的举动。
虽然天气雨数总归天宫管辖，但龙须虎必竟是北海门生。话说重了同敖雪宁和寸心面子上有些妨碍。若是说轻了，
有可能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让误导他的幕后之人继续逍遥法外。从一开始飒艳和孔宣就打算置身事外的。
本来飒翼凭着一口气在下界捉到龙须虎，
还将他提上天来准备审讯。想着也是件大事儿，便派人将姐姐、姐夫找来。等看到飒艳和孔宣来到大厅后的表现，他也微微冷静了。毕竟事关重大，虽然也牵扯到了酆都大帝的问题，但眼下找出误导龙须虎的人更重要。以他对酆都大帝的了解那老头绝做不出什么托梦给凡人，
让他们在田里挖井的举动。故而此事可以容后再议。
想通了寸心和敖雪宁才是最欲了解真相的人，飒翼自茶水端上后便一直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足足喝够了一满盏，才觉得自己焦灼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侧目看了眼寸心，见她若有所思，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品评桌上的茶点。飒翼叹了口气，伸手越过几案覆在寸心指间：“这事情还得你来问。”
寸心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此类事向来是夫妻在一起自处理。同他对望一眼，见他眼神微微向右平移，方才明白这是顾忌敖雪宁在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寸心清了清嗓：“龙须虎，这九个多月来是不是你一直在凤仙郡悄悄阻挡雨数？”
龙须虎没正面回答：“公主姐，能不能先把我的法力还给我？”
寸心美眸微动，向来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紧抿成一条线：“你先不要提过多要求，毕竟你还是戴罪之身，先回答我的问题。”
龙须虎做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但看着寸心的冷脸不敢再打哈哈：“是我做的没错。”
察觉到敖雪凝眼中闪过一阵愤怒，寸心对着堂弟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去面向龙须虎，厉声道：“你好好的，不在天庭当差。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往下界跑？”
方才龙须虎只是看寸心表情有些严肃，跟着正经起来，但此刻心里却颇有些惧怕了。被存心厉声一喝浑身不知怎的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我毕竟只是个星君，平时除了帮师父他老人家在天庭打探消息。天庭本身都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给我做。凡间一年天上才一天，只要凡间的夜里能回到天庭履行职责就好，所以白日都是空闲的。
寸心听了这话，冷笑起来。龙须虎见了更是胆寒，虽然寸心没再多说一词，但龙须虎更想替自己辩解了：“公，公主姐，你别误会。龙须虎可半点儿没耽误在天庭当探子任务。每日该打探的消息还是按时上报三太子哥哥的。”
寸心撇撇嘴：“你现在大了比以前擅长狡辩。你说你能回到天庭当差，可凡间的白日里又要到下界作乱。天庭一天可是凡间一年，在天庭的计时法里。你几乎每个十分，都要劈成两半用。还敢说你自己履行了份内的职责？你觉得可能吗？”
受到质问，龙须虎心中更是焦急，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公主姐，我错了。”
寸心眼皮都不抬：“你说你错在哪儿呢？”
“我不该为和凡人争一时之气，耽误了在天庭的主要工作。”
寸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一阵沉默后。龙须虎以为寸心原谅他了：“公主姐你看我的法力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敖雪宁看着嬉皮笑脸的龙须虎一阵无语，寸心虽然面上平静。但照刚才的架势来看，此事根本就还没过去。偏他没眼色，还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了。不管心里怎么嫌弃龙须虎，终究他是出身北海。施雨被阻拦算是他个人的失职，如果当初他能多一份细心，早日下界查看，这件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和天庭划清界限后，天宫总管气候。北海龙王虽然面上不说，头脑也清楚飒翼法力极高，且在三界交友广泛。留着这夫妻二人出面，他们均可以躲在后面乘凉。但被小辈儿压上一头，终究还是心里有些不甘的。自打出了和天庭闹翻这事之后，北海龙王更加勤于鞭策他们兄弟俩。眼下这事还没传回北海，如果任由龙须虎闹下去，风声传到他父王那里就不好了。
敖雪宁迫切的想把这件事就此解决，抢在寸心变脸之前开口：“师兄，你已经办了错事就少说两句。”
“我说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你看公主姐都没有话要问的。要我说这些凡人就是欠收拾，要是没有咱们带来的风调雨顺。他们早就上地府投胎去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背后编排龙族？”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了？”寸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龙须虎就是没注意她的脸色变化：“那当然。我龙须虎本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儿的。公主姐今天在下界和凡人说我是妖邪，那我便是妖邪。只要咱们龙族声誉好就可以。这下公主姐和师弟一露头，你看那些凡人吓的。我龙须湖也算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咱们这样分配很好，以后可以在别地儿试试。哪个地方敢平常不敬仰龙族。尽可以断了他们的雨数。”
哐当一声木头碎裂的巨响，紧接着便是瓷器碎裂一地的脆声。正兴致勃勃讲个不停的龙须虎突然住嘴被声音震住。往响动处一看，原来是寸心气得拍碎了身边的几案。那瓷器碎裂的声音，就是上面滚落的一套玉质茶具。
“龙须虎，你还有没有脑子？”寸心气的大喝一声，不过她根本没想要他的回答。继续当着大家的面指着他的鼻子大吼：“就你也在天庭做神仙做了七百多年了，加上在北海学艺的时间，算起来今年应该一千二百多岁了。怎么还，还这样不知长进？咱们龙族和翼族究竟是凭什么从天庭手里将天气的控制权夺回来的？你心里没数吗？凭的不就是玉帝利用天气胡乱对凡人降罪。玉帝的做法有违天道，如今你这做法和玉帝有什么区别？”
寸心说的时候缓缓从原来的座椅站起身来，绕过一地碎片，来到龙须虎身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啧啧出声：“要说区别嘛，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家玉帝是三清代天择选的天子，你呢，不过是一个小小星君。你看现在玉帝犯了错，左不过把他权力架空便罢了。这件事要是你来做，不仅仅把你自己折进去，还要把北海乃至整个龙族都带去。你说你这是为了龙族着想，我现在都怀疑你是天庭派下来克制整个龙族的。”
见寸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停都不停。议事厅内众人均傻了眼，寸心虽然有些小刁蛮，但向来脾气温和。几时发过这样大的火？看来定是气得很了。
飒艳见满堂之中只有她同是女性，连忙起身想劝慰一二，却在起身后收到飒翼的眼神制止。
成功止住飒艳后，飒翼亲自走上前去。站在寸心和龙须虎之间，伸手欲将寸心拉入怀中。不想却被气头上的寸心一巴掌拍开。飒翼不以为意，又温柔的将手伸了过去。寸心这才乖乖的被他揽入怀中。
飒翼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言语间是无尽的温柔：“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稍早在凡间时你还没懂吗？这龙须虎定然是被人利用了。虽然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早年封神之战时毕竟见过，是一个维护北海的执着之人。就算他再蠢也该知道这件事发生后对北海的意义。如果是龙须虎自己的想法，他怎么会这样做？现在我们的目的是查出幕后的人，而不是对着已经被迷惑了的龙须虎发火。”
寸心方才也是气急了，这会儿想清楚，倒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他胸前，伸手捶了捶他胸口：“我也是一时冲动么？”
飒翼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事关你家里，想必也是关心则乱。”
寸心正愁没有台阶下，听他这么一说，慌忙点头：“就是，就是。”
飒翼又笑着摸了摸她头顶：“日前你研究出来的点心味道不错，不如再去后厨叫侍女们做一些？”
这满屋子的人都看见她气急发火的样子，寸心知道是想支开她，来顾全她的面子。但经历了这么些事儿，如果一味为了面子考虑，日后恐怕也难以服众。寸心没接他这句话：“你还是过会儿再吃吧，先问出幕后之人要紧。”
夫妻两个在正堂腻歪了半晌，寸心觉得因生气而发热的双颊温度稍稍冷却。便从飒翼怀中抬起头来，低声对大家道歉：“刚才是我情绪不稳。诸位不要介意。”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大堂里面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不复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担心寸心一会又情绪激动，飒翼在一边替她发问：“我说龙须虎，按说这天庭时间跟咱们这儿不一样。你现在仔细回忆回忆，过去天庭这三天，在天庭当差时你遇到了什么和平常工作不一样的事儿？
龙须虎本来被寸心骂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根本没注意到这夫妻俩之间说了什么……尽管他是刚才这议事堂里离二人最近的一位。
伸出爪子挠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没什么异常了，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敖雪宁看出龙须虎很紧张，可能是在担心再说什么不对的又惹寸心不高兴。连忙循循善诱的劝慰道：“师兄，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什么你平常在天庭不常见到的人，不该出现在你身边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龙须湖倒是情绪稍缓，一边挠着头一边左思右想。
一时间议事厅内的众人都盯着他看，弄得他更紧张了。“我说…大家能不能先别盯着我看了，这样我根本想不出来。毕竟有时候我还要下界去忙了着不让凤仙郡有雨水，虽然天庭是这三天的事儿。但对于我来说也两年有余了。”
“好吧，我们不看你。”飒翼说完带头转过脸去，寸心则低头玩着袖口上的花纹。敖雪宁也跟着转身走到一旁的柱子后。至于飒艳、孔宣夫妇，此时手牵着手在茶几上玩起了拉锯战。
众人各玩各的好一会儿，大概过了三炷香那么久。龙须虎突然猛地一跺脚大声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按照天庭的日子算，应该是前天的事。那天我回到自己的衙门不久，发现书房里多了一幅画。”
“画上面画的是什么？”寸心的语气十分急切。
龙须虎皱着眉一面揉着脑袋，一面说道：“那个画上什么都没有，虽然用个卷轴卷着，但是看着灰蒙蒙的一片。后来我用手指头点了点，我发现什么都没有，就把它抛到一边儿了。天庭生活向来千篇一律，如果要是说有异常，那就是这幅画了。”
“虚迷幻境！”飒翼低呼出声。听龙须虎这么一形容，他马上就联想到上次王母手中拿的这一幻境。按照他上次的体验，王母是有能力控制幻境内场景变化和事物发展的。而且王母是在天庭和玉帝向来俱为一体，尽管也想从玉帝手里夺权，但总归目的一致。
玉帝失去了对凡间天气的控制权，于王母而言半点好处都没有。自然会想办法，破坏这一切，让大权重归天庭之手。这么一说，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想必王母就是那个假借酆都大帝名号托梦给凤仙郡郡守的人，为的就是离间两边的关系。
但就飒翼对酆都大帝的了解，他那个人懒得很。巴不得整个人成天躺在殿中，听听八卦就好。因而才养了一堆勤快的手下，酆都大帝做事总是简单粗暴，手下们的行为也大致相同。肯定做不出什么托梦，让百姓挖去挖井再送出地下水的事。这么想来，事情做得这样丝丝入扣，除了王母别无他人了。
“姐夫，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
敖雪宁一句话打乱了飒翼的思绪，让他没继续深想下去。但他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别的好想，幕后定是王母无疑了。
“我说的是王母手上一个自女娲娘娘那里传下来的宝贝，王母应该是这法宝的传承者。我大致体会过，王母可以控制整个幻境的场景和时间。龙须虎说碰了一下没什么反应就出来了，我想这绝不可能。应该是他进到幻境里面重新度过了一次在北海学艺的生活，然后王母就将他放了出来。所以龙须虎才觉得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他想不到，自那之后对凡人的讨厌已经根植心中。”
“原来如此。”敖雪宁这才恍然大悟。
此刻最一头雾水的就是龙须虎本人了：“姐夫，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说我的记忆是假的，那怎么可能？我生在北海这边，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学艺。难道不对吗？”
敖雪宁当然不希望龙须虎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故意扰乱施雨。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他：“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父皇带着你和我，一起去泾河龙宫见我姑母。”
“记得呀，记得呀。”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泾河河边，第一次有个小姑娘非但一点儿也不怕你，还给了你肉包子吃。从那以后，你每每到凡间都要买肉包子吃，还说这是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龙须虎不赞同的摇头：“师弟你傻了吧？哪有什么小女孩和肉包子。我明明记得是个臭小子，嫌我长得丑拿田里的泥巴丢了我满身满脸。最后还是是师父他老人家，一挥袖从河中抽取净水为我清洗。师父又拿水泼向那小儿，那小孩才跑的。”
看着龙须虎一脸诧异敖雪宁反到放下心来：“诸位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论到哪儿大家都会说我是师兄出来就吃肉包子，就是因为当年这件事。可是眼下她竟。记不起来了，反而说有人朝他扔泥这么离谱的事。看来他确实进入虚拟幻境无疑了。”
敖雪宁的说法使在场众人心里面对龙须虎的责备，比以前减轻许多。
只有寸心依旧目光冷冷的望着地上摔裂的茶盏出神。在她的印象里，玉帝和王母的感情并不十分要好。而且二人在天庭相互争权夺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母突然之间要替玉帝出头，已经够令人费解，更别说连带着把玉帝的老对头酆都大帝也牵扯进来。
莫非这是王母的计中计？若是龙族私扣雨数的事情坐实，这就证明玉帝当年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天庭声誉得以挽回。若是王母被天宫发现端倪也无妨，至少还有个酆都大帝当挡箭牌。若是连这个挡箭牌都被他们识破了，那么天宫就会联合酆都地狱一块儿对上天庭。到时候玉帝的皇位可能不保，按常理最快上位的很可能就是王母了。对王母来说横看竖看都是稳赚不赔，这样想着，寸心又觉得事情可以理解。
寸心放下心中的介怀，还是决定处理眼前的问题：“咱们明日去一趟罗酆山。总该明确一下托梦一说究竟责任在谁？眼下就一个问题，那就是龙须虎，他的记忆错乱到底应该怎么纠正是好？”。
飒翼想了想替她做了决定：“那这样吧？堂弟先回去。既然那凡间虽然九个月没下雨，但庄稼依旧有井水滋润，想必没什么妨碍。以后你施雨时都带着雷部和电部去，了不起多加些养料罢了。酆都那老头对这轮回之事向来有研究，龙须虎就先放在我这里，明日我带他一块到罗酆山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解决办法。”
……
“你莫要吵着让我给你恢复法力，先想想你前日办的错事。扪心自问，你觉得现在还有何颜面问我要法力？”
一大早趁着寸心还没起床，飒翼就跑到关押龙须湖的地方逗他玩。龙须虎气得跳脚，奈何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不理他。但飒翼可不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他想要达成目标一定实现，哪怕只是逗人玩，也得达到他心里满意的标准。
飒翼蹲下身来，与半躺的龙须虎平视：“你现在的记忆是错乱的。按说过去，我也和你没什么交集，不知道什么事被更改的，什么事是没被篡改的。但我就知道一样，自打你出生好像还没和哪一个神仙传出感情问题，这点是板上钉钉的。那你现在的记忆有没有说哪个女仙也跟你眉来眼去过呢？”
“当然没有了。”
“哦，原来还是没有啊。看来这个王母真不体贴。要是我怎么着也在篡改你记忆的时候，替你增添点美好回忆呀。要不我带你去求王母，让你再进到虚迷幻境里面。体会个什么一世情缘的？到时候我再带你去消除记忆，你看可好？”
龙须虎气的胀红了脸：“你这个坏姐夫。捉弄我很有意思吗？有本事当着我的公主姐的面来。”
“你昨天把他气的不行，我晚上哄了好久才哄好。怎的还不感谢我？”
“你这是要谁感激你呀？”
冷不丁听到这话，飒翼猛的一回头，原来寸心就在身后不远。忙换上讨好的笑容：“当然是感激咱们尊后了。要不是我寸宝贝机灵聪敏，提出要到华山去看那狐狸精。咱们还发现不了凤仙郡的事故呢？所以说咱们天宫少不了公主殿下。”
“你少来。”寸心娇嗔一句。后又觉得夫妻俩当着外人的面打情骂俏不太好，连忙咳了咳掩饰尴尬：“行了，行了，不跟你们闹了。不是说好要去罗酆山吗？哪有空闲时间在家里闲扯。”
“女主人发话了。那咱们不得不从啊。”飒翼侧脸对着龙须虎挤了挤眼睛。
眼看他的怪动作，寸心出拳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击：“你别当我没看见你的表情。这是揶揄谁呢？”
“你不敢说公主。”
“本公主谅你也不敢。”说着摆出公主的气势。右手轻抬，好似虚扶在什么东西上：“还不随本宫到罗峰山一趟。”
飒翼知道寸心偶尔也会摆一些派头，不过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好玩罢了。于是配合的连忙双手托住她：“好的，遵命。”
寸心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微微点头：“你表现不错。今天就点你给本公主当坐骑了。”
“谢公主抬爱，小的保证完成好任务。”
二人一边儿假模假式的演着戏，一边走出门外。龙须虎则一头雾水的，不知怎么才能跟着起哄。到了门口，飒翼微蹲，寸心就一个箭步跳到他背上，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随后飒翼向空中一跳，变出原形。巨大的双翼隐天蔽日，已时间院内飞沙走石，花架树木不知道被刮倒了多少？
龙须虎刚走出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突然掀起的大风吹倒在地，下一瞬就感觉整个身子被什么东西捆紧。左摇右晃的，忽忽摇摇上天了。待他清醒过来，才明白是被飒翼的爪子抓在手心。
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虽然没有了法力，但龙须虎仗着自己的嗓门还行，大声对着上面喊话：“公主姐，你能让我到姐夫背上去吗？我实在受不了了！”尽管他嗓门很大，却也敌不过风声。更何况飒翼一振翅就是九万里，他那微弱的声音早就被抛到后面去了。
等三人到了罗酆山，飒翼和寸心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本来没有法力的龙须虎经受了一番折腾，已经变成了一只脱水的大鱼，毫无生气了。
罗酆山可以说是夫妻俩都熟悉的地界，毕竟这酆都大帝懒归懒，八卦的兴趣可是一直不改的，这一点倒是和寸心极为相合。况且这地府里上演的悲欢离合太多太多。随便拎出来一样，就比天庭发生的大事要曲折动人。
寸心隔三差五就要拉着飒翼，来这里坐上一坐。听酆都大帝的部下讲讲最近送生灵投胎，发生的新故事。
酆都大帝的手下也是对夫妻俩极为熟悉的，眼看二人临近了罗酆山地界，马上有两小队人马前来迎接。
飒翼随手把已经蔫成腌菜的龙须虎丢给他们：“你们帮我把这大型废物抬到大殿前，我们夫妻俩先走一步。”
为首的将领微微朝飒翼点头：“还请尊者放心。”
有了他这句保证，夫妻两个就头也不回的脚步轻快朝大殿赶去。等到龙须虎被押入正殿，二人早已经和酆都大帝叙完旧，还喝了一盏茶。龙须虎此刻软趴趴的躺在正殿当中，这几日他趴过的石板，比他过去几百年呆的都要多。
龙须虎蠢归蠢，但还是有的小动物似的直觉。知道寸心会心疼他，罗酆山的士兵把他放在地上时明明是轻拿轻放，他偏要哎哟出声。在看到寸心投来关切的眼神，嘴里的哼几声更大了。
寸心正要起身查看龙须虎是否右臂摔伤，却被飒翼抬手按住，一时间又想到之前他做的错事。眼下不过是躺一会石板，那下界的百姓若真没有井水浇灌庄稼，九个月无雨便可能造成大旱和瘟疫了。一想到这寸心的心又硬了起来，索性扭过头去，赌气不看他。
龙须虎眼见计谋失败，只好放弃。却在转回目光时，瞧见飒翼看他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嘲笑，就知道定然是他刚才在搞鬼。心里想着我是北海的人，要有骨气。索性直条条躺在地上。
之前寒暄时，已经听飒翼说了个中缘由。因而从打龙须虎进门，酆都大帝就一直在细心留意他，也自然注意到了三人间的互动。他依旧以他惯常的姿势斜倚在宽大的扶手椅上，长腿舒展双□□叉着搭在几案上。
“这家伙倒有点儿意思。你说他被人篡改了记忆？我确实有法子帮他修正回来，不过要有点儿小小的条件。”
飒翼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这套。这事儿虽然我办不到，但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连法力都不怎么耗费。不愿意就不恢复好了。就这还想要挟我？”
“你还没听说究竟是什么要求，怎么就说我要挟你？”
飒翼满脸嫌弃：“你这老头多活了那么些年，精力都用在斗嘴上。那你就说吧，什么要求？”
手指往龙须虎的方向一点：“我看他有点意思。不如就把他留在罗酆山吧”。
飒翼没想到是这事，看了一眼旁边的寸心：“这我可替她做不了主，虽然他的法力是我封的，但不过是为了小惩大诫而已。他可是天庭正经有排位的星君，你把他留在你这于理不合。退一步讲，就算他不是天庭之神，那也是北海龙王的徒弟，横竖我说了不算。”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就问问旁人。你自己说你的打算。”酆都大帝随手拿起旁边一枚棋子丢向龙须虎。
能在这正殿几案上摆棋局的无聊人，除了酆都大帝也没有别人。龙须虎本来面朝下，背朝上的躺着。这枚棋子整好打在后腰上，疼得他五官一皱：“谁打我？”
酆都大帝被他的怪模样逗笑：“我们在这讨论你的事，你自己倒睡上了。刚才是我打你，要是我让你不当天庭神仙，来我这当神仙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龙须虎直接拒绝。
“哦？你竟不愿意。”酆都大帝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一边拨弄着手边的棋子，一边慵懒地说：“我可是这阴间的主宰，而且手下正好缺人。你要是来我这儿，总比在天庭当个末流的小星君要强。”
龙须虎现在与凡人无疑，躺了半天体力也恢复了。此时早已经坐起来：“那我也不去。如果不需要我在天庭做末流小星君，我早就回北海了。我师父整天不知道该多想我呢。”
龙须虎说完做陶醉状，弄得在场之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番说说笑笑，酆都大帝也玩儿够了：“不和你闹了。小家伙，你过来。”
“我不过去。谁知道你要对我干什么？”
看着龙须虎一脸防备，寸心感觉很好笑，走上前去屈起食指弹了下他的额头：“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哪那么多废话？”
龙须虎委屈的摸摸额头，走到了酆都大帝的书案前。
酆都大帝在那里眼皮都不抬，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伸手示意龙须虎弯腰，将掌心附在他头上。
“这王母虚迷幻境果然厉害，我能感觉到这小家伙脑子里有两种不同的记忆。偏偏她篡改的合情合理。难怪这小家伙一点儿没有察觉。”
说着酆都大帝从怀里掏出一个破蒲扇，拿着这扇子对着龙须虎的头顶山扇了两下：“好了。”
寸心感觉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简单？”
酆都大帝笑而不语。
带着心中的疑惑，寸心上前查看龙须虎，拿手纸戳了他一下，龙须虎才睁开眼睛看她：“公主姐，你看我干什么？”
寸心眨着大眼睛：“我问你，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龙须虎表情似有疑惑：“我爱吃肉包子。这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吗？”
寸心笑了，没回答龙须虎工话，而是看向酆都大帝那边：“想不到你的破扇子，竟有这等奇效。”
酆都大帝受了恭维，颇有些得意：“那是当然，你可别忘了，昔年老夫在凡间尝百草。可以说这世间的一切病症，都难不倒我，更何况区区记忆错乱。”
话说酆都大帝什么都很好，寸心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身上这一点。他这个人就是不能夸。某时，你若觉得他很厉害，夸了他几句。他就会接着旁人夸赞他的话语，将自己捧得更高。
好在寸心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他，听了他这么说也不惊讶，更不会替他尴尬。只是撇撇嘴，淡淡的说了句：“是吗？”
这下可戳到了酆都大帝的敏感点：“我怎么也是上古十大神之一。你这小丫头竟然这样怀疑我？”
飒翼一直坐在旁边看戏，这会儿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你也知道她是小丫头。我夫人年纪还小呢，有口无心问问罢了。”
酆都大帝的性格阴晴不定，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扯到了他的痛处。脸色一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特意带人来气我这老人了？以后我这罗酆山你不来也罢。”
还未等飒翼说什么，入口又传来一声通报。“陛下，书记官仙子到了。”
话题被打断，酆都大帝也不耍脾气了，恢复之前的姿势声音慵懒的道：“传她进来吧。”
寸心很好奇，这书记官仙子是不是像酆都大帝的其他手下那样，平日里老是阴沉个脸。于是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只见一眉目精致的蓝衣女子轻飘飘的走进来。步履间衣带飘动，更添几分俊逸。但看向她的面容，却不禁让寸心低呼一声：“嫦娥仙子。”
蓝衣仙子正是之前被天庭贬下凡去的嫦娥。
听到声音抬头看寸心，对她善意一笑。然后对着酆都大帝先是行了一礼，就开始跟寸心叙旧。
“我被贬下凡就在此当差，还未来得及同尊后道谢。有时间咱们再一块儿讨论，颜色分辨之法。”
看她在酆都大帝这里混的不错，没了月宫的死规定穿起了自己喜爱颜色的衣服。寸心极为欣慰：“此事倒是不急，等你有时间可上我天宫坐坐。”
酆都大帝见这嫦娥走进来明明是向他汇报工作的，此刻却跟寸心东拉西扯个没完。随手拿起桌上的判签敲着桌面：“书记官，你这哪里是汇报工作啊？当我面还敢玩忽职守。”
谁知这嫦娥自打从天庭下界后，性格也不如以往温顺。就直接瞪了酆都大帝一眼：“我丈夫又被你派出去，已经三日没有回家。你手下那么多能人，天天只用他一个，我还没说你呢。”
酆都大帝被她直面抢白，脸色有些难看，只好摸摸鼻子：“等着这阵子过去，我放你们一个长假。”
“这还差不多。”
过去，在天庭看嫦娥对着玉帝、王母向来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怎么到了这全变了？
等嫦娥将手捧的卷宗交给酆都大帝，又汇报了一会儿工作，才起步准备离开正殿。临走前再感谢寸心：“嫦娥能和丈夫团聚，还多亏了尊后。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听她提起这件事，寸心想到当初还因此和飒翼闹了些许不愉快。如今竟还得到嫦娥的表扬，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当不得。”
……
寸心将嫦娥送到门外，两人又低声闲聊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分别。回到店内，发现飒翼已经开始和酆都大帝聊正事了。
“你还不知道我。我那么怕麻烦的人，怎么可能托梦给凡人。还叫他们打井？我自己都不知道地下水脉在哪。”
证实了推测飒翼松了一口气，以酆都大帝地位和资历，他向来不屑于说谎。既然他说不是，那必然不是他。
“我也知道不是你，所以这不来向你证实吗？对了，你这地府清洗的怎么样了？”
第134章
齐聚昆仑（shukeba.）
酆都大帝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的说道：“快结束了。之前那玉帝小子的手伸得太长，把势力都安插到地府，
我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之前忘了问你。你手下能兵强将也不少，
怎么非看中后羿不可了。还让我在背后陪你做小人。”飒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酆都大帝长叹一声：“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老人家，
不像你整天上蹿下跳那么有活力。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说着撇撇嘴：“那玉帝既然是悄悄把他的势力伸展到我这地府的，我自然也要礼尚往来，悄悄的把它清除。别看之前后羿在天庭闹得那一出看着挺大。实际上天庭一直不知道，
后羿究竟在我这里做什么。他们倒是接连派些探子过来，
但在我的安排下，
想必探听不出什么消息。估计那两夫妻还以为嫦娥被贬下界后，
同后羿两个到凡间历劫去了。”
听他这样说，飒翼眼睛一亮：“你倒是好手段，这事说着简单，操作起来却不容易。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酆都大帝得意极了：“这十殿阎罗里面，
就是那不声不语的楚江王最听玉帝的话。你看表面上是阎罗王在前面撑场面，暗地里玉帝吩咐的事都是楚江王那小子干的。我只要悄悄拿住了他，
什么假消息便都能制造得出来。”
寸心在一旁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当你诸事不理，原来消息竟这般灵通。现如今，那玉帝老儿这般贪心心，王母这般可恶。你就不想对付他吗？”
“怎么不想？”酆都大帝嘲讽的一笑：“但我毕竟是上古大神，
身份贵重。没有要事总不能自己先起头，怎么着也得有个由头。现在……就等着你们夫妻开口呢。”
这下飒翼可犯了难：“你等我开口？但问题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开口？我又不像你，阴界本就归你管辖，玉帝手伸到这里是实打实的跨界。我本来就是从他那里虎口夺食，硬分了一部分权力出去。就算我把王母用虚迷幻境哄的龙须虎做事撞个正着，我也并无什么依仗和他对质。
”
没想到听了此话，酆都大帝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我之所以等着你开头。不为旁的，也是为了咱们日后方便。既然你已经与他们撕破了脸，还差这一招吗？现在摆明了你在明我在暗。既然玉帝还没想到我已经重新掌握了阴界，那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好了。他现在只当我依仗身份鼓动三清，还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又出来活动了。”
其实这三言两语之间，飒翼就知道酆都大帝在做什么打算。无非是趁着他既然早先已经与天庭撕破脸。索性就着之前的矛盾，再起一次争论。
而既然罗酆山的举动尚未被天庭察觉，酆都大帝便可作为他的后盾，视情况而动。
这计谋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有一方撤出则满盘皆输，赌的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如果天宫对天庭出手，后期罗酆山并未帮忙，那么整个天宫就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酆都大帝也依照约定派兵相助，到时候以二对一，天庭自然束手无策。但经过之前凤仙郡的事，现在要让飒翼立刻点头答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酆都大帝看出他的犹豫，并未催促。而是依旧瘫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扶手上的雕花。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酆都大帝见飒翼迟迟没有动静。便轻轻叹息一声：“我说小友，这么多日不见。怎么往日的气魄也失去了？”若是平常他这般说话，飒翼一定同他拌几句嘴，但这次飒翼却依旧沉默。
好在他此番话本就不是为了激怒飒翼而用，只不过是商讨之前的一个引子。成功吸引飒翼的注意力后酆都大帝继续开口：“想必那王母必定算到有此一招。所以才叫那些凡人，打什么井？喊一声我的名号。你若是因此举动，对老夫心生芥蒂，不就正中王母下怀？”
“嗯。”飒翼淡淡应和道。略一思忖，事情果真如此。只好长叹一声：“这王母果然擅长洞察人心。小小的一个举措，便把我框在里面了。”
寸心在一旁沉默许久，其实是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背后是否真的是王母所为。她一直对此事抱有怀疑，倒也没曾疑心到酆都大帝身上。只是直觉背后另有原因。但按照眼前这二人的分析，这事情的背后操作者是王母的面还是比较大的。
毕竟按此推算，天宫和罗酆山两大势力中间产生了芥蒂，直接获益者自然是天庭。当然西天确实也会受到一些好处，但之前灵山胜境被天宫打击太大。这一丁点儿好处对他们来说挽不回什么，应该不值得贸然布局来趟这浑水。
寸心想了想便直视酆都大帝：“依你来看，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酆都大帝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来：“这事儿还得我小老弟亲自出马。你不是最擅长胡搅蛮缠吗？索性不必解开龙须虎的法力禁制。直接把他丢到天庭去。当着天庭一众朝臣面儿将此事捅出来，就算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王母做的。但我想凭你的本事，玉帝和王母在你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你呀你……”飒翼无奈一笑：“瞧你这说的，好像我这坏事都做尽了似的。还什么撒泼耍无赖，我都能做得出来？”
“你少跟我面前装蒜了，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若论撒泼，当属三界第一人。”酆都大帝撇着嘴坐起身来：“只不过这功力怕是许久不用罢了。平你那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本事，又有眼下这么好的借口。还不借此机会到天庭闹上一闹？”
被揭老底，飒翼没办法只好答应：“好吧？我又不像你这样自持身份。这种事自然是我来做。只是我还没想好，借着这个由头在从天庭那里，瓜分些什么下来？”
抬手把手心的棋子放回棋盘，酆都大帝不以为意的说：“这还不好办？我早都替你想好了。这一次你便要天庭派在凡间，所有第一线的散仙统治权好了。譬如那些小土地，日游神夜游神，各地山神，各个河口龙王的统治权。还有什么灶王、瘟神。”
“连瘟神也要？”寸心十分惊讶于他的提议，以至于惊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酆都大帝半点也不生气，难得有了点长辈风范，摇头笑了笑，好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当然得要了。那赵公明在天庭地位不显，但法力还是不错的，在截教的威望也足够。凡间连雨水都非常珍贵，更何况是更为危及凡人性命的瘟疫呢？”酆都大帝一脸语重心长：“我替你列举的这些小神仙这都是和气候以及凡间的百姓息息相关的。如果把这些，看似不起眼儿的小土地山神都聚拢起来。还怕没有人给你们通报凡间的情况吗？这不比你广撒网在凡间满布雀仙要容易得多？”
飒翼没有像寸心那样直接质疑酆都大帝的提议，他只是在暗自思考着这个事情的成功性。想了想，便轻轻摇头否定酆都大帝的乐观：“玉帝就算再傻，也不会把他们全都移交给我。他统治天庭数万年，自然知道这些底层小神仙的作用。”
酆都大帝一脸，‘你当我比你傻？’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全都移交给你。但这世间做事往往都是‘取法乎上，只得其中。’你若不这般要求。怎能从天庭手下谋取最大利益呢？”
看着酆都大帝一脸邪笑，飒翼对他的计划也算是了然于心：“你这老头可真够坏的。敢情你是想让我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我估计最后了不起各退一步。天庭虽不会把这些基层小仙的统治权归我，但最后也免不了会被我刮走一大半儿。就苦了这些基层小神仙，往常只需讨好一个上司，现在却要效忠双方。”
寸心这才听出点意思来：“原来你们竟是这般打算。那想必最后虽经一番波折，结果也会如我们心愿。毕竟眼下那金蝉子正带着徒弟重回灵山，这一行人的方方面面就被那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护法迦蓝等人报给西天和天庭双方，便是两方通用。如此算起来，我们这边打算也不算出格。”
几个人一番讨论，倒是把立在堂中的龙须虎给抛到一边去了。好在龙须虎经昨天一事，规矩了不少。知道几人讨论的要紧事，便一直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这会儿见已经讨论出个眉目，才讨好似的对着寸心咧嘴笑笑：“我说公主姐，这么说起来是不是又要我辛苦卖个苦肉计了？”
见他如此上道，寸心跟着会心一：“虽然你之前办的事情，行为有偏差，还插中了王母的圈套。但好在咱们也能将计就计。明儿你只要帮公主姐把戏唱全了，我不仅叫你姐夫把法力还给你，还奖励你一件法宝，如何？”
这番话把龙须虎说得眉开眼笑：“我早说了，只要能为咱们龙族效力，再多的苦都能吃。不过演一出戏罢了，当然不在话下。”
天庭。
经过三天前玉帝闹的那一出之后，王母在天庭的统治地位，直线上升。不同于上一辈子是靠赢取玉帝信任，而获得的权利和话语权。这一次，虽然也不能说完全靠王母自己，但因为这百官对玉帝集体的失望，反倒觉得王母的命令更靠些谱。
自此王母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半个天庭。以往女仙们的地位在天庭不高。但由于玉帝倒行逆施，而且他胡乱发号施令时众仙并未多加阻拦。王母便借题发挥控制了舆论，提出要提高女仙在天庭的地位。这使得本就是天庭女官之首的王母地位更是崇高。
王母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她觉得现在要做的只是等而已。等到合适的时候，新天条出世。她便可以正式在天庭与玉帝分庭抗礼。因此平日里只顾着抓紧盯好自己的几个女儿，防止她们下界谈情说爱。幸好由于之前的准备工作，这一次七公主和扮公主，都没有要下界的意思。一切都照王母预计的出发。
越来越觉得事事顺遂。
这一日王母处里好了日常事务，正闲庭漫步在荷花池旁。就见一黄衣小仙娥匆匆而来，眼中神色颇有些急切：“娘娘，娘娘可找到你了。”
自从之前天宫大肆封神，而青鸟不顾多年情谊随同众翼族离去之后，王母心灰意冷下新提拔了不少仙娥。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侍女，了解到她的真实心情。
见小仙娥焦急，王母担心她忙中出错，特意语气放缓安抚于她：“快喘口气再回话，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呀？”
尽管王母态度极为和蔼，但小仙娥自觉不能失了礼数。依旧按照程序躬身下拜，然后才起身答话：“昆仑元始天尊派人邀陛下和娘娘，到昆仑山一叙。依照小仙的私下打探来看。可能是天宫尊者又对天庭有什么不满。拖了三清前来调解。”
拍了拍小仙娥的手，尽管好心情被破坏个精光，王母还是一脸镇定：“好了，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就不能想着和玉帝争权夺利的事，还是要先团结队友以抗外敌才是。这样想着，王母娘便一派端庄的朝着凌霄殿的方向走去。
昆仑圣境。
常年冰雪，但从来一丝风也没有。
飒翼向来桀骜，根本不管这昆仑山的规矩。依旧原身出场，巨大的羽翼，在山顶掀起阵阵狂风。山顶上的冰雪被大风卷起，呼啸着上天后才打着旋缓缓下落，冰晶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冷光，给本就严寒的昆仑更添一层肃穆。
三清乃是多年修道之人，基本上已修炼得无欲无求。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对这严重说来是故意挑衅昆仑的一幕，都视若无睹。
灵宝道君甚至还拍了拍手，笑呵呵的说：“老道许久不曾见，我师兄这山头降雪了。今日一见，甚是怀念。”
这次又是酆都大帝找了三清作为见证人，本来他是打算鼓动飒翼直接闹上天庭的。但飒翼觉得又会是闹起来被三清劝解，凡事一个套路很是无趣，便有了齐聚昆仑这一幕。
天宫和天庭，均是两夫妻出马，看着倒是齐整，如果没有龙须虎在一旁吵闹的话。
玉帝向来是没什么好表情给飒翼，和三清打好招呼后，就指着地上的龙须虎问道：“我天庭的九丑星君，为何被尊者绑来？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可休想离开这昆仑圣境。”
飒翼嗤笑一声：“给个说法？陛下此言真是好笑。我今日既然敢擒你天庭的九丑星君，就是要当着三清面要天庭给我个说法。”
两边的丈夫，一番斗嘴开场，各自的夫人，则表现不同。
寸心知道飒翼的嘴上本事，况且又有之前酆都大帝做保证。因此一直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由着飒翼出头。
而王母本就不知道此来昆仑究竟为何？见玉帝落了下风，便跟着暗暗着急。玉帝一有点落败王母赶忙上前一步。准备帮腔，好给他争取些思考时间：“尊者这话说的可是有意思。不论这九丑星君犯了什么错误，终归他是我天庭有名有号的星君。你这不问个一二，直接越俎代庖，还邀我们到这昆仑究竟是何意？”
飒翼心里已经认定了王母就是那背后做鬼之人，因此对她这反应倒不感觉奇怪。知她不会承认，索性摊开来讲：“既然有三清作证，我可要向天庭讨个说法。之前陛下利用天气，愚弄戏耍凡人。我天宫挺身而出，接掌了对凡人至关重要的天气管理。本来两方和和气气的移交权力，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可我想不到陛下和娘娘，面上平静背后里却小动作不断。这九丑星君龙须虎。本出身北海，会些施雨，止水的小法术，又因封神之战进入天庭成仙。想不到二位居然利用他成仙之前在北海的这一经历。悄悄命他截断凡间凤仙郡的雨数，以至于凤仙郡郡整整九个月没有降水。”
眼见，玉帝正要张口反驳，飒翼连忙一抬手制止。将玉帝要冲口而出的话，堵在喉咙里：“陛下莫急着反对。现在谁上天庭去打听看看，都知道那灵霄宝殿一旁设了米山和面山。只等那狗舔完了面、鸡啄完了米，才给凤仙郡降水。我倒要问问陛下，这四时节令已早已移交天宫管辖。陛下哪来的权力，再次用雨数一事惩罚凡人？若不是靠背后教唆龙须虎，又是用的什么？”
第135章
兵戎相见（shukeba.）
“凌霄宝殿的偏殿处，
确实设立了米山面山不假。但只为了警示凤仙郡百姓，如不敬畏天庭将来可能轮回成牲畜。若那太守率领百姓潜心整改，到时候米山面山自然会消失。这乃是满天庭皆知的事实，
如何与凡间雨数有关？同时也是卖些西天一个面子，
帮他们在取经路上，设立一道关卡。”
王母一脸无辜和诧异，
激动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尽管隐隐觉得王母的焦急不似作伪，飒翼还是没加思考就反唇相讥：“娘娘这颠倒黑白的功力，可真不浅。个中曲直，但可以到凤仙郡一打听便知，
可还由不得你张口胡说。且不说这凤仙郡一郡的百姓有多大的颜面，
能让天庭为他几个凡人的轮回转世，
腾出宝殿，
还专设关卡。就说这轮回投胎，我记性再不好也知道从来也不归入天庭管辖。看来这天庭越界的本事，可真是三界头一处。”
王母遭此抢白不禁气的红了脸，这才想起那北阴酆都大帝同眼前之人的交情，
料想之前二人想必早就串通一气。在这个问题上她和玉帝看来讨不到什么好处……
王母低头片刻，眼睛转了几转，
便只好另辟蹊径：“这天庭管辖范围几何，还不劳烦天宫尊者大人费心，我和陛下自有计较。我倒要问问这九丑星君龙须虎，与你是何关系？你怎么知道他会用止水的法术。他来我天庭数载，在凡间论便是将近一千年。从打他封神以来，
所学本领都会在天庭登记造册，我和陛下都不知他有这等本事。莫不是，四海龙族一早派到我天庭的内应吧？”
寸心见王母目光向她扫来，心里坦荡、眼中并无半点急躁之意，而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对王母略一点头：“娘娘这问话好，我也想知道本来一开始在北海的龙须虎怎么到了天庭几年，就连恩义也不顾了？反倒用在北海学习的本事，对付起龙族来？”
见玉帝和王母目光闪烁，寸心乘胜追击：“说起来，这个龙须虎虽然早前在我四叔北海那里游学，但其后便拜姜子牙为师，受女娲法旨上天庭做星君。关于他仙位的来路，早有公论，现在攀扯他原本的出身，莫不显得太小家子气。”
王母娘娘哪曾接连受过这样的抢白？当时脸色一变，疾言厉色道：“咱们姑且不论这些，凡事总要讲证据。就算这凤仙郡九个月没有下雨，你如何证明是天庭在幕后指使？别跟我说什么是九丑星的证词，这龙须虎本就出身北海，要帮着你们弄虚造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方才玉帝让飒翼逼得词穷，已经好一会没跟上争执的思路。这会儿顺着王母的言论一想，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理，马上顺着说下去：“我看你们这就是贼喊捉贼，要我说就是你们背后支持龙须虎在凡间惹事，为的就是最后咬天庭一口。”
飒翼镇定无比的笑了：“陛下和娘娘这话说的也太绝对了。要知道，我既然敢到三清面前要求调停，告你们一告，自然是有十足的证据。”
三清一直在旁边由着双方争论，现在看到僵持不下，这时候元始天尊便站出来说话：“之所以叫你们进来，是希望你们两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若是双方谈得拢，也能避免三界两大势力的碰撞。不要为了区区一点权力之争，就波及其他。”
王母刚才气得都忘了喘气，现在换了口气，尽量维持往日的姿态：“天尊这话说的有理。但我们夫妻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陛下虽然有错。但也是一时情绪上来，并不是有意责怪于凡人。况且我们已诚心改过了。但这飒翼……”说着王母话一停顿，意味深长的斜眼瞪了他一眼：“也太过可恨。竟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这事请我就是没做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的。”
虽然被王母瞪了好几眼，但飒翼并未生气，而是无所谓似的笑笑，没再接话。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看向王母的目光透着恨铁不成钢的责怪，手上拂尘向后一甩：“你也莫要嘴硬，就像他方才说的，既然他们夫妻告到这里。确实是有证据能证明，是你们支持龙须虎，在下界影响凤仙郡的降水，而非你刚刚辩白的轮回一事。”
“这怎么可能？”王母语调拔高，瞪圆了眼睛。
“事实正是如此，我又何必骗你？在叫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去凡间的凤仙郡查看了一番。那里的百姓都说确实是得罪了天庭，才会被降罪。但处罚于凤仙郡的方式就是停了他们的雨数，而非你刚才说的将郡内百姓打入畜生道。”
“这？”王母和玉帝迟疑的对望一眼。玉帝余光瞟见飒翼露出得意的表情，马上情绪激动起来，哪还有心情细想：“老君，你可查看仔细了，我并没下这样的命令。”
太上老君，半闭着眼摇摇头：“虽然在天庭，我听到的米山面山的设立缘由，确实如你说的那样。但通过我对凡间的调查、龙须虎提审，以及背后对北海太子敖雪宁和当时随行的雷雨神仙的私下查问。三种证据摆在一起，有诸多证据都指向你二人。”
玉帝这会儿，根本不想抬头再看飒翼脸上抑不住的得意之色。他恨恨的说：“这事情本不是我等做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的。如果尊者，你一意孤行，想要捏造伪证。那么天庭和天宫之间必有一战了。”
“简直胡闹。”元始天尊手展成掌，猛地向地下一击，震得整个昆仑顶峰摇晃不止，几个临近的山头甚至发生了雪崩……
“亏你二人忝为天庭之主，竟能说出如此儿戏之话，你把三界生灵当成什么？要我看当初选你张百忍还真是选错了。就算你说你二人是冤枉的，难道是因为凤仙郡未曾好好供奉你的神位，就能随便将罪凡人吗？这天条放在你手里，也弄得忒可笑了些。”
似乎感觉玉帝的情绪还没达到他想要的程度，飒翼跟着火上浇油：“眼下证据摆在眼前。在下实在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况且我要的不多，也是替你考虑。你只需将下列位土地和山神的管理权，同时交给我管理即可。毕竟事关百姓之事，也能防止陛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出气的。那凡人的几年寿命，还是由我天宫过来操心吧。”
还没等玉帝说什么，王母便先气得银牙直咬，恨不得将飒翼食肉寝皮：“飒翼，你不要太过分了！先是视天庭于无物，自立门户，而后用捏造证据想要从天庭手中夺权。任你法力再高，门下弟子再多。我也不能允许你挑战天庭的威仪。我绝不容许！”
王母说完这番话，便转向元始天尊：“三清，你们也不要拿我当傻子。美其名曰保持中立，实则偏心得过分。我虽敬你三人在三界地位至高无上，但这三界的管理论起来还是我们比较有经验。我就在此谢过三位调停的美意。有道是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天庭和天宫之间的矛盾，看来只能兵戎相见了。”
“娘娘这番话说得好有气魄，就不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陛下也是这个意思？”久不出声的寸心一直在细细观察玉帝的神情，此时挑衅似的，望向王母身后的玉帝。势必要逼他在三清面前说出自己真实的观点，否则事后玉帝再和稀泥往回拉扯。尽管现在三清面上不动容，到时便不好办了。
不知道是王母的发言，还是寸心的讽刺，抑或是之前飒翼逼得太紧，竟然激出玉帝久未露出的斗志。总之这次玉帝也难得坚定的附和王母：“娘娘不过是说出了我的意思而已。飒翼小人休要造次。要求太多，担心你贪心太过，吃不下。”
飒翼呵呵一笑：“那就不劳陛下担忧，飒翼我自有分寸。”
……
天庭最近，终究是不会太平了。
震天锣再一次响起，天庭百官听到时熟悉的声音，比上次行动快多了。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就齐聚凌霄宝殿。
在简单的陈述了准备和天宫开战的理由之后，玉帝便开始调兵遣将。
由于上次就准备对天宫开战，却被杨戬阻挠了。玉帝此时对他没什么好感，索性安排了李靖做总指挥，哪吒三太子、闻仲、黄飞虎做先锋官。
面对盛怒之下的玉帝，众仙再也说不出劝解之语。被点到名字的神仙，匆匆披挂上阵带兵出阵。其余众仙，便只好在凌霄宝殿内，对着王母布下的云镜观察交战局势。
午后，爱妻如命的孔宣拉着飒艳到花园赏花，近来他亲自培育了一株异种。还没有想好该取什么名字，今天就趁着开花，一边带飒艳赏花，顺便定名。
飒翼夫妻一行押解着龙须虎，身后还跟着北海太子敖雪宁，刚踏上天宫正门就极为瞩目了。
在门口飒翼随手招了一个守门将领，让他请飒艳、孔宣到议事厅一叙。
飒艳、孔宣刚给那花树定名为山月桂，此时正在后花园摘花玩耍，就听到听侍从来报。
“知道了，你退下吧。”飒艳无喜无怒。
见侍从走远，夫妻二人才闲聊起来。
“你说他们俩又是闹得哪一出？”语气颇为无奈的是飒艳。
孔宣的声音则显得平静多了：“昨天傍晚，你弟弟急匆匆的回天宫，把大书房翻个底朝天。今天回宫，又押了九丑星龙须虎上来。想必是有人做什么错事吧。”
飒艳有些诧异：“按说咱们感觉这凡间风平浪静的，又不知道是哪起小人惹他不痛快？也罢了，左右无咱们什么事，就过去瞧瞧好了。”
刚迈出几步，发现身后并没人跟上，飒艳回头看到孔宣还站在原地：“怎么不走？”
孔宣这才缓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飒艳微微一笑：“那时候天宫只有我姐弟二人，但是现在弟弟也长大了，娶了媳妇，我也嫁了人。这天宫怎么样也该有一个明确的主人才是，越是家大业大越不能内里混乱。我可不想我的儿女，因为他们母亲主次不分，就对权利贪心。更何况大事上有我弟弟在前面遮风挡雨，咱们一家躲在后面。这种生活岂不逍遥？”
第133章
老友联手（shukeba.）
议事厅内虚弱的龙须虎被左右架在当中。
飒翼夫妇端坐正堂主位，
孔宣夫妇在左手边，敖雪宁坐在右手。
飒翼挥手，押解龙须虎的将士便退下了，
而后识相的将厅门关上。刚刚还被耀眼的阳光照得明亮的大殿忽然暗下来，
只一瞬间晶玉发出的冰冷光芒，又充满整个大殿。
这厅内骤然黯淡，
骤然明亮于旁人倒是没有什么妨碍。但对于失了法力的龙须虎来说，却是一种刺激。因为这晶玉的光芒是带着些许法力的，四海水晶宫内处处用它做光源，也有着在小处锻炼水族的意思。平日里若是时刻能小心，
用一种法力抵挡这功能，
在不知不觉间就达到训练的功效了。
寸心看着半躺在地上的龙须虎，
心中五味杂陈。本来是被她叔叔放在天庭的一枚棋子，
这下可好，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反过来被旁人利用了。她今天必要揪出究竟是谁误导龙须虎做出这般危害龙族声誉的举动。
虽然天气雨数总归天宫管辖，但龙须虎必竟是北海门生。话说重了同敖雪宁和寸心面子上有些妨碍。若是说轻了，
有可能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让误导他的幕后之人继续逍遥法外。从一开始飒艳和孔宣就打算置身事外的。
本来飒翼凭着一口气在下界捉到龙须虎，
还将他提上天来准备审讯。想着也是件大事儿，便派人将姐姐、姐夫找来。等看到飒艳和孔宣来到大厅后的表现，他也微微冷静了。毕竟事关重大，虽然也牵扯到了酆都大帝的问题，但眼下找出误导龙须虎的人更重要。以他对酆都大帝的了解那老头绝做不出什么托梦给凡人，
让他们在田里挖井的举动。故而此事可以容后再议。
想通了寸心和敖雪宁才是最欲了解真相的人，飒翼自茶水端上后便一直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足足喝够了一满盏，才觉得自己焦灼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侧目看了眼寸心，见她若有所思，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品评桌上的茶点。飒翼叹了口气，伸手越过几案覆在寸心指间：“这事情还得你来问。”
寸心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此类事向来是夫妻在一起自处理。同他对望一眼，见他眼神微微向右平移，方才明白这是顾忌敖雪宁在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寸心清了清嗓：“龙须虎，这九个多月来是不是你一直在凤仙郡悄悄阻挡雨数？”
龙须虎没正面回答：“公主姐，能不能先把我的法力还给我？”
寸心美眸微动，向来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紧抿成一条线：“你先不要提过多要求，毕竟你还是戴罪之身，先回答我的问题。”
龙须虎做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但看着寸心的冷脸不敢再打哈哈：“是我做的没错。”
察觉到敖雪凝眼中闪过一阵愤怒，寸心对着堂弟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去面向龙须虎，厉声道：“你好好的，不在天庭当差。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往下界跑？”
方才龙须虎只是看寸心表情有些严肃，跟着正经起来，但此刻心里却颇有些惧怕了。被存心厉声一喝浑身不知怎的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我毕竟只是个星君，平时除了帮师父他老人家在天庭打探消息。天庭本身都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给我做。凡间一年天上才一天，只要凡间的夜里能回到天庭履行职责就好，所以白日都是空闲的。
寸心听了这话，冷笑起来。龙须虎见了更是胆寒，虽然寸心没再多说一词，但龙须虎更想替自己辩解了：“公，公主姐，你别误会。龙须虎可半点儿没耽误在天庭当探子任务。每日该打探的消息还是按时上报三太子哥哥的。”
寸心撇撇嘴：“你现在大了比以前擅长狡辩。你说你能回到天庭当差，可凡间的白日里又要到下界作乱。天庭一天可是凡间一年，在天庭的计时法里。你几乎每个十分，都要劈成两半用。还敢说你自己履行了份内的职责？你觉得可能吗？”
受到质问，龙须虎心中更是焦急，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公主姐，我错了。”
寸心眼皮都不抬：“你说你错在哪儿呢？”
“我不该为和凡人争一时之气，耽误了在天庭的主要工作。”
寸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一阵沉默后。龙须虎以为寸心原谅他了：“公主姐你看我的法力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敖雪宁看着嬉皮笑脸的龙须虎一阵无语，寸心虽然面上平静。但照刚才的架势来看，此事根本就还没过去。偏他没眼色，还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了。不管心里怎么嫌弃龙须虎，终究他是出身北海。施雨被阻拦算是他个人的失职，如果当初他能多一份细心，早日下界查看，这件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和天庭划清界限后，天宫总管气候。北海龙王虽然面上不说，头脑也清楚飒翼法力极高，且在三界交友广泛。留着这夫妻二人出面，他们均可以躲在后面乘凉。但被小辈儿压上一头，终究还是心里有些不甘的。自打出了和天庭闹翻这事之后，北海龙王更加勤于鞭策他们兄弟俩。眼下这事还没传回北海，如果任由龙须虎闹下去，风声传到他父王那里就不好了。
敖雪宁迫切的想把这件事就此解决，抢在寸心变脸之前开口：“师兄，你已经办了错事就少说两句。”
“我说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你看公主姐都没有话要问的。要我说这些凡人就是欠收拾，要是没有咱们带来的风调雨顺。他们早就上地府投胎去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背后编排龙族？”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了？”寸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龙须虎就是没注意她的脸色变化：“那当然。我龙须虎本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儿的。公主姐今天在下界和凡人说我是妖邪，那我便是妖邪。只要咱们龙族声誉好就可以。这下公主姐和师弟一露头，你看那些凡人吓的。我龙须湖也算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咱们这样分配很好，以后可以在别地儿试试。哪个地方敢平常不敬仰龙族。尽可以断了他们的雨数。”
哐当一声木头碎裂的巨响，紧接着便是瓷器碎裂一地的脆声。正兴致勃勃讲个不停的龙须虎突然住嘴被声音震住。往响动处一看，原来是寸心气得拍碎了身边的几案。那瓷器碎裂的声音，就是上面滚落的一套玉质茶具。
“龙须虎，你还有没有脑子？”寸心气的大喝一声，不过她根本没想要他的回答。继续当着大家的面指着他的鼻子大吼：“就你也在天庭做神仙做了七百多年了，加上在北海学艺的时间，算起来今年应该一千二百多岁了。怎么还，还这样不知长进？咱们龙族和翼族究竟是凭什么从天庭手里将天气的控制权夺回来的？你心里没数吗？凭的不就是玉帝利用天气胡乱对凡人降罪。玉帝的做法有违天道，如今你这做法和玉帝有什么区别？”
寸心说的时候缓缓从原来的座椅站起身来，绕过一地碎片，来到龙须虎身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啧啧出声：“要说区别嘛，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家玉帝是三清代天择选的天子，你呢，不过是一个小小星君。你看现在玉帝犯了错，左不过把他权力架空便罢了。这件事要是你来做，不仅仅把你自己折进去，还要把北海乃至整个龙族都带去。你说你这是为了龙族着想，我现在都怀疑你是天庭派下来克制整个龙族的。”
见寸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停都不停。议事厅内众人均傻了眼，寸心虽然有些小刁蛮，但向来脾气温和。几时发过这样大的火？看来定是气得很了。
飒艳见满堂之中只有她同是女性，连忙起身想劝慰一二，却在起身后收到飒翼的眼神制止。
成功止住飒艳后，飒翼亲自走上前去。站在寸心和龙须虎之间，伸手欲将寸心拉入怀中。不想却被气头上的寸心一巴掌拍开。飒翼不以为意，又温柔的将手伸了过去。寸心这才乖乖的被他揽入怀中。
飒翼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言语间是无尽的温柔：“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稍早在凡间时你还没懂吗？这龙须虎定然是被人利用了。虽然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早年封神之战时毕竟见过，是一个维护北海的执着之人。就算他再蠢也该知道这件事发生后对北海的意义。如果是龙须虎自己的想法，他怎么会这样做？现在我们的目的是查出幕后的人，而不是对着已经被迷惑了的龙须虎发火。”
寸心方才也是气急了，这会儿想清楚，倒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他胸前，伸手捶了捶他胸口：“我也是一时冲动么？”
飒翼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事关你家里，想必也是关心则乱。”
寸心正愁没有台阶下，听他这么一说，慌忙点头：“就是，就是。”
飒翼又笑着摸了摸她头顶：“日前你研究出来的点心味道不错，不如再去后厨叫侍女们做一些？”
这满屋子的人都看见她气急发火的样子，寸心知道是想支开她，来顾全她的面子。但经历了这么些事儿，如果一味为了面子考虑，日后恐怕也难以服众。寸心没接他这句话：“你还是过会儿再吃吧，先问出幕后之人要紧。”
夫妻两个在正堂腻歪了半晌，寸心觉得因生气而发热的双颊温度稍稍冷却。便从飒翼怀中抬起头来，低声对大家道歉：“刚才是我情绪不稳。诸位不要介意。”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大堂里面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不复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担心寸心一会又情绪激动，飒翼在一边替她发问：“我说龙须虎，按说这天庭时间跟咱们这儿不一样。你现在仔细回忆回忆，过去天庭这三天，在天庭当差时你遇到了什么和平常工作不一样的事儿？
龙须虎本来被寸心骂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根本没注意到这夫妻俩之间说了什么……尽管他是刚才这议事堂里离二人最近的一位。
伸出爪子挠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没什么异常了，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敖雪宁看出龙须虎很紧张，可能是在担心再说什么不对的又惹寸心不高兴。连忙循循善诱的劝慰道：“师兄，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什么你平常在天庭不常见到的人，不该出现在你身边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龙须湖倒是情绪稍缓，一边挠着头一边左思右想。
一时间议事厅内的众人都盯着他看，弄得他更紧张了。“我说…大家能不能先别盯着我看了，这样我根本想不出来。毕竟有时候我还要下界去忙了着不让凤仙郡有雨水，虽然天庭是这三天的事儿。但对于我来说也两年有余了。”
“好吧，我们不看你。”飒翼说完带头转过脸去，寸心则低头玩着袖口上的花纹。敖雪宁也跟着转身走到一旁的柱子后。至于飒艳、孔宣夫妇，此时手牵着手在茶几上玩起了拉锯战。
众人各玩各的好一会儿，大概过了三炷香那么久。龙须虎突然猛地一跺脚大声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按照天庭的日子算，应该是前天的事。那天我回到自己的衙门不久，发现书房里多了一幅画。”
“画上面画的是什么？”寸心的语气十分急切。
龙须虎皱着眉一面揉着脑袋，一面说道：“那个画上什么都没有，虽然用个卷轴卷着，但是看着灰蒙蒙的一片。后来我用手指头点了点，我发现什么都没有，就把它抛到一边儿了。天庭生活向来千篇一律，如果要是说有异常，那就是这幅画了。”
“虚迷幻境！”飒翼低呼出声。听龙须虎这么一形容，他马上就联想到上次王母手中拿的这一幻境。按照他上次的体验，王母是有能力控制幻境内场景变化和事物发展的。而且王母是在天庭和玉帝向来俱为一体，尽管也想从玉帝手里夺权，但总归目的一致。
玉帝失去了对凡间天气的控制权，于王母而言半点好处都没有。自然会想办法，破坏这一切，让大权重归天庭之手。这么一说，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想必王母就是那个假借酆都大帝名号托梦给凤仙郡郡守的人，为的就是离间两边的关系。
但就飒翼对酆都大帝的了解，他那个人懒得很。巴不得整个人成天躺在殿中，听听八卦就好。因而才养了一堆勤快的手下，酆都大帝做事总是简单粗暴，手下们的行为也大致相同。肯定做不出什么托梦，让百姓挖去挖井再送出地下水的事。这么想来，事情做得这样丝丝入扣，除了王母别无他人了。
“姐夫，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
敖雪宁一句话打乱了飒翼的思绪，让他没继续深想下去。但他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别的好想，幕后定是王母无疑了。
“我说的是王母手上一个自女娲娘娘那里传下来的宝贝，王母应该是这法宝的传承者。我大致体会过，王母可以控制整个幻境的场景和时间。龙须虎说碰了一下没什么反应就出来了，我想这绝不可能。应该是他进到幻境里面重新度过了一次在北海学艺的生活，然后王母就将他放了出来。所以龙须虎才觉得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他想不到，自那之后对凡人的讨厌已经根植心中。”
“原来如此。”敖雪宁这才恍然大悟。
此刻最一头雾水的就是龙须虎本人了：“姐夫，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说我的记忆是假的，那怎么可能？我生在北海这边，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学艺。难道不对吗？”
敖雪宁当然不希望龙须虎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故意扰乱施雨。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他：“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父皇带着你和我，一起去泾河龙宫见我姑母。”
“记得呀，记得呀。”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泾河河边，第一次有个小姑娘非但一点儿也不怕你，还给了你肉包子吃。从那以后，你每每到凡间都要买肉包子吃，还说这是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龙须虎不赞同的摇头：“师弟你傻了吧？哪有什么小女孩和肉包子。我明明记得是个臭小子，嫌我长得丑拿田里的泥巴丢了我满身满脸。最后还是是师父他老人家，一挥袖从河中抽取净水为我清洗。师父又拿水泼向那小儿，那小孩才跑的。”
看着龙须虎一脸诧异敖雪宁反到放下心来：“诸位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论到哪儿大家都会说我是师兄出来就吃肉包子，就是因为当年这件事。可是眼下她竟。记不起来了，反而说有人朝他扔泥这么离谱的事。看来他确实进入虚拟幻境无疑了。”
敖雪宁的说法使在场众人心里面对龙须虎的责备，比以前减轻许多。
只有寸心依旧目光冷冷的望着地上摔裂的茶盏出神。在她的印象里，玉帝和王母的感情并不十分要好。而且二人在天庭相互争权夺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母突然之间要替玉帝出头，已经够令人费解，更别说连带着把玉帝的老对头酆都大帝也牵扯进来。
莫非这是王母的计中计？若是龙族私扣雨数的事情坐实，这就证明玉帝当年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天庭声誉得以挽回。若是王母被天宫发现端倪也无妨，至少还有个酆都大帝当挡箭牌。若是连这个挡箭牌都被他们识破了，那么天宫就会联合酆都地狱一块儿对上天庭。到时候玉帝的皇位可能不保，按常理最快上位的很可能就是王母了。对王母来说横看竖看都是稳赚不赔，这样想着，寸心又觉得事情可以理解。
寸心放下心中的介怀，还是决定处理眼前的问题：“咱们明日去一趟罗酆山。总该明确一下托梦一说究竟责任在谁？眼下就一个问题，那就是龙须虎，他的记忆错乱到底应该怎么纠正是好？”。
飒翼想了想替她做了决定：“那这样吧？堂弟先回去。既然那凡间虽然九个月没下雨，但庄稼依旧有井水滋润，想必没什么妨碍。以后你施雨时都带着雷部和电部去，了不起多加些养料罢了。酆都那老头对这轮回之事向来有研究，龙须虎就先放在我这里，明日我带他一块到罗酆山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解决办法。”
……
“你莫要吵着让我给你恢复法力，先想想你前日办的错事。扪心自问，你觉得现在还有何颜面问我要法力？”
一大早趁着寸心还没起床，飒翼就跑到关押龙须湖的地方逗他玩。龙须虎气得跳脚，奈何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不理他。但飒翼可不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他想要达成目标一定实现，哪怕只是逗人玩，也得达到他心里满意的标准。
飒翼蹲下身来，与半躺的龙须虎平视：“你现在的记忆是错乱的。按说过去，我也和你没什么交集，不知道什么事被更改的，什么事是没被篡改的。但我就知道一样，自打你出生好像还没和哪一个神仙传出感情问题，这点是板上钉钉的。那你现在的记忆有没有说哪个女仙也跟你眉来眼去过呢？”
“当然没有了。”
“哦，原来还是没有啊。看来这个王母真不体贴。要是我怎么着也在篡改你记忆的时候，替你增添点美好回忆呀。要不我带你去求王母，让你再进到虚迷幻境里面。体会个什么一世情缘的？到时候我再带你去消除记忆，你看可好？”
龙须虎气的胀红了脸：“你这个坏姐夫。捉弄我很有意思吗？有本事当着我的公主姐的面来。”
“你昨天把他气的不行，我晚上哄了好久才哄好。怎的还不感谢我？”
“你这是要谁感激你呀？”
冷不丁听到这话，飒翼猛的一回头，原来寸心就在身后不远。忙换上讨好的笑容：“当然是感激咱们尊后了。要不是我寸宝贝机灵聪敏，提出要到华山去看那狐狸精。咱们还发现不了凤仙郡的事故呢？所以说咱们天宫少不了公主殿下。”
“你少来。”寸心娇嗔一句。后又觉得夫妻俩当着外人的面打情骂俏不太好，连忙咳了咳掩饰尴尬：“行了，行了，不跟你们闹了。不是说好要去罗酆山吗？哪有空闲时间在家里闲扯。”
“女主人发话了。那咱们不得不从啊。”飒翼侧脸对着龙须虎挤了挤眼睛。
眼看他的怪动作，寸心出拳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击：“你别当我没看见你的表情。这是揶揄谁呢？”
“你不敢说公主。”
“本公主谅你也不敢。”说着摆出公主的气势。右手轻抬，好似虚扶在什么东西上：“还不随本宫到罗峰山一趟。”
飒翼知道寸心偶尔也会摆一些派头，不过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好玩罢了。于是配合的连忙双手托住她：“好的，遵命。”
寸心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微微点头：“你表现不错。今天就点你给本公主当坐骑了。”
“谢公主抬爱，小的保证完成好任务。”
二人一边儿假模假式的演着戏，一边走出门外。龙须虎则一头雾水的，不知怎么才能跟着起哄。到了门口，飒翼微蹲，寸心就一个箭步跳到他背上，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随后飒翼向空中一跳，变出原形。巨大的双翼隐天蔽日，已时间院内飞沙走石，花架树木不知道被刮倒了多少？
龙须虎刚走出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突然掀起的大风吹倒在地，下一瞬就感觉整个身子被什么东西捆紧。左摇右晃的，忽忽摇摇上天了。待他清醒过来，才明白是被飒翼的爪子抓在手心。
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虽然没有了法力，但龙须虎仗着自己的嗓门还行，大声对着上面喊话：“公主姐，你能让我到姐夫背上去吗？我实在受不了了！”尽管他嗓门很大，却也敌不过风声。更何况飒翼一振翅就是九万里，他那微弱的声音早就被抛到后面去了。
等三人到了罗酆山，飒翼和寸心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本来没有法力的龙须虎经受了一番折腾，已经变成了一只脱水的大鱼，毫无生气了。
罗酆山可以说是夫妻俩都熟悉的地界，毕竟这酆都大帝懒归懒，八卦的兴趣可是一直不改的，这一点倒是和寸心极为相合。况且这地府里上演的悲欢离合太多太多。随便拎出来一样，就比天庭发生的大事要曲折动人。
寸心隔三差五就要拉着飒翼，来这里坐上一坐。听酆都大帝的部下讲讲最近送生灵投胎，发生的新故事。
酆都大帝的手下也是对夫妻俩极为熟悉的，眼看二人临近了罗酆山地界，马上有两小队人马前来迎接。
飒翼随手把已经蔫成腌菜的龙须虎丢给他们：“你们帮我把这大型废物抬到大殿前，我们夫妻俩先走一步。”
为首的将领微微朝飒翼点头：“还请尊者放心。”
有了他这句保证，夫妻两个就头也不回的脚步轻快朝大殿赶去。等到龙须虎被押入正殿，二人早已经和酆都大帝叙完旧，还喝了一盏茶。龙须虎此刻软趴趴的躺在正殿当中，这几日他趴过的石板，比他过去几百年呆的都要多。
龙须虎蠢归蠢，但还是有的小动物似的直觉。知道寸心会心疼他，罗酆山的士兵把他放在地上时明明是轻拿轻放，他偏要哎哟出声。在看到寸心投来关切的眼神，嘴里的哼几声更大了。
寸心正要起身查看龙须虎是否右臂摔伤，却被飒翼抬手按住，一时间又想到之前他做的错事。眼下不过是躺一会石板，那下界的百姓若真没有井水浇灌庄稼，九个月无雨便可能造成大旱和瘟疫了。一想到这寸心的心又硬了起来，索性扭过头去，赌气不看他。
龙须虎眼见计谋失败，只好放弃。却在转回目光时，瞧见飒翼看他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嘲笑，就知道定然是他刚才在搞鬼。心里想着我是北海的人，要有骨气。索性直条条躺在地上。
之前寒暄时，已经听飒翼说了个中缘由。因而从打龙须虎进门，酆都大帝就一直在细心留意他，也自然注意到了三人间的互动。他依旧以他惯常的姿势斜倚在宽大的扶手椅上，长腿舒展双□□叉着搭在几案上。
“这家伙倒有点儿意思。你说他被人篡改了记忆？我确实有法子帮他修正回来，不过要有点儿小小的条件。”
飒翼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这套。这事儿虽然我办不到，但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连法力都不怎么耗费。不愿意就不恢复好了。就这还想要挟我？”
“你还没听说究竟是什么要求，怎么就说我要挟你？”
飒翼满脸嫌弃：“你这老头多活了那么些年，精力都用在斗嘴上。那你就说吧，什么要求？”
手指往龙须虎的方向一点：“我看他有点意思。不如就把他留在罗酆山吧”。
飒翼没想到是这事，看了一眼旁边的寸心：“这我可替她做不了主，虽然他的法力是我封的，但不过是为了小惩大诫而已。他可是天庭正经有排位的星君，你把他留在你这于理不合。退一步讲，就算他不是天庭之神，那也是北海龙王的徒弟，横竖我说了不算。”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就问问旁人。你自己说你的打算。”酆都大帝随手拿起旁边一枚棋子丢向龙须虎。
能在这正殿几案上摆棋局的无聊人，除了酆都大帝也没有别人。龙须虎本来面朝下，背朝上的躺着。这枚棋子整好打在后腰上，疼得他五官一皱：“谁打我？”
酆都大帝被他的怪模样逗笑：“我们在这讨论你的事，你自己倒睡上了。刚才是我打你，要是我让你不当天庭神仙，来我这当神仙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龙须虎直接拒绝。
“哦？你竟不愿意。”酆都大帝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一边拨弄着手边的棋子，一边慵懒地说：“我可是这阴间的主宰，而且手下正好缺人。你要是来我这儿，总比在天庭当个末流的小星君要强。”
龙须虎现在与凡人无疑，躺了半天体力也恢复了。此时早已经坐起来：“那我也不去。如果不需要我在天庭做末流小星君，我早就回北海了。我师父整天不知道该多想我呢。”
龙须虎说完做陶醉状，弄得在场之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番说说笑笑，酆都大帝也玩儿够了：“不和你闹了。小家伙，你过来。”
“我不过去。谁知道你要对我干什么？”
看着龙须虎一脸防备，寸心感觉很好笑，走上前去屈起食指弹了下他的额头：“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哪那么多废话？”
龙须虎委屈的摸摸额头，走到了酆都大帝的书案前。
酆都大帝在那里眼皮都不抬，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伸手示意龙须虎弯腰，将掌心附在他头上。
“这王母虚迷幻境果然厉害，我能感觉到这小家伙脑子里有两种不同的记忆。偏偏她篡改的合情合理。难怪这小家伙一点儿没有察觉。”
说着酆都大帝从怀里掏出一个破蒲扇，拿着这扇子对着龙须虎的头顶山扇了两下：“好了。”
寸心感觉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简单？”
酆都大帝笑而不语。
带着心中的疑惑，寸心上前查看龙须虎，拿手纸戳了他一下，龙须虎才睁开眼睛看她：“公主姐，你看我干什么？”
寸心眨着大眼睛：“我问你，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龙须虎表情似有疑惑：“我爱吃肉包子。这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吗？”
寸心笑了，没回答龙须虎工话，而是看向酆都大帝那边：“想不到你的破扇子，竟有这等奇效。”
酆都大帝受了恭维，颇有些得意：“那是当然，你可别忘了，昔年老夫在凡间尝百草。可以说这世间的一切病症，都难不倒我，更何况区区记忆错乱。”
话说酆都大帝什么都很好，寸心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身上这一点。他这个人就是不能夸。某时，你若觉得他很厉害，夸了他几句。他就会接着旁人夸赞他的话语，将自己捧得更高。
好在寸心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他，听了他这么说也不惊讶，更不会替他尴尬。只是撇撇嘴，淡淡的说了句：“是吗？”
这下可戳到了酆都大帝的敏感点：“我怎么也是上古十大神之一。你这小丫头竟然这样怀疑我？”
飒翼一直坐在旁边看戏，这会儿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你也知道她是小丫头。我夫人年纪还小呢，有口无心问问罢了。”
酆都大帝的性格阴晴不定，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扯到了他的痛处。脸色一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特意带人来气我这老人了？以后我这罗酆山你不来也罢。”
还未等飒翼说什么，入口又传来一声通报。“陛下，书记官仙子到了。”
话题被打断，酆都大帝也不耍脾气了，恢复之前的姿势声音慵懒的道：“传她进来吧。”
寸心很好奇，这书记官仙子是不是像酆都大帝的其他手下那样，平日里老是阴沉个脸。于是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只见一眉目精致的蓝衣女子轻飘飘的走进来。步履间衣带飘动，更添几分俊逸。但看向她的面容，却不禁让寸心低呼一声：“嫦娥仙子。”
蓝衣仙子正是之前被天庭贬下凡去的嫦娥。
听到声音抬头看寸心，对她善意一笑。然后对着酆都大帝先是行了一礼，就开始跟寸心叙旧。
“我被贬下凡就在此当差，还未来得及同尊后道谢。有时间咱们再一块儿讨论，颜色分辨之法。”
看她在酆都大帝这里混的不错，没了月宫的死规定穿起了自己喜爱颜色的衣服。寸心极为欣慰：“此事倒是不急，等你有时间可上我天宫坐坐。”
酆都大帝见这嫦娥走进来明明是向他汇报工作的，此刻却跟寸心东拉西扯个没完。随手拿起桌上的判签敲着桌面：“书记官，你这哪里是汇报工作啊？当我面还敢玩忽职守。”
谁知这嫦娥自打从天庭下界后，性格也不如以往温顺。就直接瞪了酆都大帝一眼：“我丈夫又被你派出去，已经三日没有回家。你手下那么多能人，天天只用他一个，我还没说你呢。”
酆都大帝被她直面抢白，脸色有些难看，只好摸摸鼻子：“等着这阵子过去，我放你们一个长假。”
“这还差不多。”
过去，在天庭看嫦娥对着玉帝、王母向来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怎么到了这全变了？
等嫦娥将手捧的卷宗交给酆都大帝，又汇报了一会儿工作，才起步准备离开正殿。临走前再感谢寸心：“嫦娥能和丈夫团聚，还多亏了尊后。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听她提起这件事，寸心想到当初还因此和飒翼闹了些许不愉快。如今竟还得到嫦娥的表扬，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当不得。”
……
寸心将嫦娥送到门外，两人又低声闲聊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分别。回到店内，发现飒翼已经开始和酆都大帝聊正事了。
“你还不知道我。我那么怕麻烦的人，怎么可能托梦给凡人。还叫他们打井？我自己都不知道地下水脉在哪。”
证实了推测飒翼松了一口气，以酆都大帝地位和资历，他向来不屑于说谎。既然他说不是，那必然不是他。
“我也知道不是你，所以这不来向你证实吗？对了，你这地府清洗的怎么样了？”
第134章
齐聚昆仑（shukeba.）
酆都大帝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的说道：“快结束了。之前那玉帝小子的手伸得太长，把势力都安插到地府，
我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之前忘了问你。你手下能兵强将也不少，
怎么非看中后羿不可了。还让我在背后陪你做小人。”飒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酆都大帝长叹一声：“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老人家，
不像你整天上蹿下跳那么有活力。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说着撇撇嘴：“那玉帝既然是悄悄把他的势力伸展到我这地府的，我自然也要礼尚往来，悄悄的把它清除。别看之前后羿在天庭闹得那一出看着挺大。实际上天庭一直不知道，
后羿究竟在我这里做什么。他们倒是接连派些探子过来，
但在我的安排下，
想必探听不出什么消息。估计那两夫妻还以为嫦娥被贬下界后，
同后羿两个到凡间历劫去了。”
听他这样说，飒翼眼睛一亮：“你倒是好手段，这事说着简单，操作起来却不容易。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酆都大帝得意极了：“这十殿阎罗里面，
就是那不声不语的楚江王最听玉帝的话。你看表面上是阎罗王在前面撑场面，暗地里玉帝吩咐的事都是楚江王那小子干的。我只要悄悄拿住了他，
什么假消息便都能制造得出来。”
寸心在一旁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当你诸事不理，原来消息竟这般灵通。现如今，那玉帝老儿这般贪心心，王母这般可恶。你就不想对付他吗？”
“怎么不想？”酆都大帝嘲讽的一笑：“但我毕竟是上古大神，
身份贵重。没有要事总不能自己先起头，怎么着也得有个由头。现在……就等着你们夫妻开口呢。”
这下飒翼可犯了难：“你等我开口？但问题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开口？我又不像你，阴界本就归你管辖，玉帝手伸到这里是实打实的跨界。我本来就是从他那里虎口夺食，硬分了一部分权力出去。就算我把王母用虚迷幻境哄的龙须虎做事撞个正着，我也并无什么依仗和他对质。
”
没想到听了此话，酆都大帝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我之所以等着你开头。不为旁的，也是为了咱们日后方便。既然你已经与他们撕破了脸，还差这一招吗？现在摆明了你在明我在暗。既然玉帝还没想到我已经重新掌握了阴界，那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好了。他现在只当我依仗身份鼓动三清，还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又出来活动了。”
其实这三言两语之间，飒翼就知道酆都大帝在做什么打算。无非是趁着他既然早先已经与天庭撕破脸。索性就着之前的矛盾，再起一次争论。
而既然罗酆山的举动尚未被天庭察觉，酆都大帝便可作为他的后盾，视情况而动。
这计谋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有一方撤出则满盘皆输，赌的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如果天宫对天庭出手，后期罗酆山并未帮忙，那么整个天宫就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酆都大帝也依照约定派兵相助，到时候以二对一，天庭自然束手无策。但经过之前凤仙郡的事，现在要让飒翼立刻点头答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酆都大帝看出他的犹豫，并未催促。而是依旧瘫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扶手上的雕花。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酆都大帝见飒翼迟迟没有动静。便轻轻叹息一声：“我说小友，这么多日不见。怎么往日的气魄也失去了？”若是平常他这般说话，飒翼一定同他拌几句嘴，但这次飒翼却依旧沉默。
好在他此番话本就不是为了激怒飒翼而用，只不过是商讨之前的一个引子。成功吸引飒翼的注意力后酆都大帝继续开口：“想必那王母必定算到有此一招。所以才叫那些凡人，打什么井？喊一声我的名号。你若是因此举动，对老夫心生芥蒂，不就正中王母下怀？”
“嗯。”飒翼淡淡应和道。略一思忖，事情果真如此。只好长叹一声：“这王母果然擅长洞察人心。小小的一个举措，便把我框在里面了。”
寸心在一旁沉默许久，其实是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背后是否真的是王母所为。她一直对此事抱有怀疑，倒也没曾疑心到酆都大帝身上。只是直觉背后另有原因。但按照眼前这二人的分析，这事情的背后操作者是王母的面还是比较大的。
毕竟按此推算，天宫和罗酆山两大势力中间产生了芥蒂，直接获益者自然是天庭。当然西天确实也会受到一些好处，但之前灵山胜境被天宫打击太大。这一丁点儿好处对他们来说挽不回什么，应该不值得贸然布局来趟这浑水。
寸心想了想便直视酆都大帝：“依你来看，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酆都大帝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来：“这事儿还得我小老弟亲自出马。你不是最擅长胡搅蛮缠吗？索性不必解开龙须虎的法力禁制。直接把他丢到天庭去。当着天庭一众朝臣面儿将此事捅出来，就算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王母做的。但我想凭你的本事，玉帝和王母在你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你呀你……”飒翼无奈一笑：“瞧你这说的，好像我这坏事都做尽了似的。还什么撒泼耍无赖，我都能做得出来？”
“你少跟我面前装蒜了，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若论撒泼，当属三界第一人。”酆都大帝撇着嘴坐起身来：“只不过这功力怕是许久不用罢了。平你那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本事，又有眼下这么好的借口。还不借此机会到天庭闹上一闹？”
被揭老底，飒翼没办法只好答应：“好吧？我又不像你这样自持身份。这种事自然是我来做。只是我还没想好，借着这个由头在从天庭那里，瓜分些什么下来？”
抬手把手心的棋子放回棋盘，酆都大帝不以为意的说：“这还不好办？我早都替你想好了。这一次你便要天庭派在凡间，所有第一线的散仙统治权好了。譬如那些小土地，日游神夜游神，各地山神，各个河口龙王的统治权。还有什么灶王、瘟神。”
“连瘟神也要？”寸心十分惊讶于他的提议，以至于惊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酆都大帝半点也不生气，难得有了点长辈风范，摇头笑了笑，好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当然得要了。那赵公明在天庭地位不显，但法力还是不错的，在截教的威望也足够。凡间连雨水都非常珍贵，更何况是更为危及凡人性命的瘟疫呢？”酆都大帝一脸语重心长：“我替你列举的这些小神仙这都是和气候以及凡间的百姓息息相关的。如果把这些，看似不起眼儿的小土地山神都聚拢起来。还怕没有人给你们通报凡间的情况吗？这不比你广撒网在凡间满布雀仙要容易得多？”
飒翼没有像寸心那样直接质疑酆都大帝的提议，他只是在暗自思考着这个事情的成功性。想了想，便轻轻摇头否定酆都大帝的乐观：“玉帝就算再傻，也不会把他们全都移交给我。他统治天庭数万年，自然知道这些底层小神仙的作用。”
酆都大帝一脸，‘你当我比你傻？’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全都移交给你。但这世间做事往往都是‘取法乎上，只得其中。’你若不这般要求。怎能从天庭手下谋取最大利益呢？”
看着酆都大帝一脸邪笑，飒翼对他的计划也算是了然于心：“你这老头可真够坏的。敢情你是想让我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我估计最后了不起各退一步。天庭虽不会把这些基层小仙的统治权归我，但最后也免不了会被我刮走一大半儿。就苦了这些基层小神仙，往常只需讨好一个上司，现在却要效忠双方。”
寸心这才听出点意思来：“原来你们竟是这般打算。那想必最后虽经一番波折，结果也会如我们心愿。毕竟眼下那金蝉子正带着徒弟重回灵山，这一行人的方方面面就被那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护法迦蓝等人报给西天和天庭双方，便是两方通用。如此算起来，我们这边打算也不算出格。”
几个人一番讨论，倒是把立在堂中的龙须虎给抛到一边去了。好在龙须虎经昨天一事，规矩了不少。知道几人讨论的要紧事，便一直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这会儿见已经讨论出个眉目，才讨好似的对着寸心咧嘴笑笑：“我说公主姐，这么说起来是不是又要我辛苦卖个苦肉计了？”
见他如此上道，寸心跟着会心一：“虽然你之前办的事情，行为有偏差，还插中了王母的圈套。但好在咱们也能将计就计。明儿你只要帮公主姐把戏唱全了，我不仅叫你姐夫把法力还给你，还奖励你一件法宝，如何？”
这番话把龙须虎说得眉开眼笑：“我早说了，只要能为咱们龙族效力，再多的苦都能吃。不过演一出戏罢了，当然不在话下。”
天庭。
经过三天前玉帝闹的那一出之后，王母在天庭的统治地位，直线上升。不同于上一辈子是靠赢取玉帝信任，而获得的权利和话语权。这一次，虽然也不能说完全靠王母自己，但因为这百官对玉帝集体的失望，反倒觉得王母的命令更靠些谱。
自此王母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半个天庭。以往女仙们的地位在天庭不高。但由于玉帝倒行逆施，而且他胡乱发号施令时众仙并未多加阻拦。王母便借题发挥控制了舆论，提出要提高女仙在天庭的地位。这使得本就是天庭女官之首的王母地位更是崇高。
王母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她觉得现在要做的只是等而已。等到合适的时候，新天条出世。她便可以正式在天庭与玉帝分庭抗礼。因此平日里只顾着抓紧盯好自己的几个女儿，防止她们下界谈情说爱。幸好由于之前的准备工作，这一次七公主和扮公主，都没有要下界的意思。一切都照王母预计的出发。
越来越觉得事事顺遂。
这一日王母处里好了日常事务，正闲庭漫步在荷花池旁。就见一黄衣小仙娥匆匆而来，眼中神色颇有些急切：“娘娘，娘娘可找到你了。”
自从之前天宫大肆封神，而青鸟不顾多年情谊随同众翼族离去之后，王母心灰意冷下新提拔了不少仙娥。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侍女，了解到她的真实心情。
见小仙娥焦急，王母担心她忙中出错，特意语气放缓安抚于她：“快喘口气再回话，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呀？”
尽管王母态度极为和蔼，但小仙娥自觉不能失了礼数。依旧按照程序躬身下拜，然后才起身答话：“昆仑元始天尊派人邀陛下和娘娘，到昆仑山一叙。依照小仙的私下打探来看。可能是天宫尊者又对天庭有什么不满。拖了三清前来调解。”
拍了拍小仙娥的手，尽管好心情被破坏个精光，王母还是一脸镇定：“好了，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就不能想着和玉帝争权夺利的事，还是要先团结队友以抗外敌才是。这样想着，王母娘便一派端庄的朝着凌霄殿的方向走去。
昆仑圣境。
常年冰雪，但从来一丝风也没有。
飒翼向来桀骜，根本不管这昆仑山的规矩。依旧原身出场，巨大的羽翼，在山顶掀起阵阵狂风。山顶上的冰雪被大风卷起，呼啸着上天后才打着旋缓缓下落，冰晶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冷光，给本就严寒的昆仑更添一层肃穆。
三清乃是多年修道之人，基本上已修炼得无欲无求。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对这严重说来是故意挑衅昆仑的一幕，都视若无睹。
灵宝道君甚至还拍了拍手，笑呵呵的说：“老道许久不曾见，我师兄这山头降雪了。今日一见，甚是怀念。”
这次又是酆都大帝找了三清作为见证人，本来他是打算鼓动飒翼直接闹上天庭的。但飒翼觉得又会是闹起来被三清劝解，凡事一个套路很是无趣，便有了齐聚昆仑这一幕。
天宫和天庭，均是两夫妻出马，看着倒是齐整，如果没有龙须虎在一旁吵闹的话。
玉帝向来是没什么好表情给飒翼，和三清打好招呼后，就指着地上的龙须虎问道：“我天庭的九丑星君，为何被尊者绑来？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可休想离开这昆仑圣境。”
飒翼嗤笑一声：“给个说法？陛下此言真是好笑。我今日既然敢擒你天庭的九丑星君，就是要当着三清面要天庭给我个说法。”
两边的丈夫，一番斗嘴开场，各自的夫人，则表现不同。
寸心知道飒翼的嘴上本事，况且又有之前酆都大帝做保证。因此一直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由着飒翼出头。
而王母本就不知道此来昆仑究竟为何？见玉帝落了下风，便跟着暗暗着急。玉帝一有点落败王母赶忙上前一步。准备帮腔，好给他争取些思考时间：“尊者这话说的可是有意思。不论这九丑星君犯了什么错误，终归他是我天庭有名有号的星君。你这不问个一二，直接越俎代庖，还邀我们到这昆仑究竟是何意？”
飒翼心里已经认定了王母就是那背后做鬼之人，因此对她这反应倒不感觉奇怪。知她不会承认，索性摊开来讲：“既然有三清作证，我可要向天庭讨个说法。之前陛下利用天气，愚弄戏耍凡人。我天宫挺身而出，接掌了对凡人至关重要的天气管理。本来两方和和气气的移交权力，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可我想不到陛下和娘娘，面上平静背后里却小动作不断。这九丑星君龙须虎。本出身北海，会些施雨，止水的小法术，又因封神之战进入天庭成仙。想不到二位居然利用他成仙之前在北海的这一经历。悄悄命他截断凡间凤仙郡的雨数，以至于凤仙郡郡整整九个月没有降水。”
眼见，玉帝正要张口反驳，飒翼连忙一抬手制止。将玉帝要冲口而出的话，堵在喉咙里：“陛下莫急着反对。现在谁上天庭去打听看看，都知道那灵霄宝殿一旁设了米山和面山。只等那狗舔完了面、鸡啄完了米，才给凤仙郡降水。我倒要问问陛下，这四时节令已早已移交天宫管辖。陛下哪来的权力，再次用雨数一事惩罚凡人？若不是靠背后教唆龙须虎，又是用的什么？”
第135章
兵戎相见（shukeba.）
“凌霄宝殿的偏殿处，
确实设立了米山面山不假。但只为了警示凤仙郡百姓，如不敬畏天庭将来可能轮回成牲畜。若那太守率领百姓潜心整改，到时候米山面山自然会消失。这乃是满天庭皆知的事实，
如何与凡间雨数有关？同时也是卖些西天一个面子，
帮他们在取经路上，设立一道关卡。”
王母一脸无辜和诧异，
激动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尽管隐隐觉得王母的焦急不似作伪，飒翼还是没加思考就反唇相讥：“娘娘这颠倒黑白的功力，可真不浅。个中曲直，但可以到凤仙郡一打听便知，
可还由不得你张口胡说。且不说这凤仙郡一郡的百姓有多大的颜面，
能让天庭为他几个凡人的轮回转世，
腾出宝殿，
还专设关卡。就说这轮回投胎，我记性再不好也知道从来也不归入天庭管辖。看来这天庭越界的本事，可真是三界头一处。”
王母遭此抢白不禁气的红了脸，这才想起那北阴酆都大帝同眼前之人的交情，
料想之前二人想必早就串通一气。在这个问题上她和玉帝看来讨不到什么好处……
王母低头片刻，眼睛转了几转，
便只好另辟蹊径：“这天庭管辖范围几何，还不劳烦天宫尊者大人费心，我和陛下自有计较。我倒要问问这九丑星君龙须虎，与你是何关系？你怎么知道他会用止水的法术。他来我天庭数载，在凡间论便是将近一千年。从打他封神以来，
所学本领都会在天庭登记造册，我和陛下都不知他有这等本事。莫不是，四海龙族一早派到我天庭的内应吧？”
寸心见王母目光向她扫来，心里坦荡、眼中并无半点急躁之意，而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对王母略一点头：“娘娘这问话好，我也想知道本来一开始在北海的龙须虎怎么到了天庭几年，就连恩义也不顾了？反倒用在北海学习的本事，对付起龙族来？”
见玉帝和王母目光闪烁，寸心乘胜追击：“说起来，这个龙须虎虽然早前在我四叔北海那里游学，但其后便拜姜子牙为师，受女娲法旨上天庭做星君。关于他仙位的来路，早有公论，现在攀扯他原本的出身，莫不显得太小家子气。”
王母娘娘哪曾接连受过这样的抢白？当时脸色一变，疾言厉色道：“咱们姑且不论这些，凡事总要讲证据。就算这凤仙郡九个月没有下雨，你如何证明是天庭在幕后指使？别跟我说什么是九丑星的证词，这龙须虎本就出身北海，要帮着你们弄虚造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方才玉帝让飒翼逼得词穷，已经好一会没跟上争执的思路。这会儿顺着王母的言论一想，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理，马上顺着说下去：“我看你们这就是贼喊捉贼，要我说就是你们背后支持龙须虎在凡间惹事，为的就是最后咬天庭一口。”
飒翼镇定无比的笑了：“陛下和娘娘这话说的也太绝对了。要知道，我既然敢到三清面前要求调停，告你们一告，自然是有十足的证据。”
三清一直在旁边由着双方争论，现在看到僵持不下，这时候元始天尊便站出来说话：“之所以叫你们进来，是希望你们两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若是双方谈得拢，也能避免三界两大势力的碰撞。不要为了区区一点权力之争，就波及其他。”
王母刚才气得都忘了喘气，现在换了口气，尽量维持往日的姿态：“天尊这话说的有理。但我们夫妻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陛下虽然有错。但也是一时情绪上来，并不是有意责怪于凡人。况且我们已诚心改过了。但这飒翼……”说着王母话一停顿，意味深长的斜眼瞪了他一眼：“也太过可恨。竟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这事请我就是没做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的。”
虽然被王母瞪了好几眼，但飒翼并未生气，而是无所谓似的笑笑，没再接话。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看向王母的目光透着恨铁不成钢的责怪，手上拂尘向后一甩：“你也莫要嘴硬，就像他方才说的，既然他们夫妻告到这里。确实是有证据能证明，是你们支持龙须虎，在下界影响凤仙郡的降水，而非你刚刚辩白的轮回一事。”
“这怎么可能？”王母语调拔高，瞪圆了眼睛。
“事实正是如此，我又何必骗你？在叫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去凡间的凤仙郡查看了一番。那里的百姓都说确实是得罪了天庭，才会被降罪。但处罚于凤仙郡的方式就是停了他们的雨数，而非你刚才说的将郡内百姓打入畜生道。”
“这？”王母和玉帝迟疑的对望一眼。玉帝余光瞟见飒翼露出得意的表情，马上情绪激动起来，哪还有心情细想：“老君，你可查看仔细了，我并没下这样的命令。”
太上老君，半闭着眼摇摇头：“虽然在天庭，我听到的米山面山的设立缘由，确实如你说的那样。但通过我对凡间的调查、龙须虎提审，以及背后对北海太子敖雪宁和当时随行的雷雨神仙的私下查问。三种证据摆在一起，有诸多证据都指向你二人。”
玉帝这会儿，根本不想抬头再看飒翼脸上抑不住的得意之色。他恨恨的说：“这事情本不是我等做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的。如果尊者，你一意孤行，想要捏造伪证。那么天庭和天宫之间必有一战了。”
“简直胡闹。”元始天尊手展成掌，猛地向地下一击，震得整个昆仑顶峰摇晃不止，几个临近的山头甚至发生了雪崩……
“亏你二人忝为天庭之主，竟能说出如此儿戏之话，你把三界生灵当成什么？要我看当初选你张百忍还真是选错了。就算你说你二人是冤枉的，难道是因为凤仙郡未曾好好供奉你的神位，就能随便将罪凡人吗？这天条放在你手里，也弄得忒可笑了些。”
似乎感觉玉帝的情绪还没达到他想要的程度，飒翼跟着火上浇油：“眼下证据摆在眼前。在下实在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况且我要的不多，也是替你考虑。你只需将下列位土地和山神的管理权，同时交给我管理即可。毕竟事关百姓之事，也能防止陛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出气的。那凡人的几年寿命，还是由我天宫过来操心吧。”
还没等玉帝说什么，王母便先气得银牙直咬，恨不得将飒翼食肉寝皮：“飒翼，你不要太过分了！先是视天庭于无物，自立门户，而后用捏造证据想要从天庭手中夺权。任你法力再高，门下弟子再多。我也不能允许你挑战天庭的威仪。我绝不容许！”
王母说完这番话，便转向元始天尊：“三清，你们也不要拿我当傻子。美其名曰保持中立，实则偏心得过分。我虽敬你三人在三界地位至高无上，但这三界的管理论起来还是我们比较有经验。我就在此谢过三位调停的美意。有道是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天庭和天宫之间的矛盾，看来只能兵戎相见了。”
“娘娘这番话说得好有气魄，就不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陛下也是这个意思？”久不出声的寸心一直在细细观察玉帝的神情，此时挑衅似的，望向王母身后的玉帝。势必要逼他在三清面前说出自己真实的观点，否则事后玉帝再和稀泥往回拉扯。尽管现在三清面上不动容，到时便不好办了。
不知道是王母的发言，还是寸心的讽刺，抑或是之前飒翼逼得太紧，竟然激出玉帝久未露出的斗志。总之这次玉帝也难得坚定的附和王母：“娘娘不过是说出了我的意思而已。飒翼小人休要造次。要求太多，担心你贪心太过，吃不下。”
飒翼呵呵一笑：“那就不劳陛下担忧，飒翼我自有分寸。”
……
天庭最近，终究是不会太平了。
震天锣再一次响起，天庭百官听到时熟悉的声音，比上次行动快多了。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就齐聚凌霄宝殿。
在简单的陈述了准备和天宫开战的理由之后，玉帝便开始调兵遣将。
由于上次就准备对天宫开战，却被杨戬阻挠了。玉帝此时对他没什么好感，索性安排了李靖做总指挥，哪吒三太子、闻仲、黄飞虎做先锋官。
面对盛怒之下的玉帝，众仙再也说不出劝解之语。被点到名字的神仙，匆匆披挂上阵带兵出阵。其余众仙，便只好在凌霄宝殿内，对着王母布下的云镜观察交战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