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一番话出口，非但没能帮梅山兄弟解答疑惑，反而把他们弄得更是云里雾里。
云岩见状上前：“六哥，你记不记得？今天上午，你说看到王母身边的青鸟鬼鬼祟祟的从白虎殿出来。”
“这是今天上午的事儿吗？”
梅山老二有些无奈：“老六你又懵了？虽说你到下界去办案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但对于天上来说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哦，这样啊，是我记错了。小兄弟，你接着说”。梅山老六被老二这样一打断，才想起天庭和凡间的时间差来。忙不迭的向云岩告罪。
“当不得，当不得。”云岩赶忙制止了梅山老六的作揖：“那会二哥就发现青鸟的举止不对。后经一番调查，才明白他是受了我们翼族尊后的指派特意来挑唆玉帝动怒的。”
仿佛知道梅山兄弟要问什么，云岩抬手制止他们将要冲口而出了问话：“尊后应该是掐算好了时间，一边让青鸟挑动玉帝的怒火，同时让她的父亲西海龙王上天庭。看到龙王之后。玉帝果然向龙王下达指令，让西海龙王到凡间降三个月的大雨，以示对凡人的小惩大诫。”
“还有这等事？怪不得二哥让我去北城郡，还说是阴有大雨降下，让我提前开挖沟渠。可是我在那里等了半个月，除了几场正常降水，并没有连绵的阴雨。还当是二哥说错了，想不到这老龙王和她女儿竟然是故意来气玉帝的。”梅山兄弟惊奇不已。
见了他们的反应，云岩用目光争取杨戬的意见。收到肯定答复后，清了清嗓：“如果今日没有玉帝之前在凡间闹得那一出。天庭和天宫之战势在必行，可正因为玉帝闹了这一处，让我们翼族有个说辞。酆都大帝向来同我们尊者交好，所以他出面请到三清也就不令人意外。”
“可是二哥，我怎么看你并不着急的样子？这嫦娥仙子无缘无故就被牵扯，二哥你是司法天神应该劝阻玉帝才是。”梅山老六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杨戬在凌霄宝殿的鹌鹑举动实在是令他惊讶。
见杨戬和云岩没有其他要说的，梅山老大也说出他的疑惑：“虽说那玉帝老儿有些混沌无能，对你们一家也确实不地道。但他毕竟是三界合理的掌权者，你的亲舅舅。神仙都是需要香火供奉的，否则哪能延续绵长的岁月。这天气的掌控权对神仙的香火来说至关重要。玉帝失去了这一合理掌控，必然会被人一点点架空权力。那时候三界岂不乱了套了？”
“兄弟们放心，三界不会乱的。”见云岩解释的差不多了。杨戬知道有些话必须他本人来说才更有说服力。在脑海里略微组织下语言，杨戬沉声说道：“”玉帝本就不是三界良主，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够久了。以至于失了本心，早把三界看作他自己的囊中之物，任他生杀予夺。今日三清到来，刚好给他敲一记警钟。若他真是心怀三界，必会改正之前的不足。若他不是……”
“之前想必兄弟们都晓得，杨戬有意待合适的时机，推紫薇大帝上位。如果二帝同时掌控天庭格局，到时候分庭抗礼，想必治下更加清明。但是杨戬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有一定漏洞，他们毕竟代表同一股势力，并不能让三界达到真正的和谐。”
感觉到杨戬停顿了一下，梅山老六马上反应过来：“所以二哥这是要让三界众神各股势力百花齐放，这方翼族的扩张也在二哥的意料之内了。”
“没错。”杨戬点头赞许：“至于今日嫦娥仙子一事，各位不必在心里有疙瘩，那是她的个人选择。”
“是呀，嫦娥仙子早就暗地里联系过我们尊后，想要到地府和她丈夫团聚。今日被贬下凡，罗酆山自然会给仙子预留神位。”云岩随口接话道。
“一会儿‘我们尊后’，一会又把天宫的消息往这边递，云岩你个小墙头草。”
见梅山兄弟，齐齐向他看来。有些羞涩的摸了摸鼻子：“大家不要看我，我云岩虽然是把翼族看得极重。但二哥并没有要打压我们族群的意思，而是在做更有利于三界的大事。云岩虽不才，却也想为三界和平略尽绵薄之力。”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算我梅山老六没看错你。”梅山老六上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又感慨起来：“不过这以后可不敢小瞧任何女子了，这翼族尊后在背后能作出这样的布局，把玉帝都猜得透透的，让一场大战消弭无踪。而这嫦娥仙子也真是勇气可嘉，竟然在那样紧要的关头还敢出言指责玉帝。”
“世间有如此女子，有时真叫我等男儿汗颜。”梅山老大听得连连点头。
“那可不，我们女子也是很厉害的。”身着绿衣的丁香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走到真君神殿旁了。
看大家没反应，丁香有些生气：“嫦娥要下界之事还是我告诉爹爹的，要不是我经常去参加月宫宴会，怎么会刚巧撞见嫦娥仙子求翼族尊后帮她摆脱王母控制。”
“你只是想去月宫吃点心吧。”杨戬突然插了这一句。
丁香气的跺脚：“爹，你怎么这样？”杨戬连忙摸头安抚。
众人见此一幕哄笑起来。
第130章
家有内鬼（shukeba.）
因为寸心的计策，
天宫安然无事的册封了神仙还顺利的接掌了三界的气候控制，一时间龙族与翼族的风头无二。
此后天庭、天宫、西天三者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三年，金蝉子终于开启了他重回灵山之旅。因为比原计划推迟了整整三年，
很多事情已经截然不同。本来如来希望金蝉子回灵山时可以将沿路有实力的妖精一网打尽，
将他们收入麾下，但经过天宫一番挑选，
凡间能被他看上眼的已经所剩无几。
这还不算，最让如来意想不到的就是金蝉子本人。当初他下界时一方面肩负传教的重责，另一方面是与飒艳常常闹得不愉快，如来才派他下界避风头。可金蝉子向来心高气傲，
在下界前堵着口气袭击了飒艳，
这可就给他自己惹来了无尽的祸端。
飒艳姐弟向来是锱铢必较的性格，
在金蝉子在凡间转世期间使用各种手段扰乱他的生活，
以至于如今转世的金蝉子已经从机敏世故变成一个举止唯唯诺诺，想法保守僵化的普通僧人。
如来不是不想照拂他在凡间的生活，可他万万不该的就是把观察金蝉子凡间生活的任务交给了观音。表面上观音和金蝉子感情极好，但实际上是因为二者都是善于钻营之辈，
彼此都知道他们的师父乐意看到门下和谐的状态。所以金蝉子未下界前观音没少同他在如来面前上演师兄弟情深的戏码，以至于让如来看走了眼。
自从听说金蝉子转世的唐僧正一点点历经艰辛想要到灵山取经，
天宫众人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每日等着如来派出的五方揭谛和护法珈蓝上门播报进展。
寸心倒是对这些事兴致一般，毕竟发生过一次，也就多了点直接参与的新奇，其它的无什么特别。每日播报无非是唐僧又被谁抓了，
又被哪个女妖精看上了，几个徒弟怎么救他，或是救他不成又向哪个神仙求助。
天宫里最兴奋的当属飒艳，金蝉子启程伊始她就派人在凡间散播谣言，说唐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就可以长生不老。
当时飒艳设定这个谣言时还被飒翼嗤之以鼻，飒翼觉得凡间妖精哪有那么傻，会相信这等假话，若是凡人转世十世都是善人，就能有这种功效。那王母的蟠桃林，镇元子的人参果树又怎会是世间特有？
可飒翼低估了女人的创造力，为了使自己创造的谣言听起来更为可信，飒艳特意在谣言上加上一条，唐僧是金蝉子转世。这一条在神仙看来不起眼，但对凡人的诱惑力可是致命的，因为凡人都相信蝉由地下爬到地上退壳是重获新生。
每每听说又有哪个妖精把唐僧捉走欲吃，飒翼都不禁感慨下界妖精的头脑简单。
这一日午时，四人用过午膳后正齐聚后花园水榭旁，准备看人表演下界的最新戏码。
五方揭谛和护法迦蓝最喜欢到天宫汇报，因为这里只要如实表现时不时便会有赏赐。
不像在灵山，若是把妖精表现的厉害些，如来就会不满。若是显得唐僧取经之心十分坚定，如来是高兴了，可观音却会一脸不爽的事后找他们麻烦。若是把唐僧的软弱无能全盘汇报，如来就会责问观音，最后观音还是会转过来朝他们撒气，横竖都不对……
今日汇报的是唐僧又被抓走了，这次的妖怪是老君身边两个道童，在下界号称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他们拿着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和玉净瓶为非作歹，妄想吃唐僧肉来换取长生不老。五方揭谛和护法迦蓝几个人一组，绘声绘色的把孙悟空如何用假葫芦换真葫芦，现场还原表演出来。在场之人纷纷赞叹不已，揭谛和珈蓝又受到好一番赏赐。
看够了热闹飒翼看着寸心笑着评价道：“因为守着金银炉，就称呼自己是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不知怎么想的，这名字也太土了吧？”
听到飒翼的调侃，寸心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你还嫌土？快去问问你的好手下白鹤童子吧。不就是他鼓动那两个小道童下界为妖的，还美其名曰替道门教训一下唐僧一行传教的。只怕这金角、银角，还是他帮忙取的。”
“如果这么说起来，倒也不太奇怪。那小子嫉妒心理太强，早年跟在我身边时就没少排挤别人，所以我才把他派出去。想不到他到了太上老君那里，还是老毛病没有改。这类做法叫人一看就知是他手笔，倒也容易让老君放心。”飒翼避过话头，几句话就把问题岔远了。
寸心向来比较单纯，自然没留意他的小伎俩：“照你这么说，他这手法拙劣，却什么好事儿了？”
“当然算是好事儿了。简单举个例子，我问你，你是希望你的手下个个比你聪明，事事想在你前头。还是专心听您指挥，偶尔替你留意疏忽之处？”
寸心没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比我聪明，那以我的判断力可能根本看不出他建议的高明之处。虽然私心想要做第一类人，实际上大概也是第二种吧。”
“所以喽，这白鹤童子处处耍小聪明，在老君眼里反而可爱得紧。因为他什么缺点老君都知道，什么长处都在老君掌控范围内，当然越用越想用他了。”飒翼挑眉，好像心里再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的。
“但我看你的手下个顶个的精明。你就不担心？”
“这只能说明你的夫君我比他们更聪明，才让他们心悦诚服。”
寸心知道他这自恋的病又发作了，懒的理他，把他晾在一旁。随后问了身边的一个珈蓝：“然后呢？后来又怎样了？”
见寸心不理他，飒翼不高兴的插话：“还能怎样，无非是被老君接走了呗。我那便宜外甥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他哪里敢随便让孙悟空把他这样有靠山的妖精一棍打死？更别说这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就是个一般神仙，如来也得掂量下行事，免得天庭找他麻烦。”
寸心看也不看的摆摆手：“谁问你了？我要听细节，别理他，你先说你的。”
那珈蓝可不敢托大，他得顾全两方的心情，眼睛瞄着飒翼的神情，见他没有不快。便带着试探性的语气小声说：“尊者说得没错，孙悟空先确认了那两个道童是太上老君的徒弟，然后就把他们放了。老君没多说什么就把两个童子接走了，只是那万窟山的老狐狸也比较倒霉。”
看寸心兴致勃勃的样子，那珈蓝得胆子也大起来，挺直了腰板表情生动许多：“本来那两个童子刚下界时，一开始当地山神土地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这二人只靠着法宝，法力上没什么特别。他们又不能靠着法宝把天庭有编制的山神土地收走，只能聚拢些小妖，不成气候。”
“后来他们也觉得自己法力不济，在不能透露自己来历的前提下，需要在下界重新找个靠山。离他们最近的万窟山就是首选，所以就认了一只老狐狸精做干娘。可怜那老狐狸精本来只是每年吃他们的上供，平时照顾一二罢了，却无辜受牵连一命呜呼了。”
这时寸心才注意到他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汇，这万窟山不就是狐妹的老家吗？寸心想到这里，马上神色一变：“你知道那老狐狸叫什么名字吗？”
那珈蓝说了一个名字，寸心觉得很陌生。待冷静下来一想，这老狐狸精按年纪来说倒是和胡妹的母亲相仿。她只知道胡妹现在人在华山，按理说她母亲应该跟她在一块才是，但若是她母亲回去了怎么办？还有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胡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人称狐姥姥而已。
见她神色不对，飒翼便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你和这老狐狸认识？”
寸心犹疑的说：“现在我还不敢确定，胡妹就是出身万窟山，她母亲就是这老狐狸精的年纪。”
听到胡妹这个名字飒翼反应了一下，想到这是弱水下界时和寸心在灌江口认识的小狐狸精，后来又在西岐碰见过，当时还帮他们主持婚礼来着。
“是不是后来听说到华山去当土地公和土地婆的那对狐狸精？”
见她点头时神色有些慌乱，飒翼将手轻轻覆在寸心玉指上：“你也不必多心。万窟山号称千狐之洞，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胡妹母女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出事的老狐狸，不一定是胡妹的母亲。”
“但愿如此吧。”寸心稍微镇定了些。但她就怕命运的偶然性太大，最后还是有人因此丢掉性命。本来她两世为人感觉最亏欠的就是胡妹，西游计划之前她还想过这件事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胡妹已经在华山成婚，她母亲也跟她生活在一块，所有的事故已经避免。
可没想到万窟山还是有只老狐狸受到牵连，寸心不敢深想，语气有些颤抖：“要不派人下界？还是算了吧，光听他们的回禀，我还是放不下心。不如亲自到华山去看看？”
想着近来也无什么特别的事做，飒翼点点头。语气尽量放缓，试图安抚寸心绷紧的神经：“既然你担心咱们去看看，赶早不赶晚。下午便动身吧。”说着便示意五方揭谛和护法珈蓝退下。
再抬眼想和飒艳说一声，却发现那二人已经在远处了。原来孔宣和飒艳在看到两夫妻聊私事时，就已经躲到一旁赏花去了。
……
华山还如从前寸心记忆中那样，百姓安居乐业，四处欣欣向荣。
寸心和飒翼还未降下云头，就远远看到：身穿绸衫的五哥挽着同样一身绫罗的胡妹在院内踱步。胡姥姥则靠在石碾子旁的藤椅上，在那里指挥着一黄衣小童用法力磨面。
寸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脸上表情也柔和许多：“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
飒翼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爱怜地看着寸心：“没事就好。来都来了，咱们下去看看吧。”
“嗯。”
五哥是个享乐派的人，在华山这一片土地，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又代管着杨婵的庙宇。虽然有个当司法天神的师兄时不时就下界监管他，其余没什么操心的。时间久了，难免要满足一下个人的私欲，因此把院子修的雕梁画栋，碍于自己的神位不高，便只修了四进。
落到黑漆大门前，飒翼伸手敲了两下门。不一会儿一个小童探头探脑的，开了个门缝向外看。就是刚才看到那磨面的小孩儿。
许是这院内鲜少有外人拜访，小童一脸疑惑：“二位是不是走错了？”
“你家主人是这片儿的土地吧？”
小童懵懂的点头。
飒翼一脸严肃：“那就是这，没错了。你就告诉五哥他老朋友来了，叫他把屋子重新打扫一遍，大开中门亲自迎接本尊者。”
小道童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飒翼：“我先回禀我家主人，请二位稍等。”
小童合上大门转身回院，寸心在门外示威似的拧了下飒翼的腰间：“你说你逗这小孩干甚？还让人家打扫下屋子迎接，好大的排场。”
“我堂堂天宫尊者，下来拜访个土地，难道他不应该洒扫以待了？”飒翼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胡妹一家又不是外人。”
“那可是对你来说，我可从来和这一家子狐狸没什么交情。”
二人正说着，小童又出来了这次领着五哥。
寸心见飒翼的话被五哥听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夫妻闲聊拌嘴，他这个人没有恶意。”
五哥刚出门时还比较疑惑究竟是谁来访，待见到飒翼，脸上表情瞬间由疑惑转为惶恐。
虽然他在做土地，但对天上的新闻可从来没少了打探。本来飒翼的身份在三界就举足轻重，如今这夫妻俩又与天庭划清界限的自立门户，更是地位崇高。五哥自己身份不高，但他得意的是他有几个法力地位都很高的朋友。能跟他们有一段交情，向来是五哥自傲的资本。
这会听寸心这般客气，惶恐过后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原来是尊者、尊后大架光临。事前派人来吱一声就好了，现在小神唯恐招待不周啊。”
多年后再见面，寸心发现五哥已经褪去了做妖精时的奸猾，行事变得圆润稳妥起来。就看他的神色，就是个何其聪慧的合格土地。
心下放宽，笑道：“我跟胡妹也是老交情了，就是闲来无事路过看看，免不了要折腾你们许多。”
“尊后这是哪儿的话？不过打扫下屋子，大开中门而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把我当朋友不和我讲虚礼，但小神本身可不能失了礼数。”五哥说着吩咐小童将正门大开，自己向内退了几步，身子微躬，对内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快请进吧。”
五哥领着二人绕过回廊，沿路给二人介绍家里的风景布置。飒翼看惯了天宫的奢华，对五哥家中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寸心觉得颇有些野趣，是不是问起布置的理由。
走走停停，绕过前两进从角门到了第三进的花园内，胡妹就坐在方才寸心在空中看到的凉亭里。
见是寸心来了，一脸惊喜，起身就要往这边迎来。结果寸心身边的五哥动作更快，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转眼间已经到了胡妹身边，双手虚扶着她的手肘，一脸担忧地叨咕：“我的祖宗哎，你可小心点儿。”
见胡妹红光满面，伴着五哥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寸心好像回到了自己当年怀胎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胡妹，你这莫不是有了身孕？”
胡妹点点头羞涩地说：“才三个月。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五哥爱瞎操心。”
胡姥姥这时从院后慢慢走过来，先遥遥对寸心夫妻俩点头致意，听到这话冷眼一瞪：“你这是什么话？女婿这还不是担心你，你俩成婚也有几百年了，这才怀上，还不得注意点。”
虽然比前世晚了些，但这孩子想必就是小玉了。比起小玉在即将出生的惊喜，寸心对胡姥姥的态度更感到好奇。她记得胡姥姥向来对五哥可从来不假辞色，怎么如今全变了？
亲热的从五哥手中接过胡妹，悄悄在她耳边问：“你娘现在不讨厌五哥了？”
胡妹撇了下嘴，同样小声回答：“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我娘觉得五哥又聪明又能干，连我都排到后面去。欣赏都来不及，才不会嫌弃他。”
几人在凉亭中落座，胡姥姥忙招呼小僮去沏茶。
“这孩子不错，哪儿来的啊？”飒翼觉得向来和他们没什么话说，但他有个爱好，就是见到机灵的后生总爱捉弄几句。
五哥正愁不知该怎么和飒翼搭话，马上接口道：“是这山上樵夫的孩子。那樵夫砍柴时摔到山涧里跌死了。这孩子本来一出生就没了娘，这下却变成了父母双亡。又没有旁的亲人，那几日总住在土地庙里。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闲来无事教那些法术。倒也极为伶俐，学得很快。”
飒翼见五哥说到教些法术时有些犹豫，知道是怕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毕竟是在人家做客，更何况他们毕竟是寸心的朋友，就点头感慨：“这也是一桩善缘。”
寸心一直紧盯着他，很怕他说什么不好听的出来，幸好结果比较令人满意，就转而和胡妹聊起生育经来。
因为寸心毕竟不归天庭管辖，现在又是明显敢于和天庭叫板的人，胡妹一家说话没什么顾忌。现在胡妹和五哥最担心的就是被天庭发现他们私自生子，胡姥姥也觉得，万一被天庭发现，绝不是小问题，希望寸心能帮忙出出主意。
听了他们的顾虑，寸心才反应过来，问题有些不太寻常：“你们怎么会有孩子呢？按理说应该归天庭管辖，注生娘娘是不会允许神仙生子的。”
讲到这个话题，胡妹好像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埋怨的看了眼五哥又看看胡姥姥：“本来呢，我们肯定是要归天庭管辖了，所以几百年才没有孩子。但我娘一直想有个外孙女或者外孙子抱，五哥也不知怎么就劝动了注生娘娘，这不就有了这个孩子。”
缓了缓又接着说：“我自己当然也很喜欢孩子了，就是担心天庭那边。”
“这样啊。”寸心明白了原委，尽量用目光给胡妹信心：“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天庭那边，你们这些土地每到年尾才上天汇报一次。算着月份，到了年尾，这孩子早已出生了。只要拼过了年尾天庭都没发现，想必以后也不会有太多问题。即便被发现了，你们就说是抱养来的不就好了。”
“我也是怎么想的，所以贿赂注生娘娘的时候，特意算好了时间。”胡妹听出五哥言谈里的小得意，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惹得寸心一笑：“我看你要是实在担心，就等后几个月到我那里住着去。天庭绝查不到，保证万无一失。”
胡妹和胡姥姥连声道谢，几个女人就这孩子的问题又说了好久。五哥和飒翼时不时掺和两句，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能够被采纳。
五哥想和飒翼说些男人的话题，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喝着茶水，忽然想到他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感觉正好可以用来闲聊：“听说尊者现在已经全盘管制三界的气候。再也没有天庭有什么事儿了啊？”
飒翼以为是寻常的恭维，就随意点点头。
五哥只当那消息他早已知道，为了显示自己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妖精，已经有了神仙的怜悯之心，就随口说：“但那凤仙郡九个月没下雨，委实有点太苦了。就算玉帝求到尊者面前，尊者也是在不必帮他这样整治凡人，要是堕了尊者的贤名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凤仙郡，我怎么没听过？竟然九个月没下雨了？”飒翼本来半眯的眼睛忽然睁大，眼中厉色一闪。
五哥意识到情况不对，额角隐隐有冷汗流出：“嗯，就是那个不敬玉帝的凤仙郡了，不是听说玉帝陛下在天庭设了米山和面山。说什么时候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才给凤仙郡下雨。”
寸心也停住刚才和胡妹聊着的话题，注意力全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怎么可能？下界雨数都是我亲自算的。除非有人背着我不给凤仙郡降雨。”
胡妹知道五哥开了个不能聊的话题，瞪了他一眼，柔声说：“我们在山许多消息也许不灵通，只是听说个大概，具体的可能还要你的回去查看。”
飒翼一脸阴沉：“是得查查看了，究竟是什么人敢背着我做下这么大的事？”
第131章
龙神显灵（shukeba.）
寸心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
如此急着回天宫。
她明白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此刻就连一向冷静的飒翼今天也没了，活跃气氛安慰自己的心情。
夫妻俩自华山暂别胡妹一家，
便一路疾行，
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气度。
很快回了天宫，无视正门两侧列队行礼的卫兵，
把两边洒扫的宫女也全都抛在身后后。二人均冷着一张脸，直到冲进书房才有所缓解。
书房左侧是平日里寸心放置卷宗的书格，侍女们闲来没事，总要来书房转转把这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在寸心的管理下，
每天每一队究竟该干什么，
谁负责下界哪一个区域，
究竟是该司风还是司雨都有详细的花名册。书卷分门别类按照地域排列，
寸心安装凡间的地域划分，很快找到了凤仙郡。
想不到这凤仙郡居然还在唐僧一行人西行的路线上。
地点明确了，相关人员就很好确定了。
“北海？”寸心念出声来：“竟然是四叔统辖的地块，那怎么会出这种事？”
飒翼也感到十分不解，
根据他的观察，北海龙王可是四海龙王中办事最严谨的一个。顺着卷宗看下去，
司雨部分的细分，应该是归太子敖雪宁负责。
飒翼本来站在寸心身后静静的同她一起查看，此时忽然伸出右手，把卷宗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看了看，沉声道：“如果是你堂弟负责的区域，
照理说不会有事。其中是否有其他原因？”
她自己现在心里乱的很，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寸心眉头微皱：“看来是得派人调查一番了。”
飒翼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最好不要。万一查到的结果真是你堂弟玩忽职守。到时你办他是不办？不如你我悄悄带人下界去，伪装成路过凤仙郡的百姓，亲自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想到就做，飒翼即刻出门安排人手。刚一推开书房门，还未等他出声唤人，就发现这院内洒扫的宫人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
飒翼感觉自己额角微微抽动，看来这天宫的规矩近来松懈不少。这么多的宫人平常闲着没事做，净等着瞧他们这些主子的八卦了。想必他和寸心刚才一路脸色不善，八成是被人当成吵架了。
飒翼知道这样下去会越想越烦，索性不去在意这些。心里面飞快闪过几个人选，一番摘选之后。二人最后带着寸心的两个贴身侍女，水莲和红衫，以及常年跟随飒翼的两个将领鹰锐、鹰潭。
侍女们仍做侍女，二个将领扮作小厮，四人均将将身上华丽的衣着变成凡间的普通人家的下人装扮。飒翼则装束未变，寸心换上凡间夫人常戴的赤金簪子。一行六人瞬间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少爷、少奶奶的出游行头。
庄稼是最能体现凡间降水情况的。
六人先来到凤仙郡的田野中，广袤的土地上阡陌交纵。午时的日头正毒，在火热的日光下，翠绿的禾苗略微显得有些无力。
寸心弯腰摘了一片叶子下来仔细查看，又抬头张望观察整片农田的高度。语气颇为疑惑：“这庄稼虽又些后继无力，却长势算好。如果一如传言般真的是几个月没下雨。按理说，应该是从去年冬季便没有降雪，那么春天播种时秧苗应该长不出来才是。这叶片也应该干枯发黄才对。”
红衫也凑上前瞧：“但我看着叶子长翠绿挺翘，一点儿也不像是受旱的模样。”
见飒翼等三个男人眼中流露不解，水莲主动上前为他们解释：“我们公主出身海龙族，平常就负责降水。对凡人的庄稼禾苗最为了解。尊者，你看着田地里的秧苗，不论是何品种。每块地上的都是高度一致，整齐划一，应该是降水充足而且十分均匀。”
鹰锐马上点点头：“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此书并未大旱。”
飒翼为人比较谨慎，即便是他们几人都下定了这样的结论，他还是保持他的疑惑。他料想以五哥的身份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个假消息给他听，其中必有缘由。
而且方才一路走来，他发现此处农田和别处不同……
寸心心善在弱水下界时曾经救了一郡百姓，那处的百姓至今还供奉着寸心和他的雕像。所以那一郡算是寸心的自留地，每年常去施法降雨，必要将那处弄的风调雨顺不可。飒翼经常陪寸心前往龙神郡施雨，并非头一次见到农田的模样。
可从没见哪处农田同这凤仙郡城外的农田一样，每块儿田地中间都有一口井。但眼看寸心等人暂且放下心情，就未对他们直接道出异样。于是便建议道：“我看着现在日头正高，农田里并没有农人可以让我们询问。不如我们到城中市集去，那里人口众多。是不是真的没下雨，我们一打听便知。”
寸心见着庄稼长的茂盛，觉得五哥可能听错了这里并没有旱情发生。心里一阵放松，想到进到城中一来能打听消息，二来可以体会一下凡间的风土人情。她也好久没有逛过凡间的集市了，正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吃吃加转转。因此，当然欣然答应飒翼的建议：“好啊，咱们就去看看凤仙郡的市集。那里人多，想打听什么你都能打听得到。”
飒翼笑着摸摸寸心的头，随手将田间的蚱蜢变成四匹骏马。又用刚才寸心摘下的叶片变作双驾马车。而后留下鹰潭驾车，让寸心三人坐进马车里面，飒翼自己则和鹰锐骑上另外两匹马。
吹着乡间的微风缓缓进入凤仙郡城内。
城内的景色和凡间其他繁华的城池类似，沿路可见茶摊酒肆，路边上还有叫卖的小摊贩。路上行人精神饱满。
几人进城以来便受到了百姓的注视，毕竟这么多张相精致的人一块儿出现，是这城中少见的事。寸心久不到凡间来，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卷起车帘露出半边脸，然后饶有兴致的看街上的景色。
飒翼察觉到自打寸心探头出来之后，向他们身边张望的凡人更多了，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男性。一时间感到十分不快，但毕竟现在伪装成凡人不好露出行迹，更不想因此影响了寸心的好心情。只好策马来到寸心车窗旁，帮她阻挡一些凡人的视线。
路边人的目光收敛许多，飒翼心情稍缓此时一抬头就远远望见前方二十
丈外有一四层酒楼。便向寸心提议：“夫人，中午我们就在那里落脚可好？”
寸心顺着他的手指的指向向前望去，就见那酒楼青砖灰瓦，边上白底红色字的酒旗迎风飘扬。屋檐尖角上挂着的风铃，在清风的吹拂下叮铃作响，传来几丝欢快的气氛，不仅让人心生向往。便点头同意：“就是这里吧。”
进到大堂，上楼梯。飒翼在二楼临窗处选来一张长桌。此时午时正刚过去不久，酒楼里高朋满座。小二见几人衣着不烦，早早在一旁候着。如果不是飒翼的目光太冷，说不定一开始就热情招呼他们了。
刚一坐定，飒翼就对着小二吩咐：“按照我们的人数，挑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来。”
“好嘞，客官，您就瞧好吧。”
店家的手脚倒是麻利，四盏茶的时间就上了七八道好菜。过去寸心经常带着侍女到凡间游玩，四处品尝美味，看看凡人的小玩意儿。见菜色喜人，一上齐就伸出筷子品评起面前的几道菜了。
鹰潭和鹰锐虽然经常到下界当差，但说起到凡人的店里吃凡人的酒菜还是头一次，因而十分新鲜。在场除了飒翼对此兴致缺缺，其他五人都极为放松。
一顿饭进行到一半，旁边桌的客人似乎是酒喝多了。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一个紫衣胖子摇晃着脑袋站起来说：“我就说，咱们不该再拜那劳什子玉帝和龙王。你看看，自打咱们郡里拜了酆都大帝之后，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的。”
同桌的褐衣客人附和道：“可不是吗？我在城外有六十亩途地，昨个佃农来报庄稼长得比往年还要好呢，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靠天吃饭的日子了。”
寸心从他们几句话中抓住了重点，虽说他们早已和天庭划清界限，但凡人们可不知道。按照五哥的话凤仙郡得罪的是玉帝。可是里面有龙王什么事儿？以她四叔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和凡人过不去？他向来是雨数半点不差。施雨结束起身就走的。就算这片地划给了堂弟雪宁直接管理，但那孩子也不会做出为难那些凡人的事呀。
察觉到寸心的疑惑和不满，像以往一样，水莲第一个站出来为她分忧解难：“几位大哥，小女子和我家主人今日刚路过此地。想知道这凤仙郡的风土人情和别处有何不同？刚才听几位闲聊，莫非此地供奉的是酆都大帝？在我家乡凡有人去世或是鬼节将至，大家才会供奉酆都大帝，就希望往世的家人能投个好胎。怎么这里连庄稼农事都要求到他？
那桌子的紫衣胖子，本来听见有人打断他说话还有些不爽。但看见水莲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表情和气多了，还带着点让人不舒服的邪笑：“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凤仙郡，过去向来是直接拜玉帝和王母母的。这么多年一直也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去年新上任的郡守也是个祸头，我听他家的下人说有一天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把他供奉玉帝的供桌子踹倒了。当天本来要下雨，眼看着烟云滚滚，傍晚就要降下大雨。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烟消云散。从云里探出一只龙头，对着我们显灵，说什么时候等着天上玉皇大帝的气顺了。我们这凤仙郡才会下雨。”
褐衣男子接过话头：“这下可急坏了我们一众百姓。大家紧急在郡守府前集合，大闹三天。郡守也承诺会磕头谢罪，还亲自在府衙前设了香案日日叩拜。可说来也奇怪，自打那天龙王爷显灵之后，我们这凤仙郡还真就不下雨。每每有阴云聚来，眼看着半空中有雨可就是落不到地上。大家自然要闹，但这郡守即便在御帝贡案前长跪不起。这该不下雨，还是不下雨。”
“直到有一天，郡守忽然对我们大家说丰都大帝托梦于他。说让家家户户，在自家每亩农田中央挖眼井。不必太深，只需丈余。到时候自然有水脉流出。我们当然将信将疑，不过那个时候正赶上春季播种的关键时节。没有雨水，这一年的收成可就要没有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猜怎么着？我回到家里，安排佃农在田里挖土，真的只挖了一丈深。那坑中就神奇的涌出甘甜的泉水，再也不用担心庄稼无水浇灌了。打那以后我们这里就单单祭拜酆都大帝，反正拜玉帝和龙王都没用。”
“酆都你个臭老头。”寸心咬牙切齿的咒骂。
见寸表现不对，飒翼抢在寸心发怒之前，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寸心尽量克制。轻声说：“先别急着下结论，现在玉帝老儿正和我那便宜外甥斗法，酆都老头最狡猾，怎么也会等他们斗得差不多才出手。”
寸心这才脸色稍缓。
那边，水莲又和旁边桌的紫衣胖子闲扯了几句，然后转身再回到桌边。此时几人吃饭的心情大不如前，寸心食不知味的夹了几口菜，发现心情变了味道也跟着变了。然后只好放下筷子，同桌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心情。
见大家都兴致缺缺，飒翼招来小二将酒菜撤掉，换上一壶香茶。同时招呼大家：“都别想太多，先喝点茶水。
寸心整个人都显得比较颓废，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小口抿着，一言不发。
这时忽然感觉室内光线一暗，寸心就坐在窗边，下意识的抬头向外张望，发现几大片阴云渐渐聚拢来。
这是大堂另一端的角落里有人在抱怨：“又来了。反正也没雨点会落下来，何必挡了我们的阳光？这玉帝和老龙王忒不地道。
另一边又有人接话道：“那郡守不是说他能收到酆都大帝托梦吗？就不知他能不能托梦给丰都大帝。让酆都大帝他老人家去跟玉帝说一声，反正这天上也不给咱们郡里下雨，索性咱们就不用了。
话音刚落，大堂四处传来叫好声：“可不是么，就应该这样办。每隔几天来几片乌云。玩儿我们大家呢？要我看这玉帝也真是讨厌，龙王也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话寸心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猛的一拍桌子：“我劝诸位谨言慎行，龙神总管天下雨数，给多少黎民百姓，带来去赖以为生的雨水？更何况这雨水里面，可不单单是水还有庄家所需的养料。光靠着井水灌溉田地，用不了几年就耗尽土地的养料，到时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会儿酒楼内的人都吃得酒足饭饱，就算是平常再理智的人，在酒的催化下也多了几分癫狂。
刚才对龙王出言不逊的黑脸汉子，站起来指着寸心的鼻子：“你这妇人休要胡言。我们就是不拜龙王，你能怎么着样？”
寸心懒得同他们理论，向外一看果见半空中有雨，却不落地。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把雨水全部抵挡在外，并不能降到地上。看到这一诡异的景象，寸心飞身化龙，长吟一声，钻入云层。
酒楼内的人都傻了眼，刚才同寸心争辩的那个凡人，呆呆的指着寸心方才站着的空位：“她、她、她人呢？刚才我看见一条粉龙飞出去，是不是我眼花了？”
与他同行的三人，同样的呆若木鸡：“那我也眼花了，我也看到一条粉红色的龙飞出去了。”
一旁的店小二忽然发狂似的冲到那人面前，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扇了黑脸汉子一巴掌：“刘员外，你要倒霉了，可别牵连到我们大家。刚才那个是龙神，龙神啊！你竟然敢对龙神不敬？”
小二的喊话一下子让酒店内外都回过神来，黑脸汉子吓得扑通倒在地上，叩首不止。
“龙神饶命，龙神饶命。”
飒翼无暇顾及这群愚蠢的凡人，无奈的摇头，也蒋驾云向云上飞去。四个随从，眼见两位主子都飞到空中，只好跟上。
在场众人更是惊吓不已，那个之前还气焰高涨的刘员外，早已两眼一翻白的昏倒在地。
第132章
找出问题（shukeba.）
寸心飞到半空便发现挡住雨水的是一道龙族密不外传的止水决，
咒术在云层下形成一张巨网，雨水便因此被网住。这道止水决比较初级，施法者必须时刻不停守在一旁。她家兄弟姐妹间，
除了幼年刚学法术时用来练习外，
平常鲜有人使用，一时竟也猜不出谁会使用它。
因刚看到了凡人对龙族的评价，
知道眼下可没空容她细想，先找到事情的源头要紧。可这止水决虽然初级，但却也最难找出施法者的，若让抓出此人，
除非沿这咒术边缘细细寻找，
还得防着施法者察觉逃走。
为了不触动咒术网，
寸心龙身随着咒网波动移动，
待找到一个空当后紧接着飞快的摆动龙尾。终于穿过咒网得以越过云层，而后凌空向下一看：只见北海龙太子敖雪宁正拿着个玉海螺在施雨，旁边跟着雷部电部各两人，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若敖雪宁一直正常施雨，
那施咒者定不是他，那使了止水决的人究竟是谁……
尽管猜测堂弟可能对下界之事一无所知，
寸心还是决定问上一问，变化回人形飞到敖雪宁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雪宁，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因着寸心突然到他身边，敖雪宁没有准备，
吓得愣了片刻施雨的法术也停了。并没有意识到方才那句话是对他说的：“寸心姐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寸心不答反问：“你先别管我怎么到这里来。跟我说说你为何要戏耍此地的凡人？以至于败坏咱们龙族的声誉。”
“寸心姐姐何出此言？这凤仙郡是我属地，雪宁自问雨数半点不差。”敖雪宁明显一头雾水，惊讶的半张着口，根本不知寸心所言为何。
“你可以到凡间看看，凤仙郡此地已经有九个月没有降雨，凡人们都在抱怨每次都能看到阴云却见不到雨水。刚才我上来时发现有人施了止水决，想必这就是个中原因了。”看出弟弟对凡间之事确实无知无觉，寸心一时不知该庆幸并非北海私自帮玉帝整治凡人，还是该沮丧于不知去何处寻那作怪者。
叹了口气，目光严肃的说道：“若你一直不知，那么便不是雨数有误，而是失察之罪。”
“竟有此事？那我现在下去看看。”
见敖雪宁转身欲下，寸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先别急”扯了扯他的袖子以示安抚，然后调皮的对着他眨了眨右眼：“贸然下去恐怕打草惊蛇，让那暗地里作祟的跑了可不好。今日的雨数该是多少？你怎么也得让这雨水正常落下，然后我们再徐徐图之。”
敖雪宁恍然大悟般的连忙继续对玉海螺施法，一旁雷部电部见状忙继续之前的工作。敖雪宁留了不少法力在玉海螺上，保证他离开期间可以照常运转。安顿好一切，姐弟二人商量好决定兵分两路，各自隐身向阴云的边缘寻找施咒之人。
就在二人准备出发之际，飒翼手拎一人，从云层之下直冲上来。见到寸心等人，眉目间严肃的神情才稍稍缓和，将手中那人丢在脚下冷声说道：“寸宝贝，这扰乱施雨的小人，为夫替你擒到了。”
毕竟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等大事，敖雪宁心情急切得很，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他驾云快步上前，凭着胸中气愤探身弯腰将那人提到面前。却在看到那人面容时呆愣一瞬，气势顿时卸下，张大了嘴半晌才回了神智：“师，师兄？”
寸心闻言也连忙上前查看那作怪之人，霎时间表情变得跟敖雪宁一致。皆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龙须虎，怎么是你？”
地上那人正是封神后成为九丑星的龙须虎，此刻他正因被飒翼禁了法力而全身瘫软。只靠着敖雪宁提着他颈子的力量勉强抬头，一张怪模怪样的脸上全然没有寸心想象中的愧疚，而是充满了疑惑和委屈。
“公主姐、师弟，你们快叫姐夫把我法力还给我吧。也不知怎地，姐夫上来就给我好一顿打，龙须虎没有做坏事啊。”
飒翼见状，冷笑着一脚踢在他后腰上，龙须虎便从敖雪宁手中落下扑倒在地。随后白了倒地不起的龙须虎一眼，飒翼鄙夷道：“还敢狡辩？我眼见你躲在云层里鬼鬼祟祟的施咒，莫非你还觉得本尊者会冤枉你不成？”
龙须虎倒地不起，反而哼唧出声：“公主姐你也不管管，就任由姐夫欺负我吗？”
见飒翼气得又要踢他，寸心赶忙上前阻拦。左手绕到他腰后，整个人偎进飒翼怀里，同时不忘用右手在他胸前顺气：“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先问问前因后果再说，龙须虎向来蠢笨，断不会故意使坏。”
敖雪宁也觉得他不会作出有害北海声誉之事，内里必有原因。看出龙须虎向来没有眼色，在他要开口前抢先捂住他的嘴，这才让龙须虎没有进一步惹怒飒翼。
寸心对着地上的龙须虎挤鼓着眼睛，语气急切起来：“有什么原因还不快说？”
龙须虎皱着一张脸，嘟囔道：“我这都是为了龙族好……”
众人皆围过来想听听他究竟有什么理由，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继续解释。
“师兄，有什么原因你倒是快说呀！”敖雪宁余光瞟见飒翼又要发作，心里虽然也气龙须虎办的糊涂事，但毕竟在北海同门多年，师兄弟间的情谊在他心里占了上风。
“你们怎么不理解呢？”尽管已经失了法力，龙须虎的嗓门却依旧洪亮：“这群凡人向来觉得天降霖水是个自然之事，我得让他们知道不求龙王是不会有降水的，这样才能显得龙神重要。”
“糊涂虫。”飒翼被龙须虎的话气急反笑。
寸心则没心情去顾忌他的情绪，她对龙须虎的了解比飒翼多，因此听了他这番话直觉便是其中有鬼。他自小就跟在北海龙王身边到处施雨，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觉得凡人对雨水是不劳而获？要说没有人利用龙须虎单纯的性格做文章，那绝对不可能。
先是侧目同敖雪宁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同样的疑惑后，寸心沉声向龙须虎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样做能让凡人更尊敬龙族的？”
“公主姐你糊涂了，从来我就这样觉得呀，而且以前你们不是和我一样讨厌这些凡人吗？”龙须虎一脸理所当然。
话说到这会，连一直顾着生气的飒翼也觉出不对来。单手揽着寸心，环视众人后替大家做了决定：“寸宝贝、堂弟先听我一言，眼下施雨要紧。这龙须虎稍后我带回天宫仔细询问，若堂弟有兴趣可随我们夫妻一同到天宫。”
敖雪宁见龙须虎一直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三言两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用眼神征求了下寸心的意见，见她也是肯定之色，便点头表示同意。
早在飒翼带着龙须虎上天时，敖雪宁带来的雷部电部两队人马就很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就怕听到什么龙族秘辛，累及自己。但他们毕竟是敖雪宁带来的，主子没发话，他们看到寸心夫妻便躲，也于敖雪宁面上不好，故不敢离得太远。两队人马退到一旁的云间许久，在听到几个主子打算继续施雨后才缓缓聚了上来，仿佛刚才他们并没有躲出去似的。
寸心姐弟看到雷、电两部的举动，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但想到他们也不过是明哲保身，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眼下问题源头已经揪出，那我先完成今日施雨吧。”
寸心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顿了一下想到凡人对龙族的评价，皱起眉头：“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关咱们龙族声誉，不能让下面的凡人再胡乱揣测龙族。”
敖雪宁想到寸心提过此地九个月没有雨水一事，也知道不能等闲视之：“此事是我失察，寸心姐姐，你说当怎么办？雪宁一定听从。”
忆起龙神镇百姓对她的爱戴，寸心灵机一动：“凡人最在乎神迹，不如你我化出真身，让当地百姓也见识一下咱们龙族的威严。”
“甚好，寸心姐姐就按你说的办。”敖雪宁欣然同意。
寸心则下意识的回头征求飒翼的意见，见他含笑微微颔首，胸中更添信心：“那就开始吧。”
姐弟俩前后变化，双龙绕空上下飞舞，在滚滚阴云里穿梭游走。
云层上飒翼指挥雷部电部加紧工作，用闪电照亮二者的龙身。寸心和敖雪宁的光鉴照人龙身配上不时闪过的雷电，空中一时间粉白交错并泛有金光。
为增添神秘感，龙首不露，只爪和尾在云朵缝隙中时隐时现……
由于寸心化成龙身呼啸升天后，飒翼及他们带来的侍女、部下也跟着一个个飞上天去。酒楼里的凡人早已惊得不行，起初他们乱作一团相互证实自己眼见的真龙是否眼花。
待证实后，众人纷纷冷静下各自思考自己的言语是否有失当之处。本坐在寸心临桌的几人想到自己的言论被神仙听个正着，又一个个开始相互推卸责任。
起先是和寸心正面争辩的那桌客人，受到酒楼店家和其余宾客的一致指责。
奈何任何人都不想处于被动地位，于是他们一行人内部便开始互相推诿责任，拼命要揪出对方之前说出的可能会惹怒龙族的挑剔言论。
酒楼里的众人还未等相互挑出对方的毛病，就听见外边一阵噼啪响动。有动作快的从窗外一看，但见倾盆大雨由云层倾泻直下。
这会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争执，本说龙族降罪于凤仙郡，哪知道先见真龙，又降暴雨？屋子里面的人纷纷冲下楼跑到街上来看。
由于龙须虎被抓，他施法的止水决自然就撤了。之前的咒网已然失效，本来被堵在半空中的雨水，瞬间便落到了地面上。
大概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空中多处同时出现了瀑布般的雨水线路。
街上的人都喊着：“是龙吐水呀！龙吐水！”
雨下得又急又快，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层浅滩。后来的雨珠落到水潭上拍激出一个个水泡。
这时寸心和敖雪宁恰好化作龙身在云层间穿梭，凡人见此一幕顾不得地上的泥和水纷纷下跪叩头。口中念念有词，龙神显灵了，龙王爷显灵了。
倾盆暴雨下了一时三刻才渐渐平息，可是地上下跪叩头的凡人却并未减少半分，而是越聚越多。
今日的施雨完毕，云层本该傍晚才渐渐散去。但为了能达到一次性警示凡人的目的，姐弟俩用龙身拨开云层，直直地在空中裂了一道缝出来。
万丈霞光从裂缝中射出，两边依旧是滚滚阴雨，地表却已经被日光照得发亮。两只龙头一高一低，从左右两侧向下探去。
因如今化作真身，寸心的声音不如人声时柔婉娇萃，而变得浑厚而肃穆。
“下跪凡人不必多礼，我乃西海龙宫三公主云游路径此地。之前此地有妖邪作祟，阻碍了雨水下落。你等愚妄，不祷告求助龙族，反而相信什么托梦之功。须知雷霆雨数乃秧苗生存养料，井水之力不及万一。而今祟物已除，你们好生生活吧。”
寸心说完长吟一声，随后龙尾一摆便消失在云间。
她说话时凡人不敢抬头直视，待寸心声音停止才陆续抬头，因此只看到半截龙尾。
由于白龙还在云间，满街百姓无一人敢站身起来。
刚才寸心长吟一声就是告诉敖雪宁要好好管理自己治下凡人，可他本打算随她一同离开，因此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也知道此刻是个开口立威的好机会，只静默片刻便哑着嗓子说道：“我乃北海龙宫太子，此处是我属地。有妖邪作祟乃我失察，念你等雨水有缺，本太子会酌情补充。日后若有土地干旱，尽可焚香祷告通知于我。”说完也学着寸心，一声龙吟后长尾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龙爪踏云飞走。
众人依旧倒地不起，亲眼见到真龙，所受触动极大，无人带头的情况下，谁也不愿第一个起身。直到两边阴云全部散去，阳光直射到地表，才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看。
此时此刻，若不是地表上流淌的泥水，屋檐处依旧滴答下雨。众人几乎一致以为白日做梦了。
之前酒楼里面揪着胖子不放的那个店小二，这会儿又抓着胖子的领子摇晃：“刚才我是不是看见两条龙？是不是？”
那被抓着的胖子头如捣蒜，小二又看向其他人，旁边的人都连连点头。
小二忽然猛地将那胖子一推，飞也似的往街北跑去：“我要告诉我娘，我看见龙神了，我看见龙王爷了。”店小二一边跑一边喊。整条街的人，好像都从睡梦中苏醒。
街道上，一时间热闹无比。众人相互推搡着，纷纷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嘴里面都不约而同的嚷着：“是真龙啊，我见到真龙了。”
云岩见状上前：“六哥，你记不记得？今天上午，你说看到王母身边的青鸟鬼鬼祟祟的从白虎殿出来。”
“这是今天上午的事儿吗？”
梅山老二有些无奈：“老六你又懵了？虽说你到下界去办案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但对于天上来说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哦，这样啊，是我记错了。小兄弟，你接着说”。梅山老六被老二这样一打断，才想起天庭和凡间的时间差来。忙不迭的向云岩告罪。
“当不得，当不得。”云岩赶忙制止了梅山老六的作揖：“那会二哥就发现青鸟的举止不对。后经一番调查，才明白他是受了我们翼族尊后的指派特意来挑唆玉帝动怒的。”
仿佛知道梅山兄弟要问什么，云岩抬手制止他们将要冲口而出了问话：“尊后应该是掐算好了时间，一边让青鸟挑动玉帝的怒火，同时让她的父亲西海龙王上天庭。看到龙王之后。玉帝果然向龙王下达指令，让西海龙王到凡间降三个月的大雨，以示对凡人的小惩大诫。”
“还有这等事？怪不得二哥让我去北城郡，还说是阴有大雨降下，让我提前开挖沟渠。可是我在那里等了半个月，除了几场正常降水，并没有连绵的阴雨。还当是二哥说错了，想不到这老龙王和她女儿竟然是故意来气玉帝的。”梅山兄弟惊奇不已。
见了他们的反应，云岩用目光争取杨戬的意见。收到肯定答复后，清了清嗓：“如果今日没有玉帝之前在凡间闹得那一出。天庭和天宫之战势在必行，可正因为玉帝闹了这一处，让我们翼族有个说辞。酆都大帝向来同我们尊者交好，所以他出面请到三清也就不令人意外。”
“可是二哥，我怎么看你并不着急的样子？这嫦娥仙子无缘无故就被牵扯，二哥你是司法天神应该劝阻玉帝才是。”梅山老六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杨戬在凌霄宝殿的鹌鹑举动实在是令他惊讶。
见杨戬和云岩没有其他要说的，梅山老大也说出他的疑惑：“虽说那玉帝老儿有些混沌无能，对你们一家也确实不地道。但他毕竟是三界合理的掌权者，你的亲舅舅。神仙都是需要香火供奉的，否则哪能延续绵长的岁月。这天气的掌控权对神仙的香火来说至关重要。玉帝失去了这一合理掌控，必然会被人一点点架空权力。那时候三界岂不乱了套了？”
“兄弟们放心，三界不会乱的。”见云岩解释的差不多了。杨戬知道有些话必须他本人来说才更有说服力。在脑海里略微组织下语言，杨戬沉声说道：“”玉帝本就不是三界良主，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够久了。以至于失了本心，早把三界看作他自己的囊中之物，任他生杀予夺。今日三清到来，刚好给他敲一记警钟。若他真是心怀三界，必会改正之前的不足。若他不是……”
“之前想必兄弟们都晓得，杨戬有意待合适的时机，推紫薇大帝上位。如果二帝同时掌控天庭格局，到时候分庭抗礼，想必治下更加清明。但是杨戬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有一定漏洞，他们毕竟代表同一股势力，并不能让三界达到真正的和谐。”
感觉到杨戬停顿了一下，梅山老六马上反应过来：“所以二哥这是要让三界众神各股势力百花齐放，这方翼族的扩张也在二哥的意料之内了。”
“没错。”杨戬点头赞许：“至于今日嫦娥仙子一事，各位不必在心里有疙瘩，那是她的个人选择。”
“是呀，嫦娥仙子早就暗地里联系过我们尊后，想要到地府和她丈夫团聚。今日被贬下凡，罗酆山自然会给仙子预留神位。”云岩随口接话道。
“一会儿‘我们尊后’，一会又把天宫的消息往这边递，云岩你个小墙头草。”
见梅山兄弟，齐齐向他看来。有些羞涩的摸了摸鼻子：“大家不要看我，我云岩虽然是把翼族看得极重。但二哥并没有要打压我们族群的意思，而是在做更有利于三界的大事。云岩虽不才，却也想为三界和平略尽绵薄之力。”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算我梅山老六没看错你。”梅山老六上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又感慨起来：“不过这以后可不敢小瞧任何女子了，这翼族尊后在背后能作出这样的布局，把玉帝都猜得透透的，让一场大战消弭无踪。而这嫦娥仙子也真是勇气可嘉，竟然在那样紧要的关头还敢出言指责玉帝。”
“世间有如此女子，有时真叫我等男儿汗颜。”梅山老大听得连连点头。
“那可不，我们女子也是很厉害的。”身着绿衣的丁香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走到真君神殿旁了。
看大家没反应，丁香有些生气：“嫦娥要下界之事还是我告诉爹爹的，要不是我经常去参加月宫宴会，怎么会刚巧撞见嫦娥仙子求翼族尊后帮她摆脱王母控制。”
“你只是想去月宫吃点心吧。”杨戬突然插了这一句。
丁香气的跺脚：“爹，你怎么这样？”杨戬连忙摸头安抚。
众人见此一幕哄笑起来。
第130章
家有内鬼（shukeba.）
因为寸心的计策，
天宫安然无事的册封了神仙还顺利的接掌了三界的气候控制，一时间龙族与翼族的风头无二。
此后天庭、天宫、西天三者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三年，金蝉子终于开启了他重回灵山之旅。因为比原计划推迟了整整三年，
很多事情已经截然不同。本来如来希望金蝉子回灵山时可以将沿路有实力的妖精一网打尽，
将他们收入麾下，但经过天宫一番挑选，
凡间能被他看上眼的已经所剩无几。
这还不算，最让如来意想不到的就是金蝉子本人。当初他下界时一方面肩负传教的重责，另一方面是与飒艳常常闹得不愉快，如来才派他下界避风头。可金蝉子向来心高气傲，
在下界前堵着口气袭击了飒艳，
这可就给他自己惹来了无尽的祸端。
飒艳姐弟向来是锱铢必较的性格，
在金蝉子在凡间转世期间使用各种手段扰乱他的生活，
以至于如今转世的金蝉子已经从机敏世故变成一个举止唯唯诺诺，想法保守僵化的普通僧人。
如来不是不想照拂他在凡间的生活，可他万万不该的就是把观察金蝉子凡间生活的任务交给了观音。表面上观音和金蝉子感情极好，但实际上是因为二者都是善于钻营之辈，
彼此都知道他们的师父乐意看到门下和谐的状态。所以金蝉子未下界前观音没少同他在如来面前上演师兄弟情深的戏码，以至于让如来看走了眼。
自从听说金蝉子转世的唐僧正一点点历经艰辛想要到灵山取经，
天宫众人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每日等着如来派出的五方揭谛和护法珈蓝上门播报进展。
寸心倒是对这些事兴致一般，毕竟发生过一次，也就多了点直接参与的新奇，其它的无什么特别。每日播报无非是唐僧又被谁抓了，
又被哪个女妖精看上了，几个徒弟怎么救他，或是救他不成又向哪个神仙求助。
天宫里最兴奋的当属飒艳，金蝉子启程伊始她就派人在凡间散播谣言，说唐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就可以长生不老。
当时飒艳设定这个谣言时还被飒翼嗤之以鼻，飒翼觉得凡间妖精哪有那么傻，会相信这等假话，若是凡人转世十世都是善人，就能有这种功效。那王母的蟠桃林，镇元子的人参果树又怎会是世间特有？
可飒翼低估了女人的创造力，为了使自己创造的谣言听起来更为可信，飒艳特意在谣言上加上一条，唐僧是金蝉子转世。这一条在神仙看来不起眼，但对凡人的诱惑力可是致命的，因为凡人都相信蝉由地下爬到地上退壳是重获新生。
每每听说又有哪个妖精把唐僧捉走欲吃，飒翼都不禁感慨下界妖精的头脑简单。
这一日午时，四人用过午膳后正齐聚后花园水榭旁，准备看人表演下界的最新戏码。
五方揭谛和护法迦蓝最喜欢到天宫汇报，因为这里只要如实表现时不时便会有赏赐。
不像在灵山，若是把妖精表现的厉害些，如来就会不满。若是显得唐僧取经之心十分坚定，如来是高兴了，可观音却会一脸不爽的事后找他们麻烦。若是把唐僧的软弱无能全盘汇报，如来就会责问观音，最后观音还是会转过来朝他们撒气，横竖都不对……
今日汇报的是唐僧又被抓走了，这次的妖怪是老君身边两个道童，在下界号称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他们拿着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和玉净瓶为非作歹，妄想吃唐僧肉来换取长生不老。五方揭谛和护法迦蓝几个人一组，绘声绘色的把孙悟空如何用假葫芦换真葫芦，现场还原表演出来。在场之人纷纷赞叹不已，揭谛和珈蓝又受到好一番赏赐。
看够了热闹飒翼看着寸心笑着评价道：“因为守着金银炉，就称呼自己是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不知怎么想的，这名字也太土了吧？”
听到飒翼的调侃，寸心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你还嫌土？快去问问你的好手下白鹤童子吧。不就是他鼓动那两个小道童下界为妖的，还美其名曰替道门教训一下唐僧一行传教的。只怕这金角、银角，还是他帮忙取的。”
“如果这么说起来，倒也不太奇怪。那小子嫉妒心理太强，早年跟在我身边时就没少排挤别人，所以我才把他派出去。想不到他到了太上老君那里，还是老毛病没有改。这类做法叫人一看就知是他手笔，倒也容易让老君放心。”飒翼避过话头，几句话就把问题岔远了。
寸心向来比较单纯，自然没留意他的小伎俩：“照你这么说，他这手法拙劣，却什么好事儿了？”
“当然算是好事儿了。简单举个例子，我问你，你是希望你的手下个个比你聪明，事事想在你前头。还是专心听您指挥，偶尔替你留意疏忽之处？”
寸心没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比我聪明，那以我的判断力可能根本看不出他建议的高明之处。虽然私心想要做第一类人，实际上大概也是第二种吧。”
“所以喽，这白鹤童子处处耍小聪明，在老君眼里反而可爱得紧。因为他什么缺点老君都知道，什么长处都在老君掌控范围内，当然越用越想用他了。”飒翼挑眉，好像心里再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的。
“但我看你的手下个顶个的精明。你就不担心？”
“这只能说明你的夫君我比他们更聪明，才让他们心悦诚服。”
寸心知道他这自恋的病又发作了，懒的理他，把他晾在一旁。随后问了身边的一个珈蓝：“然后呢？后来又怎样了？”
见寸心不理他，飒翼不高兴的插话：“还能怎样，无非是被老君接走了呗。我那便宜外甥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他哪里敢随便让孙悟空把他这样有靠山的妖精一棍打死？更别说这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就是个一般神仙，如来也得掂量下行事，免得天庭找他麻烦。”
寸心看也不看的摆摆手：“谁问你了？我要听细节，别理他，你先说你的。”
那珈蓝可不敢托大，他得顾全两方的心情，眼睛瞄着飒翼的神情，见他没有不快。便带着试探性的语气小声说：“尊者说得没错，孙悟空先确认了那两个道童是太上老君的徒弟，然后就把他们放了。老君没多说什么就把两个童子接走了，只是那万窟山的老狐狸也比较倒霉。”
看寸心兴致勃勃的样子，那珈蓝得胆子也大起来，挺直了腰板表情生动许多：“本来那两个童子刚下界时，一开始当地山神土地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这二人只靠着法宝，法力上没什么特别。他们又不能靠着法宝把天庭有编制的山神土地收走，只能聚拢些小妖，不成气候。”
“后来他们也觉得自己法力不济，在不能透露自己来历的前提下，需要在下界重新找个靠山。离他们最近的万窟山就是首选，所以就认了一只老狐狸精做干娘。可怜那老狐狸精本来只是每年吃他们的上供，平时照顾一二罢了，却无辜受牵连一命呜呼了。”
这时寸心才注意到他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汇，这万窟山不就是狐妹的老家吗？寸心想到这里，马上神色一变：“你知道那老狐狸叫什么名字吗？”
那珈蓝说了一个名字，寸心觉得很陌生。待冷静下来一想，这老狐狸精按年纪来说倒是和胡妹的母亲相仿。她只知道胡妹现在人在华山，按理说她母亲应该跟她在一块才是，但若是她母亲回去了怎么办？还有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胡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人称狐姥姥而已。
见她神色不对，飒翼便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你和这老狐狸认识？”
寸心犹疑的说：“现在我还不敢确定，胡妹就是出身万窟山，她母亲就是这老狐狸精的年纪。”
听到胡妹这个名字飒翼反应了一下，想到这是弱水下界时和寸心在灌江口认识的小狐狸精，后来又在西岐碰见过，当时还帮他们主持婚礼来着。
“是不是后来听说到华山去当土地公和土地婆的那对狐狸精？”
见她点头时神色有些慌乱，飒翼将手轻轻覆在寸心玉指上：“你也不必多心。万窟山号称千狐之洞，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胡妹母女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出事的老狐狸，不一定是胡妹的母亲。”
“但愿如此吧。”寸心稍微镇定了些。但她就怕命运的偶然性太大，最后还是有人因此丢掉性命。本来她两世为人感觉最亏欠的就是胡妹，西游计划之前她还想过这件事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胡妹已经在华山成婚，她母亲也跟她生活在一块，所有的事故已经避免。
可没想到万窟山还是有只老狐狸受到牵连，寸心不敢深想，语气有些颤抖：“要不派人下界？还是算了吧，光听他们的回禀，我还是放不下心。不如亲自到华山去看看？”
想着近来也无什么特别的事做，飒翼点点头。语气尽量放缓，试图安抚寸心绷紧的神经：“既然你担心咱们去看看，赶早不赶晚。下午便动身吧。”说着便示意五方揭谛和护法珈蓝退下。
再抬眼想和飒艳说一声，却发现那二人已经在远处了。原来孔宣和飒艳在看到两夫妻聊私事时，就已经躲到一旁赏花去了。
……
华山还如从前寸心记忆中那样，百姓安居乐业，四处欣欣向荣。
寸心和飒翼还未降下云头，就远远看到：身穿绸衫的五哥挽着同样一身绫罗的胡妹在院内踱步。胡姥姥则靠在石碾子旁的藤椅上，在那里指挥着一黄衣小童用法力磨面。
寸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脸上表情也柔和许多：“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
飒翼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爱怜地看着寸心：“没事就好。来都来了，咱们下去看看吧。”
“嗯。”
五哥是个享乐派的人，在华山这一片土地，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又代管着杨婵的庙宇。虽然有个当司法天神的师兄时不时就下界监管他，其余没什么操心的。时间久了，难免要满足一下个人的私欲，因此把院子修的雕梁画栋，碍于自己的神位不高，便只修了四进。
落到黑漆大门前，飒翼伸手敲了两下门。不一会儿一个小童探头探脑的，开了个门缝向外看。就是刚才看到那磨面的小孩儿。
许是这院内鲜少有外人拜访，小童一脸疑惑：“二位是不是走错了？”
“你家主人是这片儿的土地吧？”
小童懵懂的点头。
飒翼一脸严肃：“那就是这，没错了。你就告诉五哥他老朋友来了，叫他把屋子重新打扫一遍，大开中门亲自迎接本尊者。”
小道童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飒翼：“我先回禀我家主人，请二位稍等。”
小童合上大门转身回院，寸心在门外示威似的拧了下飒翼的腰间：“你说你逗这小孩干甚？还让人家打扫下屋子迎接，好大的排场。”
“我堂堂天宫尊者，下来拜访个土地，难道他不应该洒扫以待了？”飒翼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胡妹一家又不是外人。”
“那可是对你来说，我可从来和这一家子狐狸没什么交情。”
二人正说着，小童又出来了这次领着五哥。
寸心见飒翼的话被五哥听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夫妻闲聊拌嘴，他这个人没有恶意。”
五哥刚出门时还比较疑惑究竟是谁来访，待见到飒翼，脸上表情瞬间由疑惑转为惶恐。
虽然他在做土地，但对天上的新闻可从来没少了打探。本来飒翼的身份在三界就举足轻重，如今这夫妻俩又与天庭划清界限的自立门户，更是地位崇高。五哥自己身份不高，但他得意的是他有几个法力地位都很高的朋友。能跟他们有一段交情，向来是五哥自傲的资本。
这会听寸心这般客气，惶恐过后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原来是尊者、尊后大架光临。事前派人来吱一声就好了，现在小神唯恐招待不周啊。”
多年后再见面，寸心发现五哥已经褪去了做妖精时的奸猾，行事变得圆润稳妥起来。就看他的神色，就是个何其聪慧的合格土地。
心下放宽，笑道：“我跟胡妹也是老交情了，就是闲来无事路过看看，免不了要折腾你们许多。”
“尊后这是哪儿的话？不过打扫下屋子，大开中门而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把我当朋友不和我讲虚礼，但小神本身可不能失了礼数。”五哥说着吩咐小童将正门大开，自己向内退了几步，身子微躬，对内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快请进吧。”
五哥领着二人绕过回廊，沿路给二人介绍家里的风景布置。飒翼看惯了天宫的奢华，对五哥家中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寸心觉得颇有些野趣，是不是问起布置的理由。
走走停停，绕过前两进从角门到了第三进的花园内，胡妹就坐在方才寸心在空中看到的凉亭里。
见是寸心来了，一脸惊喜，起身就要往这边迎来。结果寸心身边的五哥动作更快，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转眼间已经到了胡妹身边，双手虚扶着她的手肘，一脸担忧地叨咕：“我的祖宗哎，你可小心点儿。”
见胡妹红光满面，伴着五哥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寸心好像回到了自己当年怀胎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胡妹，你这莫不是有了身孕？”
胡妹点点头羞涩地说：“才三个月。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五哥爱瞎操心。”
胡姥姥这时从院后慢慢走过来，先遥遥对寸心夫妻俩点头致意，听到这话冷眼一瞪：“你这是什么话？女婿这还不是担心你，你俩成婚也有几百年了，这才怀上，还不得注意点。”
虽然比前世晚了些，但这孩子想必就是小玉了。比起小玉在即将出生的惊喜，寸心对胡姥姥的态度更感到好奇。她记得胡姥姥向来对五哥可从来不假辞色，怎么如今全变了？
亲热的从五哥手中接过胡妹，悄悄在她耳边问：“你娘现在不讨厌五哥了？”
胡妹撇了下嘴，同样小声回答：“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我娘觉得五哥又聪明又能干，连我都排到后面去。欣赏都来不及，才不会嫌弃他。”
几人在凉亭中落座，胡姥姥忙招呼小僮去沏茶。
“这孩子不错，哪儿来的啊？”飒翼觉得向来和他们没什么话说，但他有个爱好，就是见到机灵的后生总爱捉弄几句。
五哥正愁不知该怎么和飒翼搭话，马上接口道：“是这山上樵夫的孩子。那樵夫砍柴时摔到山涧里跌死了。这孩子本来一出生就没了娘，这下却变成了父母双亡。又没有旁的亲人，那几日总住在土地庙里。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闲来无事教那些法术。倒也极为伶俐，学得很快。”
飒翼见五哥说到教些法术时有些犹豫，知道是怕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毕竟是在人家做客，更何况他们毕竟是寸心的朋友，就点头感慨：“这也是一桩善缘。”
寸心一直紧盯着他，很怕他说什么不好听的出来，幸好结果比较令人满意，就转而和胡妹聊起生育经来。
因为寸心毕竟不归天庭管辖，现在又是明显敢于和天庭叫板的人，胡妹一家说话没什么顾忌。现在胡妹和五哥最担心的就是被天庭发现他们私自生子，胡姥姥也觉得，万一被天庭发现，绝不是小问题，希望寸心能帮忙出出主意。
听了他们的顾虑，寸心才反应过来，问题有些不太寻常：“你们怎么会有孩子呢？按理说应该归天庭管辖，注生娘娘是不会允许神仙生子的。”
讲到这个话题，胡妹好像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埋怨的看了眼五哥又看看胡姥姥：“本来呢，我们肯定是要归天庭管辖了，所以几百年才没有孩子。但我娘一直想有个外孙女或者外孙子抱，五哥也不知怎么就劝动了注生娘娘，这不就有了这个孩子。”
缓了缓又接着说：“我自己当然也很喜欢孩子了，就是担心天庭那边。”
“这样啊。”寸心明白了原委，尽量用目光给胡妹信心：“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天庭那边，你们这些土地每到年尾才上天汇报一次。算着月份，到了年尾，这孩子早已出生了。只要拼过了年尾天庭都没发现，想必以后也不会有太多问题。即便被发现了，你们就说是抱养来的不就好了。”
“我也是怎么想的，所以贿赂注生娘娘的时候，特意算好了时间。”胡妹听出五哥言谈里的小得意，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惹得寸心一笑：“我看你要是实在担心，就等后几个月到我那里住着去。天庭绝查不到，保证万无一失。”
胡妹和胡姥姥连声道谢，几个女人就这孩子的问题又说了好久。五哥和飒翼时不时掺和两句，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能够被采纳。
五哥想和飒翼说些男人的话题，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喝着茶水，忽然想到他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感觉正好可以用来闲聊：“听说尊者现在已经全盘管制三界的气候。再也没有天庭有什么事儿了啊？”
飒翼以为是寻常的恭维，就随意点点头。
五哥只当那消息他早已知道，为了显示自己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妖精，已经有了神仙的怜悯之心，就随口说：“但那凤仙郡九个月没下雨，委实有点太苦了。就算玉帝求到尊者面前，尊者也是在不必帮他这样整治凡人，要是堕了尊者的贤名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凤仙郡，我怎么没听过？竟然九个月没下雨了？”飒翼本来半眯的眼睛忽然睁大，眼中厉色一闪。
五哥意识到情况不对，额角隐隐有冷汗流出：“嗯，就是那个不敬玉帝的凤仙郡了，不是听说玉帝陛下在天庭设了米山和面山。说什么时候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才给凤仙郡下雨。”
寸心也停住刚才和胡妹聊着的话题，注意力全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怎么可能？下界雨数都是我亲自算的。除非有人背着我不给凤仙郡降雨。”
胡妹知道五哥开了个不能聊的话题，瞪了他一眼，柔声说：“我们在山许多消息也许不灵通，只是听说个大概，具体的可能还要你的回去查看。”
飒翼一脸阴沉：“是得查查看了，究竟是什么人敢背着我做下这么大的事？”
第131章
龙神显灵（shukeba.）
寸心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
如此急着回天宫。
她明白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此刻就连一向冷静的飒翼今天也没了，活跃气氛安慰自己的心情。
夫妻俩自华山暂别胡妹一家，
便一路疾行，
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气度。
很快回了天宫，无视正门两侧列队行礼的卫兵，
把两边洒扫的宫女也全都抛在身后后。二人均冷着一张脸，直到冲进书房才有所缓解。
书房左侧是平日里寸心放置卷宗的书格，侍女们闲来没事，总要来书房转转把这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在寸心的管理下，
每天每一队究竟该干什么，
谁负责下界哪一个区域，
究竟是该司风还是司雨都有详细的花名册。书卷分门别类按照地域排列，
寸心安装凡间的地域划分，很快找到了凤仙郡。
想不到这凤仙郡居然还在唐僧一行人西行的路线上。
地点明确了，相关人员就很好确定了。
“北海？”寸心念出声来：“竟然是四叔统辖的地块，那怎么会出这种事？”
飒翼也感到十分不解，
根据他的观察，北海龙王可是四海龙王中办事最严谨的一个。顺着卷宗看下去，
司雨部分的细分，应该是归太子敖雪宁负责。
飒翼本来站在寸心身后静静的同她一起查看，此时忽然伸出右手，把卷宗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看了看，沉声道：“如果是你堂弟负责的区域，
照理说不会有事。其中是否有其他原因？”
她自己现在心里乱的很，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寸心眉头微皱：“看来是得派人调查一番了。”
飒翼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最好不要。万一查到的结果真是你堂弟玩忽职守。到时你办他是不办？不如你我悄悄带人下界去，伪装成路过凤仙郡的百姓，亲自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想到就做，飒翼即刻出门安排人手。刚一推开书房门，还未等他出声唤人，就发现这院内洒扫的宫人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
飒翼感觉自己额角微微抽动，看来这天宫的规矩近来松懈不少。这么多的宫人平常闲着没事做，净等着瞧他们这些主子的八卦了。想必他和寸心刚才一路脸色不善，八成是被人当成吵架了。
飒翼知道这样下去会越想越烦，索性不去在意这些。心里面飞快闪过几个人选，一番摘选之后。二人最后带着寸心的两个贴身侍女，水莲和红衫，以及常年跟随飒翼的两个将领鹰锐、鹰潭。
侍女们仍做侍女，二个将领扮作小厮，四人均将将身上华丽的衣着变成凡间的普通人家的下人装扮。飒翼则装束未变，寸心换上凡间夫人常戴的赤金簪子。一行六人瞬间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少爷、少奶奶的出游行头。
庄稼是最能体现凡间降水情况的。
六人先来到凤仙郡的田野中，广袤的土地上阡陌交纵。午时的日头正毒，在火热的日光下，翠绿的禾苗略微显得有些无力。
寸心弯腰摘了一片叶子下来仔细查看，又抬头张望观察整片农田的高度。语气颇为疑惑：“这庄稼虽又些后继无力，却长势算好。如果一如传言般真的是几个月没下雨。按理说，应该是从去年冬季便没有降雪，那么春天播种时秧苗应该长不出来才是。这叶片也应该干枯发黄才对。”
红衫也凑上前瞧：“但我看着叶子长翠绿挺翘，一点儿也不像是受旱的模样。”
见飒翼等三个男人眼中流露不解，水莲主动上前为他们解释：“我们公主出身海龙族，平常就负责降水。对凡人的庄稼禾苗最为了解。尊者，你看着田地里的秧苗，不论是何品种。每块地上的都是高度一致，整齐划一，应该是降水充足而且十分均匀。”
鹰锐马上点点头：“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此书并未大旱。”
飒翼为人比较谨慎，即便是他们几人都下定了这样的结论，他还是保持他的疑惑。他料想以五哥的身份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个假消息给他听，其中必有缘由。
而且方才一路走来，他发现此处农田和别处不同……
寸心心善在弱水下界时曾经救了一郡百姓，那处的百姓至今还供奉着寸心和他的雕像。所以那一郡算是寸心的自留地，每年常去施法降雨，必要将那处弄的风调雨顺不可。飒翼经常陪寸心前往龙神郡施雨，并非头一次见到农田的模样。
可从没见哪处农田同这凤仙郡城外的农田一样，每块儿田地中间都有一口井。但眼看寸心等人暂且放下心情，就未对他们直接道出异样。于是便建议道：“我看着现在日头正高，农田里并没有农人可以让我们询问。不如我们到城中市集去，那里人口众多。是不是真的没下雨，我们一打听便知。”
寸心见着庄稼长的茂盛，觉得五哥可能听错了这里并没有旱情发生。心里一阵放松，想到进到城中一来能打听消息，二来可以体会一下凡间的风土人情。她也好久没有逛过凡间的集市了，正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吃吃加转转。因此，当然欣然答应飒翼的建议：“好啊，咱们就去看看凤仙郡的市集。那里人多，想打听什么你都能打听得到。”
飒翼笑着摸摸寸心的头，随手将田间的蚱蜢变成四匹骏马。又用刚才寸心摘下的叶片变作双驾马车。而后留下鹰潭驾车，让寸心三人坐进马车里面，飒翼自己则和鹰锐骑上另外两匹马。
吹着乡间的微风缓缓进入凤仙郡城内。
城内的景色和凡间其他繁华的城池类似，沿路可见茶摊酒肆，路边上还有叫卖的小摊贩。路上行人精神饱满。
几人进城以来便受到了百姓的注视，毕竟这么多张相精致的人一块儿出现，是这城中少见的事。寸心久不到凡间来，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卷起车帘露出半边脸，然后饶有兴致的看街上的景色。
飒翼察觉到自打寸心探头出来之后，向他们身边张望的凡人更多了，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男性。一时间感到十分不快，但毕竟现在伪装成凡人不好露出行迹，更不想因此影响了寸心的好心情。只好策马来到寸心车窗旁，帮她阻挡一些凡人的视线。
路边人的目光收敛许多，飒翼心情稍缓此时一抬头就远远望见前方二十
丈外有一四层酒楼。便向寸心提议：“夫人，中午我们就在那里落脚可好？”
寸心顺着他的手指的指向向前望去，就见那酒楼青砖灰瓦，边上白底红色字的酒旗迎风飘扬。屋檐尖角上挂着的风铃，在清风的吹拂下叮铃作响，传来几丝欢快的气氛，不仅让人心生向往。便点头同意：“就是这里吧。”
进到大堂，上楼梯。飒翼在二楼临窗处选来一张长桌。此时午时正刚过去不久，酒楼里高朋满座。小二见几人衣着不烦，早早在一旁候着。如果不是飒翼的目光太冷，说不定一开始就热情招呼他们了。
刚一坐定，飒翼就对着小二吩咐：“按照我们的人数，挑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来。”
“好嘞，客官，您就瞧好吧。”
店家的手脚倒是麻利，四盏茶的时间就上了七八道好菜。过去寸心经常带着侍女到凡间游玩，四处品尝美味，看看凡人的小玩意儿。见菜色喜人，一上齐就伸出筷子品评起面前的几道菜了。
鹰潭和鹰锐虽然经常到下界当差，但说起到凡人的店里吃凡人的酒菜还是头一次，因而十分新鲜。在场除了飒翼对此兴致缺缺，其他五人都极为放松。
一顿饭进行到一半，旁边桌的客人似乎是酒喝多了。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一个紫衣胖子摇晃着脑袋站起来说：“我就说，咱们不该再拜那劳什子玉帝和龙王。你看看，自打咱们郡里拜了酆都大帝之后，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的。”
同桌的褐衣客人附和道：“可不是吗？我在城外有六十亩途地，昨个佃农来报庄稼长得比往年还要好呢，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靠天吃饭的日子了。”
寸心从他们几句话中抓住了重点，虽说他们早已和天庭划清界限，但凡人们可不知道。按照五哥的话凤仙郡得罪的是玉帝。可是里面有龙王什么事儿？以她四叔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和凡人过不去？他向来是雨数半点不差。施雨结束起身就走的。就算这片地划给了堂弟雪宁直接管理，但那孩子也不会做出为难那些凡人的事呀。
察觉到寸心的疑惑和不满，像以往一样，水莲第一个站出来为她分忧解难：“几位大哥，小女子和我家主人今日刚路过此地。想知道这凤仙郡的风土人情和别处有何不同？刚才听几位闲聊，莫非此地供奉的是酆都大帝？在我家乡凡有人去世或是鬼节将至，大家才会供奉酆都大帝，就希望往世的家人能投个好胎。怎么这里连庄稼农事都要求到他？
那桌子的紫衣胖子，本来听见有人打断他说话还有些不爽。但看见水莲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表情和气多了，还带着点让人不舒服的邪笑：“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凤仙郡，过去向来是直接拜玉帝和王母母的。这么多年一直也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去年新上任的郡守也是个祸头，我听他家的下人说有一天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把他供奉玉帝的供桌子踹倒了。当天本来要下雨，眼看着烟云滚滚，傍晚就要降下大雨。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烟消云散。从云里探出一只龙头，对着我们显灵，说什么时候等着天上玉皇大帝的气顺了。我们这凤仙郡才会下雨。”
褐衣男子接过话头：“这下可急坏了我们一众百姓。大家紧急在郡守府前集合，大闹三天。郡守也承诺会磕头谢罪，还亲自在府衙前设了香案日日叩拜。可说来也奇怪，自打那天龙王爷显灵之后，我们这凤仙郡还真就不下雨。每每有阴云聚来，眼看着半空中有雨可就是落不到地上。大家自然要闹，但这郡守即便在御帝贡案前长跪不起。这该不下雨，还是不下雨。”
“直到有一天，郡守忽然对我们大家说丰都大帝托梦于他。说让家家户户，在自家每亩农田中央挖眼井。不必太深，只需丈余。到时候自然有水脉流出。我们当然将信将疑，不过那个时候正赶上春季播种的关键时节。没有雨水，这一年的收成可就要没有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猜怎么着？我回到家里，安排佃农在田里挖土，真的只挖了一丈深。那坑中就神奇的涌出甘甜的泉水，再也不用担心庄稼无水浇灌了。打那以后我们这里就单单祭拜酆都大帝，反正拜玉帝和龙王都没用。”
“酆都你个臭老头。”寸心咬牙切齿的咒骂。
见寸表现不对，飒翼抢在寸心发怒之前，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寸心尽量克制。轻声说：“先别急着下结论，现在玉帝老儿正和我那便宜外甥斗法，酆都老头最狡猾，怎么也会等他们斗得差不多才出手。”
寸心这才脸色稍缓。
那边，水莲又和旁边桌的紫衣胖子闲扯了几句，然后转身再回到桌边。此时几人吃饭的心情大不如前，寸心食不知味的夹了几口菜，发现心情变了味道也跟着变了。然后只好放下筷子，同桌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心情。
见大家都兴致缺缺，飒翼招来小二将酒菜撤掉，换上一壶香茶。同时招呼大家：“都别想太多，先喝点茶水。
寸心整个人都显得比较颓废，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小口抿着，一言不发。
这时忽然感觉室内光线一暗，寸心就坐在窗边，下意识的抬头向外张望，发现几大片阴云渐渐聚拢来。
这是大堂另一端的角落里有人在抱怨：“又来了。反正也没雨点会落下来，何必挡了我们的阳光？这玉帝和老龙王忒不地道。
另一边又有人接话道：“那郡守不是说他能收到酆都大帝托梦吗？就不知他能不能托梦给丰都大帝。让酆都大帝他老人家去跟玉帝说一声，反正这天上也不给咱们郡里下雨，索性咱们就不用了。
话音刚落，大堂四处传来叫好声：“可不是么，就应该这样办。每隔几天来几片乌云。玩儿我们大家呢？要我看这玉帝也真是讨厌，龙王也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话寸心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猛的一拍桌子：“我劝诸位谨言慎行，龙神总管天下雨数，给多少黎民百姓，带来去赖以为生的雨水？更何况这雨水里面，可不单单是水还有庄家所需的养料。光靠着井水灌溉田地，用不了几年就耗尽土地的养料，到时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会儿酒楼内的人都吃得酒足饭饱，就算是平常再理智的人，在酒的催化下也多了几分癫狂。
刚才对龙王出言不逊的黑脸汉子，站起来指着寸心的鼻子：“你这妇人休要胡言。我们就是不拜龙王，你能怎么着样？”
寸心懒得同他们理论，向外一看果见半空中有雨，却不落地。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把雨水全部抵挡在外，并不能降到地上。看到这一诡异的景象，寸心飞身化龙，长吟一声，钻入云层。
酒楼内的人都傻了眼，刚才同寸心争辩的那个凡人，呆呆的指着寸心方才站着的空位：“她、她、她人呢？刚才我看见一条粉龙飞出去，是不是我眼花了？”
与他同行的三人，同样的呆若木鸡：“那我也眼花了，我也看到一条粉红色的龙飞出去了。”
一旁的店小二忽然发狂似的冲到那人面前，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扇了黑脸汉子一巴掌：“刘员外，你要倒霉了，可别牵连到我们大家。刚才那个是龙神，龙神啊！你竟然敢对龙神不敬？”
小二的喊话一下子让酒店内外都回过神来，黑脸汉子吓得扑通倒在地上，叩首不止。
“龙神饶命，龙神饶命。”
飒翼无暇顾及这群愚蠢的凡人，无奈的摇头，也蒋驾云向云上飞去。四个随从，眼见两位主子都飞到空中，只好跟上。
在场众人更是惊吓不已，那个之前还气焰高涨的刘员外，早已两眼一翻白的昏倒在地。
第132章
找出问题（shukeba.）
寸心飞到半空便发现挡住雨水的是一道龙族密不外传的止水决，
咒术在云层下形成一张巨网，雨水便因此被网住。这道止水决比较初级，施法者必须时刻不停守在一旁。她家兄弟姐妹间，
除了幼年刚学法术时用来练习外，
平常鲜有人使用，一时竟也猜不出谁会使用它。
因刚看到了凡人对龙族的评价，
知道眼下可没空容她细想，先找到事情的源头要紧。可这止水决虽然初级，但却也最难找出施法者的，若让抓出此人，
除非沿这咒术边缘细细寻找，
还得防着施法者察觉逃走。
为了不触动咒术网，
寸心龙身随着咒网波动移动，
待找到一个空当后紧接着飞快的摆动龙尾。终于穿过咒网得以越过云层，而后凌空向下一看：只见北海龙太子敖雪宁正拿着个玉海螺在施雨，旁边跟着雷部电部各两人，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若敖雪宁一直正常施雨，
那施咒者定不是他，那使了止水决的人究竟是谁……
尽管猜测堂弟可能对下界之事一无所知，
寸心还是决定问上一问，变化回人形飞到敖雪宁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雪宁，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因着寸心突然到他身边，敖雪宁没有准备，
吓得愣了片刻施雨的法术也停了。并没有意识到方才那句话是对他说的：“寸心姐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寸心不答反问：“你先别管我怎么到这里来。跟我说说你为何要戏耍此地的凡人？以至于败坏咱们龙族的声誉。”
“寸心姐姐何出此言？这凤仙郡是我属地，雪宁自问雨数半点不差。”敖雪宁明显一头雾水，惊讶的半张着口，根本不知寸心所言为何。
“你可以到凡间看看，凤仙郡此地已经有九个月没有降雨，凡人们都在抱怨每次都能看到阴云却见不到雨水。刚才我上来时发现有人施了止水决，想必这就是个中原因了。”看出弟弟对凡间之事确实无知无觉，寸心一时不知该庆幸并非北海私自帮玉帝整治凡人，还是该沮丧于不知去何处寻那作怪者。
叹了口气，目光严肃的说道：“若你一直不知，那么便不是雨数有误，而是失察之罪。”
“竟有此事？那我现在下去看看。”
见敖雪宁转身欲下，寸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先别急”扯了扯他的袖子以示安抚，然后调皮的对着他眨了眨右眼：“贸然下去恐怕打草惊蛇，让那暗地里作祟的跑了可不好。今日的雨数该是多少？你怎么也得让这雨水正常落下，然后我们再徐徐图之。”
敖雪宁恍然大悟般的连忙继续对玉海螺施法，一旁雷部电部见状忙继续之前的工作。敖雪宁留了不少法力在玉海螺上，保证他离开期间可以照常运转。安顿好一切，姐弟二人商量好决定兵分两路，各自隐身向阴云的边缘寻找施咒之人。
就在二人准备出发之际，飒翼手拎一人，从云层之下直冲上来。见到寸心等人，眉目间严肃的神情才稍稍缓和，将手中那人丢在脚下冷声说道：“寸宝贝，这扰乱施雨的小人，为夫替你擒到了。”
毕竟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等大事，敖雪宁心情急切得很，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他驾云快步上前，凭着胸中气愤探身弯腰将那人提到面前。却在看到那人面容时呆愣一瞬，气势顿时卸下，张大了嘴半晌才回了神智：“师，师兄？”
寸心闻言也连忙上前查看那作怪之人，霎时间表情变得跟敖雪宁一致。皆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龙须虎，怎么是你？”
地上那人正是封神后成为九丑星的龙须虎，此刻他正因被飒翼禁了法力而全身瘫软。只靠着敖雪宁提着他颈子的力量勉强抬头，一张怪模怪样的脸上全然没有寸心想象中的愧疚，而是充满了疑惑和委屈。
“公主姐、师弟，你们快叫姐夫把我法力还给我吧。也不知怎地，姐夫上来就给我好一顿打，龙须虎没有做坏事啊。”
飒翼见状，冷笑着一脚踢在他后腰上，龙须虎便从敖雪宁手中落下扑倒在地。随后白了倒地不起的龙须虎一眼，飒翼鄙夷道：“还敢狡辩？我眼见你躲在云层里鬼鬼祟祟的施咒，莫非你还觉得本尊者会冤枉你不成？”
龙须虎倒地不起，反而哼唧出声：“公主姐你也不管管，就任由姐夫欺负我吗？”
见飒翼气得又要踢他，寸心赶忙上前阻拦。左手绕到他腰后，整个人偎进飒翼怀里，同时不忘用右手在他胸前顺气：“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先问问前因后果再说，龙须虎向来蠢笨，断不会故意使坏。”
敖雪宁也觉得他不会作出有害北海声誉之事，内里必有原因。看出龙须虎向来没有眼色，在他要开口前抢先捂住他的嘴，这才让龙须虎没有进一步惹怒飒翼。
寸心对着地上的龙须虎挤鼓着眼睛，语气急切起来：“有什么原因还不快说？”
龙须虎皱着一张脸，嘟囔道：“我这都是为了龙族好……”
众人皆围过来想听听他究竟有什么理由，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继续解释。
“师兄，有什么原因你倒是快说呀！”敖雪宁余光瞟见飒翼又要发作，心里虽然也气龙须虎办的糊涂事，但毕竟在北海同门多年，师兄弟间的情谊在他心里占了上风。
“你们怎么不理解呢？”尽管已经失了法力，龙须虎的嗓门却依旧洪亮：“这群凡人向来觉得天降霖水是个自然之事，我得让他们知道不求龙王是不会有降水的，这样才能显得龙神重要。”
“糊涂虫。”飒翼被龙须虎的话气急反笑。
寸心则没心情去顾忌他的情绪，她对龙须虎的了解比飒翼多，因此听了他这番话直觉便是其中有鬼。他自小就跟在北海龙王身边到处施雨，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觉得凡人对雨水是不劳而获？要说没有人利用龙须虎单纯的性格做文章，那绝对不可能。
先是侧目同敖雪宁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同样的疑惑后，寸心沉声向龙须虎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样做能让凡人更尊敬龙族的？”
“公主姐你糊涂了，从来我就这样觉得呀，而且以前你们不是和我一样讨厌这些凡人吗？”龙须虎一脸理所当然。
话说到这会，连一直顾着生气的飒翼也觉出不对来。单手揽着寸心，环视众人后替大家做了决定：“寸宝贝、堂弟先听我一言，眼下施雨要紧。这龙须虎稍后我带回天宫仔细询问，若堂弟有兴趣可随我们夫妻一同到天宫。”
敖雪宁见龙须虎一直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三言两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用眼神征求了下寸心的意见，见她也是肯定之色，便点头表示同意。
早在飒翼带着龙须虎上天时，敖雪宁带来的雷部电部两队人马就很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就怕听到什么龙族秘辛，累及自己。但他们毕竟是敖雪宁带来的，主子没发话，他们看到寸心夫妻便躲，也于敖雪宁面上不好，故不敢离得太远。两队人马退到一旁的云间许久，在听到几个主子打算继续施雨后才缓缓聚了上来，仿佛刚才他们并没有躲出去似的。
寸心姐弟看到雷、电两部的举动，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但想到他们也不过是明哲保身，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眼下问题源头已经揪出，那我先完成今日施雨吧。”
寸心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顿了一下想到凡人对龙族的评价，皱起眉头：“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关咱们龙族声誉，不能让下面的凡人再胡乱揣测龙族。”
敖雪宁想到寸心提过此地九个月没有雨水一事，也知道不能等闲视之：“此事是我失察，寸心姐姐，你说当怎么办？雪宁一定听从。”
忆起龙神镇百姓对她的爱戴，寸心灵机一动：“凡人最在乎神迹，不如你我化出真身，让当地百姓也见识一下咱们龙族的威严。”
“甚好，寸心姐姐就按你说的办。”敖雪宁欣然同意。
寸心则下意识的回头征求飒翼的意见，见他含笑微微颔首，胸中更添信心：“那就开始吧。”
姐弟俩前后变化，双龙绕空上下飞舞，在滚滚阴云里穿梭游走。
云层上飒翼指挥雷部电部加紧工作，用闪电照亮二者的龙身。寸心和敖雪宁的光鉴照人龙身配上不时闪过的雷电，空中一时间粉白交错并泛有金光。
为增添神秘感，龙首不露，只爪和尾在云朵缝隙中时隐时现……
由于寸心化成龙身呼啸升天后，飒翼及他们带来的侍女、部下也跟着一个个飞上天去。酒楼里的凡人早已惊得不行，起初他们乱作一团相互证实自己眼见的真龙是否眼花。
待证实后，众人纷纷冷静下各自思考自己的言语是否有失当之处。本坐在寸心临桌的几人想到自己的言论被神仙听个正着，又一个个开始相互推卸责任。
起先是和寸心正面争辩的那桌客人，受到酒楼店家和其余宾客的一致指责。
奈何任何人都不想处于被动地位，于是他们一行人内部便开始互相推诿责任，拼命要揪出对方之前说出的可能会惹怒龙族的挑剔言论。
酒楼里的众人还未等相互挑出对方的毛病，就听见外边一阵噼啪响动。有动作快的从窗外一看，但见倾盆大雨由云层倾泻直下。
这会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争执，本说龙族降罪于凤仙郡，哪知道先见真龙，又降暴雨？屋子里面的人纷纷冲下楼跑到街上来看。
由于龙须虎被抓，他施法的止水决自然就撤了。之前的咒网已然失效，本来被堵在半空中的雨水，瞬间便落到了地面上。
大概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空中多处同时出现了瀑布般的雨水线路。
街上的人都喊着：“是龙吐水呀！龙吐水！”
雨下得又急又快，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层浅滩。后来的雨珠落到水潭上拍激出一个个水泡。
这时寸心和敖雪宁恰好化作龙身在云层间穿梭，凡人见此一幕顾不得地上的泥和水纷纷下跪叩头。口中念念有词，龙神显灵了，龙王爷显灵了。
倾盆暴雨下了一时三刻才渐渐平息，可是地上下跪叩头的凡人却并未减少半分，而是越聚越多。
今日的施雨完毕，云层本该傍晚才渐渐散去。但为了能达到一次性警示凡人的目的，姐弟俩用龙身拨开云层，直直地在空中裂了一道缝出来。
万丈霞光从裂缝中射出，两边依旧是滚滚阴雨，地表却已经被日光照得发亮。两只龙头一高一低，从左右两侧向下探去。
因如今化作真身，寸心的声音不如人声时柔婉娇萃，而变得浑厚而肃穆。
“下跪凡人不必多礼，我乃西海龙宫三公主云游路径此地。之前此地有妖邪作祟，阻碍了雨水下落。你等愚妄，不祷告求助龙族，反而相信什么托梦之功。须知雷霆雨数乃秧苗生存养料，井水之力不及万一。而今祟物已除，你们好生生活吧。”
寸心说完长吟一声，随后龙尾一摆便消失在云间。
她说话时凡人不敢抬头直视，待寸心声音停止才陆续抬头，因此只看到半截龙尾。
由于白龙还在云间，满街百姓无一人敢站身起来。
刚才寸心长吟一声就是告诉敖雪宁要好好管理自己治下凡人，可他本打算随她一同离开，因此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也知道此刻是个开口立威的好机会，只静默片刻便哑着嗓子说道：“我乃北海龙宫太子，此处是我属地。有妖邪作祟乃我失察，念你等雨水有缺，本太子会酌情补充。日后若有土地干旱，尽可焚香祷告通知于我。”说完也学着寸心，一声龙吟后长尾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龙爪踏云飞走。
众人依旧倒地不起，亲眼见到真龙，所受触动极大，无人带头的情况下，谁也不愿第一个起身。直到两边阴云全部散去，阳光直射到地表，才有人大着胆子抬头看。
此时此刻，若不是地表上流淌的泥水，屋檐处依旧滴答下雨。众人几乎一致以为白日做梦了。
之前酒楼里面揪着胖子不放的那个店小二，这会儿又抓着胖子的领子摇晃：“刚才我是不是看见两条龙？是不是？”
那被抓着的胖子头如捣蒜，小二又看向其他人，旁边的人都连连点头。
小二忽然猛地将那胖子一推，飞也似的往街北跑去：“我要告诉我娘，我看见龙神了，我看见龙王爷了。”店小二一边跑一边喊。整条街的人，好像都从睡梦中苏醒。
街道上，一时间热闹无比。众人相互推搡着，纷纷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嘴里面都不约而同的嚷着：“是真龙啊，我见到真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