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笨蛋。”点了下寸心的鼻尖，见她皱起眉头便立即按住寸心探上来的手：“今天我可受了你不少蹂丨躏，要欺负我还请明日起早。”安抚好她的情绪后，飒翼接着说道：“嫦娥当然不值一提，但你别忘了她的丈夫可是后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杨戬的母亲被凡人写文章意丨淫一事。”
寸心乖顺的点点头：“那时杨戬当时还上天宫找你帮忙来着。”
“你恐怕只知道王母利用此事在天庭大做文章，却不知在瑶姬被泼脏水前王母要开刀的。不是别人，就是嫦娥。”
低头瞧见寸心瞪大了眼睛，飒翼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嫦娥那会天天下界同后羿腻在一起，被王母发现后应该是被关了十几天吧。本来就等着天庭每月朝会上公开审判她持身不正，下界私会地仙，偏巧瑶姬的事情爆发了。”
飒翼撇撇嘴恶质的笑了：“估计嫦娥现在还以为是瑶姬的事情恰巧掩盖了她的过失，却不想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寸心禁不住眼睛放亮，从表情可以看出她是十分好奇里面暗藏的缘由了。
“事前声明，你夫君我可不会作出什么控制凡人污蔑杨戬母亲这种下作事，那事归根究底是那瑶姬太不小心。”
“谁怀疑你了，快说正事。到底是谁帮了嫦娥？”
飒翼心道这哪是正事，不过是寸心爱听的闲事罢了，腹诽完毕便开口道：“不就是酆都那个老不休，当时嫦娥久久不到罗酆山，后羿就打算冲上天庭去解救她。被老家伙拦下说他能解决，权当还后羿替地府解围的人情。”
“酆都大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想帮后羿救出嫦娥应该有的是办法，这手段委实下作了些。”寸心表示极其费解。
“因为老家伙自己非常懒，导致玉帝见缝插针接管的地府事务太多。虽然他不愿意站出来管理四方鬼帝，但也不想玉帝插手，所以只在有心情时给玉帝一家找找不痛快。”
寸心无言以对，看来酆都大帝的思路也和飒翼一眼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察觉她的情绪变化，飒翼摸摸寸心的头：“老家伙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事情他也不过是帮忙加速了下话题的传播度而已，算不上是下作手段。”
“随你怎么解释，酆都大帝站在凡人的角度四处败坏女人名声总归不对。玉帝办的事就该找玉帝讨回来，对被他贬成地仙的妹妹下手，算什么本事？”
飒翼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老家伙近来变勤快不少，想要整顿地府。他准备让后羿做他的先锋官，但后羿不想掺和他和玉帝的权利争端。”
“所以嫦娥的求助是刚刚好喽，她若是无足轻重也就罢了。可后羿既然如此看重嫦娥，那么你帮了嫦娥交换条件就是后羿要听命于酆都大帝。”
寸心脸色沉下来，环在飒翼腰后的双手渐渐松开：“对于英明神武又精于算计的尊者大人来说，卖个人情给酆都大帝自然比卖人情给嫦娥要好得多。”
“寸宝贝，你生气了？”见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表情也不如之前柔和，飒翼有些心慌。
寸心诚恳的点头：“对呀，我就是生气了。虽然你做的事情都是从实际利益出发，帮酆都大帝自然比单纯帮嫦娥要利于两族发展。这事我挑不出毛病，但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听到她这样的表达，飒翼有些不知所措：“不然随便让嫦娥做点什么还人情就好，你不是想问她如何细分那么多种颜色么，就这个条件好了。”
寸心深吸一口气，忽然不知如何和他沟通：“你不用为了哄我而这样做，我已经说了我明白你的做法是对的。可能是我一时接受不了而已，让我自己缓缓。”
……
“菩萨，袖子里藏的是什么呀？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呗。”
观音刚从灵山听完如来的最新指示，正要回到南海着手下做进一步布置，没想飞到半路被飒艳拦住。
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觉得飒艳是个欲拦路抢劫的恶人。只见她发簪歪插，嘴里叼着跟草叶。衣服整体还好，但左臂袖子也不规整的垂下，而是撸到手肘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臂。
此刻被她斜睨着的观音，则一脸窘迫手足无措的低着头。
“拿出来呀！”
在飒艳恶声恶气的威胁下，观音不情不愿的从袖中取出三只金环。
见到金环，飒艳耻笑了一声，随后一把抢过：“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我儿早年用来驯兽的三个箍啊。”
自从上次天宫众人大闹过灵山，观音就对双方的实力差距有了清晰认识，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对飒艳表面尊敬内心不屑，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畏惧飒艳的法力。
看到观音闷不做声的装鹌鹑，飒艳一时间觉得没劲，以前她最喜欢捉弄如来的一众徒弟。
飒艳向来觉得，当初如来明明胜她，最后却不得不奉她为母的屈辱，完全不及她败给如来的打击。因此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扰乱灵山早课，非要闹得他们鸡飞狗跳才是。
打败如来固然让她精神格外抖擞，但因着前些日子的事，灵山上下都畏惧于她，让她少了许多乐趣。
把金环抛在空中，满意的看到观音瞳孔明显收紧，双手却死死的按在身侧不动。飒艳放肆的笑着又在金环下落之际一一接住：“菩萨以前可没这般胆小，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王说笑了，我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观音僵着身子回道。
“啧啧。”飒艳驾云在半空中绕着观音转了一圈：“不闹你了，你给我说说，你拿这三个金箍要做什么去？”
天宫探子是这三界第一情报网，这事早晚会被飒艳姐弟得知。况且眼下这事形势比人强，观音只好向恶势力飒艳低头：“我佛如来让我到下届探访有能力的妖精，让他们护送我师兄重归灵山。事成之后，这三个妖精便可以修成正果，位列佛门仙班。”
飒艳听了连连点头，谅观音现在也不敢当她面说假话：“哦，这样啊。看来是上次我对我儿太狠了，他一怕我再打他，二觉你们都不济事。才让你下界选拔能人吧。”
“我佛心思不是我这小小菩萨所能猜测的。”
飒艳将三个禁锢抛向观音，待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后才闲闲的插一句：“你说你这法力也不强，平常专靠用香火哄着我儿给你法宝，现在眼看我儿实力不行，你还不早作打算？”
观音猛地抬头与飒艳对视，在触到她的目光后又立即移开：“明王此意莫非要将我招安？”
“呵呵，你还真有趣。”
受到嘲笑，观音咬紧后槽牙忍住冲口欲出的咒骂，小声嗫嚅：“小神自知是个依靠法宝的无能之辈，刚才是不自量力了，明王莫要见怪。”
飒艳走到他身侧，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用不着说话这么酸，我知道你是个得用之人，论起这七巧玲珑心，三界少有人和你比肩。”随后音调一转，冷声道：“只可惜心思太多，我怕没能力算计过你，招安一事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寸心还是比较正直的，飒翼就小心思太多。
流氓飒艳强逼柔弱观音，唉……我太坏了。
第123章
夫妻之道（shukeba.）
“艳艳，
你去哪儿了？”
飒艳刚因戏弄了观音一番，心情变得极为放松，正脚步轻快的跳回房内。进入中堂便冷不防听到这句质问，
吓得脚步一顿。
“你个小混蛋，
懂不懂礼貌？吓死你姐姐有什么好处？”定睛一看，见飒翼和孔宣左右隔着几案，
皆端坐在主位上。回过神来，便知道方才出声的正是飒翼，飒艳气得马上瞪眼批评。
飒翼摇着长萧，满不在乎的笑笑：“我记得我姐姐的胆子可没有这般小，
莫不是在你丈夫面前装柔弱吧？”
“懒得理你。”白了他一眼，
飒艳径直穿过落地花罩到内室去了。
约半盏茶后，
飒艳才换上一身鹅黄的便装出来。期间中堂内的二人一直各自饮茶，
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在内室时就知道外面一片沉默，飒艳在门口略停了停，笑而不语的打量二人。
孔宣被她看得心头发毛，终于耐不住沉默：“你看我们做什么？”
“没事，
我无聊而已。”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坐到孔宣下首，方记起飒翼的问话：“我去下界监督我家两个小宝贝修行了，
归途碰见了观音。他正带着我那便宜儿子给的三个金箍，要下界挑选能力出众的妖精呢。”
尽管心里有事，飒翼还是努力保持他一贯的平静：“蠢外甥还真能折腾，不过胆子忒小了些。人家女娲的封神之战给天庭扩充多少正神，他搞这一出，
明面上只能择选三、四人而已。”
此前一直和飒翼全无交流的孔宣一脸不赞同：“但这一路行程下来，人数就比较可观了。”
知道二人向来不太对盘，飒艳一直留心飒翼的表情。见他插话后弟弟神色不愉，随即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但这样毕竟过不了明路，了不起就是个守门的神兽或者是坐骑罢了。本来灵山能给下界妖精的位置也有限，对法力高强的构不成什么吸引力。”
孔宣看到她急急开口，就感觉不对，朝飒艳一看果然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沉默的喝了口水余光瞟了眼飒翼。
飒翼倒是没注意到这夫妻二人的眼神交流，想了想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放到一边，沉声道：“昨日寸心从月宫归来……”
三言两语间把整件事情描述清楚，并把自己的看法一言带过，飒翼静静的用目光在夫妻二人间来回扫视，等待他们表达自己的看法。
几下简单的目光交流之后，飒艳先一步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我来判断也是照你这样办，这种做法没什么异议。倒是那嫦娥透露的信息有些意思，既然王母想要用此办法搅乱灵山的计划，咱们何不顺水推舟？”
孔宣见飒翼眼神里面似有疑惑，便知道他没理解飒艳的意思：“艳艳是想让观音按照王母的计划，亲自做下这件事。”
“观音那厮狡猾得很，又对我那外甥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按照咱们的想法去办事？”孔宣话音刚落飒翼就唱起反调。
“你有所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在灵山闹的那一场让那里的大小神佛人人自危。现在刚好是他们心最不齐的时候，我们想要趁虚而入最合适不过。”
孔宣说完看来飒艳一眼，飒艳心领神会随即接口道：“正是这样，你知道我最爱耍着他们玩了，以前他们大概知道自己的主子比我厉害，个个只是面上恭顺。但现在光是看眼神就知道他们究竟有多畏惧，使唤他们容易得很。只是对于观音确实还需要点特别手段。这个计策绝对能实行，就交给我来办吧。”
飒翼当初听寸心描述王母这个计策的时候，就知道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计谋。既然现在有可能达成，自然再好不过了。论理说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轻松才是，但看到孔宣夫妻一搭一唱配合默契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烦躁。
打从娘胎出来姐弟便相依为命，一直扶植对方至今，他神情里一点细微的变化飒艳都了若指掌。待空气平静片刻，飒艳整理下心情，语气也温柔许多：“最近事情太多，我看你神经崩得太紧了，陪我去药园走走可好？”
本来到此院内就是来找姐姐飒艳，没想到却只孔宣一个在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很久了，飒艳回来才有所缓解。现在表面上的正事也讲完了，飒艳此话真是正中飒翼下怀。
见他一言不发起身边走，飒艳趁飒翼转身对着孔宣做无奈状，心里暗骂他别扭。再回头发现飒翼已经走出好远，赶忙快步跟上。
一路上飒翼都在思考如何同飒艳启齿，毕竟因这夫妻间闹别扭一事向姐姐求助，委实有些丢人。
飒艳倒是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抽的哪门子风，还当是族内事务有些棘手，惹他心烦。
药园是天宫最大一处灵药种植地，各类灵种依据相生规律依次划分地块。灵药常年青翠茂盛，有负责的仙童将它们保持在最佳状态。
呼吸间灵药的香气，飒翼的彷徨也散去不少，因着暂时没考虑完善如何对飒艳开口，便开启了乱说话的模式：“这药园维持的越发好了，估计今年镇元子来挑药时又得不停称赞。不过他现在都挑你不在的时候来，真是可惜，我可还记得咱们三个在园内把酒言欢的日子。”
飒艳本来是计划帮弟弟解决问题的，偏他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给我闭上嘴。”
昔年飒翼刚刚结识镇元子，常常邀他到天宫做客。飒艳同镇元子因此相识，彼此间还有过一阵暧昧期，奈何当时二人皆年少气盛又都自视甚高，这段关系没过多久就无疾而终。但由于这是镇元子仅有的情感经历，他又自持身份故而极为在意，飒艳成婚后他便不大往天宫走动了。
其实不仅镇元子心里存着疙瘩，飒艳也竭力避免提到镇元子，孔宣的偏执和小心眼在封神之战时她就领教个够，哪敢再往枪口上撞？
天宫同五庄观交好多年，凡间土地哪能供养这么多仙草灵药，镇元子想炼出好丹全靠天宫药园。镇元子以为他是挑飒艳不在时上天宫选药，实际上是飒艳挑灵药成熟期最好时离开天宫……对于二人之间仅剩的默契，飒艳一直是不愿意旁人知晓的，哪怕那人是她弟弟。
见她瞬间变脸，飒翼自知理亏，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了：“姐，对不起。今天我情绪不好，胡言乱语了。”
姐弟俩先后破壳，飒翼从小仗着法力甚高不愿意低她一头，每逢叫她姐姐必定有所求。
“说吧，究竟遇到什么难题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寸心拌了几句嘴。”
见他依旧嘴硬，方才还攀扯她以前的事。飒艳没了耐心，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不说？”
飒艳要是脾气起来，他可不是对手，只好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讲清……
“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就这么点小事。”满脸鄙夷的撇撇嘴，飒艳十分不屑的说。
感觉受到了鄙视，飒翼尽管心里不满，但寻求解决办法的求知欲还是打败了自尊心：“姐，你就帮弟弟解惑可好？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做。”
飒艳得意的把手一伸，飒翼马上狗腿的双手虚扶，将她扶到一边凉亭坐好。
清清嗓子，飒艳慢条斯理的说：“这夫妻之间，坦诚固然重要，但也需要适当为彼此保留距离。因此真实的想法怎么对对方表达，则是一门艺术。”
见飒翼对她的开场词露出崇拜的表情，便继续给他讲解：“你这次的问题就在于你的表达方式，也忒功利了些。殊不知这世上最受欢迎的就是伪君子，真君子耿直过度、不知变通，真小人阴险下作、令人不耻，唯有伪君子既将自身利益最大化，又能维持高洁形象。”
“你出于实际利益考虑，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没把寸心的心情考虑进去。寸心本性正直，又年岁尚小，用些阳谋来统治两族发展，她定欣然赞同。但你上来还没分享完寸心在月宫的见闻，就直接把怎么利用旁人想好了，未免让人齿冷。”
细细咀嚼飒艳的意思，飒翼颇有些豁然开朗。他从小和飒艳为了维持住凤凰留下的翼族统治权，可以说什么阴谋阳谋都玩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可对于在西海龙王保护下长大的寸心来说，这种把任何关系都捆绑利益的做法，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试问哪一个女子，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呢？
想通这其中的门道，飒翼起身跨步到飒艳身前，眼神无比真挚的一揖到底：“毕竟是姐姐，这一席话确实让弟弟清醒了不少。”
飒艳捂嘴娇笑：“你呀，就是当局者迷。有时候真说不清是聪明还是笨，平常在部下面前不是做得很好吗？”
“呵呵。”飒翼直起身不好意的默默鼻子：“寸心毕竟不是旁人，在她面前过于放松了。”
抚弄着一旁探出的花朵，飒艳促狭一笑：“夫妻间自然是放松的，但你这当丈夫的要是顾忌在妻子心中的形象，说话就得婉转点。”
“凡人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姐姐身上看来还有很多我要学习的。”
“那可不？”起身示意他回程，飒艳颇为自得的说。
第124章
另有计划（shukeba.）
真君神殿一如既往的忙碌，
毕竟天庭一天凡间便过了一年。若是休息一日，要处理的案件便会把杨戬的书案铺满。但在天庭办公并非没有好处，毕竟是总揽全局的机要所在，
凡间若有妖精或神仙触犯天条，
未等到杨戬出手，在天庭转上一圈兴许就解决了。
不同于前世的凡事亲力亲为，
现今杨戬更善于用人和放权，一些星君也渐渐和他交好，经常来帮忙。有时候他很乐意卖同僚个面子，毕竟三界之内掌握生杀大权的不只有玉帝一人，
杨戬才是案件的最后执行者。可罚可不罚时，
杨戬尽量做到让两方都勉强接受，
神仙没有实质性惩罚，
玉帝也全了面子。
在新天条未出世之前，一些难以界定的问题往往被施加重刑，轻则废法力、贬官职，重则剔去仙骨。但经过杨戬细细查验，
很多刑罚都是两派互相看不顺眼的神仙在玉帝面前相互揭短，又赶上玉帝一时之气，
所以才会被下达。冤假错案之多，简直令人乍舌。
每每更正一桩旧案，杨戬便又坚定一次推翻旧天条的信心。
“爹爹，你的卷宗都处理完了吗？”
明明听见丁香的声音，可当杨戬抬头环视四周，
并没有发现有人。
可能是太久没等到杨戬的回应，丁香又问了一句：“爹爹，你办完了没有？”
杨戬这才确定声音的方向，起身绕过几案低头一看，丁香果然背靠着桌脚缩成一团。见到这一幕，杨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丁香，爹爹说过没有？女孩子应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虽然杨戬竭力板着脸，但熟悉他为人的丁香才不怕他，吐舌做了个鬼脸：“知道了，下次女儿一定改。”
长叹一口气，杨戬满心无奈挂到脸上：“你就是吃准爹爹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老是下次下次的。”
“嘿嘿。”丁香顽皮的露齿一笑，站起来轻拍杨戬后心：“爹爹别老是叹气，丁香从小跟着你和叔叔们长大，就算我想像个女孩子，也学不着啊。再说了，爹爹上次教我的功法我都练熟了，女儿法力高就行，像不像女孩无所谓。”
说来也怪，即使丁香成了杨戬的女儿，成长经历和前世完全不同。但她除了不在敏感多疑外，其他性格和前世简直一模一样，这也不禁让杨戬感慨命运的强大。
除了感慨之外，杨戬格外重视丁香法力的训练，他将她从懵懂无知养到亭亭玉立，可不是为了让她遵循命运的轨迹再次化入神斧的。这一世，她是他珍视的宝贝，重要的家人。既然母亲都可以通过他扭转命运，那么丁香也一定没问题。
看到杨戬盯着她愣神，丁香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爹爹，你怎么走神了？”
一把将她的小手拍掉，看着丁香歪着的头，杨戬脸色一沉训斥道：“站有站相。”
丁香摆明不怕他，一脸‘快饶了我吧’的表情，双手捂耳跳远：“知道了爹爹，我今天要练的功法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去找弱水姐姐玩。还有就是云岩哥哥在殿外等你很久了，我刚才就是要告诉你这事，现在说完了。爹爹再见。”
看她一步一跳间还叽里呱啦讲了这么大一串话，气也不喘的样子，杨戬就觉得好笑。刚想纠正她该管弱水叫姨母，却发现丁香已经不在殿内，只好无奈的摇头。
丁香打小在天庭长大，女仙们见了娇美可人却又一派天真的她，都不约而同的教导她要自己叫姐姐。久而久之，杨戬关于称呼的教导自然被抛到一边。只不过杨戬自觉和龙族有些渊源，敖显论理和他平辈又和弱水是那种关系，故涉及到弱水的称呼问题常要时时提点。
罢了，神仙间的辈分本就乱得很，以后只好随她去了。这样下了结论，杨戬才缓步走到殿外招呼云岩。
“二哥，忙完了？”
杨戬微笑着点点头。
……
“观音菩萨真的在下界安排了十位取经人？”尽管云岩被派到他身边以来，负责的情报消息从未出错，但面对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走向，沉稳如杨戬也很难淡定。
尽管这一世杨戬看问题透彻很多，但受既定印象的影响，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观音是个高洁之士。现在回想起观音屡屡插手天庭事务，杨戬就一阵后怕。若是这样一个只想把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神仙插手了天庭的管理权……
和杨戬早已相熟，云岩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报网和一些翼族秘闻：“杨二哥不必惊讶，明王轻易不出手。但若是她肯出马，很多事情保准办得比尊者还漂亮。”
“不然这姐弟俩也不能控制翼族九万余年了……”杨戬半带叹息的顺着云岩的话茬接道：“能让灵山窝里反，明王手段果然了得，杨戬自愧不如。”
“二哥何须妄自菲薄，你所做所图，又怎会弱于明王和尊者？”
见杨戬一味摆手谦虚，云岩又接着感慨：“二哥是真君子，行事坦荡又心怀三界。虽然我不能具体讲给二哥听，但相必二哥也明白，尊者和明王有些手段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磊落。以后很可能会立场不同，但无论何时云岩总是佩服二哥的。”
“当不得小兄弟的夸赞，杨戬的斤两，杨戬心中有数。”若论起阴谋实施，杨戬前世做的不少，也可谓十分成功，只不过这一世他决定正面迎上罢了，没什么好夸耀的。他十分理解飒翼两姐弟的做法，他们只想维持翼族的发展和声势而已，又没有妨碍别人，没什么可诟病的。
议论到这，杨戬忽然想到一个在他心头搁置许久的问题：“如果杨戬所谋之事实现，你可愿翼族受天庭调派？”
云岩沉默许久，半晌才面色郑重的说：“同二哥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云岩虽佩服二哥的做事和为人，但那是在二哥的目标并未涉及翼族时。若二哥想要让天庭的势力凌驾于翼族之上，别说尊者、明王不会答应，就连对翼族来说最微不足道的云岩也不会答应。”
杨戬拍了拍云岩的肩膀：“谢谢你说了你的真实想法，这也让我明白了以后努力的方向。”知道云岩不解，杨戬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最近通过天庭和灵山的博弈，我看出了点问题。我一直在思考若是新天条问世，玉帝和紫薇大帝共掌天庭，这三界就真的会平静吗？不是的。一开始他们或许还会为争夺各自地位和支持者而相互监督，但面对灵山、龙族、翼族甚至是地府罗酆山呢？他们的利益一致，看问题的出发点也一致，届时下的命令也必然类似，几大势力一旦乱斗三界依旧永无宁日。”
听了杨戬一番剖白，云岩这才顺着他的思路，第一次跳出自己翼族的身份去看问题。杨戬说的问题绝不是痴人说梦，更不是杞人忧天。云岩相信他有能力将紫薇大帝推上和玉帝平齐的地位，也有能力推举新天条出世。到时候下一步该考虑的问题，就是杨戬方才提到的，如何在新天条已经出世的前提下，保证三界的和谐稳定。
“莫非？莫非二哥是想让各股势力变得实力均等，却又无人能超越其他势力一截。你这是……这是要有更大图谋！”这一番话云岩说的极为迟疑。
杨戬并不在意云岩吃惊的表现，他知道他的想法无论说给谁，都能让他们目瞪口呆：“你的推测没错。”
云岩张大了嘴，久久没能合拢。好一会他才找回神智：“二哥怎么会对我说起这些，云岩毕竟是尊者派过来的探子。”
“你曾经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愿不愿意跟着杨戬，实现三界的大和谐？”杨戬一派从容的问。
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云岩立即头如捣蒜：“愿意，当然愿意。云岩此生没做过什么大事，更没什么大抱负，但现在我真的愿意追随二哥，干这票大的。”
云岩本就一直是少年模样，此刻杨戬看他更觉得他是个孩子，伸手摸摸他的头，话锋一转开起了玩笑：“要是愿意你就得比梅山兄弟更努力，其实你曾经无意间让杨戬错过了此生的幸福，要是你再不努力，杨戬可绝不会对你手软。”
“二哥这话让云岩不懂。”
“不懂便不懂，你记得你要努力就够了。”杨戬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让云岩又是费解又是愧疚。他能察觉到云岩情绪的变动，但他不会告诉云岩，如果没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他依旧会困在自己狭隘的情感里，哪有现在洒脱，轮起来他还该感谢云岩呢。
放下一些事后，杨戬才找到自己的人生的意义。在三界的稳定面前，个人的情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能成功，三界内所以生灵都会在无形中释放对其余众生的爱，这种大爱胜过一切。
云岩深吸一口气：“为了三界，云岩愿意在二哥的指示下赴汤蹈火。”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要干一票大事
第125章
自立门户（shukeba.）
距离孙悟空的五百年之约越来越近了，
如来觉得最坏的结果就是天庭记起孙悟空这号人来，又恰逢他五百年刑期已满，到时候来个招安或斩杀。
灵山缺少善战之神，
如来早就看中能将天庭闹得天翻地覆的孙悟空，
并且计划在迎接金蝉子回归灵山时将孙悟空纳入麾下。眼看他掐算的时间将至，凡间一切都打点妥当，
可天庭依旧没有明确回话说此事是否可行。
因为顾忌天庭，计划伊始如来便只敢派出金蝉子一人，到时候即便转世为人的金蝉子收上几个徒儿一同到灵山，也不过一小队人马，
算不上惹眼。毕竟论起来道教和天庭自古便是俱为一体，
授意弟子在凡间传教时如来向来是格外小心。
若是再早几年，
如来还真有底气和天庭叫板，
就算天庭语焉不详又怎样？没有明确反对就是默认可行。但现在他的强力后盾摆明要和他闹掰，若是玉帝真的因为传教一事刁难灵山，届时大军压境他只能带众佛束手就擒。
心里越有事的一方往往最沉不住气，如来既不愿遥遥无期的等下去，
也不愿贸然施行让人杀自己个措手不及，只好亲自下帖邀请玉帝王母到灵山一叙。
……
“我那便宜儿子现在真闹得这般可怜？”
天宫议事厅内，
四位主人分坐两侧主位，一同听取探子的最新汇报。
飒翼看不得飒艳这幅表情，随手揪了盘子里一颗葡萄，隔着三丈远的大厅准确的砸到飒艳裙角上：“你少给我皱眉捧心作慈母状，说起给外甥添堵，
你是头一个。”
“为娘的对孩子打骂皆是疼爱，棍棒底下出孝子你懂不懂？你没看我儿现在多孝顺？”对着飒翼翻了个白眼，飒艳依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可怜的儿，怎么叫天庭欺负到头上来都不吭声呢？我儿就是脸皮薄，若是来求为娘，我岂会袖手旁观。”
其余众人都一言不发的各自吃着茶点，堂下站着回话的雀仙深低着头，正努力低着头数着地砖上的纹路。飒艳自以为唱作俱佳的表演，根本没人买账。
“咳咳。”寸心咳嗽两嗓左右看了看，发现两位男士都没有出面制止飒艳的意思，也跟着等了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艳艳，我们都知道你真是个好母亲，但现在没有外人，或许你可以等天庭来人时表演给他们看。”
飒艳痛心疾首的拍拍桌子：“寸心，你怎么不理解我？我真的只是心疼孩子而已。”
“你要是心疼他，怎么不像以前那样一早去灵山给他站脚助威？偏偏等他出了笑话后，在这里等人给你描述早晨的细节？”飒翼最擅长拆台，那边话音刚落，他的讽刺就出口了。
飒艳一脸你们都不理解我的无奈：“我是让孩子受点挫折，希望他以后有长足的成长。”
“好吧，你赢了。”孔宣简单的下了结论，如果再没人出声打断，这不着调的姐弟俩能就这个问题扯到晚上去。
“她才没……”飒翼还要说话，被寸心在手臂上一掐，霎时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寸心拍拍手，见雀仙又把头才起来后才轻声说：“你继续说，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紫薇大帝看着倒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病弱青年样，但同如来大哈哈的手段却像个官场老手。”雀仙说着随手变出一把椅子，跟着翘腿坐在上面，一手好似虚托着茶盏，另一手假意拨着茶末，模仿伯邑考的样子压低嗓子说道：
“佛祖真是个严师，若如我道门，转世历劫已被看作是极为辛苦的修行，怎地重回仙途还要再受难？”
说完这句，雀仙起身又模仿起如来：“帝君有所不知，我教育弟子时常常告诫他们肯吃苦，才能修极乐。”
“但瞧你这灵山上下能吃苦之人不胜枚举，如金蝉子般有性格的却太少。佛祖不觉得可惜吗？”
“那如来马上回他一句，不可惜。没想到紫薇大帝正等着他说这句话呢。紧跟着就对如来说，素闻佛祖是个宽厚之人，就连这西牛贺洲的寻常凡人都能受你点化立地成佛。怎么面对弟子们，却不容许他们有各自的特性，硬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打造成低眉顺目的泥菩萨？”
见四位主子皆无意评论，雀仙缓了口气，方继续道：“如来被紫薇大帝逼得哑口无言，看他表现好像还有些慌乱似的。他还自以为不引人注目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没想到当时紫薇大帝问话后，在场的众神佛、菩萨都抬头盯着如来，皆等着听他的回答呢。他们目光一碰，场面真的是十分尴尬。”
雀仙说着说着就开始从心里鄙视起如来，面上不禁就带了些表情。随即猛然间意识到以他的身份并不该轮到他来判断，身子瞬间僵住垂头敛目的又盯着地面出神。
声音一停，四人目光瞬间聚拢到雀仙身上。空气一阵凝固后，飒翼轻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队的？”
一想到到天宫负责汇报如来的行踪已经有些时日，但这还是飒翼头一次对他究竟是谁有些兴趣，再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雀仙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中堂内的玉石地面上。
尽管既紧张又害怕，雀仙还是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的回到：“小的名字叫、叫展霄，是第十漏……第十六队的。”
看着雀仙抖如筛糠的样子，飒翼又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罚你，你怕什么？”
听说不会罚他，雀仙吃了定心丸。抖是不抖了，但声音明显没有之前中气十足，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少：“回禀尊者，小人自知以目前的身份没资格对如来佛祖做出评价。小人犯了队里的规矩，向四位主子回话时添加了个人的判断。”
见他如此害怕还是壮起胆子讲清自己的名字和职务，飒翼本就没打算责怪他。知道寸心不喜他拿底层下属开玩笑，便随口安抚道：“你倒是清楚得很，下次注意便是。况且亲眼见到这事，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情绪倾向，算不得什么大错。”
“你莫要慌张，还像之前一样便好。”
雀仙一脸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出声的飒艳，一直以来飒艳都是族内比飒翼更为冷酷的存在，竟然也有这般体恤下属的时候……
平复下心情：“当时整个雷音寺正殿霎时间鸦雀无声，直到迦叶不小心碰落了身边的灯盏，气氛才缓和下来。如来在后来就没在说话，改为观音菩萨代为回答。”
“哦？”寸心听到这里来了兴致：“这观音可是灵山最滑的一尾鱼，他对上紫薇大帝又如何？怎么着也得打个平手吧。”
“在小人看来可不是打个平手，感觉两人都在自说自话吧，相互没什么攻击力，但也没什么交集的样子。观音菩萨以佛理切入，给紫薇大帝讲解起佛法来。紫薇大帝却并没有用道门教义去驳斥观音，依旧用世俗常理来分析人心。”
试探性的瞟着飒翼，展霄小心翼翼的说：“依小人所见观音菩萨虽然也没有讨到便宜，但至少把紫薇大帝的建议给截断了。此前紫薇大帝一直在言语间压制如来，试图用玄门历劫的丰富经验来阻止金蝉子用取经的方式回灵山。”
寸心点点头，若有所思。
飒翼则向对面看了一眼：“这一下观音可玩大了，以前为什么如来不愿意提携他，就是这个原因。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耻笑一声，飒艳从鼻子里挤一声冷哼：“他能有什么长进？他要是有长进，早就该成佛了
。怎么可能混到现在还是这个位置？”
“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能说的就是他。”孔宣思考片刻，随口接话道：“这么说来元始天尊最喜爱的徒弟玉鼎真人，情况和他颇为类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寸心更是觉得他们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随口问道：“他们有什么类似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飒翼耐心的给她讲解：“这有什么看不出来，你不觉得他们法力都特别差吗？两个都是比别人多一窍的类型，只不过一个读书读傻了，另外那个脑子就没用在过正地方。”
说到这里寸心才隐约明白一些，但是还是有些地方理解不了：“但我看观音菩萨的法力不差呀，玉鼎真人我知道，他就是学的太杂了，所以任何一项也没修炼好。但观音……不是这么差吧？”
“他要是还不差？那天底下没有差的神仙了。”飒翼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咳咳。”飒艳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飒翼立马噤声。“有些事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你别仗着自己早知道真实情况，就在边得意。”
收到飒艳的眼神，飒翼才想起现在自己还在观察期内。寸心恐怕还觉得他办事颇为小人呢，此刻若是再加上一定自视甚高的帽子，那就别再想哄寸心高兴了。
“艳艳说的是，这点是我不对。”
寸心没太在意这些，反倒好奇飒翼怎么忽然间这样对她小意讨好：“这又没什么，你道什么歉？究竟观音实力几何，你解释给我听就是了。”
“其实观音菩萨和玉鼎真人的实力差不多，简单说起来就是他们都几乎没有任何法力。”看到寸心的眼神里流露的不相信，飒翼开始细细给他分析：“你什么时候见他使用法力？别急着回话，好好想想你见到的是不是他使用各种神器在掩盖他的实力？”
就飒翼这么一说，寸心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不仅仅是她目前认识的这个观音，就前世里收服了红孩儿的观音，用的都是自己的莲花宝座。但因为没动用真功夫和任何人交手，就证明他真的没有任何法力？依旧觉得逻辑不通的寸心，心里还是有些质疑。
但她也知道飒翼不会骗她，况且现在这个问题也没那么重要，就暂时放到一边好了：“原来竟然是这样，那我以后细心观察一下。”
同样觉得问题关键不在此处的飒艳敲敲桌子：“好了，这个话题先告一段落，大家还是讨论一下正事。”
“现在还哪有什么正事儿？难不成你还是想管你那个便宜儿子？”
向来和他不对盘的孔宣马上插话：“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要是不懂，我讲给你听。天宫确实兵将不乏能力辈出者，但是你敢保证咱们能耐得住天庭大军的车轮战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兵力的悬殊确实是飒翼的心病，这一点就连寸心也了然于心。
见他不说话，飒艳便顺着孔宣的话茬继续追问：“如果咱们一直不管如来，玉帝见西牛贺洲两股势力分散，说不定下一秒天庭就打算把咱们逐个吞并。若真到那时……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玉帝许诺给咱们姐弟的五方五老之位？”
“排在三清之后也就罢了，还有四御排在咱俩前面，真亏玉帝老儿说的出口。”想到这里，飒翼严重闪过一丝阴狠。
同样回忆起过去的飒艳则面带哀伤：“他是三界之内势力最为雄厚的主宰者，当然有资格对咱们说这番话。要不是那时咱们实力提高让他不敢小觑，说不定当年就对咱们动手了。”
“说起来你那便宜儿子也有些好处，我承认咱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这些年也是靠着彼此的力量，大家才得以在西牛贺洲安闲自在。”
见寸心的玉手搭在桌边，飒翼顺手抓起来轻轻摩挲：“但我可不想一直这样下去，这一次就当最后帮外甥一回。解决完此事之后，咱们也不要老搞什么隐藏实力。我看佛门难有大发展，都是一群拖后腿的。早跟他们分道扬镳也好，凭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像镇元子或酆都大帝那样搞一份属于咱们自己的小朝廷。”
寸心望着飒翼线条刚毅的侧脸，再一次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他：“你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头一天想了吧？”
飒翼轻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面对寸心时的心虚：“确实有些时日了，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们的一双儿女迟迟不回天宫？”
听到这话，众人皆感到惊讶。
“你果然又背着我给他们事做了。”之前就觉得飒翼神神秘秘的寸心先是尽量保持平静，深吸几口气后，实在平静不下去了才对着飒翼表达她的愤怒：“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我？”
“别生气，其实我做的这个计划也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以后咱们两族再也不必仰人鼻息。”简单的安抚后，飒翼试图解释初衷给寸心听：“单单帮杨戬推举紫薇大帝也太孤注一掷了些，毕竟事情尚未成功，谁也不能保证他成功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把赌注寄托到别人身上就是有这样的负担。”
听了飒翼一番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地思考起来。然而每个人思考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纵观三界势力构成，如果不像他说的这样办，那么日后确实可能没有天宫的位置。不破不立，当别人都在前进时，你没有前进，那你就是在后退。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时局。
这一天内接收的信息太多，寸心努力消化后才挤出一个笑容：“好我承认你说的没有错，既然你计划很久了，那么现在能和大家说说你的想法吗？”
知道这一连串的消息可能把寸心镇住了，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飒翼心头涌起温暖的感觉：“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两个孩子出生前后，我便开始派人往下接散播庄稼良种？那些种子就起了不少作用，在凡间我们翼族也被当作是粮食神化身。”
努力回想那个时期的事情，飒艳说道：“这件事我印象最深刻，因为咱们天宫的香火一直是我负责的。这个举措实施之后，确实香火在凡间大为提高。”
飒翼温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寸心：“其实也多亏了寸心，我当初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一是帮孩子祈福，二来就是想获得在凡间的威望。没想到后来在寸心的提议实行的，雨数和风情的预报才是最有效果的一项。天宫通过接连的两件事，在凡间的威望绝对不比天庭差。”
如果想提拔自己人做神仙，必须要有与之对抗的威望。如今玉帝在天庭倒行逆施，尽管每天还有杨戬这样的能臣在保证天庭运转。但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替玉帝弥补罢了，想要加分却不可能了。
寸心半闭着眼睛低声下了结论：“现在只缺兵力了，如果我们要扩张的消息传出去。天庭真的派出大兵压境，我们该怎么办？”
“寸心对不起，我可能在你眼里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我是确确实实为这个家在考虑，请原谅我的先斩后奏。”飒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寸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前几天，我已经在罗酆山见过嫦娥和后羿，并和他们谈好交换条件了。”
愣了片刻，寸心才想通其中的关系：“所以你打算向酆都大帝借兵？”
飒翼马上肯定：“没错，你别看着老家伙整天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但他的兵力足以叫板天庭。而且他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练兵，他的这些兵马跟随他数万年了，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当然，我向你保证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事已至此，除了支持和信任，寸心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什。只好回握飒翼的手，向他表示心情。
……
本来站在中堂正中间的展霄，从几人一开始讨论时就意识到自己究竟听到了多么重要的决策。此前刚刚鼓起的勇气早就烟消云散，他尽量弱化个人的存在感。就那样一步一蹭的，不知何时竟躲到大殿一角的柱子后面去了。
还是不怎么说话的孔宣注意到的：“你们讨论的到是热闹，但刚刚站在这里回话的雀仙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回过神来四处查看，还是寸心眼神敏锐，看到了柱子后面露出的白色一角：“别躲了，你穿一身白衣服躲在红色的柱子后面，就别提多显眼了。”
雀仙这次真是被吓得快哭了：“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尊者不要杀我灭口。”
“本来问你的名字，是想要提拔你。既然这么让你难过，我看还是算了。”
“别，别，别，别算了。我当探子一千多年了，还是头一回有升迁的机会。尊者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雀仙听到这话哪还会躲，连忙跳出来。
飒翼大手一挥：“不用证明了，我觉得你还不错，就是不用再回十六小队了。我感觉你不太适合做探子，倒是比较适合做间谍。”
“是啊，听他回过几次话，感觉他还是挺擅长拉近和旁人的关系的。这样的天赋不利用可真是浪费了。”飒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说。
众人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天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气氛。
第126章
分庭抗礼（shukeba.）
紫薇大帝往西天一行，
收获颇丰：不仅代表天庭给了灵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而且当场便截断了灵山的计划。
如来终于先下贴邀请玉帝时，因为玉帝不愿给如来面子，
于是便顺水推舟接受杨戬的提议：派四御之首的紫薇大帝代为前往。明面上是开始放权给四御，
但玉帝向来猜忌心重，在紫薇大帝临行前还派出了四值功曹随侍左右。
这四值功曹虽说是天庭最末流的小官，
但他们代表的意义可不一样。值日、值月、值年、值时四位功曹向来是记天庭神仙考评的，平日里不过计算下各路神仙的香火多寡。偶遇战事便转为计算战功，但从未听说文臣需要功曹随侍的。彼时天庭众神皆猜测，这是否在暗示紫薇大帝可以直接与西天撕破脸？
只有杨戬知道这是玉帝在表现他对紫薇大帝的防备，
其实不单是伯邑考，
四御皆从未被玉帝委以重任，
可能怕的就是他们的威望会影响到他的御座。此次若不是杨戬当朝直言，
‘以太白金星级别直接与如来对话恐伤了东西天和气，’玉帝还会依然故我。
有些事情总是计划快于变化，紫薇大帝带着四值功曹去谈判，非但没有束手束脚反而把他们利用个彻底。
在与以如来为首的西天诸佛谈判时，
他以一己之力舌战灵山大小三千神佛。谈笑间便将这份假借取经名义实则广开传教门路的行程，转为了一个普通西天弟子的历劫之旅，
还随口委任四值功曹帮忙做西行之旅的纪录官。
如来不甘示弱，为了在人数上压天庭一头，当场委任了五方揭谛。在伯邑考紧跟着追加了六丁神和六甲神后，如来奋起直追指派了一十八位护教珈蓝。没想到他此举正中伯邑考的圈套，看到伯邑考一直飘着淡淡书卷味脸上也有了得意和鄙薄时，
如来方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
画面转回天庭
四值功曹毕竟是任人驱驰的小官，好不容易能到西天代表天庭直接露脸，班师回朝后自然要一番表现。当堂就二人一组的，绘声绘色表演起灵山紫薇大帝舌战群佛之景。
玉帝看到满朝文武对紫薇大帝的交口称赞，内心几番波荡。明知道应该嘉奖几句以展示他上位者的身份气度，可他偏偏做不到。毕竟近来凡间对他的咒骂常常被呈上来当堂宣扬，而他一番努力才收服的地府隐隐有不服管教之势，诸多杂事混在一起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玉帝现在只想找一个突破口发泄，才不想管什么气度。
“区区一个西天，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奋？有时间在这里东拉西扯，还不如把凡间治理好。”
玉帝尖刻的声音响起，嘈杂的凌霄殿霎时寂静无比，众朝臣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就有大臣开始对御座旁的王母使眼色。王母心里正巴不得玉帝自己把众臣的拥戴之心磨光，岂会像过去一样傻傻的上去捋虎须？于是卖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在腰间轻轻摇手。
杨戬见状微微蹙眉，他记得王母为人最爱表现，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她为何不借机在天庭众臣面前展示她的大度呢？再看看一脸怒容的玉帝，忽然了悟。是了，现在的玉帝还没有向前世那样因忌惮四御而对王母放权，王母此时想要顶替玉帝的位置独揽大权，必须得等玉帝彻底失了臣心。
不禁从心底往外散发出阵阵寒意，杨戬双拳在身侧握紧，想到当年南郡下的那整整三个月大雨，还有那个书生……上位者的权利争斗一天不停止，凡间的百姓便随时可能跟着受苦。
玉帝可没王母和杨戬那么多心思，他此刻心里有愤怒，但比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揉了揉眉心，玉帝顿感疲惫。
寸心乖顺的点点头：“那时杨戬当时还上天宫找你帮忙来着。”
“你恐怕只知道王母利用此事在天庭大做文章，却不知在瑶姬被泼脏水前王母要开刀的。不是别人，就是嫦娥。”
低头瞧见寸心瞪大了眼睛，飒翼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嫦娥那会天天下界同后羿腻在一起，被王母发现后应该是被关了十几天吧。本来就等着天庭每月朝会上公开审判她持身不正，下界私会地仙，偏巧瑶姬的事情爆发了。”
飒翼撇撇嘴恶质的笑了：“估计嫦娥现在还以为是瑶姬的事情恰巧掩盖了她的过失，却不想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寸心禁不住眼睛放亮，从表情可以看出她是十分好奇里面暗藏的缘由了。
“事前声明，你夫君我可不会作出什么控制凡人污蔑杨戬母亲这种下作事，那事归根究底是那瑶姬太不小心。”
“谁怀疑你了，快说正事。到底是谁帮了嫦娥？”
飒翼心道这哪是正事，不过是寸心爱听的闲事罢了，腹诽完毕便开口道：“不就是酆都那个老不休，当时嫦娥久久不到罗酆山，后羿就打算冲上天庭去解救她。被老家伙拦下说他能解决，权当还后羿替地府解围的人情。”
“酆都大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想帮后羿救出嫦娥应该有的是办法，这手段委实下作了些。”寸心表示极其费解。
“因为老家伙自己非常懒，导致玉帝见缝插针接管的地府事务太多。虽然他不愿意站出来管理四方鬼帝，但也不想玉帝插手，所以只在有心情时给玉帝一家找找不痛快。”
寸心无言以对，看来酆都大帝的思路也和飒翼一眼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察觉她的情绪变化，飒翼摸摸寸心的头：“老家伙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事情他也不过是帮忙加速了下话题的传播度而已，算不上是下作手段。”
“随你怎么解释，酆都大帝站在凡人的角度四处败坏女人名声总归不对。玉帝办的事就该找玉帝讨回来，对被他贬成地仙的妹妹下手，算什么本事？”
飒翼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老家伙近来变勤快不少，想要整顿地府。他准备让后羿做他的先锋官，但后羿不想掺和他和玉帝的权利争端。”
“所以嫦娥的求助是刚刚好喽，她若是无足轻重也就罢了。可后羿既然如此看重嫦娥，那么你帮了嫦娥交换条件就是后羿要听命于酆都大帝。”
寸心脸色沉下来，环在飒翼腰后的双手渐渐松开：“对于英明神武又精于算计的尊者大人来说，卖个人情给酆都大帝自然比卖人情给嫦娥要好得多。”
“寸宝贝，你生气了？”见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表情也不如之前柔和，飒翼有些心慌。
寸心诚恳的点头：“对呀，我就是生气了。虽然你做的事情都是从实际利益出发，帮酆都大帝自然比单纯帮嫦娥要利于两族发展。这事我挑不出毛病，但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听到她这样的表达，飒翼有些不知所措：“不然随便让嫦娥做点什么还人情就好，你不是想问她如何细分那么多种颜色么，就这个条件好了。”
寸心深吸一口气，忽然不知如何和他沟通：“你不用为了哄我而这样做，我已经说了我明白你的做法是对的。可能是我一时接受不了而已，让我自己缓缓。”
……
“菩萨，袖子里藏的是什么呀？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呗。”
观音刚从灵山听完如来的最新指示，正要回到南海着手下做进一步布置，没想飞到半路被飒艳拦住。
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觉得飒艳是个欲拦路抢劫的恶人。只见她发簪歪插，嘴里叼着跟草叶。衣服整体还好，但左臂袖子也不规整的垂下，而是撸到手肘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臂。
此刻被她斜睨着的观音，则一脸窘迫手足无措的低着头。
“拿出来呀！”
在飒艳恶声恶气的威胁下，观音不情不愿的从袖中取出三只金环。
见到金环，飒艳耻笑了一声，随后一把抢过：“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我儿早年用来驯兽的三个箍啊。”
自从上次天宫众人大闹过灵山，观音就对双方的实力差距有了清晰认识，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对飒艳表面尊敬内心不屑，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畏惧飒艳的法力。
看到观音闷不做声的装鹌鹑，飒艳一时间觉得没劲，以前她最喜欢捉弄如来的一众徒弟。
飒艳向来觉得，当初如来明明胜她，最后却不得不奉她为母的屈辱，完全不及她败给如来的打击。因此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扰乱灵山早课，非要闹得他们鸡飞狗跳才是。
打败如来固然让她精神格外抖擞，但因着前些日子的事，灵山上下都畏惧于她，让她少了许多乐趣。
把金环抛在空中，满意的看到观音瞳孔明显收紧，双手却死死的按在身侧不动。飒艳放肆的笑着又在金环下落之际一一接住：“菩萨以前可没这般胆小，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王说笑了，我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观音僵着身子回道。
“啧啧。”飒艳驾云在半空中绕着观音转了一圈：“不闹你了，你给我说说，你拿这三个金箍要做什么去？”
天宫探子是这三界第一情报网，这事早晚会被飒艳姐弟得知。况且眼下这事形势比人强，观音只好向恶势力飒艳低头：“我佛如来让我到下届探访有能力的妖精，让他们护送我师兄重归灵山。事成之后，这三个妖精便可以修成正果，位列佛门仙班。”
飒艳听了连连点头，谅观音现在也不敢当她面说假话：“哦，这样啊。看来是上次我对我儿太狠了，他一怕我再打他，二觉你们都不济事。才让你下界选拔能人吧。”
“我佛心思不是我这小小菩萨所能猜测的。”
飒艳将三个禁锢抛向观音，待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后才闲闲的插一句：“你说你这法力也不强，平常专靠用香火哄着我儿给你法宝，现在眼看我儿实力不行，你还不早作打算？”
观音猛地抬头与飒艳对视，在触到她的目光后又立即移开：“明王此意莫非要将我招安？”
“呵呵，你还真有趣。”
受到嘲笑，观音咬紧后槽牙忍住冲口欲出的咒骂，小声嗫嚅：“小神自知是个依靠法宝的无能之辈，刚才是不自量力了，明王莫要见怪。”
飒艳走到他身侧，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用不着说话这么酸，我知道你是个得用之人，论起这七巧玲珑心，三界少有人和你比肩。”随后音调一转，冷声道：“只可惜心思太多，我怕没能力算计过你，招安一事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寸心还是比较正直的，飒翼就小心思太多。
流氓飒艳强逼柔弱观音，唉……我太坏了。
第123章
夫妻之道（shukeba.）
“艳艳，
你去哪儿了？”
飒艳刚因戏弄了观音一番，心情变得极为放松，正脚步轻快的跳回房内。进入中堂便冷不防听到这句质问，
吓得脚步一顿。
“你个小混蛋，
懂不懂礼貌？吓死你姐姐有什么好处？”定睛一看，见飒翼和孔宣左右隔着几案，
皆端坐在主位上。回过神来，便知道方才出声的正是飒翼，飒艳气得马上瞪眼批评。
飒翼摇着长萧，满不在乎的笑笑：“我记得我姐姐的胆子可没有这般小，
莫不是在你丈夫面前装柔弱吧？”
“懒得理你。”白了他一眼，
飒艳径直穿过落地花罩到内室去了。
约半盏茶后，
飒艳才换上一身鹅黄的便装出来。期间中堂内的二人一直各自饮茶，
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在内室时就知道外面一片沉默，飒艳在门口略停了停，笑而不语的打量二人。
孔宣被她看得心头发毛，终于耐不住沉默：“你看我们做什么？”
“没事，
我无聊而已。”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坐到孔宣下首，方记起飒翼的问话：“我去下界监督我家两个小宝贝修行了，
归途碰见了观音。他正带着我那便宜儿子给的三个金箍，要下界挑选能力出众的妖精呢。”
尽管心里有事，飒翼还是努力保持他一贯的平静：“蠢外甥还真能折腾，不过胆子忒小了些。人家女娲的封神之战给天庭扩充多少正神，他搞这一出，
明面上只能择选三、四人而已。”
此前一直和飒翼全无交流的孔宣一脸不赞同：“但这一路行程下来，人数就比较可观了。”
知道二人向来不太对盘，飒艳一直留心飒翼的表情。见他插话后弟弟神色不愉，随即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但这样毕竟过不了明路，了不起就是个守门的神兽或者是坐骑罢了。本来灵山能给下界妖精的位置也有限，对法力高强的构不成什么吸引力。”
孔宣看到她急急开口，就感觉不对，朝飒艳一看果然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沉默的喝了口水余光瞟了眼飒翼。
飒翼倒是没注意到这夫妻二人的眼神交流，想了想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放到一边，沉声道：“昨日寸心从月宫归来……”
三言两语间把整件事情描述清楚，并把自己的看法一言带过，飒翼静静的用目光在夫妻二人间来回扫视，等待他们表达自己的看法。
几下简单的目光交流之后，飒艳先一步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我来判断也是照你这样办，这种做法没什么异议。倒是那嫦娥透露的信息有些意思，既然王母想要用此办法搅乱灵山的计划，咱们何不顺水推舟？”
孔宣见飒翼眼神里面似有疑惑，便知道他没理解飒艳的意思：“艳艳是想让观音按照王母的计划，亲自做下这件事。”
“观音那厮狡猾得很，又对我那外甥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按照咱们的想法去办事？”孔宣话音刚落飒翼就唱起反调。
“你有所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在灵山闹的那一场让那里的大小神佛人人自危。现在刚好是他们心最不齐的时候，我们想要趁虚而入最合适不过。”
孔宣说完看来飒艳一眼，飒艳心领神会随即接口道：“正是这样，你知道我最爱耍着他们玩了，以前他们大概知道自己的主子比我厉害，个个只是面上恭顺。但现在光是看眼神就知道他们究竟有多畏惧，使唤他们容易得很。只是对于观音确实还需要点特别手段。这个计策绝对能实行，就交给我来办吧。”
飒翼当初听寸心描述王母这个计策的时候，就知道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计谋。既然现在有可能达成，自然再好不过了。论理说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轻松才是，但看到孔宣夫妻一搭一唱配合默契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烦躁。
打从娘胎出来姐弟便相依为命，一直扶植对方至今，他神情里一点细微的变化飒艳都了若指掌。待空气平静片刻，飒艳整理下心情，语气也温柔许多：“最近事情太多，我看你神经崩得太紧了，陪我去药园走走可好？”
本来到此院内就是来找姐姐飒艳，没想到却只孔宣一个在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很久了，飒艳回来才有所缓解。现在表面上的正事也讲完了，飒艳此话真是正中飒翼下怀。
见他一言不发起身边走，飒艳趁飒翼转身对着孔宣做无奈状，心里暗骂他别扭。再回头发现飒翼已经走出好远，赶忙快步跟上。
一路上飒翼都在思考如何同飒艳启齿，毕竟因这夫妻间闹别扭一事向姐姐求助，委实有些丢人。
飒艳倒是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抽的哪门子风，还当是族内事务有些棘手，惹他心烦。
药园是天宫最大一处灵药种植地，各类灵种依据相生规律依次划分地块。灵药常年青翠茂盛，有负责的仙童将它们保持在最佳状态。
呼吸间灵药的香气，飒翼的彷徨也散去不少，因着暂时没考虑完善如何对飒艳开口，便开启了乱说话的模式：“这药园维持的越发好了，估计今年镇元子来挑药时又得不停称赞。不过他现在都挑你不在的时候来，真是可惜，我可还记得咱们三个在园内把酒言欢的日子。”
飒艳本来是计划帮弟弟解决问题的，偏他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给我闭上嘴。”
昔年飒翼刚刚结识镇元子，常常邀他到天宫做客。飒艳同镇元子因此相识，彼此间还有过一阵暧昧期，奈何当时二人皆年少气盛又都自视甚高，这段关系没过多久就无疾而终。但由于这是镇元子仅有的情感经历，他又自持身份故而极为在意，飒艳成婚后他便不大往天宫走动了。
其实不仅镇元子心里存着疙瘩，飒艳也竭力避免提到镇元子，孔宣的偏执和小心眼在封神之战时她就领教个够，哪敢再往枪口上撞？
天宫同五庄观交好多年，凡间土地哪能供养这么多仙草灵药，镇元子想炼出好丹全靠天宫药园。镇元子以为他是挑飒艳不在时上天宫选药，实际上是飒艳挑灵药成熟期最好时离开天宫……对于二人之间仅剩的默契，飒艳一直是不愿意旁人知晓的，哪怕那人是她弟弟。
见她瞬间变脸，飒翼自知理亏，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了：“姐，对不起。今天我情绪不好，胡言乱语了。”
姐弟俩先后破壳，飒翼从小仗着法力甚高不愿意低她一头，每逢叫她姐姐必定有所求。
“说吧，究竟遇到什么难题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寸心拌了几句嘴。”
见他依旧嘴硬，方才还攀扯她以前的事。飒艳没了耐心，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不说？”
飒艳要是脾气起来，他可不是对手，只好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讲清……
“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就这么点小事。”满脸鄙夷的撇撇嘴，飒艳十分不屑的说。
感觉受到了鄙视，飒翼尽管心里不满，但寻求解决办法的求知欲还是打败了自尊心：“姐，你就帮弟弟解惑可好？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做。”
飒艳得意的把手一伸，飒翼马上狗腿的双手虚扶，将她扶到一边凉亭坐好。
清清嗓子，飒艳慢条斯理的说：“这夫妻之间，坦诚固然重要，但也需要适当为彼此保留距离。因此真实的想法怎么对对方表达，则是一门艺术。”
见飒翼对她的开场词露出崇拜的表情，便继续给他讲解：“你这次的问题就在于你的表达方式，也忒功利了些。殊不知这世上最受欢迎的就是伪君子，真君子耿直过度、不知变通，真小人阴险下作、令人不耻，唯有伪君子既将自身利益最大化，又能维持高洁形象。”
“你出于实际利益考虑，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没把寸心的心情考虑进去。寸心本性正直，又年岁尚小，用些阳谋来统治两族发展，她定欣然赞同。但你上来还没分享完寸心在月宫的见闻，就直接把怎么利用旁人想好了，未免让人齿冷。”
细细咀嚼飒艳的意思，飒翼颇有些豁然开朗。他从小和飒艳为了维持住凤凰留下的翼族统治权，可以说什么阴谋阳谋都玩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可对于在西海龙王保护下长大的寸心来说，这种把任何关系都捆绑利益的做法，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试问哪一个女子，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呢？
想通这其中的门道，飒翼起身跨步到飒艳身前，眼神无比真挚的一揖到底：“毕竟是姐姐，这一席话确实让弟弟清醒了不少。”
飒艳捂嘴娇笑：“你呀，就是当局者迷。有时候真说不清是聪明还是笨，平常在部下面前不是做得很好吗？”
“呵呵。”飒翼直起身不好意的默默鼻子：“寸心毕竟不是旁人，在她面前过于放松了。”
抚弄着一旁探出的花朵，飒艳促狭一笑：“夫妻间自然是放松的，但你这当丈夫的要是顾忌在妻子心中的形象，说话就得婉转点。”
“凡人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姐姐身上看来还有很多我要学习的。”
“那可不？”起身示意他回程，飒艳颇为自得的说。
第124章
另有计划（shukeba.）
真君神殿一如既往的忙碌，
毕竟天庭一天凡间便过了一年。若是休息一日，要处理的案件便会把杨戬的书案铺满。但在天庭办公并非没有好处，毕竟是总揽全局的机要所在，
凡间若有妖精或神仙触犯天条，
未等到杨戬出手，在天庭转上一圈兴许就解决了。
不同于前世的凡事亲力亲为，
现今杨戬更善于用人和放权，一些星君也渐渐和他交好，经常来帮忙。有时候他很乐意卖同僚个面子，毕竟三界之内掌握生杀大权的不只有玉帝一人，
杨戬才是案件的最后执行者。可罚可不罚时，
杨戬尽量做到让两方都勉强接受，
神仙没有实质性惩罚，
玉帝也全了面子。
在新天条未出世之前，一些难以界定的问题往往被施加重刑，轻则废法力、贬官职，重则剔去仙骨。但经过杨戬细细查验，
很多刑罚都是两派互相看不顺眼的神仙在玉帝面前相互揭短，又赶上玉帝一时之气，
所以才会被下达。冤假错案之多，简直令人乍舌。
每每更正一桩旧案，杨戬便又坚定一次推翻旧天条的信心。
“爹爹，你的卷宗都处理完了吗？”
明明听见丁香的声音，可当杨戬抬头环视四周，
并没有发现有人。
可能是太久没等到杨戬的回应，丁香又问了一句：“爹爹，你办完了没有？”
杨戬这才确定声音的方向，起身绕过几案低头一看，丁香果然背靠着桌脚缩成一团。见到这一幕，杨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丁香，爹爹说过没有？女孩子应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虽然杨戬竭力板着脸，但熟悉他为人的丁香才不怕他，吐舌做了个鬼脸：“知道了，下次女儿一定改。”
长叹一口气，杨戬满心无奈挂到脸上：“你就是吃准爹爹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老是下次下次的。”
“嘿嘿。”丁香顽皮的露齿一笑，站起来轻拍杨戬后心：“爹爹别老是叹气，丁香从小跟着你和叔叔们长大，就算我想像个女孩子，也学不着啊。再说了，爹爹上次教我的功法我都练熟了，女儿法力高就行，像不像女孩无所谓。”
说来也怪，即使丁香成了杨戬的女儿，成长经历和前世完全不同。但她除了不在敏感多疑外，其他性格和前世简直一模一样，这也不禁让杨戬感慨命运的强大。
除了感慨之外，杨戬格外重视丁香法力的训练，他将她从懵懂无知养到亭亭玉立，可不是为了让她遵循命运的轨迹再次化入神斧的。这一世，她是他珍视的宝贝，重要的家人。既然母亲都可以通过他扭转命运，那么丁香也一定没问题。
看到杨戬盯着她愣神，丁香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爹爹，你怎么走神了？”
一把将她的小手拍掉，看着丁香歪着的头，杨戬脸色一沉训斥道：“站有站相。”
丁香摆明不怕他，一脸‘快饶了我吧’的表情，双手捂耳跳远：“知道了爹爹，我今天要练的功法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去找弱水姐姐玩。还有就是云岩哥哥在殿外等你很久了，我刚才就是要告诉你这事，现在说完了。爹爹再见。”
看她一步一跳间还叽里呱啦讲了这么大一串话，气也不喘的样子，杨戬就觉得好笑。刚想纠正她该管弱水叫姨母，却发现丁香已经不在殿内，只好无奈的摇头。
丁香打小在天庭长大，女仙们见了娇美可人却又一派天真的她，都不约而同的教导她要自己叫姐姐。久而久之，杨戬关于称呼的教导自然被抛到一边。只不过杨戬自觉和龙族有些渊源，敖显论理和他平辈又和弱水是那种关系，故涉及到弱水的称呼问题常要时时提点。
罢了，神仙间的辈分本就乱得很，以后只好随她去了。这样下了结论，杨戬才缓步走到殿外招呼云岩。
“二哥，忙完了？”
杨戬微笑着点点头。
……
“观音菩萨真的在下界安排了十位取经人？”尽管云岩被派到他身边以来，负责的情报消息从未出错，但面对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走向，沉稳如杨戬也很难淡定。
尽管这一世杨戬看问题透彻很多，但受既定印象的影响，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观音是个高洁之士。现在回想起观音屡屡插手天庭事务，杨戬就一阵后怕。若是这样一个只想把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神仙插手了天庭的管理权……
和杨戬早已相熟，云岩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报网和一些翼族秘闻：“杨二哥不必惊讶，明王轻易不出手。但若是她肯出马，很多事情保准办得比尊者还漂亮。”
“不然这姐弟俩也不能控制翼族九万余年了……”杨戬半带叹息的顺着云岩的话茬接道：“能让灵山窝里反，明王手段果然了得，杨戬自愧不如。”
“二哥何须妄自菲薄，你所做所图，又怎会弱于明王和尊者？”
见杨戬一味摆手谦虚，云岩又接着感慨：“二哥是真君子，行事坦荡又心怀三界。虽然我不能具体讲给二哥听，但相必二哥也明白，尊者和明王有些手段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磊落。以后很可能会立场不同，但无论何时云岩总是佩服二哥的。”
“当不得小兄弟的夸赞，杨戬的斤两，杨戬心中有数。”若论起阴谋实施，杨戬前世做的不少，也可谓十分成功，只不过这一世他决定正面迎上罢了，没什么好夸耀的。他十分理解飒翼两姐弟的做法，他们只想维持翼族的发展和声势而已，又没有妨碍别人，没什么可诟病的。
议论到这，杨戬忽然想到一个在他心头搁置许久的问题：“如果杨戬所谋之事实现，你可愿翼族受天庭调派？”
云岩沉默许久，半晌才面色郑重的说：“同二哥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云岩虽佩服二哥的做事和为人，但那是在二哥的目标并未涉及翼族时。若二哥想要让天庭的势力凌驾于翼族之上，别说尊者、明王不会答应，就连对翼族来说最微不足道的云岩也不会答应。”
杨戬拍了拍云岩的肩膀：“谢谢你说了你的真实想法，这也让我明白了以后努力的方向。”知道云岩不解，杨戬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最近通过天庭和灵山的博弈，我看出了点问题。我一直在思考若是新天条问世，玉帝和紫薇大帝共掌天庭，这三界就真的会平静吗？不是的。一开始他们或许还会为争夺各自地位和支持者而相互监督，但面对灵山、龙族、翼族甚至是地府罗酆山呢？他们的利益一致，看问题的出发点也一致，届时下的命令也必然类似，几大势力一旦乱斗三界依旧永无宁日。”
听了杨戬一番剖白，云岩这才顺着他的思路，第一次跳出自己翼族的身份去看问题。杨戬说的问题绝不是痴人说梦，更不是杞人忧天。云岩相信他有能力将紫薇大帝推上和玉帝平齐的地位，也有能力推举新天条出世。到时候下一步该考虑的问题，就是杨戬方才提到的，如何在新天条已经出世的前提下，保证三界的和谐稳定。
“莫非？莫非二哥是想让各股势力变得实力均等，却又无人能超越其他势力一截。你这是……这是要有更大图谋！”这一番话云岩说的极为迟疑。
杨戬并不在意云岩吃惊的表现，他知道他的想法无论说给谁，都能让他们目瞪口呆：“你的推测没错。”
云岩张大了嘴，久久没能合拢。好一会他才找回神智：“二哥怎么会对我说起这些，云岩毕竟是尊者派过来的探子。”
“你曾经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愿不愿意跟着杨戬，实现三界的大和谐？”杨戬一派从容的问。
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云岩立即头如捣蒜：“愿意，当然愿意。云岩此生没做过什么大事，更没什么大抱负，但现在我真的愿意追随二哥，干这票大的。”
云岩本就一直是少年模样，此刻杨戬看他更觉得他是个孩子，伸手摸摸他的头，话锋一转开起了玩笑：“要是愿意你就得比梅山兄弟更努力，其实你曾经无意间让杨戬错过了此生的幸福，要是你再不努力，杨戬可绝不会对你手软。”
“二哥这话让云岩不懂。”
“不懂便不懂，你记得你要努力就够了。”杨戬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让云岩又是费解又是愧疚。他能察觉到云岩情绪的变动，但他不会告诉云岩，如果没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他依旧会困在自己狭隘的情感里，哪有现在洒脱，轮起来他还该感谢云岩呢。
放下一些事后，杨戬才找到自己的人生的意义。在三界的稳定面前，个人的情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能成功，三界内所以生灵都会在无形中释放对其余众生的爱，这种大爱胜过一切。
云岩深吸一口气：“为了三界，云岩愿意在二哥的指示下赴汤蹈火。”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要干一票大事
第125章
自立门户（shukeba.）
距离孙悟空的五百年之约越来越近了，
如来觉得最坏的结果就是天庭记起孙悟空这号人来，又恰逢他五百年刑期已满，到时候来个招安或斩杀。
灵山缺少善战之神，
如来早就看中能将天庭闹得天翻地覆的孙悟空，
并且计划在迎接金蝉子回归灵山时将孙悟空纳入麾下。眼看他掐算的时间将至，凡间一切都打点妥当，
可天庭依旧没有明确回话说此事是否可行。
因为顾忌天庭，计划伊始如来便只敢派出金蝉子一人，到时候即便转世为人的金蝉子收上几个徒儿一同到灵山，也不过一小队人马，
算不上惹眼。毕竟论起来道教和天庭自古便是俱为一体，
授意弟子在凡间传教时如来向来是格外小心。
若是再早几年，
如来还真有底气和天庭叫板，
就算天庭语焉不详又怎样？没有明确反对就是默认可行。但现在他的强力后盾摆明要和他闹掰，若是玉帝真的因为传教一事刁难灵山，届时大军压境他只能带众佛束手就擒。
心里越有事的一方往往最沉不住气，如来既不愿遥遥无期的等下去，
也不愿贸然施行让人杀自己个措手不及，只好亲自下帖邀请玉帝王母到灵山一叙。
……
“我那便宜儿子现在真闹得这般可怜？”
天宫议事厅内，
四位主人分坐两侧主位，一同听取探子的最新汇报。
飒翼看不得飒艳这幅表情，随手揪了盘子里一颗葡萄，隔着三丈远的大厅准确的砸到飒艳裙角上：“你少给我皱眉捧心作慈母状，说起给外甥添堵，
你是头一个。”
“为娘的对孩子打骂皆是疼爱，棍棒底下出孝子你懂不懂？你没看我儿现在多孝顺？”对着飒翼翻了个白眼，飒艳依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可怜的儿，怎么叫天庭欺负到头上来都不吭声呢？我儿就是脸皮薄，若是来求为娘，我岂会袖手旁观。”
其余众人都一言不发的各自吃着茶点，堂下站着回话的雀仙深低着头，正努力低着头数着地砖上的纹路。飒艳自以为唱作俱佳的表演，根本没人买账。
“咳咳。”寸心咳嗽两嗓左右看了看，发现两位男士都没有出面制止飒艳的意思，也跟着等了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艳艳，我们都知道你真是个好母亲，但现在没有外人，或许你可以等天庭来人时表演给他们看。”
飒艳痛心疾首的拍拍桌子：“寸心，你怎么不理解我？我真的只是心疼孩子而已。”
“你要是心疼他，怎么不像以前那样一早去灵山给他站脚助威？偏偏等他出了笑话后，在这里等人给你描述早晨的细节？”飒翼最擅长拆台，那边话音刚落，他的讽刺就出口了。
飒艳一脸你们都不理解我的无奈：“我是让孩子受点挫折，希望他以后有长足的成长。”
“好吧，你赢了。”孔宣简单的下了结论，如果再没人出声打断，这不着调的姐弟俩能就这个问题扯到晚上去。
“她才没……”飒翼还要说话，被寸心在手臂上一掐，霎时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寸心拍拍手，见雀仙又把头才起来后才轻声说：“你继续说，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紫薇大帝看着倒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病弱青年样，但同如来大哈哈的手段却像个官场老手。”雀仙说着随手变出一把椅子，跟着翘腿坐在上面，一手好似虚托着茶盏，另一手假意拨着茶末，模仿伯邑考的样子压低嗓子说道：
“佛祖真是个严师，若如我道门，转世历劫已被看作是极为辛苦的修行，怎地重回仙途还要再受难？”
说完这句，雀仙起身又模仿起如来：“帝君有所不知，我教育弟子时常常告诫他们肯吃苦，才能修极乐。”
“但瞧你这灵山上下能吃苦之人不胜枚举，如金蝉子般有性格的却太少。佛祖不觉得可惜吗？”
“那如来马上回他一句，不可惜。没想到紫薇大帝正等着他说这句话呢。紧跟着就对如来说，素闻佛祖是个宽厚之人，就连这西牛贺洲的寻常凡人都能受你点化立地成佛。怎么面对弟子们，却不容许他们有各自的特性，硬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打造成低眉顺目的泥菩萨？”
见四位主子皆无意评论，雀仙缓了口气，方继续道：“如来被紫薇大帝逼得哑口无言，看他表现好像还有些慌乱似的。他还自以为不引人注目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没想到当时紫薇大帝问话后，在场的众神佛、菩萨都抬头盯着如来，皆等着听他的回答呢。他们目光一碰，场面真的是十分尴尬。”
雀仙说着说着就开始从心里鄙视起如来，面上不禁就带了些表情。随即猛然间意识到以他的身份并不该轮到他来判断，身子瞬间僵住垂头敛目的又盯着地面出神。
声音一停，四人目光瞬间聚拢到雀仙身上。空气一阵凝固后，飒翼轻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队的？”
一想到到天宫负责汇报如来的行踪已经有些时日，但这还是飒翼头一次对他究竟是谁有些兴趣，再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雀仙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中堂内的玉石地面上。
尽管既紧张又害怕，雀仙还是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的回到：“小的名字叫、叫展霄，是第十漏……第十六队的。”
看着雀仙抖如筛糠的样子，飒翼又无奈又好笑：“我又不要罚你，你怕什么？”
听说不会罚他，雀仙吃了定心丸。抖是不抖了，但声音明显没有之前中气十足，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少：“回禀尊者，小人自知以目前的身份没资格对如来佛祖做出评价。小人犯了队里的规矩，向四位主子回话时添加了个人的判断。”
见他如此害怕还是壮起胆子讲清自己的名字和职务，飒翼本就没打算责怪他。知道寸心不喜他拿底层下属开玩笑，便随口安抚道：“你倒是清楚得很，下次注意便是。况且亲眼见到这事，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情绪倾向，算不得什么大错。”
“你莫要慌张，还像之前一样便好。”
雀仙一脸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出声的飒艳，一直以来飒艳都是族内比飒翼更为冷酷的存在，竟然也有这般体恤下属的时候……
平复下心情：“当时整个雷音寺正殿霎时间鸦雀无声，直到迦叶不小心碰落了身边的灯盏，气氛才缓和下来。如来在后来就没在说话，改为观音菩萨代为回答。”
“哦？”寸心听到这里来了兴致：“这观音可是灵山最滑的一尾鱼，他对上紫薇大帝又如何？怎么着也得打个平手吧。”
“在小人看来可不是打个平手，感觉两人都在自说自话吧，相互没什么攻击力，但也没什么交集的样子。观音菩萨以佛理切入，给紫薇大帝讲解起佛法来。紫薇大帝却并没有用道门教义去驳斥观音，依旧用世俗常理来分析人心。”
试探性的瞟着飒翼，展霄小心翼翼的说：“依小人所见观音菩萨虽然也没有讨到便宜，但至少把紫薇大帝的建议给截断了。此前紫薇大帝一直在言语间压制如来，试图用玄门历劫的丰富经验来阻止金蝉子用取经的方式回灵山。”
寸心点点头，若有所思。
飒翼则向对面看了一眼：“这一下观音可玩大了，以前为什么如来不愿意提携他，就是这个原因。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耻笑一声，飒艳从鼻子里挤一声冷哼：“他能有什么长进？他要是有长进，早就该成佛了
。怎么可能混到现在还是这个位置？”
“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能说的就是他。”孔宣思考片刻，随口接话道：“这么说来元始天尊最喜爱的徒弟玉鼎真人，情况和他颇为类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寸心更是觉得他们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随口问道：“他们有什么类似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飒翼耐心的给她讲解：“这有什么看不出来，你不觉得他们法力都特别差吗？两个都是比别人多一窍的类型，只不过一个读书读傻了，另外那个脑子就没用在过正地方。”
说到这里寸心才隐约明白一些，但是还是有些地方理解不了：“但我看观音菩萨的法力不差呀，玉鼎真人我知道，他就是学的太杂了，所以任何一项也没修炼好。但观音……不是这么差吧？”
“他要是还不差？那天底下没有差的神仙了。”飒翼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咳咳。”飒艳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飒翼立马噤声。“有些事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你别仗着自己早知道真实情况，就在边得意。”
收到飒艳的眼神，飒翼才想起现在自己还在观察期内。寸心恐怕还觉得他办事颇为小人呢，此刻若是再加上一定自视甚高的帽子，那就别再想哄寸心高兴了。
“艳艳说的是，这点是我不对。”
寸心没太在意这些，反倒好奇飒翼怎么忽然间这样对她小意讨好：“这又没什么，你道什么歉？究竟观音实力几何，你解释给我听就是了。”
“其实观音菩萨和玉鼎真人的实力差不多，简单说起来就是他们都几乎没有任何法力。”看到寸心的眼神里流露的不相信，飒翼开始细细给他分析：“你什么时候见他使用法力？别急着回话，好好想想你见到的是不是他使用各种神器在掩盖他的实力？”
就飒翼这么一说，寸心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不仅仅是她目前认识的这个观音，就前世里收服了红孩儿的观音，用的都是自己的莲花宝座。但因为没动用真功夫和任何人交手，就证明他真的没有任何法力？依旧觉得逻辑不通的寸心，心里还是有些质疑。
但她也知道飒翼不会骗她，况且现在这个问题也没那么重要，就暂时放到一边好了：“原来竟然是这样，那我以后细心观察一下。”
同样觉得问题关键不在此处的飒艳敲敲桌子：“好了，这个话题先告一段落，大家还是讨论一下正事。”
“现在还哪有什么正事儿？难不成你还是想管你那个便宜儿子？”
向来和他不对盘的孔宣马上插话：“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要是不懂，我讲给你听。天宫确实兵将不乏能力辈出者，但是你敢保证咱们能耐得住天庭大军的车轮战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兵力的悬殊确实是飒翼的心病，这一点就连寸心也了然于心。
见他不说话，飒艳便顺着孔宣的话茬继续追问：“如果咱们一直不管如来，玉帝见西牛贺洲两股势力分散，说不定下一秒天庭就打算把咱们逐个吞并。若真到那时……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玉帝许诺给咱们姐弟的五方五老之位？”
“排在三清之后也就罢了，还有四御排在咱俩前面，真亏玉帝老儿说的出口。”想到这里，飒翼严重闪过一丝阴狠。
同样回忆起过去的飒艳则面带哀伤：“他是三界之内势力最为雄厚的主宰者，当然有资格对咱们说这番话。要不是那时咱们实力提高让他不敢小觑，说不定当年就对咱们动手了。”
“说起来你那便宜儿子也有些好处，我承认咱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这些年也是靠着彼此的力量，大家才得以在西牛贺洲安闲自在。”
见寸心的玉手搭在桌边，飒翼顺手抓起来轻轻摩挲：“但我可不想一直这样下去，这一次就当最后帮外甥一回。解决完此事之后，咱们也不要老搞什么隐藏实力。我看佛门难有大发展，都是一群拖后腿的。早跟他们分道扬镳也好，凭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像镇元子或酆都大帝那样搞一份属于咱们自己的小朝廷。”
寸心望着飒翼线条刚毅的侧脸，再一次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他：“你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头一天想了吧？”
飒翼轻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面对寸心时的心虚：“确实有些时日了，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们的一双儿女迟迟不回天宫？”
听到这话，众人皆感到惊讶。
“你果然又背着我给他们事做了。”之前就觉得飒翼神神秘秘的寸心先是尽量保持平静，深吸几口气后，实在平静不下去了才对着飒翼表达她的愤怒：“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我？”
“别生气，其实我做的这个计划也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以后咱们两族再也不必仰人鼻息。”简单的安抚后，飒翼试图解释初衷给寸心听：“单单帮杨戬推举紫薇大帝也太孤注一掷了些，毕竟事情尚未成功，谁也不能保证他成功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把赌注寄托到别人身上就是有这样的负担。”
听了飒翼一番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地思考起来。然而每个人思考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纵观三界势力构成，如果不像他说的这样办，那么日后确实可能没有天宫的位置。不破不立，当别人都在前进时，你没有前进，那你就是在后退。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时局。
这一天内接收的信息太多，寸心努力消化后才挤出一个笑容：“好我承认你说的没有错，既然你计划很久了，那么现在能和大家说说你的想法吗？”
知道这一连串的消息可能把寸心镇住了，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飒翼心头涌起温暖的感觉：“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两个孩子出生前后，我便开始派人往下接散播庄稼良种？那些种子就起了不少作用，在凡间我们翼族也被当作是粮食神化身。”
努力回想那个时期的事情，飒艳说道：“这件事我印象最深刻，因为咱们天宫的香火一直是我负责的。这个举措实施之后，确实香火在凡间大为提高。”
飒翼温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寸心：“其实也多亏了寸心，我当初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一是帮孩子祈福，二来就是想获得在凡间的威望。没想到后来在寸心的提议实行的，雨数和风情的预报才是最有效果的一项。天宫通过接连的两件事，在凡间的威望绝对不比天庭差。”
如果想提拔自己人做神仙，必须要有与之对抗的威望。如今玉帝在天庭倒行逆施，尽管每天还有杨戬这样的能臣在保证天庭运转。但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替玉帝弥补罢了，想要加分却不可能了。
寸心半闭着眼睛低声下了结论：“现在只缺兵力了，如果我们要扩张的消息传出去。天庭真的派出大兵压境，我们该怎么办？”
“寸心对不起，我可能在你眼里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我是确确实实为这个家在考虑，请原谅我的先斩后奏。”飒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寸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前几天，我已经在罗酆山见过嫦娥和后羿，并和他们谈好交换条件了。”
愣了片刻，寸心才想通其中的关系：“所以你打算向酆都大帝借兵？”
飒翼马上肯定：“没错，你别看着老家伙整天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但他的兵力足以叫板天庭。而且他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练兵，他的这些兵马跟随他数万年了，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当然，我向你保证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事已至此，除了支持和信任，寸心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什。只好回握飒翼的手，向他表示心情。
……
本来站在中堂正中间的展霄，从几人一开始讨论时就意识到自己究竟听到了多么重要的决策。此前刚刚鼓起的勇气早就烟消云散，他尽量弱化个人的存在感。就那样一步一蹭的，不知何时竟躲到大殿一角的柱子后面去了。
还是不怎么说话的孔宣注意到的：“你们讨论的到是热闹，但刚刚站在这里回话的雀仙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回过神来四处查看，还是寸心眼神敏锐，看到了柱子后面露出的白色一角：“别躲了，你穿一身白衣服躲在红色的柱子后面，就别提多显眼了。”
雀仙这次真是被吓得快哭了：“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尊者不要杀我灭口。”
“本来问你的名字，是想要提拔你。既然这么让你难过，我看还是算了。”
“别，别，别，别算了。我当探子一千多年了，还是头一回有升迁的机会。尊者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雀仙听到这话哪还会躲，连忙跳出来。
飒翼大手一挥：“不用证明了，我觉得你还不错，就是不用再回十六小队了。我感觉你不太适合做探子，倒是比较适合做间谍。”
“是啊，听他回过几次话，感觉他还是挺擅长拉近和旁人的关系的。这样的天赋不利用可真是浪费了。”飒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说。
众人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天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气氛。
第126章
分庭抗礼（shukeba.）
紫薇大帝往西天一行，
收获颇丰：不仅代表天庭给了灵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而且当场便截断了灵山的计划。
如来终于先下贴邀请玉帝时，因为玉帝不愿给如来面子，
于是便顺水推舟接受杨戬的提议：派四御之首的紫薇大帝代为前往。明面上是开始放权给四御，
但玉帝向来猜忌心重，在紫薇大帝临行前还派出了四值功曹随侍左右。
这四值功曹虽说是天庭最末流的小官，
但他们代表的意义可不一样。值日、值月、值年、值时四位功曹向来是记天庭神仙考评的，平日里不过计算下各路神仙的香火多寡。偶遇战事便转为计算战功，但从未听说文臣需要功曹随侍的。彼时天庭众神皆猜测，这是否在暗示紫薇大帝可以直接与西天撕破脸？
只有杨戬知道这是玉帝在表现他对紫薇大帝的防备，
其实不单是伯邑考，
四御皆从未被玉帝委以重任，
可能怕的就是他们的威望会影响到他的御座。此次若不是杨戬当朝直言，
‘以太白金星级别直接与如来对话恐伤了东西天和气，’玉帝还会依然故我。
有些事情总是计划快于变化，紫薇大帝带着四值功曹去谈判，非但没有束手束脚反而把他们利用个彻底。
在与以如来为首的西天诸佛谈判时，
他以一己之力舌战灵山大小三千神佛。谈笑间便将这份假借取经名义实则广开传教门路的行程，转为了一个普通西天弟子的历劫之旅，
还随口委任四值功曹帮忙做西行之旅的纪录官。
如来不甘示弱，为了在人数上压天庭一头，当场委任了五方揭谛。在伯邑考紧跟着追加了六丁神和六甲神后，如来奋起直追指派了一十八位护教珈蓝。没想到他此举正中伯邑考的圈套，看到伯邑考一直飘着淡淡书卷味脸上也有了得意和鄙薄时，
如来方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
画面转回天庭
四值功曹毕竟是任人驱驰的小官，好不容易能到西天代表天庭直接露脸，班师回朝后自然要一番表现。当堂就二人一组的，绘声绘色表演起灵山紫薇大帝舌战群佛之景。
玉帝看到满朝文武对紫薇大帝的交口称赞，内心几番波荡。明知道应该嘉奖几句以展示他上位者的身份气度，可他偏偏做不到。毕竟近来凡间对他的咒骂常常被呈上来当堂宣扬，而他一番努力才收服的地府隐隐有不服管教之势，诸多杂事混在一起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玉帝现在只想找一个突破口发泄，才不想管什么气度。
“区区一个西天，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奋？有时间在这里东拉西扯，还不如把凡间治理好。”
玉帝尖刻的声音响起，嘈杂的凌霄殿霎时寂静无比，众朝臣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就有大臣开始对御座旁的王母使眼色。王母心里正巴不得玉帝自己把众臣的拥戴之心磨光，岂会像过去一样傻傻的上去捋虎须？于是卖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在腰间轻轻摇手。
杨戬见状微微蹙眉，他记得王母为人最爱表现，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她为何不借机在天庭众臣面前展示她的大度呢？再看看一脸怒容的玉帝，忽然了悟。是了，现在的玉帝还没有向前世那样因忌惮四御而对王母放权，王母此时想要顶替玉帝的位置独揽大权，必须得等玉帝彻底失了臣心。
不禁从心底往外散发出阵阵寒意，杨戬双拳在身侧握紧，想到当年南郡下的那整整三个月大雨，还有那个书生……上位者的权利争斗一天不停止，凡间的百姓便随时可能跟着受苦。
玉帝可没王母和杨戬那么多心思，他此刻心里有愤怒，但比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揉了揉眉心，玉帝顿感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