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姜玮希望自己阖宫上下都能开开心心的，见嫦娥似乎因为上次的天蓬唐突她一事总是郁郁不安，姜玮自然要出言关心。
“你不会还想着上次那事儿吧？”没姜玮这么多心思，黄飞鸾倒是心直口快。毕竟上次的事件是她亲眼所见，亲手处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也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嫦娥要因此一直不开心，也是理所应当的，也更令人觉得心疼。
轻轻地摇摇头，否决了这一个猜测：“并非如此，嫦娥只是还有自己的烦心事，看到二位如此幸福，嫦娥有时候也会想到自己。”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感情问题，想必是与后羿之间的种种纠葛。姜玮低下眼帘，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于她，毕竟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当初对帝辛没有任何感情，喜欢上黄飞鸾以后二人的感情也是水到渠成，并不知道他们这种破镜难圆的夫妻该怎样处置。
正想要开口宽慰几句，谁知黄飞鸾却突然间插话：“要我说你就是性子太温吞了，像个面人似的，感觉扎一下都不知道叫疼的样子。”
感觉自己的话引起在场其余二人的注意，黄飞鸾用手比了比自己：“你看看我，我喜欢姜姐姐就要整天黏着她。谁也别想，靠近她一步，她是我一个人的。你看那天喜星君不是质疑我俩的关系？结果还不是被我赶走了。”
嫦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天喜星君上次在广寒宫大闹这一场可真算是惊天动地了，也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和天蓬元帅的事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帝辛本是凡间帝王，受命于天，有紫微星气护体，可惜他倒行逆施在凡间消耗了过多的真元，以至于上天庭却成了个病秧子，法力极其低微。自己和天蓬元帅闹掰的那一天，想必就是由于姜玮和黄飞鸾在一起也被他发现的缘故。在二人携手回宫之后，天喜星君马上追赶上来，在宫门口大吵大嚷说二人不守妇道云云。结果被黄飞鸾先是好一阵奚落，然后又对着他大打出手，把天喜星君打了个落花流水。帝辛被她打得瘫倒在广寒宫门口，黄飞鸾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居然派人把姜玮的两个儿子殷郊和殷洪叫来，一家人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四对一，帝辛最后闹了个没脸只得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宫去，一时间在天庭引为笑谈。
可自己后羿的情况不一样，如果说帝辛勉强还算是他们中间插足的第三者，那么自己和后羿之间隔着的，并没有人，只有数不尽的时光罢了。是悠长岁月让他们都变了，爱恋已经磨光，把一个本就没有那么喜欢她的人变得更加的不喜欢她。
没等到嫦娥自己分析完毕，那黄飞鸾又急忙开口了：“我知道你情况不一样了，看你相公的意思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我怎么说你太温吞了？估计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一心一意地顺着他，他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应当的。”见嫦娥一脸肯定，她说得更有自信：“何必呢？两个人的感情应该是相互都有付出。你看我跟姜姐姐”黄飞鸾时不时就要提一下自己，请大家正视她的甜蜜。
“而我只喜欢姜姐姐。姜姐姐只喜欢我。她要是是干了什么我不喜欢的事，我一定马上指出来。老憋在心里算什么劲儿？要说你也算是我俩的媒人呢，上次她帮你擦眼泪，气的我一下就爆发了，你看这不就是水到渠成。像你这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难怪他不把你放在眼里。”
发现嫦娥转为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更是觉得自己说得对极了：“你看看吧，这天庭爱侣也并不少了，比如说王母和陛下，虽然那么大年纪了，娘娘有的时候还会和陛下抛媚眼儿撒娇。该顺着的时候确实要顺着，想要什么东西也要说出来。要说他们年纪太大了，给你举个年轻的例子，比如说西天大鹏尊者和西海三公主，女人有时候就是吵吵闹闹才能得到夫君的宠爱。其他的还有耀日神殿的大金乌和东海四公主，即便是相互敬重的夫妻，也会有这样温情的时候。谁说爱人相处一定要相敬如宾？那样再好的感情也变冰了。”
联想到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嫦娥不得不承认，黄飞鸾说的可能是有道理的。当年她和后羿的结合本来就是她主动，后羿可有可无。作为族里面最漂亮的姑娘，她一直觉得自己要嫁给一个大英雄，然后后羿就出现了。他们在长老的说和下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当时她自己总觉得这婚姻是自己求来的，为了防止后羿会看低她，她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很有自己的骄傲，自己毕竟是最美的。后羿能得到自己这样的妻子，应该心怀感激。可是成婚以后嫦娥渐渐明白了，那样的大英雄无论是在哪儿都当匹配最好的女子，而自己能找到这样的英雄却是自己的福分。明白这其中的差异之后嫦娥很失落，那个时候天下还不像现在这样的保守，即使他们成了亲还是有未婚女子不停地向后羿示爱。为了留住后羿的心，她逼自己变得贤惠，她逼自己不该有脾气，逼自己温柔，然后逼自己端庄。想要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最完美的妻子，却失掉了女儿家的本心。
后羿对自己的敬重，恐怕多过喜爱吧……他也许和别人说的一样感觉自己也太没有个性了。也许当初唯一一件符合自己性子的事情，就是偷了灵药，飞升月宫。她已经被长久的夫妻生活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而后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而影响他任何生活。他照常是族里面最厉害的猎手，总能为族人带来丰厚的猎物。在他射下九个太阳之后，他甚至成了整个大陆的神明，所有人都崇拜他敬爱他，而自己渐渐也被流言蜚语压得透不过气来。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所谓更好的女人不一定像她这样有着倾世的容貌。更好的女人也许有更好的性子，有更好的家世。那就代表着那是一个能够和后羿并驾齐驱，谈笑风生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只能默默地守在家里等着丈夫回来的女人。
面对几乎崩溃的自己后羿什么都没有做，他也许从来不曾察觉他的妻子究竟承受了多大的舆论压力。他活得恣意，嫦娥自己却活得痛苦。那一天飒翼来找他比武，他立马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独留嫦娥一人在家。那个时候嫦娥几乎崩溃，后羿也受不了她这样。她老是疑神疑鬼的，总觉得要是丈夫离开家就可能失去找别的女人，又或者还会有其他女人冲到他家向自己的示威。是不是离开他自己能好过些？可她一个女人没有一技之长，离开丈夫，还有怎么生存？这时嫦娥便想到了西王母送来的不死灵药，对呀，我能长生不老怎么就不能生存了？
那个时候嫦娥明显忽略了后羿对她的心，她记得后羿得到不死药之后曾经说过。要在她生日那天夫妻两个一同服下，就在这凡间做一对比翼双|飞的神仙眷侣……嫦娥没想到这些，就在她犹豫服药时，逢蒙突然出现了。她当时怕得不得了，感觉逢蒙好像马上就发现自己的秘密。想都没想把两颗药吞下了肚。直到靠着两颗不死药轻飘飘地飞上了天，感受到月宫长久的孤寂以后，她才想明白后羿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不爱，不是没有深爱，而是表达方式出了错。他都能想到和自己一同在凡间共度人生，怎么会看上别的女人？又怎么会听族里长老的建议，另觅良妻？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罢了，嫦娥浑浑噩噩的在月宫度过近万年的时光。怀着对后羿的爱恋和愧疚，矛盾的时候她只能在舞蹈中燃烧自己的激情。
“喂，我说了半天，你想明白没有？”
耳边的质问打断了思绪，嫦娥突然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地后星军提点。”说完就走了。
“哎，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你觉得我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呵，谁知道呢？”
“你对我好敷衍呢！说，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漂亮？”
“怎么会？鸾妹妹最美了”
“你骗人，谁都知道嫦娥才是天庭最漂亮的。”
屋内两个人的拌嘴声被她抛在脑后，嫦娥现在急需的就是把自己这份心情传递给后羿。她要问问他究竟怎么想的？她不再逃避，老是等着别人施与的感情自己可能永远抓不到幸福。
……
坐在院中发呆的后羿看着这个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似乎头一次见到她这种模样，难道是自己在做梦？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睁开眼发现嫦娥确实还在。她的脸上因为快步疾行泛起了红晕，一双眼睛又亮又大，他从未见过他的妻子以这种面目出现。她总是不温不火端庄优雅，今天似乎是……多了些生命力。
“你还爱我吗？”
后羿觉得自己眼睛根本没问题，应该是耳朵出了问题。这话可真不像从嫦娥嘴里说出来的，她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地把这些情啊爱呀说在嘴上。也许她会教导别人什么是爱？但对于她自己的事她总是羞于启齿，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后羿”只看着他也没有回应，嫦娥有些慌了，不过也许是因为黄飞鸾刺激了她。这一次嫦娥的勇气没有一次就用光，看他不回神嫦娥只好自己换起他的神志。走上前去揪住他的领口，生生把后羿提起来，直到二人额头相抵：“你还爱我吗？”
后羿终于可以确定他眼睛没问题，耳朵也没有问题，看来是嫦娥出了问题。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答：“都老夫老妻的，说这干什么？”
是呀，老夫老妻了。他再次承认了自己的夫妻关系，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后羿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她，更没有忘了她。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能说出来的也就这些了。
那么你扪心自问你要的只有这些吗？绝不是。黄飞鸾说的的那样，看过天庭这么多的爱侣，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生活。她已经自己正视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也就不也许以后羿再逃避下去：“既然你还认我是你的妻子，那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对不起我？”
眼下嫦娥是不是疯了。他还没计较她过去如何对不起他，她到无理辩三分了？
没等后羿辩白，嫦娥就开始倒豆子一样，说起了那些年她经历的往事。时间这样久了，也亏她还记得住，还能如数家珍似的一桩桩一件件挨个分析二人的对与错。
后羿看着久违的妻子，好像头一次见她说这么多的话，他根本没仔细听嫦娥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嫦娥回忆的那些往事他全部不记得。嫦娥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羿就那么听着，直到最后他能记得的就是嫦娥对他说：“你这样对我不起，日后可要拼命偿还”
然后他傻傻的点了头，把自己卖了。
瑶池
王母挥手收起了云镜“待嫦娥回宫后，即可将她关押起来”
第108章
行云布雨（shukeba.）
王母这个人，实在可以说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在上古之神飞升的时候，王母就被选为三界女仙的管理者。数万年过去了，她非但没有因为这项工作，而觉得枯燥乏味，反而能在生活中找到其他的乐趣。她的生活里你看不到一点烦躁不安，不管是为了什么，她总是生机勃勃、斗志盎然。
自从发现女儿们对于感情之事越来越加向往的时候，王母秉弃了前世一味堵截的手法，先是总体谈话，然后逐个击破，总算稳定了些日子……但有些愿望一旦萌芽，不是你不去浇水它就不再生长，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它总能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在你不经意间猛然生长。
她和玉帝一共生了八个女儿，前六个她都用最正统的方式，教导她们成为天庭最端庄的公主。在七公主出生的时候，王母和玉帝都已是几万高龄，料想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当然格外娇宠。至于八妹的出生，对他们则更是意外之喜。不难想象七公主和八公主均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性格比之其他的六位公主要来得骄纵许多。平时对于自己分内之事，也是敷衍了事。管理她们的人，也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等到王母发现自己的两个小女儿，性格与自己期望的越差越大，还老是向往凡间的情情|爱爱，时间已经晚了。尽管王母逆转时空而来，也只能勉强补救一些，并不能根除她们的这种向往。其实这种向往本也是人之常情，任谁也无法彻底消灭的，王母明白这一点，但是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本来以为之前用瑶姬的事已经可以深刻的到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女儿。可随着西天和天庭的关心日益亲密，西天大鹏尊者和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以及究竟分不清谁才是孔雀大明王的孔宣和飒艳，不时来天庭逛逛，四人的感情羡煞一众神仙。尽管他们来天庭的次数不多，但这两对夫妻对于天庭众仙的冲击力还是非凡的。更何况十大金乌脱离天庭之后，那样恣意的生活或多或少都会传到天庭很多的耳中，大金乌和东海四公主的婚姻则是压垮七公主八公主理智的最后一棵稻草。
这几对神兽的婚姻搅乱了天庭的生活，每次出现更使得两位公主本就不坚定的心，越发动摇起来，很可能再出现什么引诱便一发不可收拾。
王母决心要杜绝这种情况，她重生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看这天庭因为情|爱动摇根本。她要通过自己的力量让天条有序运转，这旧天条不允许的情|爱以前，天庭就没有男女私情，等到新天条出世允许天庭的情|爱产生，她才会鼓励这些。作为时空逆转大阵的传人，王母有信心自己能办到这些，将来独揽天天打拳天庭大权。谁想到头一个来挑战自己权威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眼见女儿们常常拐弯抹角的来询问自己新天条究竟何时才会出世，寻常的安抚已经难以让她们满意，紧接着最近她发现女儿们常常偷溜下界，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这预示着之前发生的事，现在还会发生。这个时候王母，急需再找一个反面典型，以儆效尤。
嫦娥就是这个，冲到最前头的倒霉鬼。
她和后羿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比不得黄飞虎与貌端星贾氏、天喜星君与姜玮、黄飞鸾。那些是夫妻共同成神，嫦娥却不同。后羿在界的位置极为尴尬，本来是半神死后却连鬼也做不成。毕竟没有受天庭真正受封，说神有些勉强。表面看来也算是一个异数，但仔细追究起来也就是个妖孽。
如此追究起来，最适合被用来开刀的就是她了。
此前王母没计划在后羿身上做文章，她依稀记得曾经有天蓬元帅调戏嫦娥的事件发生。本来想抓住这个机会逮嫦娥和天蓬元帅个正着，可惜这事是被黄飞鸾抓到的，转了杨戬这一手，最后又是被天河逢诘将军捅到了她和玉帝面前。因此他的话自然是将天蓬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玉帝一怒之下便将他贬下凡去打入猪胎。逢诘与天蓬元帅各种纠葛王母心里明白，事已至此，想捏住把柄寻嫦娥和天蓬的麻烦，恐怕是不能了。可这并不妨碍王母继续关注嫦娥，于是发现她曾经多次偷偷下界，这说明她有可能是去会一个人。嫦娥能去见谁？想必大家都心里清楚。
日盼夜盼终于等到这一天，发现嫦娥又一次下界之后，王母打开云镜招齐她的八个女儿。眼睁睁的看着这段久别重逢的夫妻重归于好，她终于抓到了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将这个反面典型树立起来。
……
嫦娥在天牢里面，关押了十余日，这凡间十几年又过去了，从放出来那一刻到现在嫦娥还觉得难以置信。她还等着天庭严酷的刑罚加注在自己身上，看看后羿对她的感情是否始终如一。可是就这么轻飘飘被放了出来，其余的责罚，丝毫没有？
等她回了广寒宫，嫦娥才明白究竟是谁代她受过，就是她当年在天庭的好朋友长公主瑶姬。说起王母跟瑶姬还真是棋逢对手，瑶姬被贬下凡之后王母顺理成章的接管的欲界四重天，成为四重天天的新主人。而之前，王母也曾用瑶姬且破裂的婚姻，来教导自己的女儿为何不要与凡人相恋。
在发觉众仙对嫦娥和后羿之事反应平平后，王母急需再找一个替代品，这一次瑶姬的价值被她利用个彻底。
如果之前瑶姬和杨天佑的婚姻还算是琴瑟合鸣，夫唱妇随。可这一次瑶姬真的就是，咎由自取。此事说来也简单，瑶姬被玉帝安插到凡间做山神之后，整日清闲没有什么事可做。既然是山神，当然要负责管理所辖整个区域的，百姓安全，妖精往来。出于一贯负责的原因，瑶姬对巫山地界的各种大小事情，几乎是了如指掌。也因此给自己招来了祸端：有一日一队王家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到巫山游玩，这人就是楚怀王。一个凡间帝一般不会引起瑶姬的注意，可是他偏偏引得了，因为他长的和杨天佑一模一样。思郎心切的瑶姬在多年的寂寞中，已经看淡了她的爱恋。可是当一个跟杨天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她才发现这份的感情并不只是埋在心底留作回忆，它时刻准备着再一次燃烧。
碍于白日人多，瑶姬不便于现身，等到夜里寂静无人，她便悄悄潜入怀王的临时行宫。她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杨天佑的转世，当然最后瑶姬是失望而归。可她这一次贸然现身却在凡间留下了一段香|艳的人仙传说。凡人宋玉在《高唐赋》里，把她形容成了一个热情奔放，愿自荐枕席的女子。
凡间都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机会王母怎么可能会放弃？瑶姬此事，比之嫦娥和后羿之间的来往要明显的多。嫦娥和后羿至少还有夫妻之名，虽然一个身份不清不楚，另一个是月宫仙女，总归他们还是世人认可的夫妻。那瑶姬这个……简直就是，罔顾礼法，不知廉耻。曼说她以前嫁过人，便是未嫁的女子也没有自荐枕席的道理。即便瑶姬被召回天庭时万般解释，可是这样被诉诸纸面，凡间有人宣之于口的事情，谁会相信瑶姬的一面之词？凡人舒服多了，怀王已经化作一抔黄土，那一晚的事究竟如何只在这二人的心里。便是杨戬如今已经登司法天神高位，却也无法挽回母亲的名誉。
这件事直接引发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一直在与帝王面前阿谀奉承的天奴，这一次提早被杨戬了结了，原因自然是造瑶姬的谣。另一件就是王母的八个女儿，大部分对瑶姬心灰意冷。而七八两位王母最担心的公主，顺理成章地再也不敢偷下凡间。凡间男子在她们眼里，犹如洪水猛兽。这是因为她们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姑姑，可是相信姑姑代表的就是相信凡间人喜好搬弄是非，毁人名节。那么又怎么可能再对凡间男子，以及凡间私情有任何向往？
天宫
接到杨戬求见的消息，夫妻两个却没有什么感觉？露出疑惑倒也有，不过不多。虽然杨戬一门心思扑在天庭的事务处理和女儿的教养上，但日常还是，会带丁香来天宫走动一下。自从有了丁香这个女儿，杨戬到天宫来的次数渐渐增多了。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当父亲的经验，虽然他这个白捡的女儿看起来和成年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心智上还不如飒极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一些教导问题他还是需要请教一些现成的父母，自己的母亲瑶姬远在巫山，何况瑶姬一直教导至他们的幼年时。其余时间杨戬自己都是野蛮生长的，玉鼎真人也没什么好借鉴给他的？自己和杨婵童年的缺失，导致杨戬想把所有缺憾弥补在丁香身上，故有此举动。
进入会客厅内夫妻俩才发现杨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僵硬，眼神里甚至透着恳求和愤怒，嘴角抿面的死紧。平常虽然他也是面无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脸部肌肉是放松的，可是现在的杨戬给人感觉浑身上下随时做好了与人拼命的准备。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相互之间没有那么生疏，虚伪的客套也毫无意义。飒翼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也不招呼杨戬落座。
“劳烦尊者代替杨戬办一件事。”杨戬也没有坐下的意思，说话见诚恳地对飒翼一拜。
对杨戬的脾气寸心可是十分了解，他很少低头求人，公然用如此诚恳的态度，真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你这是做什么？”
杨戬咬紧牙关，喉头动了动，即便难以启齿，他也不得不说出来，毕竟求人办事总要有个理由：“之前凡人造谣我母亲与楚王密会之事，估计尊者有些耳闻，可否能代替杨戬出面处理？”
听他提起这事飒翼了然一笑，凡人的可恶之处，他也算是见识过了。这次瑶姬经历的可比他那时候遇见的要惨烈的多，破天荒的没有索要任何好处，别送杨戬离开了。
待杨戬走后寸心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几步行至飒翼身前。伸手揉揉他的脸，主动坐到他腿上偎进他怀里：“真不像你的作风，平白无故怎么愿意帮他的忙？”
拉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搂着寸心的腰肢收紧手臂：“总不能看这群凡人造次”
飒翼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
那一年，北海龙太子敖雪宁、敖雪宸生辰。虽是小生日，但神仙哪里有什么忙事？各路亲戚一时间齐聚北海。敖雪宁，再过些年就要进入成年，最近修炼少有所成，便提出要和几个姐夫比试。因知道自己的法力不足，便挑了个刁钻的主意想要占点先机。他提出要和大金乌、飒翼比试入海钻天。
规则倒也简单，四人一同从北海海岸出发。下海进入北海最深的深渊，从深渊下面取出已经准备好的水玉蚌内的黑玉珍珠。拿着这颗珍珠，再跳出海面，飞上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取太上老君拂尘之上的一缕，最后谁先回到北海龙宫谁便获胜。
敖雪宁、敖雪宸当然知道自己上天飞的本事，想必不如飒翼和大金乌。可是这入海，却也一定能为自己争夺些时间。一来一回，不见得讨不到好处。
之前有了敖春、飒极带着敖涯大闹天庭的教训，这些家长们有志一同地觉得孩子们千万不能培养他们盲目的自信。大金乌和飒翼，根本没有放水的打算。水中二人自然不擅长，可是飒翼有绝招。
入水那一刻瞬间飒翼变成一条大鱼，在北海海面掀起波涛。受他启发大金乌也化身成鱼，可惜之前没有试过不得要领，终究还是没能赶得上前面的三人。飒翼化身成大鱼，有几千丈宽。目的就是先一步下水，把后面几人的去路挡住。事实证明他这种计算也奏效了，他第一个到达深渊取出珍珠之后，海中折返还在半路遇见三人。他迅速出水出水，在那一刻再度化成真身，一振翅九万里，最后的胜利当然归属飒翼。
可惜就在他乐在兴头上回宫的时候，没几日就听说玄门又出了一个新圣人，只等到寿终正寝那一刻便上天封神。飒翼这才知道四人那日的比试，被一个路过的老者看在眼里，瞬间顿悟。这个玄门属道门分支的新圣人，他所著的著作称为《逍遥游》本来飒翼还以为这是夸赞四人神通的。取来一观，才知道借由他那日的举动为引子，这个老者又发表了一系列的感慨，各种小大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不论你神通多么广大，都需要有所依附，自己堂堂大鹏尊者也在他眼里不过是依靠着空气才能飘于空中，与蜩没有区别，都是不自由的。只有扩展至宇宙，精神得到升华才是最自由的，无我即是逍遥。
见飒翼抱着自己也不说话，有些呆愣的样子。寸心伸手戳了戳他脸颊应该有梨涡那边：“又想那些事呢？何必呢，他不过是借由一些现象有所感悟罢了，偏偏你小心眼儿计较个不停。上次给人家设**阵。又给人家添了些素材，最后还小肚鸡肠的逼玄门不得给他死后封神，羞也不羞？”
寸心提到这个飒翼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该死的庄周。对凡人动用法力绝非大丈夫所为，虽然生气他也只是准备小小惩罚他一下，见他望着庭院里面的蝴蝶出神便施法将他弄晕。设**阵将他困在自己与蝴蝶的梦中。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像寸心说的，又给那家伙提供了感悟的素材。
看她目光里面添了懊恼，寸心知道她夫君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别气了，想什么呢？快点说出来啊，你打算怎么帮杨戬处置那些事”
此山之玉可以攻玉
“你是说？”
“让凡人的闲言来对付他自己的闲言”
第109章
逆世之人（shukeba.）
王母端坐在瑶池的御座上，斜倚着身边的靠枕似笑非笑地扫视瑶池中站着的众人。这一日瑶池除了王母和正厅中间站着的几个人，并无一侍女、侍卫伺候在身旁。王母不出声，几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
听着身后喷泉的水流声，王母微眯起眼从左至右的，扫视几人一眼终于开口道：“南方神朱雀、风婆婆、月老宫红鸾、兜率宫白鹤仙童、雷震子、青鸟、还有你们这些鹊仙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被点名的几人都依旧低着头
“真想不到我天庭有如此多的高能神仙，你们这么出息，我想不必我替你们开心你家尊者自然开心。”
听了王母的话，众人登时明白今日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看来是要算总账了。前排的几人相互看看彼此，最后还是白鹤童子先上前一步：“王母娘娘，我向来是跟在师父身边，并未插手天庭事宜，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你逃得了干系吗？白鹤童子！不要以为你是老君的人本宫就动不了你。”王母坐正身子，单手大拇指抚弄着无名指上的实效。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小人当然知道娘娘是天庭的女仙长者，自然不敢用师傅的名号压娘娘一头。问题在下实在没有什么违反天规的地方？”白鹤童子双手背在身后，满脸都是谦逊有礼的样子。
“呵呵，萧史乘龙，好一段佳话。拐跑了下界秦国的公主，还可以自己树立的仙人形象，白鹤童子果然好手段。”王母猛的一拍扶手，双目圆睁冷哼道：“你哪来的蛟可以骑，怕不就是你尊者的手笔特来为你撑腰”
白鹤仙童脸色僵硬，眼帘低垂看着地面更不答话。
王母把视线转向下一位：“青鸟啊青鸟，上古神仙飞升之后第三百年，你随本宫在昆仑得道。现在想来，早就是你尊者埋下的一手好棋吧，像你这样的灵鸟当时怎么会认本宫这样毫无根基的女仙为主？”
逼得青鸟也不敢言语，王母起身，从右边的第一个人，走到左边第一个人的面前。每走一步，眼神就紧盯着那人看：“南方神朱雀属凤族，凤凰九尾，朱雀四尾。若说你同飒翼、飒艳没有交情恐怕连旁边的鹊仙都不相信。风婆婆真身是大风，也是凤族的高人呢？至于雷震子……本宫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投靠了飒翼？良禽择木而息，看来这天庭的小地己容不下你们几位大神。”说着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几位就算在我这天庭也是高位之人，不然你们尊者要你们何用？”
转了一圈回到座位上缓缓坐下，长叹一口气：“至于你们这些小鹊仙，想必在这天庭平日里上窜下跳也打探了不少消息。”
一番话说得堂下众人面色如土，瑶池里只闻后面传来的潺潺水声。
伸脖越过第一排，看向后面：“本宫知道你，飒翼手中顶级密探银鹰队的一员，跟杨戬这么久，他不会没发现你的身份吧？”
云岩到是随了飒翼的脾气，露出貌似憨厚的笑容：“我哪里算得上什么顶级？不过尊者最近看我无用把我踢出来了而已，多亏杨二哥收留”
王母笑着摆了摆手：“你不必在本宫这耍，你家尊者居然能出面帮瑶姬解决声名受损的问题，让下界对《神女赋》传唱度高起来，他们之间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杨戬想必也知道你的身份。让我猜猜，你怕不就是飒翼放到他身边，用来沟通两边消息，不让天庭注意到杨戬与翼族交往过密的迷雾弹吧”
都被王母看出来了，云岩挠挠头：“娘娘不愧为女仙的执掌者，眼力果然惊人。”
王母收起笑容，狠盯着他：“若是眼力惊人本宫就不会看不出有些叛徒早在我身边埋伏这么久。”
察觉到王母眼中寒意，青鸟浑身一抖躬身下拜：“娘娘恕罪，青鸟虽身为翼族一员。但跟随娘娘多年，绝对没有半点儿对不起娘娘。”
“你可真敢说！两边都讨好，两方都效忠，你拍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不偏向任何一方？”王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本宫看这一方也绝不是我。”
面对王母的追问请教退后一步，再不答话。
王母伸手抻了抻裙子的下摆：“你们也不必如此胆战心惊，说到底你们这些人有很多在天庭的位置一时之间也绝找不出个顶替之人。不过，之所以能在天庭升值如此之快，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你家尊者的手笔，看来是不小。动不了你们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伸手指向人群：“那边站着的小子，是叫云岩吧，你即刻去通知你家尊者，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在下界一会。地点也离他家不远，便在王魔等人已经搬走的西海九龙岛。今日本宫在那里恭候他大驾光临。”
天宫
“之前的细节我想你姐姐都告诉过你，我就不再多做重复。”飒翼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他左手边坐着的青年坐直了身子，腰挺得有些僵硬了。见到男子这样的举动，飒翼总算露出了点儿温和之色。
他左手边坐着的不是旁人，便是泾河龙王第九子小鼍龙敖元。此前泾河龙后身体欠佳，问询龙祖之后得了一个转换之法：须得接受凡人叩拜功德加诸在身。泾河龙宫三人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自己所管理的庙宇设下那个龙王六头的规定。当时寸心发现时还以为只是泾河流域如此行事，后来才知道泾河龙王的八个儿子早已成年在外，为了给母亲多多积攒功德。八个已经成为各河口龙王龙子也将自己的功德转回泾河龙宫。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不少……幸而及早发现，往来神仙尽皆打点个彻底。寸心按照前世的经验做指导，有意准备让她表弟顶替自己哥哥的位置在西游一事中充当唐僧的坐骑，获得无上功德，为母亲减免以后天庭可能带来的责罚，这一日敖元就是来向姐夫讨教。
小鼍龙目前尚且年幼比那敖春也不过大上个两百岁而已，因着寸心早早发现隐患之故，泾河龙宫将他教养的很好，为人谦逊有礼，唯一的缺点就是忧思太过，根本没有寸心前世记忆里那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反而还沉闷的像个小老头一样。
“姐夫放心，问题的可能我都已尽知。便是给了金蝉子做当坐骑又如何？只要不给泾河龙宫招来祸端，我敖元什么都可以做。”
飒翼起身，走到了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面露赞许言语间鼓励与他：“你也别太担心。若是之后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你都不必出面处理，你就当你真是一匹骏马，所有事都装作不知道罢了。左右西行计划有年头，孙悟空还要被压在那五行山下五百年。那金蝉子也不过转了三世，这些年你就先过自己自由的日子。多多提高些法力，顺应心意生活即可。”
“多谢姐夫宽慰，自从知道母亲的事情有可能为整个泾河招来祸端之后，我的性子一直是这样。”敖元眨眨眼
飒翼淡淡一笑，努力压抑自己想笑的心情。敖元不仅仅性格像个小老头一样，说话却也直接，跟那酆都大帝也不相多让。有些场面话不必说出口，他居然听出了自己口中对他拘谨性格的调侃，还直接说了出来，这比莽撞不知道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敖春更厉害？
看出飒翼眼里的意思，敖元装作没看见：“一直想跟姐夫讨教几手，不知今日可有此机会”
飒翼正要答应余光里就瞧见门外站着一人：“云岩你怎么来了？”
“回禀尊者，云岩此来有要事相商。”
……
九龙岛位于西海偏南的方向，岛的形状狭长，连连续续的几部分构成，道家以九为圆满。定居此地的王魔等人便以九龙为此岛命名，自从封神之战四人封神之后，此岛就荒废下来。毕竟现在也是天庭仙长曾经的洞府，一般小妖是不敢侵占此地。因而王母选择这里与飒翼一见几乎不会有人察觉。
王母在下界等了大概有三盏茶的时间，飒翼便驾云而至。远远的看见云朵上挺立的那人，王母就知道自己想必是没受到重视。世人皆知大鹏尊者，一振翅九万里，扶摇上九天，须臾可至，若是让他驾云必定是极为悠闲的时候。
不过王母可不在意这些细节，她自问有办法让飒翼见到她的面哭都哭不出来。
听了云岩的汇报飒翼知道：王母似乎并不是刻意要追究他在天庭安插探子的事情，就不知这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经过表面客套的寒暄之后，王母倒是直奔主题了：“凤凰飞升之时诞下你和飒艳，世人皆知你们姐弟二人生就仙体，想必见识广博，你可识得我手中之物？”
飒翼定睛一看，王母手中托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玉石罗盘。罗盘呈八角形，浑然一体并无镶嵌痕迹。略一思忖就想起它的来历：“莫非这就是传言女娲娘娘飞升，留在世间的时空逆转大阵的阵眼？”可再仔细一看，罗盘中间的小八卦，已经完全呈现黑色，本该雪白的地方没有一点白色痕迹：“此阵被使用过”
听着飒翼不染情绪的说着事实，连反问的态度都没有。王母眼中笑意更深：“你可知此阵被使用时一共有三人逆世而来，作为阵法的使用者，本宫当然是其中之一。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余的二人，究竟是谁？”
“本尊者有一个优点，向来就对不该好奇的事情从来不好奇。”瞥了王母一眼，飒翼面色平淡开口道。
“哈哈，你倒是个有趣儿的人。不过虽然你不十分好奇，但是我也要说出来，毕竟也是相识多年，虽然没什么交情也不忍心你被人就这么骗了。”
飒翼冷哼一声，没说什么，摆明不相信王母会有这样的好心。
“瑶姬本应该死在金乌大阵之下，却被两人合力救了，其中一人正是杨戬，另一人也至关重要。不知你见没见过杨戬随身携带一个淡蓝色的玉雕莲花佩？周身透着清凉之意，能有如此功效的想必就是西海著名的蓝晶玉。”
飒翼抓紧玉箫的手紧了紧，这话里面暗示太浓，他就算想装傻，想忽视，想当做没听到，也绝不可能：“你的意思是那三人就是你，杨间和……寸心”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飒翼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悬浮在海水中，虽然已经感觉到窒息，却什么都做不了，又上不去，也下不来。
“尊者果然是聪明人，只怕你再帮着杨戬计划着什么，方才本宫的话是说的有些冠冕堂皇。本宫一方面不想让你受到这二人联手欺骗，主要还是不想给自己增添一个敌手。”
话已至此，再补上一句诚恳之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飒翼的手松了又紧，手心里面微微渗出的汗意，让他觉得滑腻的难受：“那还要谢谢娘娘了。”
说完这句二人沉默了半晌，因为感觉到不适飒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目光却定在袖口上。
他一直知道自打成婚以后自己的衣服都是寸心控制针线所绣，他也知道，寸心每次其实都是想效仿人间的女子亲手在上面绣上花纹。可惜每次总绣了袖口几片羽毛，就耐心耗尽放弃了。即便每次都不成功，可是作为自己的衣服寸心依然每次都坚持尝试绣一些东西。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爱他？
“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想不到大鹏尊者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看到飒翼瞪视自己，王母云淡风轻地拿出一个卷轴：“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可他明明发生过。这样一直不知道，难道不会成为你心上的一根刺？尊者可以跟本宫赌一赌，若你进入本宫这幻境出来之后还能保持心态始终如一，你在我天庭安插的诸多神仙，本宫绝不会对他们下手依旧保留其原位。你和杨戬私下结盟的事情，本宫也不会透露给玉帝听，以后你翼族升迁本宫都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本来就不可能不好奇，再添上这么多好处……飒翼喉头动了动，紧闭双眼：“何以为凭？”
王母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环，握在手中，而后递给飒翼。
接过来发现上面已经写满了王母刚才立下的誓言，末位还有王母的御印。把玉环收在袖中就见到王母抖开卷轴：“尊者请了。”
虚迷幻境，顾名思义一切皆是虚妄。进入里面你可以看到自己内心最邪恶的一面，所有的**都能在里面无限的放大。可实际上，这虚迷幻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它真正的主人可以随意篡改幻境的内容，让人以为是自己内心的想法，实际上是幻境主人操纵的。王母才是虚迷幻境真正的主人，借着飒翼对寸心和杨戬过往的好奇之心。引他入境。加上自己前世对二人的了解，想要操纵起幻境更加容易。
飒翼感觉到自己在一团迷雾当中，无论如何睁大双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前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他快步走过去。穿过迷雾发现自己来到了大海岸边。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西海吗？
湛蓝的海水拍击着岸边，往沙滩上带去了一圈圈泡沫。正午的骄阳立在当空，海边一个白色的凉棚，在风的吹拂下里隐约露出一个白色人影。海风越吹越大，通过吹拂起的白纱，飒翼看到凉棚前站着一个粉衣女子。
没在意凉棚里面躺着的究竟是何人，绕过凉棚，飒翼对那人打起招呼：“寸宝贝。”可是他的话那女子好似并没有听到，下一步飒翼该行绕到她身前。但寸心就像看不见他一样，依旧仰脸迎接着海风的吹拂。
飒翼终于认清事实，这幻境应该就是某些曾经发生过的片段，一件件发生在他眼前，但是他不属于这片段当中，因此这里面的人是看不见他的。想清楚这些，他便站在远处看着寸心的举动。这时候白色凉棚里面的人影单手撑着地，坐起身来走出凉棚，却是杨戬。
寸心惊喜的回头：“你终于醒了，刚才在睡梦里一直叫着你娘，你娘有我年轻？有我漂亮吗？”
没等他多想，画面又一转。这次他身处天庭眼睁睁看着，天河之水翻卷着银色的浪花气势万钧的俯冲下来。下面的天兵天将正在和杨戬打斗，瞬间便被弱水吞没。飒翼正想着杨戬该如何自救？抬头就看见一个粉色身影，独立在云端，又是寸心。寸心脸上带着焦急和犹豫，挣扎几下，化身成龙钻入弱水，下一瞬他就看着杨戬，骑着一条粉龙跃出水面。
眼前的画面，再次转换，这次换成欲界四重天……
周围的幻境不停的变化着，又是西海岸边寸心半跪在礁石上，杨戬站在她身后朗声说：“你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
再然后飒翼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二人，寸心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
看到这一幕飒翼已经无法再逼自己保持平静，若是平常听到杨戬说什么，三界之内，任你驰骋，这样狂妄的话，飒翼恐怕还会讥笑奚落一番，嘲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现在他哪有那样的心情，但他从来不是退缩的人。依旧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一幕又一幕在他眼前划过：看着她们玩耍，看着寸心说要帮杨戬洗衣服，看着寸心对胡妹说，喜欢杨戬。看着寸心不让天庭的人杀害杨戬。看着被抓去的寸心，在南天门外同杨戬重逢。看着他们成亲大宴宾客……
……
看着杨戬送了一束丁香花给他，看着两人手挽着手，朝游沧海暮苍梧，看着寸心一身蓝衣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孩子。
见多了二人幸福的画面。飒翼从一开始揪着的心情已经恢复许多。如果二人真的这样幸福，那么为什么寸心会没继续跟杨戬在一起？握紧了手中的墨吟想着自己和寸心笛箫合奏的时候，再闭上眼睛回忆他和寸心的相识相知。
他从三首蛟手里救下她，他为了她第一次愤怒是打死了乌贼妖，他把她抱回天宫疗伤……他们一同搜寻敖显的魂魄，他们一边开挖沟渠一边增进感情，她除妖他在一旁护着……他的命火耗尽紧紧抱着自己不松手，她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求亲。她负气而去，最后，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他们举世无双的婚礼三界庆贺。他们一同参与了封神之战。她的肚里怀着他们的宝宝……
她当了母亲他是父亲。
睁开眼，眼前再没有寸心和杨戬甜蜜的看着孩子那一幕。他看着寸心提剑刺向杨戬的喉咙最后收回手。婚礼前一天二人吵架。他看着二人没有西海龙族祝贺的婚宴。他看着二人无休无止的争吵。看着寸心摔了满地的瓷器，独自伏在案上哭泣。看着杨戬为了她丢掉的孩子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寸心拿着圣旨，含泪回首望向杨戬，问出一句这一千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看着二人离开天庭，分手在西海岸边，寸心劝杨戬放下这段感情。
再然后，幻境里面的寸心向他扑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叫着夫君。没有对怀里的娇躯回抱，将要到口边那句寸宝贝咽下，用力扯下那女子飒翼冷静的说：“你不是我的寸宝贝。”
第110章
喂食故人（shukeba.）
王母已经离开，飒翼还独自站在孤岛上，九龙岛多怪石，在海水的浸润下生长出浓厚的绿苔。零星的海藻冲到礁石上，带着海水的腥气，飒翼闭上眼周身笼罩在海的包围中。
对于这种味道飒翼非常熟悉，寸心身上就有西海的味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致命诱人的香气。平日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两个人躺在床上时，从背后抱着他的宝贝，头靠在她颈项上感受到她身上馥郁的馨香。那样的寸心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感觉比拥有了整个世界还要幸福。
他们顺理成章地相识，相恋，相知，成婚。飒翼这一辈子没受过任何挫折，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经过努力没有得不到的。对于感情也是一样，他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在喜欢的人出现之后也没耗费太多波折就得到了。过程中虽然付出了很多计算，也算是曲折，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些付出都是必然获得回报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任何疏忽。
赢了王母又怎样？现在他猛然间感到无比的后怕，有人逆世而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样恐怖的事，不论是否有人掌握先机，他觉得凭他的才智都不会让自己居于人下，只有失败者才靠多出来的记忆抢占先机。可是了解到寸心平白无故比他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却给他带来了恐惧的感觉。
说起来，恐惧该是他遗忘很久的一种感觉了。也许在最初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跳的飞快，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嘴角弯起最适合的弧度，既不能太过夸张也不能表现僵硬。在成功之后，无人之时，悄悄的沏上一壶茶。那种从舌尖，经过喉咙，蔓延到心里面的温暖，才能抚慰他浑身的寒凉。
而现在，飒翼根本不敢回家，他宁肯在这孤寂的海岛上迎着寒风，也不愿回到那个热闹温馨的天宫。他怕自己在家人面前显得异常，最怕的还是寸心察觉他的异常。
既然寸心一直没和自己提过，那么她一定是抛开了前世的种种过往，下定决心营造一个全新的生活。而这样一个生活里面，有自己，有孩子，唯独不会有杨戬。若是以往不知道某些事以前，这样的生活飒翼早已适应，在他的眼里也很是平常。他是寸心的丈夫，飒极和飒绝是寸心的儿女，他们三个人是她最亲密的家人，在她的眼里只有他们，当然最平常不过。
现在自己知道了，他知道了寸心偶尔露出的惋惜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每次见到杨戬之后，寸心眼里会有歉意。
通过王母的虚迷幻境看到寸心那一世的一切，认识她这么久了，飒翼当然知道寸心在对杨戬抱歉什么？她一定是在为自己搅乱了杨戬的正常生活感到抱歉，她更为自己拥有家人的幸福，而杨戬独自一人感到抱歉。尽管这种歉意在杨戬有了丁香之后越来越少，但它依然存在过。这时候飒翼脸上带着强撑的笑容，到了这个地步，他恨极了自己过人的记忆力。
因为记忆超群，所以没办法骗自己寸心从来没有对杨戬产生过感情，寸心对杨戬的爱恋尽管在前世已经磨光，但它的浓烈之处，绝不亚于这一世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即便那份感情再深，寸心还是放下了，现在的问题在于飒翼不能保证自己回到家可以在她面前装作无知，因为爱她，所以不想揭穿她一直维系的秘密。
海风没有停止，浪花依旧翻滚。盯着西海的波涛良久，飒翼的思绪渐渐飘乱，这样简单的理由真的使得他怕成这样？他心里真正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怕寸心离开他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怕寸心不爱她吗？那怎么可能？是想要独占寸心这两辈子的记忆吗？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也许这正是每个人恐惧唯一地方。你挥之不去，却毫无缘由，只知道心里面，那一抹慌张如影随形。
还未等飒翼打点好心情，从日出方向有一只白鹤翩然而至，落地后化为一道士打扮的男子。来者单膝跪地，满脸恭敬的对着飒翼拱手，声音有些发颤：“尊者。”
“是你呀”来人不是旁人，却是早前被王母训斥的白鹤童子“何事这么慌张？”冷不防被打断了思路，再想到此前王母发现自己的部署，心里有些迁怒飒翼冷眼看着白鹤童子。
“回禀尊者，之前老君下界著书立说。留给凡间一部著作，分为德经和道经。此乃玄门在凡间扩张信徒之用。不知……”白鹤童子偷瞄飒翼的脸**言又止
飒翼收起烦躁，点点头表示他心中有数，示意白鹤童子继续。
“此前奉尊者之命，压制此事延缓玄门在凡间的扩张。因此这德经和道经。均被小人放置在下界一秘洞里，弱水凡间间有缘人，误打误撞寻到并传扬开来也算是他的缘法。既不会被人察觉，也能起到减慢经书传播的作用。”
还当他要说些什么，尽是自己知晓的事，飒翼撇撇嘴：“这事我记得，你做的不错。”
听到表扬白鹤童子反倒面有难色：“近日，老君问起德经和道经在下届的传播方向，小人不得不到下届查探。却发现，此经书已经被观音菩萨取走，看来佛门有心想要阻止此事。如若经书一直被佛门扣在手中，老君总有一天会发觉。依照尊者明面上同佛门的关系，小人在这兜率宫中的地位，恐防有异。”
真是一件事找上来另一件事马上接踵而至，麻烦都是成对出现，连半点清静也不给他。无暇顾及许多，挥退白鹤童子之后，飒翼只得亲上南海。观音见到飒翼亲自拜访自然吃了一惊，一开始言辞躲闪，最后不得已交出经书两部。
被此事打搅一番，闲晃了大半日，飒翼感觉心情平复些许。逃避从来不是他行事的作风，身形一转，化为原形，振翅而归。
回到天宫强打起精神，目不斜视地越过守卫的士兵，两边洒扫的侍女。本想回到书房静一静，自嘲的笑了笑脚步一顿还是拐进了自己的寝殿。临窗书桌前，寸心背对门口坐着，手里拿着棋谱思量眼前的残局，清风穿窗而入吹起她纤柔的发丝。
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寸心略回过头。见是飒翼，不以为意地转回去，继续对着棋谱冥思苦想。
直到这一刻，飒翼的心才算落到实处。那些惶恐、顾虑、不安，倾刻间烟消云散。他的天地里，只有眼前这一桌、一椅、一女子而已。
搬过凳子坐到她身旁，飒翼从怀中取出老君所著的两篇经文。准备用它打发些时间，恰巧一旁的寸心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放下棋谱伸颈看飒翼手中之物。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寸心清脆柔婉的嗓音回荡在房间内，经她一读飒翼觉得甚为无趣的经书，也变得有趣起来。
“这什么东西啊？”寸心向来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感兴趣。只读了一句便靠到飒翼肩膀上撒娇。
飒翼愣了愣，微微一笑侧身让寸心斜躺在他腿上。低头俯视这张娇美的面容，喉咙深处长长的叹息出声，终于放下经书：“这不就是三十三重天那个老家伙想出来新招数，玄门势众，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居然还引诱起普通香客来。之前我命白鹤仙童将此事暂时压制，却不想被半道被人截了胡。只得取回来，再做打算。一直压着不放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老家伙会发现的。”
“这三清之中，还真当属老君功利心最重。”看多了各大势力的起伏纠葛，寸心也略知些门道。
看着寸心没骨头似的躺在自己腿上，半眯着眼睛。飒翼那本来残存的一点别扭。早就不见了。知道了某些事又如何？她还是他妻子，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方才是自己多心了。“太上老君若是不上心，天下玄门，便没有那么多香火。看他平时装作一心炼丹的样子，可是成果却不多，教出来的徒弟本事也不怎么样，尽是些法力不强，专靠法宝的无能之辈，就知道他的心不专。”
寸心低低的笑出声来：“夫君这样狂妄可不好，这天下就没有你瞧得上的英雄？”
飒翼伸手揉捏寸心的耳垂：“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说咱们的宝贝女儿飒绝。”
“和绝儿有什么关系？”寸心迷惑不解，张大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之前叫观音那厮一扰乱，我的计划都打散了。想着几个孩子也该历练一下，就看绝儿能否把这件事收尾得当。”
“你说她能行吗？”寸心将飒翼垂在胸前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嘴上这么说但看她闲适的表情就知道没作担忧：“看她整天跟着孔炽混在一起，到处疯玩都没个正形儿的样子，亏你这样信任她。”
转而改向捏起她的脸颊：“你要对她有信心。不单是绝儿，极儿也该出去办点事儿了。”
这下寸心眼里才添了忧虑：“要是绝儿不行，极儿更不成气候，虽说近些日子有长进，恐怕还是担当不了大任务。”
“放心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喂喂猴子而已。”
第111章
心结解除（shukeba.）
“你近来很是不对劲，可有什么心事？”躺在床上略眯一会就察觉到枕边人尚未安歇，早有怀疑的寸心立即侧过身偎去，双手攀到飒翼肩上，下巴抵在其颈窝拱了拱，最后歪头道出疑惑。
半晌没做声，羽睫扇动，飒翼张开眼的同时拥住身边的寸心“怎么会？夫人多心了”
“是不是多心，你最清楚不过”寸心抬手用食指在他脸上一抹，硬是将飒翼原本微扬的嘴角弄成了下弯的状态，明摆不信他的推脱之言“一脸假笑真难看，还想瞒我不成？”眼见飒翼干眨着眼不说话，寸心有些气闷，扯开睡衣侧带露出半边身子，指着身上的红印质问：“这几天有人不知轻重，要不是有心事，怎会无端咬我？”
澄澈的龙灵晶发出亮黄色的光辉，尤其因着那手臂上几排浅粉色的牙印在这亮光下衬得寸心露出的肌肤越发透亮。飒翼眸色加深，淡金色澄澈的瞳仁变了几变由金珀变成了血珀，伸颈舔在寸心手臂的印记上，辗转吸吮起龙梅。待见到红色部分更加娇艳似乎很是满足，从喉咙里长长叹出一口气，恶质的笑道：“为夫体力好的很，不介意再来一次”
待留意到寸心面色僵硬不似玩笑，复正色道：“我亦无他，夫人莫要忧心”
早料到他思绪有异，此番正是印证自己的猜测，寸心拢起衣裳时低头思索如何套话，可惜不知是一心二用的本事不够还是飒翼对寸心的了解太深，未等她动手，飒翼便灵巧的帮她系好了衣带。而后轻轻向怀中一勾，二人又恢复亲密无间的状态。
寸心未及反应就感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头顶上，下意识的往下躲，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飒翼揽在怀中动弹不得。扭扭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的把脸颊贴到他心口处，寸心才埋怨起来：“你我夫妻何须掩瞒？若是有什么困难咱们大可以一同面对”
低头只看到寸心的一头华发的发心，手臂紧了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她的存在。饶是再镇定，那件事对他的冲击也太大了，他已经尽力去稳定心神不让周围人发现，想不到还是没能瞒过寸心。一时间飒翼有些慌乱、有些酸涩不过更多的感觉还是甜蜜温暖……这是他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论她愿不愿意对他提起她的过去，只要她好好的在自己的怀里，难道还不够？飒翼呀飒翼，你到底要什么？飒翼在心里责问自己，好久也没个答案，一时间颇为沮丧。飒翼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恨极自己的占有欲。
轻轻顺着寸心的后脊，不知是想敷衍寸心的疑惑还是找事让自己静心，歪头靠在她头顶：“寸宝贝，放心吧，有些事恐怕真的只能一个人面对，给为夫一点时间好吗？”
寸心从他的语气里读处了一丝疲惫，原本要说的话也便咽了回去，最后只略一点头权作回应。
总不好让气氛一直僵持着，飒翼闭目片刻就有了主意：“那两个小混蛋的成年祭典准备的查不多了吧？后天一早我先过去准备下，你带着孩子们后去便可”
夫妻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闲话，寸心终于抵挡不住倦意蜷缩在飒翼怀中睡去了。
飒翼轻拍着寸心的肩，瞪着眼睛看着床柱，忽而回忆起自己的成长，表情严肃；忽而想到夫妻相处的点滴、嘴角含笑；就这样任由纷乱的想法在自己脑内争夺撕扯，一夜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天宫位于西贺牛州的上空，是天上最靠西的宫殿，执勤的金乌还照不到这里，室内依旧散布龙灵晶的光辉，只有天宫内司晨雉神的鸣叫提醒着新一天的到来。飒翼才感觉到些倦意，因着清晨的到来也逼自己强打精神，想到一会儿寸心醒来不定有有精神开始追问，逃避心理占了上风，便轻轻将伏在身上的寸心移到床榻上，起床着衣……
龙神祠
“明日才是祭典，你今日跑到我这里扮颓废给谁看？”
飒翼呈大字躺倒在龙神祠的地上，眉目含愁、鬓发散乱，全然没有平日里飞禽之长的风发意气，更勿论往常周身不经意流露的倨傲高贵，想来已经没有对策继续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对寸心越来越多的怀疑。
听到龙祖话里的讽刺，飒翼慵懒的睁开眼，右手撑地坐起身，左手按在颈后同时扭动脖子，以便缓解些疲惫。
见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懒散状态，龙祖越发生气：“我这里可不是让你大清早补眠的，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飒翼依旧低着头，全然不在意龙祖的威胁，待觉得脖颈不再酸痛才凉凉的回嘴：“要我滚？你北海的两个孙子不用成年了”
当年东海龙王不忍爱女听心与大金乌相爱不能相聚，在听心生辰那一日并龙后一同长跪于龙神祠前，终于求得龙祖给听心想出一个转换之法—那就是取听心的火龙元和敖雪宁北海独有的由水龙元变种成的冰龙元，两厢交换。这方法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凶险，一步行错二人登时便会命丧。龙元乃龙族命之根本，强换龙元是逆天行事，任你龙神祠位于东海极渊，天罚雷火也能追你到九幽。转换**耗费法力不知凡几，可龙祖还是硬撑着替孙子、孙女担下了天罚。
听心和大金乌早已喜结连理，换龙元的结果显而易见。可龙祖本就是三界内一缕遗魂，在承受天罚后能维持遗魂不散已经不易，如今已经难以施展法力支持子孙的成年祭典。而没有成年典礼意味着后辈无法真正成龙，自然也没有后代，海龙一族就此绝矣……
龙祖的法力乃是五行齐全之神通，世间难寻能为其帮忙之人，龙凤两族多次尝试最终证明由飒翼以及西北二海的龙王同时为龙祖护法才能使祭典重新启动，尽管效率要慢上一倍，总好过断绝，至此之后飒翼仗着自己必不可缺的法力在龙祖面前便越发没大没小……
嘴上虽然满是顶撞之言，心头却百转千回：上古神仙早已飞升，他即为凤凰之子，年岁自是极长，数万年以来少有迷惘。可到如今，情字误人。这心头万般纠结又有和人可以言说，不若……飒翼猛然跳起，直直的对上龙祖雕像：“你可知时空逆转大阵已被使用？”
此言出口大殿内果然如飒翼预料般沉寂，正准备打破沉默继续将详情讲出时，大殿四周忽然换来龙祖略显阴沉的笑声，这笑声听着带有无尽的讽刺也不乏蔑视之感。听得飒翼脊背发凉，心头一把无明业火扰得他甚是慌张。
“我还当你小子早已察觉，看来你是近日才知……”
那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意味深长的结束，飒翼顾不得自己一贯的慵懒形象，瞪圆了双眼环视四周：“此事你如何得知，又从何处知晓？”
“放肆”
随着一声暴喝，飒翼猝不及防的被上空传来的威压逼得单膝跪地，下一瞬气急败坏的跳将起来，想找个发泄口却只能无奈的紧握双拳。
“哼”大殿内回荡着龙祖的冷哼“我敖氏一族行事素来坦荡，你若怀疑是寸心所言，索性和离便是”
“我们夫妻之事，还用不着你费心，我只想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休要拉远话题”飒翼咬牙反嘴
罢了，这小子还嘴如此之快，想来根本是自己多心……
片刻安静后大殿中龙祖的声音恢复平静：“这时空逆转大阵倾上古十位顶级能神之力所造，先传于女娲，后归属王母，启动时天地震荡，三炷香即可转换千年。”
“许是托了分魂之福，三界乃至界外只老夫感受到了此阵的变化。如若不是我那本该情路遭劫的孙女比之上一世变化过多，我也不知她竟随此阵而来……”
龙祖的话点到即止，不过飒翼也从他的话中找到了自己的疑问所在，收起愤然转眼变回那个慵懒的谦谦君子：“祖父方才言及寸心情路遭劫，可否将细节告知小婿”
“老夫逆天之事过多恐伤及龙族运势，你也不要贪心太过，便将你如何知晓此阵使用的因缘际会讲清，我择不要紧的为你解惑”
飒翼不敢藏私，一五一十将王母与自己的打赌、自己如何入幻境出幻境乃至于归家后内心的彷徨与忐忑尽皆道出···
听了他的叙述，一贯阴晴不定的龙祖转变了态度，变得更像一位宽厚的长者“你与寸心命里姻缘旁人无力阻挠，不过寸心差在注定遭遇一次情劫，你则素来顺风顺水。幸而她误打误撞的闯入阵中，两世情劫只余一世，今生不再在此事上遭难，才得以早早与你共结连理”
三个时辰后
祭典顺利举行，飒翼刚一出门就在等在大殿门外仪仗队中找到了寸心的身影，他快步移至她身旁，考虑到身边的龙族众人这才硬是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只是伸手与她十指交握。
寸心转脸白了他一眼：“心情又好了？不再古怪啦？”
这样熟悉的娇嗔飒翼仿佛遗失已久，分外想念，袍袖下的手指收紧：“大概是教导孩子们久了，为夫也染了些孩子脾气，开始无端的烦躁，寸宝贝可要多担待些”
寸心不理他撒泼打诨的那套，下巴一扬：“看本公主心情吧”
第112章
交锋再起（shukeba.）
“爹爹，那猴子又跟我抱怨了，说什么铜丸子不好吃，不如他们花果山的仙桃。下次去我要不要给他带一些呢？”
飒翼手里捏着几个杏核，一边掰开杏仁给寸心吃，一边儿斜挑着眼，促狭的看着飒极：“不必理会那猴子的要求，有的吃都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的？”说完也不在乎孩子的眼光，捏着手里边的杏仁儿又往寸心嘴边送去，慢条斯理的把碎壳放到盘子里。末了，将手中的细末掸去，这才站起身来，突然间窜到飒极的旁边捏着他的脸颊：“小宝贝，爹爹想不到你已经如此这般长进了。”
看着飒极被捏得眦牙咧嘴，毕竟慈母心态，寸心有些心疼。拿起手边的杏壳便往他身上丢去：“别闹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漂亮了可怎么办？”
“啧啧”飒翼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柄“听听、听听！这可是你娘亲说的话。为父素来知道你娘亲是只看面皮不看人心的，当初对着你父亲我便是这般，若非为父长得俊俏些恐怕便没有你们姐弟。只不过，想不到她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如此。如果你哪天长得不漂亮了，你娘可就不喜欢你喽”
见飒翼越说越没正形，寸心只好自己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准备亲手修理修理他。飒翼身长手快，慌忙举起白宝儿挡在中间，一时间会客厅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三人嬉闹了片刻，寸心把飒极哄走，待看着飒极的小身影连蹦带跳的走远之后，才正色的对飒翼说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我本以为他是一时新奇，想不到这每日喂食孙猴子的乏味任务，他却坚持了这么久。目前却不知道飒绝那边做得如何？”
“我的女儿自不必说，你又何必担心呢？”
寸心最是见不得飒翼这般嚣张，总想着要灭灭他的威风消了这股气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侧很掐了一把，踮脚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阴森森的问：“什么时候咱们家分成两派了，我儿子、你女儿的。若是没有我，这一双儿女从何而来？”
飒翼连忙求饶：“夫人说的是，若没有你只怕我也不知从何而来了。”
“贫嘴。”
寸心白了他一眼，飒翼知道这是不追究的意思，连忙讨好的走到她背后捏肩捶背。飒翼一脸谄媚地说：“不必挂怀，绝儿她已经派人给我回信儿了。”
寸心一听来了精神，马上拉过他的手，转身面向飒翼紧盯着他的眼关切地问：“快说说究竟怎么个情况？”
飒翼笑而不语，只是拿眼睛盯着寸心看。寸心赶忙讨好地亲了下她嘴角，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轻咳几声清了下嗓子方才开口道：“绝儿可真真是个促狭鬼，到了凡间装成九十岁的老妇人，不知怎么变得腹大如鼓，搬了几次家让镇上的人全认识她之后又装作在家中生产的样子，第二天，便要孔炽配合她化作一位老者。绝儿又对全镇上的人宣布，这老者就是她在家中生的孩子。你要知道，凡人最喜搬弄是非。不出一月之际举国皆知。那国王想来也是个呆子，竟然把这孔炽奉若上宾。绝儿便开始打着孔炽的名义在下界传道了。这两小孩弄得神乎其神，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面，已经声名大噪。下界，凡人皆以为孔炽是太上老君转世。”
寸心怎么也没想到，他用的竟然是这般招数。上一世里她还当太上老君亲自下凡修炼，这样来看说不准上一世便是飒翼派人弄的鬼把戏。只是这一来一往，还不是替老君传道，与他们这一脉并无什么好处。这其中权谋之事，看来自己还是历练不够，所以理解不到？
“夫君你说，绝儿这般行事？岂不是便宜了太上老君？替他在凡间扬名立万，广开门徒？”
“寸宝贝你也不必担心，为夫志不在此。替老君传道又如何？三界气息不足，凡间仙脉微薄。便是传道又有几人能登仙？不若你我得天地之灵，生就三界灵体，集万千灵气于一身，天生自有修炼缘法。况且，白鹤童子身份一事还需斡旋一二。我看那王母可不是个有信誉的人，要在她于太上老君面前揭穿白鹤之前，先给老君留个好印象。他们三清本超脱之人，不喜参加天庭的权力争斗。此番在下界替其广开门路，也算提前卖个人情。就算王母说起来，我与她对峙，也绝不输于人前。”飒翼言语间颇为得意：“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讨好太上老君，也能牵制我那乖外甥，让他明白下，舅舅捧他是舅舅仁爱。舅舅若是捧了旁人，那也是易如反掌”
寸心心知即便自己经历两世也难以玩弄他人至此，不由得衷心感慨：“今生有幸遇见夫君，真是无形之间也省去了我不少烦心之事”
飒翼揽住她的肩头“寸宝贝合该一生无忧的”
天庭
“小神天喜星，参见王母”随着这个身形孱弱眼神却依旧桀骜的人躬身下拜，王母的心里又盘算起新的战略
第113章
不速之客（shukeba.）
“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小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一身紫衣，头戴金冠。明明习惯于傲然挺立的身姿，此刻拱手下拜，多了几分恭顺。却是那天喜星君殷寿。
方才天喜星君向她提议，要太上老君锻造一杆神兵利器，专门用来克制孙悟空。毕竟天庭将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贬下凡尘之后，西天就小动作不断，众神皆看在眼里……王母眼中晦暗不明的闪过一丝嘲讽，微微摇头：“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谦卑，此事本宫心中自有计较。你的计策委实不错，但如何实施还需要本宫细细谋划。你且退下，待到事成，本宫必定记你一大功。”
天喜星君态度更是谦卑，口称不敢，缓缓退下。可待到转身之时，一双眼眸透出无尽的不屑，心中暗道，到底是个女人，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见他走出正殿，一边垂手默立的青鸟连忙上前，在王母耳边低语几句，复站在一边等候吩咐。自从上次事败，眼见王母没有撤换她的打算，青鸟忙抓紧一切表现机会。就怕在王母面前失了势，到时候两边都没她的地位。
王母见她殷勤也不多话，毕竟自己所图事大。天喜星君所提区区扰乱取经之事，根本不在她眼里，不过多收一个手下而已。不过倒是给她提了一个新思路，毕竟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在天庭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封神之战后，新进神职隐隐以中天紫薇大帝为首。天庭原本老臣惯会偷奸耍滑，素来皆是不站队的。那么……
……
挥挥手示意青鸟退下，王母转身到一边暗格里寻了些鱼食。缓步来到池边，一边向水中抛洒一面静静思考起来：上一世玉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天蓬元帅，可他并没有执行成功，那时候怕也是天喜星君提议的。以玉帝的脑子，还想不到这样的好办法。
逆转时空以来，许多事情都与以前不同。王母心知，这是由于当时阵法催动时多了两个人的缘故。看着水中的游鱼，王母银牙狠咬。当时她没考虑太多，杨戬不过是素来关怀三界苍生，那敖寸心不过一闺阁娇养公主而已。却不曾想，重来一回杨戬心大了，竟然沟通起玄门上下，向紫薇大帝一派投诚。而敖寸心更是嫁入翼族，眼看龙族与翼族相携崛起，要是她再没有动作，只怕将来新天条出世，天庭再无她立足之地。
随手将手心里面残留的鱼食撒入水中，王母拍拍手：也罢，历史演进大致如此，这一次她就亲自出面劝一劝天蓬。若是天蓬一意孤行的要投奔西天，她也没什么损失。但此事要挑到明面上来做，让朝臣看看，这玉帝埋下的祸根，她是怎么解决的，也好试探一下朝臣的立场。
早朝一散，众仙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今日的异事来，想不到王母会公然把西天的动作拿到朝堂上来说。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对于天蓬元帅这样一个贬下凡尘的武将，王母竟然另眼相看，准备亲自下界送他新兵器，还预备许他磨练后重归天庭的位置。
杨戬混迹于下朝大队伍之中，他虽不善言辞，却也不妨碍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这王母究竟想要做什么？本来杨戬以为王母逆天行事，为的是独领天庭大权，现在看来她图谋甚远。只怕是为以后新天条出世而准备，可惜她还不知已被女娲排除在候选人名单之外。
下朝后，杨戬立即派云岩去天宫禀明详情。自从他再次执掌真君神殿，不论王母和玉帝如何出招，杨戬只管阳奉阴违，现在的真君神殿有两份备案。一份规规矩矩的按照天条行事，另一份则是案件的实际处置。即便有人突袭真君神殿查验，也发现不了什么。重来一回，杨戬再不会重蹈覆辙。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声通禀“娘娘驾到”
杨戬眉头一皱，王母从来不到真君神殿来，不知此时到访究竟为何？他可对王母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上一次她来真君神殿，还是逆转时空以前，为了拿捏他……才有了寸心顶罪那一幕。
心里虽不情愿，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杨戬几步走到殿前，双手抱拳微微附身。
王母拿足了架子，款款步入神殿，经过杨戬身边时侧目撇了一眼，待到站在神殿正中才悠悠开口道：“本宫有要事与真君相商，不欲传于六耳。你也不必多礼，进来回话。”
屏退一众下属，杨戬缓步进入正殿，挥手将大门合拢。抬头就看到王母斜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他的印信，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杨戬，倒是本宫小看了你。”
杨戬觉得王母有些阴阳怪气，决意不加理会，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
似乎也感觉无趣，见他没有答话，王母不以为意。起身环视四周：“你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顺风顺水的。我还听说你有个女儿，改天可以带她到瑶池玩玩，毕竟我也是她舅奶奶。”
见她不愿意说明来意，杨戬可不想听她东拉西扯：“娘娘该知道，臣同陛下没什么舅甥之情，更何况丁香是臣收养的女儿，血缘亲情更是半点也无。娘娘若是无事，还请回瑶池散心，下官还有公务要处理。”
“呵呵。”王母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卷宗略翻了翻：“本宫还记得，你对这套天条可是厌恶的很，如何能安然在真君神殿办公？我看你这些卷宗上面的案子，可是一一对照天条办公，半点违背也没有，这却不是你的办事风格。”
杨戬目光炯炯，如一棵苍松般挺立在神殿正中：“既然天条出世自有定数，杨戬又岂会违背？娘娘不过略略一翻，未经查证还是不要妄断。”
“我看你是偷藏了，另一套真实的办案纪录吧。”王母猛的一拍书案，一旁的卷宗微微颤动。
“娘娘这是不相信，杨戬是个秉公执法之人了？”料定她没有切实证据，杨戬根本不在意和王母正面对上。
“不要以为本宫高居瑶台之上，就对下界之事一无所知。”王母知道杨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索性停止兜圈子。“泾河水系的大小庙内，素来不敬玉帝，水系附近的百姓只知有龙王不知有玉帝。龙王庙内香火鼎盛，百姓逢初一十五皆有供奉，磕六个头。而玉帝庙内则遍布尘土蛛网，显然已有数年无人进香。此事本该治其一家一个僭越之罪，论理该是褫夺封号，上剐龙台废去三爪功力，一家老小均贬为二爪龙。”
王母看到杨戬面露惊慌之色，方有些得意：“可本宫日前下凡，泾河龙王一家依旧生活富足，只有小儿子听说被贬去蛇盘山鹰愁涧修行。然而幼子被贬，泾河龙王和龙后却毫无悲色……要是没有人做手脚，本宫可不信。”
杨戬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心中明白王母这是有备而来，拱手施了个半礼：“娘娘果然厉害，就不知此行究竟有何目的？”
“你到是个爽快人。”王母笑笑没说其他的。
大殿内一时静默，眼看比耐心熬不过杨戬，王母脸上带了些冷意：“你还真是做大事的人，见到自己从前的妻子嫁了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还能好心帮她姑姑一家脱罪。不知这敖寸心许了你什么好处？”
杨戬怔了怔，淡然一笑，微微摇头。
许是他的表情刺激了王母，王母等了杨戬一眼，语气也变得急切：“本宫与玉帝同为三界之首，自问经验不逊于人。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一边拉拢玄门，一边同龙族、翼族虚与委蛇？”
“娘娘这是要杨戬投诚？”虽然嘴上反问一句，杨戬心里到底没把王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飒翼所图乃是宗族繁盛，本就与王母无干。而王母心胸不够开阔，同伯邑考的风光霁月自不能比，他才不会因为王母几句话就效忠于她。
“本宫见你隐隐有欲协助中天紫微大帝上位之意，特来提醒于你。不论如何玉帝都是上天择选的掌控者，你此番行动才正可谓逆天行事。”
“你不会还想着上次那事儿吧？”没姜玮这么多心思，黄飞鸾倒是心直口快。毕竟上次的事件是她亲眼所见，亲手处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也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嫦娥要因此一直不开心，也是理所应当的，也更令人觉得心疼。
轻轻地摇摇头，否决了这一个猜测：“并非如此，嫦娥只是还有自己的烦心事，看到二位如此幸福，嫦娥有时候也会想到自己。”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感情问题，想必是与后羿之间的种种纠葛。姜玮低下眼帘，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于她，毕竟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当初对帝辛没有任何感情，喜欢上黄飞鸾以后二人的感情也是水到渠成，并不知道他们这种破镜难圆的夫妻该怎样处置。
正想要开口宽慰几句，谁知黄飞鸾却突然间插话：“要我说你就是性子太温吞了，像个面人似的，感觉扎一下都不知道叫疼的样子。”
感觉自己的话引起在场其余二人的注意，黄飞鸾用手比了比自己：“你看看我，我喜欢姜姐姐就要整天黏着她。谁也别想，靠近她一步，她是我一个人的。你看那天喜星君不是质疑我俩的关系？结果还不是被我赶走了。”
嫦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天喜星君上次在广寒宫大闹这一场可真算是惊天动地了，也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和天蓬元帅的事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帝辛本是凡间帝王，受命于天，有紫微星气护体，可惜他倒行逆施在凡间消耗了过多的真元，以至于上天庭却成了个病秧子，法力极其低微。自己和天蓬元帅闹掰的那一天，想必就是由于姜玮和黄飞鸾在一起也被他发现的缘故。在二人携手回宫之后，天喜星君马上追赶上来，在宫门口大吵大嚷说二人不守妇道云云。结果被黄飞鸾先是好一阵奚落，然后又对着他大打出手，把天喜星君打了个落花流水。帝辛被她打得瘫倒在广寒宫门口，黄飞鸾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居然派人把姜玮的两个儿子殷郊和殷洪叫来，一家人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四对一，帝辛最后闹了个没脸只得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宫去，一时间在天庭引为笑谈。
可自己后羿的情况不一样，如果说帝辛勉强还算是他们中间插足的第三者，那么自己和后羿之间隔着的，并没有人，只有数不尽的时光罢了。是悠长岁月让他们都变了，爱恋已经磨光，把一个本就没有那么喜欢她的人变得更加的不喜欢她。
没等到嫦娥自己分析完毕，那黄飞鸾又急忙开口了：“我知道你情况不一样了，看你相公的意思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我怎么说你太温吞了？估计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一心一意地顺着他，他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应当的。”见嫦娥一脸肯定，她说得更有自信：“何必呢？两个人的感情应该是相互都有付出。你看我跟姜姐姐”黄飞鸾时不时就要提一下自己，请大家正视她的甜蜜。
“而我只喜欢姜姐姐。姜姐姐只喜欢我。她要是是干了什么我不喜欢的事，我一定马上指出来。老憋在心里算什么劲儿？要说你也算是我俩的媒人呢，上次她帮你擦眼泪，气的我一下就爆发了，你看这不就是水到渠成。像你这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难怪他不把你放在眼里。”
发现嫦娥转为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更是觉得自己说得对极了：“你看看吧，这天庭爱侣也并不少了，比如说王母和陛下，虽然那么大年纪了，娘娘有的时候还会和陛下抛媚眼儿撒娇。该顺着的时候确实要顺着，想要什么东西也要说出来。要说他们年纪太大了，给你举个年轻的例子，比如说西天大鹏尊者和西海三公主，女人有时候就是吵吵闹闹才能得到夫君的宠爱。其他的还有耀日神殿的大金乌和东海四公主，即便是相互敬重的夫妻，也会有这样温情的时候。谁说爱人相处一定要相敬如宾？那样再好的感情也变冰了。”
联想到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嫦娥不得不承认，黄飞鸾说的可能是有道理的。当年她和后羿的结合本来就是她主动，后羿可有可无。作为族里面最漂亮的姑娘，她一直觉得自己要嫁给一个大英雄，然后后羿就出现了。他们在长老的说和下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当时她自己总觉得这婚姻是自己求来的，为了防止后羿会看低她，她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很有自己的骄傲，自己毕竟是最美的。后羿能得到自己这样的妻子，应该心怀感激。可是成婚以后嫦娥渐渐明白了，那样的大英雄无论是在哪儿都当匹配最好的女子，而自己能找到这样的英雄却是自己的福分。明白这其中的差异之后嫦娥很失落，那个时候天下还不像现在这样的保守，即使他们成了亲还是有未婚女子不停地向后羿示爱。为了留住后羿的心，她逼自己变得贤惠，她逼自己不该有脾气，逼自己温柔，然后逼自己端庄。想要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最完美的妻子，却失掉了女儿家的本心。
后羿对自己的敬重，恐怕多过喜爱吧……他也许和别人说的一样感觉自己也太没有个性了。也许当初唯一一件符合自己性子的事情，就是偷了灵药，飞升月宫。她已经被长久的夫妻生活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而后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而影响他任何生活。他照常是族里面最厉害的猎手，总能为族人带来丰厚的猎物。在他射下九个太阳之后，他甚至成了整个大陆的神明，所有人都崇拜他敬爱他，而自己渐渐也被流言蜚语压得透不过气来。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所谓更好的女人不一定像她这样有着倾世的容貌。更好的女人也许有更好的性子，有更好的家世。那就代表着那是一个能够和后羿并驾齐驱，谈笑风生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只能默默地守在家里等着丈夫回来的女人。
面对几乎崩溃的自己后羿什么都没有做，他也许从来不曾察觉他的妻子究竟承受了多大的舆论压力。他活得恣意，嫦娥自己却活得痛苦。那一天飒翼来找他比武，他立马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独留嫦娥一人在家。那个时候嫦娥几乎崩溃，后羿也受不了她这样。她老是疑神疑鬼的，总觉得要是丈夫离开家就可能失去找别的女人，又或者还会有其他女人冲到他家向自己的示威。是不是离开他自己能好过些？可她一个女人没有一技之长，离开丈夫，还有怎么生存？这时嫦娥便想到了西王母送来的不死灵药，对呀，我能长生不老怎么就不能生存了？
那个时候嫦娥明显忽略了后羿对她的心，她记得后羿得到不死药之后曾经说过。要在她生日那天夫妻两个一同服下，就在这凡间做一对比翼双|飞的神仙眷侣……嫦娥没想到这些，就在她犹豫服药时，逢蒙突然出现了。她当时怕得不得了，感觉逢蒙好像马上就发现自己的秘密。想都没想把两颗药吞下了肚。直到靠着两颗不死药轻飘飘地飞上了天，感受到月宫长久的孤寂以后，她才想明白后羿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不爱，不是没有深爱，而是表达方式出了错。他都能想到和自己一同在凡间共度人生，怎么会看上别的女人？又怎么会听族里长老的建议，另觅良妻？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罢了，嫦娥浑浑噩噩的在月宫度过近万年的时光。怀着对后羿的爱恋和愧疚，矛盾的时候她只能在舞蹈中燃烧自己的激情。
“喂，我说了半天，你想明白没有？”
耳边的质问打断了思绪，嫦娥突然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地后星军提点。”说完就走了。
“哎，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你觉得我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呵，谁知道呢？”
“你对我好敷衍呢！说，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漂亮？”
“怎么会？鸾妹妹最美了”
“你骗人，谁都知道嫦娥才是天庭最漂亮的。”
屋内两个人的拌嘴声被她抛在脑后，嫦娥现在急需的就是把自己这份心情传递给后羿。她要问问他究竟怎么想的？她不再逃避，老是等着别人施与的感情自己可能永远抓不到幸福。
……
坐在院中发呆的后羿看着这个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似乎头一次见到她这种模样，难道是自己在做梦？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睁开眼发现嫦娥确实还在。她的脸上因为快步疾行泛起了红晕，一双眼睛又亮又大，他从未见过他的妻子以这种面目出现。她总是不温不火端庄优雅，今天似乎是……多了些生命力。
“你还爱我吗？”
后羿觉得自己眼睛根本没问题，应该是耳朵出了问题。这话可真不像从嫦娥嘴里说出来的，她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地把这些情啊爱呀说在嘴上。也许她会教导别人什么是爱？但对于她自己的事她总是羞于启齿，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后羿”只看着他也没有回应，嫦娥有些慌了，不过也许是因为黄飞鸾刺激了她。这一次嫦娥的勇气没有一次就用光，看他不回神嫦娥只好自己换起他的神志。走上前去揪住他的领口，生生把后羿提起来，直到二人额头相抵：“你还爱我吗？”
后羿终于可以确定他眼睛没问题，耳朵也没有问题，看来是嫦娥出了问题。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答：“都老夫老妻的，说这干什么？”
是呀，老夫老妻了。他再次承认了自己的夫妻关系，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后羿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她，更没有忘了她。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能说出来的也就这些了。
那么你扪心自问你要的只有这些吗？绝不是。黄飞鸾说的的那样，看过天庭这么多的爱侣，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生活。她已经自己正视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也就不也许以后羿再逃避下去：“既然你还认我是你的妻子，那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对不起我？”
眼下嫦娥是不是疯了。他还没计较她过去如何对不起他，她到无理辩三分了？
没等后羿辩白，嫦娥就开始倒豆子一样，说起了那些年她经历的往事。时间这样久了，也亏她还记得住，还能如数家珍似的一桩桩一件件挨个分析二人的对与错。
后羿看着久违的妻子，好像头一次见她说这么多的话，他根本没仔细听嫦娥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嫦娥回忆的那些往事他全部不记得。嫦娥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羿就那么听着，直到最后他能记得的就是嫦娥对他说：“你这样对我不起，日后可要拼命偿还”
然后他傻傻的点了头，把自己卖了。
瑶池
王母挥手收起了云镜“待嫦娥回宫后，即可将她关押起来”
第108章
行云布雨（shukeba.）
王母这个人，实在可以说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在上古之神飞升的时候，王母就被选为三界女仙的管理者。数万年过去了，她非但没有因为这项工作，而觉得枯燥乏味，反而能在生活中找到其他的乐趣。她的生活里你看不到一点烦躁不安，不管是为了什么，她总是生机勃勃、斗志盎然。
自从发现女儿们对于感情之事越来越加向往的时候，王母秉弃了前世一味堵截的手法，先是总体谈话，然后逐个击破，总算稳定了些日子……但有些愿望一旦萌芽，不是你不去浇水它就不再生长，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它总能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在你不经意间猛然生长。
她和玉帝一共生了八个女儿，前六个她都用最正统的方式，教导她们成为天庭最端庄的公主。在七公主出生的时候，王母和玉帝都已是几万高龄，料想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当然格外娇宠。至于八妹的出生，对他们则更是意外之喜。不难想象七公主和八公主均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性格比之其他的六位公主要来得骄纵许多。平时对于自己分内之事，也是敷衍了事。管理她们的人，也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等到王母发现自己的两个小女儿，性格与自己期望的越差越大，还老是向往凡间的情情|爱爱，时间已经晚了。尽管王母逆转时空而来，也只能勉强补救一些，并不能根除她们的这种向往。其实这种向往本也是人之常情，任谁也无法彻底消灭的，王母明白这一点，但是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本来以为之前用瑶姬的事已经可以深刻的到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女儿。可随着西天和天庭的关心日益亲密，西天大鹏尊者和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以及究竟分不清谁才是孔雀大明王的孔宣和飒艳，不时来天庭逛逛，四人的感情羡煞一众神仙。尽管他们来天庭的次数不多，但这两对夫妻对于天庭众仙的冲击力还是非凡的。更何况十大金乌脱离天庭之后，那样恣意的生活或多或少都会传到天庭很多的耳中，大金乌和东海四公主的婚姻则是压垮七公主八公主理智的最后一棵稻草。
这几对神兽的婚姻搅乱了天庭的生活，每次出现更使得两位公主本就不坚定的心，越发动摇起来，很可能再出现什么引诱便一发不可收拾。
王母决心要杜绝这种情况，她重生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看这天庭因为情|爱动摇根本。她要通过自己的力量让天条有序运转，这旧天条不允许的情|爱以前，天庭就没有男女私情，等到新天条出世允许天庭的情|爱产生，她才会鼓励这些。作为时空逆转大阵的传人，王母有信心自己能办到这些，将来独揽天天打拳天庭大权。谁想到头一个来挑战自己权威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眼见女儿们常常拐弯抹角的来询问自己新天条究竟何时才会出世，寻常的安抚已经难以让她们满意，紧接着最近她发现女儿们常常偷溜下界，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这预示着之前发生的事，现在还会发生。这个时候王母，急需再找一个反面典型，以儆效尤。
嫦娥就是这个，冲到最前头的倒霉鬼。
她和后羿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比不得黄飞虎与貌端星贾氏、天喜星君与姜玮、黄飞鸾。那些是夫妻共同成神，嫦娥却不同。后羿在界的位置极为尴尬，本来是半神死后却连鬼也做不成。毕竟没有受天庭真正受封，说神有些勉强。表面看来也算是一个异数，但仔细追究起来也就是个妖孽。
如此追究起来，最适合被用来开刀的就是她了。
此前王母没计划在后羿身上做文章，她依稀记得曾经有天蓬元帅调戏嫦娥的事件发生。本来想抓住这个机会逮嫦娥和天蓬元帅个正着，可惜这事是被黄飞鸾抓到的，转了杨戬这一手，最后又是被天河逢诘将军捅到了她和玉帝面前。因此他的话自然是将天蓬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玉帝一怒之下便将他贬下凡去打入猪胎。逢诘与天蓬元帅各种纠葛王母心里明白，事已至此，想捏住把柄寻嫦娥和天蓬的麻烦，恐怕是不能了。可这并不妨碍王母继续关注嫦娥，于是发现她曾经多次偷偷下界，这说明她有可能是去会一个人。嫦娥能去见谁？想必大家都心里清楚。
日盼夜盼终于等到这一天，发现嫦娥又一次下界之后，王母打开云镜招齐她的八个女儿。眼睁睁的看着这段久别重逢的夫妻重归于好，她终于抓到了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将这个反面典型树立起来。
……
嫦娥在天牢里面，关押了十余日，这凡间十几年又过去了，从放出来那一刻到现在嫦娥还觉得难以置信。她还等着天庭严酷的刑罚加注在自己身上，看看后羿对她的感情是否始终如一。可是就这么轻飘飘被放了出来，其余的责罚，丝毫没有？
等她回了广寒宫，嫦娥才明白究竟是谁代她受过，就是她当年在天庭的好朋友长公主瑶姬。说起王母跟瑶姬还真是棋逢对手，瑶姬被贬下凡之后王母顺理成章的接管的欲界四重天，成为四重天天的新主人。而之前，王母也曾用瑶姬且破裂的婚姻，来教导自己的女儿为何不要与凡人相恋。
在发觉众仙对嫦娥和后羿之事反应平平后，王母急需再找一个替代品，这一次瑶姬的价值被她利用个彻底。
如果之前瑶姬和杨天佑的婚姻还算是琴瑟合鸣，夫唱妇随。可这一次瑶姬真的就是，咎由自取。此事说来也简单，瑶姬被玉帝安插到凡间做山神之后，整日清闲没有什么事可做。既然是山神，当然要负责管理所辖整个区域的，百姓安全，妖精往来。出于一贯负责的原因，瑶姬对巫山地界的各种大小事情，几乎是了如指掌。也因此给自己招来了祸端：有一日一队王家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到巫山游玩，这人就是楚怀王。一个凡间帝一般不会引起瑶姬的注意，可是他偏偏引得了，因为他长的和杨天佑一模一样。思郎心切的瑶姬在多年的寂寞中，已经看淡了她的爱恋。可是当一个跟杨天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她才发现这份的感情并不只是埋在心底留作回忆，它时刻准备着再一次燃烧。
碍于白日人多，瑶姬不便于现身，等到夜里寂静无人，她便悄悄潜入怀王的临时行宫。她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杨天佑的转世，当然最后瑶姬是失望而归。可她这一次贸然现身却在凡间留下了一段香|艳的人仙传说。凡人宋玉在《高唐赋》里，把她形容成了一个热情奔放，愿自荐枕席的女子。
凡间都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机会王母怎么可能会放弃？瑶姬此事，比之嫦娥和后羿之间的来往要明显的多。嫦娥和后羿至少还有夫妻之名，虽然一个身份不清不楚，另一个是月宫仙女，总归他们还是世人认可的夫妻。那瑶姬这个……简直就是，罔顾礼法，不知廉耻。曼说她以前嫁过人，便是未嫁的女子也没有自荐枕席的道理。即便瑶姬被召回天庭时万般解释，可是这样被诉诸纸面，凡间有人宣之于口的事情，谁会相信瑶姬的一面之词？凡人舒服多了，怀王已经化作一抔黄土，那一晚的事究竟如何只在这二人的心里。便是杨戬如今已经登司法天神高位，却也无法挽回母亲的名誉。
这件事直接引发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一直在与帝王面前阿谀奉承的天奴，这一次提早被杨戬了结了，原因自然是造瑶姬的谣。另一件就是王母的八个女儿，大部分对瑶姬心灰意冷。而七八两位王母最担心的公主，顺理成章地再也不敢偷下凡间。凡间男子在她们眼里，犹如洪水猛兽。这是因为她们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姑姑，可是相信姑姑代表的就是相信凡间人喜好搬弄是非，毁人名节。那么又怎么可能再对凡间男子，以及凡间私情有任何向往？
天宫
接到杨戬求见的消息，夫妻两个却没有什么感觉？露出疑惑倒也有，不过不多。虽然杨戬一门心思扑在天庭的事务处理和女儿的教养上，但日常还是，会带丁香来天宫走动一下。自从有了丁香这个女儿，杨戬到天宫来的次数渐渐增多了。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当父亲的经验，虽然他这个白捡的女儿看起来和成年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心智上还不如飒极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一些教导问题他还是需要请教一些现成的父母，自己的母亲瑶姬远在巫山，何况瑶姬一直教导至他们的幼年时。其余时间杨戬自己都是野蛮生长的，玉鼎真人也没什么好借鉴给他的？自己和杨婵童年的缺失，导致杨戬想把所有缺憾弥补在丁香身上，故有此举动。
进入会客厅内夫妻俩才发现杨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僵硬，眼神里甚至透着恳求和愤怒，嘴角抿面的死紧。平常虽然他也是面无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脸部肌肉是放松的，可是现在的杨戬给人感觉浑身上下随时做好了与人拼命的准备。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相互之间没有那么生疏，虚伪的客套也毫无意义。飒翼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也不招呼杨戬落座。
“劳烦尊者代替杨戬办一件事。”杨戬也没有坐下的意思，说话见诚恳地对飒翼一拜。
对杨戬的脾气寸心可是十分了解，他很少低头求人，公然用如此诚恳的态度，真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你这是做什么？”
杨戬咬紧牙关，喉头动了动，即便难以启齿，他也不得不说出来，毕竟求人办事总要有个理由：“之前凡人造谣我母亲与楚王密会之事，估计尊者有些耳闻，可否能代替杨戬出面处理？”
听他提起这事飒翼了然一笑，凡人的可恶之处，他也算是见识过了。这次瑶姬经历的可比他那时候遇见的要惨烈的多，破天荒的没有索要任何好处，别送杨戬离开了。
待杨戬走后寸心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几步行至飒翼身前。伸手揉揉他的脸，主动坐到他腿上偎进他怀里：“真不像你的作风，平白无故怎么愿意帮他的忙？”
拉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搂着寸心的腰肢收紧手臂：“总不能看这群凡人造次”
飒翼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
那一年，北海龙太子敖雪宁、敖雪宸生辰。虽是小生日，但神仙哪里有什么忙事？各路亲戚一时间齐聚北海。敖雪宁，再过些年就要进入成年，最近修炼少有所成，便提出要和几个姐夫比试。因知道自己的法力不足，便挑了个刁钻的主意想要占点先机。他提出要和大金乌、飒翼比试入海钻天。
规则倒也简单，四人一同从北海海岸出发。下海进入北海最深的深渊，从深渊下面取出已经准备好的水玉蚌内的黑玉珍珠。拿着这颗珍珠，再跳出海面，飞上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取太上老君拂尘之上的一缕，最后谁先回到北海龙宫谁便获胜。
敖雪宁、敖雪宸当然知道自己上天飞的本事，想必不如飒翼和大金乌。可是这入海，却也一定能为自己争夺些时间。一来一回，不见得讨不到好处。
之前有了敖春、飒极带着敖涯大闹天庭的教训，这些家长们有志一同地觉得孩子们千万不能培养他们盲目的自信。大金乌和飒翼，根本没有放水的打算。水中二人自然不擅长，可是飒翼有绝招。
入水那一刻瞬间飒翼变成一条大鱼，在北海海面掀起波涛。受他启发大金乌也化身成鱼，可惜之前没有试过不得要领，终究还是没能赶得上前面的三人。飒翼化身成大鱼，有几千丈宽。目的就是先一步下水，把后面几人的去路挡住。事实证明他这种计算也奏效了，他第一个到达深渊取出珍珠之后，海中折返还在半路遇见三人。他迅速出水出水，在那一刻再度化成真身，一振翅九万里，最后的胜利当然归属飒翼。
可惜就在他乐在兴头上回宫的时候，没几日就听说玄门又出了一个新圣人，只等到寿终正寝那一刻便上天封神。飒翼这才知道四人那日的比试，被一个路过的老者看在眼里，瞬间顿悟。这个玄门属道门分支的新圣人，他所著的著作称为《逍遥游》本来飒翼还以为这是夸赞四人神通的。取来一观，才知道借由他那日的举动为引子，这个老者又发表了一系列的感慨，各种小大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不论你神通多么广大，都需要有所依附，自己堂堂大鹏尊者也在他眼里不过是依靠着空气才能飘于空中，与蜩没有区别，都是不自由的。只有扩展至宇宙，精神得到升华才是最自由的，无我即是逍遥。
见飒翼抱着自己也不说话，有些呆愣的样子。寸心伸手戳了戳他脸颊应该有梨涡那边：“又想那些事呢？何必呢，他不过是借由一些现象有所感悟罢了，偏偏你小心眼儿计较个不停。上次给人家设**阵。又给人家添了些素材，最后还小肚鸡肠的逼玄门不得给他死后封神，羞也不羞？”
寸心提到这个飒翼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该死的庄周。对凡人动用法力绝非大丈夫所为，虽然生气他也只是准备小小惩罚他一下，见他望着庭院里面的蝴蝶出神便施法将他弄晕。设**阵将他困在自己与蝴蝶的梦中。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像寸心说的，又给那家伙提供了感悟的素材。
看她目光里面添了懊恼，寸心知道她夫君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别气了，想什么呢？快点说出来啊，你打算怎么帮杨戬处置那些事”
此山之玉可以攻玉
“你是说？”
“让凡人的闲言来对付他自己的闲言”
第109章
逆世之人（shukeba.）
王母端坐在瑶池的御座上，斜倚着身边的靠枕似笑非笑地扫视瑶池中站着的众人。这一日瑶池除了王母和正厅中间站着的几个人，并无一侍女、侍卫伺候在身旁。王母不出声，几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
听着身后喷泉的水流声，王母微眯起眼从左至右的，扫视几人一眼终于开口道：“南方神朱雀、风婆婆、月老宫红鸾、兜率宫白鹤仙童、雷震子、青鸟、还有你们这些鹊仙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被点名的几人都依旧低着头
“真想不到我天庭有如此多的高能神仙，你们这么出息，我想不必我替你们开心你家尊者自然开心。”
听了王母的话，众人登时明白今日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看来是要算总账了。前排的几人相互看看彼此，最后还是白鹤童子先上前一步：“王母娘娘，我向来是跟在师父身边，并未插手天庭事宜，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你逃得了干系吗？白鹤童子！不要以为你是老君的人本宫就动不了你。”王母坐正身子，单手大拇指抚弄着无名指上的实效。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小人当然知道娘娘是天庭的女仙长者，自然不敢用师傅的名号压娘娘一头。问题在下实在没有什么违反天规的地方？”白鹤童子双手背在身后，满脸都是谦逊有礼的样子。
“呵呵，萧史乘龙，好一段佳话。拐跑了下界秦国的公主，还可以自己树立的仙人形象，白鹤童子果然好手段。”王母猛的一拍扶手，双目圆睁冷哼道：“你哪来的蛟可以骑，怕不就是你尊者的手笔特来为你撑腰”
白鹤仙童脸色僵硬，眼帘低垂看着地面更不答话。
王母把视线转向下一位：“青鸟啊青鸟，上古神仙飞升之后第三百年，你随本宫在昆仑得道。现在想来，早就是你尊者埋下的一手好棋吧，像你这样的灵鸟当时怎么会认本宫这样毫无根基的女仙为主？”
逼得青鸟也不敢言语，王母起身，从右边的第一个人，走到左边第一个人的面前。每走一步，眼神就紧盯着那人看：“南方神朱雀属凤族，凤凰九尾，朱雀四尾。若说你同飒翼、飒艳没有交情恐怕连旁边的鹊仙都不相信。风婆婆真身是大风，也是凤族的高人呢？至于雷震子……本宫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投靠了飒翼？良禽择木而息，看来这天庭的小地己容不下你们几位大神。”说着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几位就算在我这天庭也是高位之人，不然你们尊者要你们何用？”
转了一圈回到座位上缓缓坐下，长叹一口气：“至于你们这些小鹊仙，想必在这天庭平日里上窜下跳也打探了不少消息。”
一番话说得堂下众人面色如土，瑶池里只闻后面传来的潺潺水声。
伸脖越过第一排，看向后面：“本宫知道你，飒翼手中顶级密探银鹰队的一员，跟杨戬这么久，他不会没发现你的身份吧？”
云岩到是随了飒翼的脾气，露出貌似憨厚的笑容：“我哪里算得上什么顶级？不过尊者最近看我无用把我踢出来了而已，多亏杨二哥收留”
王母笑着摆了摆手：“你不必在本宫这耍，你家尊者居然能出面帮瑶姬解决声名受损的问题，让下界对《神女赋》传唱度高起来，他们之间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杨戬想必也知道你的身份。让我猜猜，你怕不就是飒翼放到他身边，用来沟通两边消息，不让天庭注意到杨戬与翼族交往过密的迷雾弹吧”
都被王母看出来了，云岩挠挠头：“娘娘不愧为女仙的执掌者，眼力果然惊人。”
王母收起笑容，狠盯着他：“若是眼力惊人本宫就不会看不出有些叛徒早在我身边埋伏这么久。”
察觉到王母眼中寒意，青鸟浑身一抖躬身下拜：“娘娘恕罪，青鸟虽身为翼族一员。但跟随娘娘多年，绝对没有半点儿对不起娘娘。”
“你可真敢说！两边都讨好，两方都效忠，你拍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不偏向任何一方？”王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本宫看这一方也绝不是我。”
面对王母的追问请教退后一步，再不答话。
王母伸手抻了抻裙子的下摆：“你们也不必如此胆战心惊，说到底你们这些人有很多在天庭的位置一时之间也绝找不出个顶替之人。不过，之所以能在天庭升值如此之快，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你家尊者的手笔，看来是不小。动不了你们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伸手指向人群：“那边站着的小子，是叫云岩吧，你即刻去通知你家尊者，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在下界一会。地点也离他家不远，便在王魔等人已经搬走的西海九龙岛。今日本宫在那里恭候他大驾光临。”
天宫
“之前的细节我想你姐姐都告诉过你，我就不再多做重复。”飒翼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他左手边坐着的青年坐直了身子，腰挺得有些僵硬了。见到男子这样的举动，飒翼总算露出了点儿温和之色。
他左手边坐着的不是旁人，便是泾河龙王第九子小鼍龙敖元。此前泾河龙后身体欠佳，问询龙祖之后得了一个转换之法：须得接受凡人叩拜功德加诸在身。泾河龙宫三人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自己所管理的庙宇设下那个龙王六头的规定。当时寸心发现时还以为只是泾河流域如此行事，后来才知道泾河龙王的八个儿子早已成年在外，为了给母亲多多积攒功德。八个已经成为各河口龙王龙子也将自己的功德转回泾河龙宫。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不少……幸而及早发现，往来神仙尽皆打点个彻底。寸心按照前世的经验做指导，有意准备让她表弟顶替自己哥哥的位置在西游一事中充当唐僧的坐骑，获得无上功德，为母亲减免以后天庭可能带来的责罚，这一日敖元就是来向姐夫讨教。
小鼍龙目前尚且年幼比那敖春也不过大上个两百岁而已，因着寸心早早发现隐患之故，泾河龙宫将他教养的很好，为人谦逊有礼，唯一的缺点就是忧思太过，根本没有寸心前世记忆里那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反而还沉闷的像个小老头一样。
“姐夫放心，问题的可能我都已尽知。便是给了金蝉子做当坐骑又如何？只要不给泾河龙宫招来祸端，我敖元什么都可以做。”
飒翼起身，走到了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面露赞许言语间鼓励与他：“你也别太担心。若是之后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你都不必出面处理，你就当你真是一匹骏马，所有事都装作不知道罢了。左右西行计划有年头，孙悟空还要被压在那五行山下五百年。那金蝉子也不过转了三世，这些年你就先过自己自由的日子。多多提高些法力，顺应心意生活即可。”
“多谢姐夫宽慰，自从知道母亲的事情有可能为整个泾河招来祸端之后，我的性子一直是这样。”敖元眨眨眼
飒翼淡淡一笑，努力压抑自己想笑的心情。敖元不仅仅性格像个小老头一样，说话却也直接，跟那酆都大帝也不相多让。有些场面话不必说出口，他居然听出了自己口中对他拘谨性格的调侃，还直接说了出来，这比莽撞不知道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敖春更厉害？
看出飒翼眼里的意思，敖元装作没看见：“一直想跟姐夫讨教几手，不知今日可有此机会”
飒翼正要答应余光里就瞧见门外站着一人：“云岩你怎么来了？”
“回禀尊者，云岩此来有要事相商。”
……
九龙岛位于西海偏南的方向，岛的形状狭长，连连续续的几部分构成，道家以九为圆满。定居此地的王魔等人便以九龙为此岛命名，自从封神之战四人封神之后，此岛就荒废下来。毕竟现在也是天庭仙长曾经的洞府，一般小妖是不敢侵占此地。因而王母选择这里与飒翼一见几乎不会有人察觉。
王母在下界等了大概有三盏茶的时间，飒翼便驾云而至。远远的看见云朵上挺立的那人，王母就知道自己想必是没受到重视。世人皆知大鹏尊者，一振翅九万里，扶摇上九天，须臾可至，若是让他驾云必定是极为悠闲的时候。
不过王母可不在意这些细节，她自问有办法让飒翼见到她的面哭都哭不出来。
听了云岩的汇报飒翼知道：王母似乎并不是刻意要追究他在天庭安插探子的事情，就不知这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经过表面客套的寒暄之后，王母倒是直奔主题了：“凤凰飞升之时诞下你和飒艳，世人皆知你们姐弟二人生就仙体，想必见识广博，你可识得我手中之物？”
飒翼定睛一看，王母手中托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玉石罗盘。罗盘呈八角形，浑然一体并无镶嵌痕迹。略一思忖就想起它的来历：“莫非这就是传言女娲娘娘飞升，留在世间的时空逆转大阵的阵眼？”可再仔细一看，罗盘中间的小八卦，已经完全呈现黑色，本该雪白的地方没有一点白色痕迹：“此阵被使用过”
听着飒翼不染情绪的说着事实，连反问的态度都没有。王母眼中笑意更深：“你可知此阵被使用时一共有三人逆世而来，作为阵法的使用者，本宫当然是其中之一。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余的二人，究竟是谁？”
“本尊者有一个优点，向来就对不该好奇的事情从来不好奇。”瞥了王母一眼，飒翼面色平淡开口道。
“哈哈，你倒是个有趣儿的人。不过虽然你不十分好奇，但是我也要说出来，毕竟也是相识多年，虽然没什么交情也不忍心你被人就这么骗了。”
飒翼冷哼一声，没说什么，摆明不相信王母会有这样的好心。
“瑶姬本应该死在金乌大阵之下，却被两人合力救了，其中一人正是杨戬，另一人也至关重要。不知你见没见过杨戬随身携带一个淡蓝色的玉雕莲花佩？周身透着清凉之意，能有如此功效的想必就是西海著名的蓝晶玉。”
飒翼抓紧玉箫的手紧了紧，这话里面暗示太浓，他就算想装傻，想忽视，想当做没听到，也绝不可能：“你的意思是那三人就是你，杨间和……寸心”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飒翼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悬浮在海水中，虽然已经感觉到窒息，却什么都做不了，又上不去，也下不来。
“尊者果然是聪明人，只怕你再帮着杨戬计划着什么，方才本宫的话是说的有些冠冕堂皇。本宫一方面不想让你受到这二人联手欺骗，主要还是不想给自己增添一个敌手。”
话已至此，再补上一句诚恳之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飒翼的手松了又紧，手心里面微微渗出的汗意，让他觉得滑腻的难受：“那还要谢谢娘娘了。”
说完这句二人沉默了半晌，因为感觉到不适飒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目光却定在袖口上。
他一直知道自打成婚以后自己的衣服都是寸心控制针线所绣，他也知道，寸心每次其实都是想效仿人间的女子亲手在上面绣上花纹。可惜每次总绣了袖口几片羽毛，就耐心耗尽放弃了。即便每次都不成功，可是作为自己的衣服寸心依然每次都坚持尝试绣一些东西。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爱他？
“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想不到大鹏尊者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看到飒翼瞪视自己，王母云淡风轻地拿出一个卷轴：“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可他明明发生过。这样一直不知道，难道不会成为你心上的一根刺？尊者可以跟本宫赌一赌，若你进入本宫这幻境出来之后还能保持心态始终如一，你在我天庭安插的诸多神仙，本宫绝不会对他们下手依旧保留其原位。你和杨戬私下结盟的事情，本宫也不会透露给玉帝听，以后你翼族升迁本宫都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本来就不可能不好奇，再添上这么多好处……飒翼喉头动了动，紧闭双眼：“何以为凭？”
王母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环，握在手中，而后递给飒翼。
接过来发现上面已经写满了王母刚才立下的誓言，末位还有王母的御印。把玉环收在袖中就见到王母抖开卷轴：“尊者请了。”
虚迷幻境，顾名思义一切皆是虚妄。进入里面你可以看到自己内心最邪恶的一面，所有的**都能在里面无限的放大。可实际上，这虚迷幻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它真正的主人可以随意篡改幻境的内容，让人以为是自己内心的想法，实际上是幻境主人操纵的。王母才是虚迷幻境真正的主人，借着飒翼对寸心和杨戬过往的好奇之心。引他入境。加上自己前世对二人的了解，想要操纵起幻境更加容易。
飒翼感觉到自己在一团迷雾当中，无论如何睁大双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前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他快步走过去。穿过迷雾发现自己来到了大海岸边。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西海吗？
湛蓝的海水拍击着岸边，往沙滩上带去了一圈圈泡沫。正午的骄阳立在当空，海边一个白色的凉棚，在风的吹拂下里隐约露出一个白色人影。海风越吹越大，通过吹拂起的白纱，飒翼看到凉棚前站着一个粉衣女子。
没在意凉棚里面躺着的究竟是何人，绕过凉棚，飒翼对那人打起招呼：“寸宝贝。”可是他的话那女子好似并没有听到，下一步飒翼该行绕到她身前。但寸心就像看不见他一样，依旧仰脸迎接着海风的吹拂。
飒翼终于认清事实，这幻境应该就是某些曾经发生过的片段，一件件发生在他眼前，但是他不属于这片段当中，因此这里面的人是看不见他的。想清楚这些，他便站在远处看着寸心的举动。这时候白色凉棚里面的人影单手撑着地，坐起身来走出凉棚，却是杨戬。
寸心惊喜的回头：“你终于醒了，刚才在睡梦里一直叫着你娘，你娘有我年轻？有我漂亮吗？”
没等他多想，画面又一转。这次他身处天庭眼睁睁看着，天河之水翻卷着银色的浪花气势万钧的俯冲下来。下面的天兵天将正在和杨戬打斗，瞬间便被弱水吞没。飒翼正想着杨戬该如何自救？抬头就看见一个粉色身影，独立在云端，又是寸心。寸心脸上带着焦急和犹豫，挣扎几下，化身成龙钻入弱水，下一瞬他就看着杨戬，骑着一条粉龙跃出水面。
眼前的画面，再次转换，这次换成欲界四重天……
周围的幻境不停的变化着，又是西海岸边寸心半跪在礁石上，杨戬站在她身后朗声说：“你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
再然后飒翼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二人，寸心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
看到这一幕飒翼已经无法再逼自己保持平静，若是平常听到杨戬说什么，三界之内，任你驰骋，这样狂妄的话，飒翼恐怕还会讥笑奚落一番，嘲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现在他哪有那样的心情，但他从来不是退缩的人。依旧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一幕又一幕在他眼前划过：看着她们玩耍，看着寸心说要帮杨戬洗衣服，看着寸心对胡妹说，喜欢杨戬。看着寸心不让天庭的人杀害杨戬。看着被抓去的寸心，在南天门外同杨戬重逢。看着他们成亲大宴宾客……
……
看着杨戬送了一束丁香花给他，看着两人手挽着手，朝游沧海暮苍梧，看着寸心一身蓝衣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孩子。
见多了二人幸福的画面。飒翼从一开始揪着的心情已经恢复许多。如果二人真的这样幸福，那么为什么寸心会没继续跟杨戬在一起？握紧了手中的墨吟想着自己和寸心笛箫合奏的时候，再闭上眼睛回忆他和寸心的相识相知。
他从三首蛟手里救下她，他为了她第一次愤怒是打死了乌贼妖，他把她抱回天宫疗伤……他们一同搜寻敖显的魂魄，他们一边开挖沟渠一边增进感情，她除妖他在一旁护着……他的命火耗尽紧紧抱着自己不松手，她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求亲。她负气而去，最后，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他们举世无双的婚礼三界庆贺。他们一同参与了封神之战。她的肚里怀着他们的宝宝……
她当了母亲他是父亲。
睁开眼，眼前再没有寸心和杨戬甜蜜的看着孩子那一幕。他看着寸心提剑刺向杨戬的喉咙最后收回手。婚礼前一天二人吵架。他看着二人没有西海龙族祝贺的婚宴。他看着二人无休无止的争吵。看着寸心摔了满地的瓷器，独自伏在案上哭泣。看着杨戬为了她丢掉的孩子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寸心拿着圣旨，含泪回首望向杨戬，问出一句这一千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看着二人离开天庭，分手在西海岸边，寸心劝杨戬放下这段感情。
再然后，幻境里面的寸心向他扑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叫着夫君。没有对怀里的娇躯回抱，将要到口边那句寸宝贝咽下，用力扯下那女子飒翼冷静的说：“你不是我的寸宝贝。”
第110章
喂食故人（shukeba.）
王母已经离开，飒翼还独自站在孤岛上，九龙岛多怪石，在海水的浸润下生长出浓厚的绿苔。零星的海藻冲到礁石上，带着海水的腥气，飒翼闭上眼周身笼罩在海的包围中。
对于这种味道飒翼非常熟悉，寸心身上就有西海的味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致命诱人的香气。平日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两个人躺在床上时，从背后抱着他的宝贝，头靠在她颈项上感受到她身上馥郁的馨香。那样的寸心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感觉比拥有了整个世界还要幸福。
他们顺理成章地相识，相恋，相知，成婚。飒翼这一辈子没受过任何挫折，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经过努力没有得不到的。对于感情也是一样，他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在喜欢的人出现之后也没耗费太多波折就得到了。过程中虽然付出了很多计算，也算是曲折，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些付出都是必然获得回报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任何疏忽。
赢了王母又怎样？现在他猛然间感到无比的后怕，有人逆世而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样恐怖的事，不论是否有人掌握先机，他觉得凭他的才智都不会让自己居于人下，只有失败者才靠多出来的记忆抢占先机。可是了解到寸心平白无故比他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却给他带来了恐惧的感觉。
说起来，恐惧该是他遗忘很久的一种感觉了。也许在最初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跳的飞快，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嘴角弯起最适合的弧度，既不能太过夸张也不能表现僵硬。在成功之后，无人之时，悄悄的沏上一壶茶。那种从舌尖，经过喉咙，蔓延到心里面的温暖，才能抚慰他浑身的寒凉。
而现在，飒翼根本不敢回家，他宁肯在这孤寂的海岛上迎着寒风，也不愿回到那个热闹温馨的天宫。他怕自己在家人面前显得异常，最怕的还是寸心察觉他的异常。
既然寸心一直没和自己提过，那么她一定是抛开了前世的种种过往，下定决心营造一个全新的生活。而这样一个生活里面，有自己，有孩子，唯独不会有杨戬。若是以往不知道某些事以前，这样的生活飒翼早已适应，在他的眼里也很是平常。他是寸心的丈夫，飒极和飒绝是寸心的儿女，他们三个人是她最亲密的家人，在她的眼里只有他们，当然最平常不过。
现在自己知道了，他知道了寸心偶尔露出的惋惜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每次见到杨戬之后，寸心眼里会有歉意。
通过王母的虚迷幻境看到寸心那一世的一切，认识她这么久了，飒翼当然知道寸心在对杨戬抱歉什么？她一定是在为自己搅乱了杨戬的正常生活感到抱歉，她更为自己拥有家人的幸福，而杨戬独自一人感到抱歉。尽管这种歉意在杨戬有了丁香之后越来越少，但它依然存在过。这时候飒翼脸上带着强撑的笑容，到了这个地步，他恨极了自己过人的记忆力。
因为记忆超群，所以没办法骗自己寸心从来没有对杨戬产生过感情，寸心对杨戬的爱恋尽管在前世已经磨光，但它的浓烈之处，绝不亚于这一世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即便那份感情再深，寸心还是放下了，现在的问题在于飒翼不能保证自己回到家可以在她面前装作无知，因为爱她，所以不想揭穿她一直维系的秘密。
海风没有停止，浪花依旧翻滚。盯着西海的波涛良久，飒翼的思绪渐渐飘乱，这样简单的理由真的使得他怕成这样？他心里真正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怕寸心离开他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怕寸心不爱她吗？那怎么可能？是想要独占寸心这两辈子的记忆吗？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也许这正是每个人恐惧唯一地方。你挥之不去，却毫无缘由，只知道心里面，那一抹慌张如影随形。
还未等飒翼打点好心情，从日出方向有一只白鹤翩然而至，落地后化为一道士打扮的男子。来者单膝跪地，满脸恭敬的对着飒翼拱手，声音有些发颤：“尊者。”
“是你呀”来人不是旁人，却是早前被王母训斥的白鹤童子“何事这么慌张？”冷不防被打断了思路，再想到此前王母发现自己的部署，心里有些迁怒飒翼冷眼看着白鹤童子。
“回禀尊者，之前老君下界著书立说。留给凡间一部著作，分为德经和道经。此乃玄门在凡间扩张信徒之用。不知……”白鹤童子偷瞄飒翼的脸**言又止
飒翼收起烦躁，点点头表示他心中有数，示意白鹤童子继续。
“此前奉尊者之命，压制此事延缓玄门在凡间的扩张。因此这德经和道经。均被小人放置在下界一秘洞里，弱水凡间间有缘人，误打误撞寻到并传扬开来也算是他的缘法。既不会被人察觉，也能起到减慢经书传播的作用。”
还当他要说些什么，尽是自己知晓的事，飒翼撇撇嘴：“这事我记得，你做的不错。”
听到表扬白鹤童子反倒面有难色：“近日，老君问起德经和道经在下届的传播方向，小人不得不到下届查探。却发现，此经书已经被观音菩萨取走，看来佛门有心想要阻止此事。如若经书一直被佛门扣在手中，老君总有一天会发觉。依照尊者明面上同佛门的关系，小人在这兜率宫中的地位，恐防有异。”
真是一件事找上来另一件事马上接踵而至，麻烦都是成对出现，连半点清静也不给他。无暇顾及许多，挥退白鹤童子之后，飒翼只得亲上南海。观音见到飒翼亲自拜访自然吃了一惊，一开始言辞躲闪，最后不得已交出经书两部。
被此事打搅一番，闲晃了大半日，飒翼感觉心情平复些许。逃避从来不是他行事的作风，身形一转，化为原形，振翅而归。
回到天宫强打起精神，目不斜视地越过守卫的士兵，两边洒扫的侍女。本想回到书房静一静，自嘲的笑了笑脚步一顿还是拐进了自己的寝殿。临窗书桌前，寸心背对门口坐着，手里拿着棋谱思量眼前的残局，清风穿窗而入吹起她纤柔的发丝。
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寸心略回过头。见是飒翼，不以为意地转回去，继续对着棋谱冥思苦想。
直到这一刻，飒翼的心才算落到实处。那些惶恐、顾虑、不安，倾刻间烟消云散。他的天地里，只有眼前这一桌、一椅、一女子而已。
搬过凳子坐到她身旁，飒翼从怀中取出老君所著的两篇经文。准备用它打发些时间，恰巧一旁的寸心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放下棋谱伸颈看飒翼手中之物。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寸心清脆柔婉的嗓音回荡在房间内，经她一读飒翼觉得甚为无趣的经书，也变得有趣起来。
“这什么东西啊？”寸心向来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感兴趣。只读了一句便靠到飒翼肩膀上撒娇。
飒翼愣了愣，微微一笑侧身让寸心斜躺在他腿上。低头俯视这张娇美的面容，喉咙深处长长的叹息出声，终于放下经书：“这不就是三十三重天那个老家伙想出来新招数，玄门势众，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居然还引诱起普通香客来。之前我命白鹤仙童将此事暂时压制，却不想被半道被人截了胡。只得取回来，再做打算。一直压着不放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老家伙会发现的。”
“这三清之中，还真当属老君功利心最重。”看多了各大势力的起伏纠葛，寸心也略知些门道。
看着寸心没骨头似的躺在自己腿上，半眯着眼睛。飒翼那本来残存的一点别扭。早就不见了。知道了某些事又如何？她还是他妻子，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方才是自己多心了。“太上老君若是不上心，天下玄门，便没有那么多香火。看他平时装作一心炼丹的样子，可是成果却不多，教出来的徒弟本事也不怎么样，尽是些法力不强，专靠法宝的无能之辈，就知道他的心不专。”
寸心低低的笑出声来：“夫君这样狂妄可不好，这天下就没有你瞧得上的英雄？”
飒翼伸手揉捏寸心的耳垂：“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说咱们的宝贝女儿飒绝。”
“和绝儿有什么关系？”寸心迷惑不解，张大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之前叫观音那厮一扰乱，我的计划都打散了。想着几个孩子也该历练一下，就看绝儿能否把这件事收尾得当。”
“你说她能行吗？”寸心将飒翼垂在胸前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嘴上这么说但看她闲适的表情就知道没作担忧：“看她整天跟着孔炽混在一起，到处疯玩都没个正形儿的样子，亏你这样信任她。”
转而改向捏起她的脸颊：“你要对她有信心。不单是绝儿，极儿也该出去办点事儿了。”
这下寸心眼里才添了忧虑：“要是绝儿不行，极儿更不成气候，虽说近些日子有长进，恐怕还是担当不了大任务。”
“放心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喂喂猴子而已。”
第111章
心结解除（shukeba.）
“你近来很是不对劲，可有什么心事？”躺在床上略眯一会就察觉到枕边人尚未安歇，早有怀疑的寸心立即侧过身偎去，双手攀到飒翼肩上，下巴抵在其颈窝拱了拱，最后歪头道出疑惑。
半晌没做声，羽睫扇动，飒翼张开眼的同时拥住身边的寸心“怎么会？夫人多心了”
“是不是多心，你最清楚不过”寸心抬手用食指在他脸上一抹，硬是将飒翼原本微扬的嘴角弄成了下弯的状态，明摆不信他的推脱之言“一脸假笑真难看，还想瞒我不成？”眼见飒翼干眨着眼不说话，寸心有些气闷，扯开睡衣侧带露出半边身子，指着身上的红印质问：“这几天有人不知轻重，要不是有心事，怎会无端咬我？”
澄澈的龙灵晶发出亮黄色的光辉，尤其因着那手臂上几排浅粉色的牙印在这亮光下衬得寸心露出的肌肤越发透亮。飒翼眸色加深，淡金色澄澈的瞳仁变了几变由金珀变成了血珀，伸颈舔在寸心手臂的印记上，辗转吸吮起龙梅。待见到红色部分更加娇艳似乎很是满足，从喉咙里长长叹出一口气，恶质的笑道：“为夫体力好的很，不介意再来一次”
待留意到寸心面色僵硬不似玩笑，复正色道：“我亦无他，夫人莫要忧心”
早料到他思绪有异，此番正是印证自己的猜测，寸心拢起衣裳时低头思索如何套话，可惜不知是一心二用的本事不够还是飒翼对寸心的了解太深，未等她动手，飒翼便灵巧的帮她系好了衣带。而后轻轻向怀中一勾，二人又恢复亲密无间的状态。
寸心未及反应就感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头顶上，下意识的往下躲，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飒翼揽在怀中动弹不得。扭扭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的把脸颊贴到他心口处，寸心才埋怨起来：“你我夫妻何须掩瞒？若是有什么困难咱们大可以一同面对”
低头只看到寸心的一头华发的发心，手臂紧了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她的存在。饶是再镇定，那件事对他的冲击也太大了，他已经尽力去稳定心神不让周围人发现，想不到还是没能瞒过寸心。一时间飒翼有些慌乱、有些酸涩不过更多的感觉还是甜蜜温暖……这是他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论她愿不愿意对他提起她的过去，只要她好好的在自己的怀里，难道还不够？飒翼呀飒翼，你到底要什么？飒翼在心里责问自己，好久也没个答案，一时间颇为沮丧。飒翼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恨极自己的占有欲。
轻轻顺着寸心的后脊，不知是想敷衍寸心的疑惑还是找事让自己静心，歪头靠在她头顶：“寸宝贝，放心吧，有些事恐怕真的只能一个人面对，给为夫一点时间好吗？”
寸心从他的语气里读处了一丝疲惫，原本要说的话也便咽了回去，最后只略一点头权作回应。
总不好让气氛一直僵持着，飒翼闭目片刻就有了主意：“那两个小混蛋的成年祭典准备的查不多了吧？后天一早我先过去准备下，你带着孩子们后去便可”
夫妻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闲话，寸心终于抵挡不住倦意蜷缩在飒翼怀中睡去了。
飒翼轻拍着寸心的肩，瞪着眼睛看着床柱，忽而回忆起自己的成长，表情严肃；忽而想到夫妻相处的点滴、嘴角含笑；就这样任由纷乱的想法在自己脑内争夺撕扯，一夜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天宫位于西贺牛州的上空，是天上最靠西的宫殿，执勤的金乌还照不到这里，室内依旧散布龙灵晶的光辉，只有天宫内司晨雉神的鸣叫提醒着新一天的到来。飒翼才感觉到些倦意，因着清晨的到来也逼自己强打精神，想到一会儿寸心醒来不定有有精神开始追问，逃避心理占了上风，便轻轻将伏在身上的寸心移到床榻上，起床着衣……
龙神祠
“明日才是祭典，你今日跑到我这里扮颓废给谁看？”
飒翼呈大字躺倒在龙神祠的地上，眉目含愁、鬓发散乱，全然没有平日里飞禽之长的风发意气，更勿论往常周身不经意流露的倨傲高贵，想来已经没有对策继续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对寸心越来越多的怀疑。
听到龙祖话里的讽刺，飒翼慵懒的睁开眼，右手撑地坐起身，左手按在颈后同时扭动脖子，以便缓解些疲惫。
见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懒散状态，龙祖越发生气：“我这里可不是让你大清早补眠的，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飒翼依旧低着头，全然不在意龙祖的威胁，待觉得脖颈不再酸痛才凉凉的回嘴：“要我滚？你北海的两个孙子不用成年了”
当年东海龙王不忍爱女听心与大金乌相爱不能相聚，在听心生辰那一日并龙后一同长跪于龙神祠前，终于求得龙祖给听心想出一个转换之法—那就是取听心的火龙元和敖雪宁北海独有的由水龙元变种成的冰龙元，两厢交换。这方法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凶险，一步行错二人登时便会命丧。龙元乃龙族命之根本，强换龙元是逆天行事，任你龙神祠位于东海极渊，天罚雷火也能追你到九幽。转换**耗费法力不知凡几，可龙祖还是硬撑着替孙子、孙女担下了天罚。
听心和大金乌早已喜结连理，换龙元的结果显而易见。可龙祖本就是三界内一缕遗魂，在承受天罚后能维持遗魂不散已经不易，如今已经难以施展法力支持子孙的成年祭典。而没有成年典礼意味着后辈无法真正成龙，自然也没有后代，海龙一族就此绝矣……
龙祖的法力乃是五行齐全之神通，世间难寻能为其帮忙之人，龙凤两族多次尝试最终证明由飒翼以及西北二海的龙王同时为龙祖护法才能使祭典重新启动，尽管效率要慢上一倍，总好过断绝，至此之后飒翼仗着自己必不可缺的法力在龙祖面前便越发没大没小……
嘴上虽然满是顶撞之言，心头却百转千回：上古神仙早已飞升，他即为凤凰之子，年岁自是极长，数万年以来少有迷惘。可到如今，情字误人。这心头万般纠结又有和人可以言说，不若……飒翼猛然跳起，直直的对上龙祖雕像：“你可知时空逆转大阵已被使用？”
此言出口大殿内果然如飒翼预料般沉寂，正准备打破沉默继续将详情讲出时，大殿四周忽然换来龙祖略显阴沉的笑声，这笑声听着带有无尽的讽刺也不乏蔑视之感。听得飒翼脊背发凉，心头一把无明业火扰得他甚是慌张。
“我还当你小子早已察觉，看来你是近日才知……”
那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意味深长的结束，飒翼顾不得自己一贯的慵懒形象，瞪圆了双眼环视四周：“此事你如何得知，又从何处知晓？”
“放肆”
随着一声暴喝，飒翼猝不及防的被上空传来的威压逼得单膝跪地，下一瞬气急败坏的跳将起来，想找个发泄口却只能无奈的紧握双拳。
“哼”大殿内回荡着龙祖的冷哼“我敖氏一族行事素来坦荡，你若怀疑是寸心所言，索性和离便是”
“我们夫妻之事，还用不着你费心，我只想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休要拉远话题”飒翼咬牙反嘴
罢了，这小子还嘴如此之快，想来根本是自己多心……
片刻安静后大殿中龙祖的声音恢复平静：“这时空逆转大阵倾上古十位顶级能神之力所造，先传于女娲，后归属王母，启动时天地震荡，三炷香即可转换千年。”
“许是托了分魂之福，三界乃至界外只老夫感受到了此阵的变化。如若不是我那本该情路遭劫的孙女比之上一世变化过多，我也不知她竟随此阵而来……”
龙祖的话点到即止，不过飒翼也从他的话中找到了自己的疑问所在，收起愤然转眼变回那个慵懒的谦谦君子：“祖父方才言及寸心情路遭劫，可否将细节告知小婿”
“老夫逆天之事过多恐伤及龙族运势，你也不要贪心太过，便将你如何知晓此阵使用的因缘际会讲清，我择不要紧的为你解惑”
飒翼不敢藏私，一五一十将王母与自己的打赌、自己如何入幻境出幻境乃至于归家后内心的彷徨与忐忑尽皆道出···
听了他的叙述，一贯阴晴不定的龙祖转变了态度，变得更像一位宽厚的长者“你与寸心命里姻缘旁人无力阻挠，不过寸心差在注定遭遇一次情劫，你则素来顺风顺水。幸而她误打误撞的闯入阵中，两世情劫只余一世，今生不再在此事上遭难，才得以早早与你共结连理”
三个时辰后
祭典顺利举行，飒翼刚一出门就在等在大殿门外仪仗队中找到了寸心的身影，他快步移至她身旁，考虑到身边的龙族众人这才硬是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只是伸手与她十指交握。
寸心转脸白了他一眼：“心情又好了？不再古怪啦？”
这样熟悉的娇嗔飒翼仿佛遗失已久，分外想念，袍袖下的手指收紧：“大概是教导孩子们久了，为夫也染了些孩子脾气，开始无端的烦躁，寸宝贝可要多担待些”
寸心不理他撒泼打诨的那套，下巴一扬：“看本公主心情吧”
第112章
交锋再起（shukeba.）
“爹爹，那猴子又跟我抱怨了，说什么铜丸子不好吃，不如他们花果山的仙桃。下次去我要不要给他带一些呢？”
飒翼手里捏着几个杏核，一边掰开杏仁给寸心吃，一边儿斜挑着眼，促狭的看着飒极：“不必理会那猴子的要求，有的吃都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的？”说完也不在乎孩子的眼光，捏着手里边的杏仁儿又往寸心嘴边送去，慢条斯理的把碎壳放到盘子里。末了，将手中的细末掸去，这才站起身来，突然间窜到飒极的旁边捏着他的脸颊：“小宝贝，爹爹想不到你已经如此这般长进了。”
看着飒极被捏得眦牙咧嘴，毕竟慈母心态，寸心有些心疼。拿起手边的杏壳便往他身上丢去：“别闹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漂亮了可怎么办？”
“啧啧”飒翼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柄“听听、听听！这可是你娘亲说的话。为父素来知道你娘亲是只看面皮不看人心的，当初对着你父亲我便是这般，若非为父长得俊俏些恐怕便没有你们姐弟。只不过，想不到她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如此。如果你哪天长得不漂亮了，你娘可就不喜欢你喽”
见飒翼越说越没正形，寸心只好自己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准备亲手修理修理他。飒翼身长手快，慌忙举起白宝儿挡在中间，一时间会客厅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三人嬉闹了片刻，寸心把飒极哄走，待看着飒极的小身影连蹦带跳的走远之后，才正色的对飒翼说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我本以为他是一时新奇，想不到这每日喂食孙猴子的乏味任务，他却坚持了这么久。目前却不知道飒绝那边做得如何？”
“我的女儿自不必说，你又何必担心呢？”
寸心最是见不得飒翼这般嚣张，总想着要灭灭他的威风消了这股气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侧很掐了一把，踮脚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阴森森的问：“什么时候咱们家分成两派了，我儿子、你女儿的。若是没有我，这一双儿女从何而来？”
飒翼连忙求饶：“夫人说的是，若没有你只怕我也不知从何而来了。”
“贫嘴。”
寸心白了他一眼，飒翼知道这是不追究的意思，连忙讨好的走到她背后捏肩捶背。飒翼一脸谄媚地说：“不必挂怀，绝儿她已经派人给我回信儿了。”
寸心一听来了精神，马上拉过他的手，转身面向飒翼紧盯着他的眼关切地问：“快说说究竟怎么个情况？”
飒翼笑而不语，只是拿眼睛盯着寸心看。寸心赶忙讨好地亲了下她嘴角，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轻咳几声清了下嗓子方才开口道：“绝儿可真真是个促狭鬼，到了凡间装成九十岁的老妇人，不知怎么变得腹大如鼓，搬了几次家让镇上的人全认识她之后又装作在家中生产的样子，第二天，便要孔炽配合她化作一位老者。绝儿又对全镇上的人宣布，这老者就是她在家中生的孩子。你要知道，凡人最喜搬弄是非。不出一月之际举国皆知。那国王想来也是个呆子，竟然把这孔炽奉若上宾。绝儿便开始打着孔炽的名义在下界传道了。这两小孩弄得神乎其神，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面，已经声名大噪。下界，凡人皆以为孔炽是太上老君转世。”
寸心怎么也没想到，他用的竟然是这般招数。上一世里她还当太上老君亲自下凡修炼，这样来看说不准上一世便是飒翼派人弄的鬼把戏。只是这一来一往，还不是替老君传道，与他们这一脉并无什么好处。这其中权谋之事，看来自己还是历练不够，所以理解不到？
“夫君你说，绝儿这般行事？岂不是便宜了太上老君？替他在凡间扬名立万，广开门徒？”
“寸宝贝你也不必担心，为夫志不在此。替老君传道又如何？三界气息不足，凡间仙脉微薄。便是传道又有几人能登仙？不若你我得天地之灵，生就三界灵体，集万千灵气于一身，天生自有修炼缘法。况且，白鹤童子身份一事还需斡旋一二。我看那王母可不是个有信誉的人，要在她于太上老君面前揭穿白鹤之前，先给老君留个好印象。他们三清本超脱之人，不喜参加天庭的权力争斗。此番在下界替其广开门路，也算提前卖个人情。就算王母说起来，我与她对峙，也绝不输于人前。”飒翼言语间颇为得意：“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讨好太上老君，也能牵制我那乖外甥，让他明白下，舅舅捧他是舅舅仁爱。舅舅若是捧了旁人，那也是易如反掌”
寸心心知即便自己经历两世也难以玩弄他人至此，不由得衷心感慨：“今生有幸遇见夫君，真是无形之间也省去了我不少烦心之事”
飒翼揽住她的肩头“寸宝贝合该一生无忧的”
天庭
“小神天喜星，参见王母”随着这个身形孱弱眼神却依旧桀骜的人躬身下拜，王母的心里又盘算起新的战略
第113章
不速之客（shukeba.）
“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小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一身紫衣，头戴金冠。明明习惯于傲然挺立的身姿，此刻拱手下拜，多了几分恭顺。却是那天喜星君殷寿。
方才天喜星君向她提议，要太上老君锻造一杆神兵利器，专门用来克制孙悟空。毕竟天庭将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贬下凡尘之后，西天就小动作不断，众神皆看在眼里……王母眼中晦暗不明的闪过一丝嘲讽，微微摇头：“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谦卑，此事本宫心中自有计较。你的计策委实不错，但如何实施还需要本宫细细谋划。你且退下，待到事成，本宫必定记你一大功。”
天喜星君态度更是谦卑，口称不敢，缓缓退下。可待到转身之时，一双眼眸透出无尽的不屑，心中暗道，到底是个女人，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见他走出正殿，一边垂手默立的青鸟连忙上前，在王母耳边低语几句，复站在一边等候吩咐。自从上次事败，眼见王母没有撤换她的打算，青鸟忙抓紧一切表现机会。就怕在王母面前失了势，到时候两边都没她的地位。
王母见她殷勤也不多话，毕竟自己所图事大。天喜星君所提区区扰乱取经之事，根本不在她眼里，不过多收一个手下而已。不过倒是给她提了一个新思路，毕竟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在天庭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封神之战后，新进神职隐隐以中天紫薇大帝为首。天庭原本老臣惯会偷奸耍滑，素来皆是不站队的。那么……
……
挥挥手示意青鸟退下，王母转身到一边暗格里寻了些鱼食。缓步来到池边，一边向水中抛洒一面静静思考起来：上一世玉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天蓬元帅，可他并没有执行成功，那时候怕也是天喜星君提议的。以玉帝的脑子，还想不到这样的好办法。
逆转时空以来，许多事情都与以前不同。王母心知，这是由于当时阵法催动时多了两个人的缘故。看着水中的游鱼，王母银牙狠咬。当时她没考虑太多，杨戬不过是素来关怀三界苍生，那敖寸心不过一闺阁娇养公主而已。却不曾想，重来一回杨戬心大了，竟然沟通起玄门上下，向紫薇大帝一派投诚。而敖寸心更是嫁入翼族，眼看龙族与翼族相携崛起，要是她再没有动作，只怕将来新天条出世，天庭再无她立足之地。
随手将手心里面残留的鱼食撒入水中，王母拍拍手：也罢，历史演进大致如此，这一次她就亲自出面劝一劝天蓬。若是天蓬一意孤行的要投奔西天，她也没什么损失。但此事要挑到明面上来做，让朝臣看看，这玉帝埋下的祸根，她是怎么解决的，也好试探一下朝臣的立场。
早朝一散，众仙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今日的异事来，想不到王母会公然把西天的动作拿到朝堂上来说。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对于天蓬元帅这样一个贬下凡尘的武将，王母竟然另眼相看，准备亲自下界送他新兵器，还预备许他磨练后重归天庭的位置。
杨戬混迹于下朝大队伍之中，他虽不善言辞，却也不妨碍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这王母究竟想要做什么？本来杨戬以为王母逆天行事，为的是独领天庭大权，现在看来她图谋甚远。只怕是为以后新天条出世而准备，可惜她还不知已被女娲排除在候选人名单之外。
下朝后，杨戬立即派云岩去天宫禀明详情。自从他再次执掌真君神殿，不论王母和玉帝如何出招，杨戬只管阳奉阴违，现在的真君神殿有两份备案。一份规规矩矩的按照天条行事，另一份则是案件的实际处置。即便有人突袭真君神殿查验，也发现不了什么。重来一回，杨戬再不会重蹈覆辙。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声通禀“娘娘驾到”
杨戬眉头一皱，王母从来不到真君神殿来，不知此时到访究竟为何？他可对王母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上一次她来真君神殿，还是逆转时空以前，为了拿捏他……才有了寸心顶罪那一幕。
心里虽不情愿，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杨戬几步走到殿前，双手抱拳微微附身。
王母拿足了架子，款款步入神殿，经过杨戬身边时侧目撇了一眼，待到站在神殿正中才悠悠开口道：“本宫有要事与真君相商，不欲传于六耳。你也不必多礼，进来回话。”
屏退一众下属，杨戬缓步进入正殿，挥手将大门合拢。抬头就看到王母斜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他的印信，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杨戬，倒是本宫小看了你。”
杨戬觉得王母有些阴阳怪气，决意不加理会，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
似乎也感觉无趣，见他没有答话，王母不以为意。起身环视四周：“你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顺风顺水的。我还听说你有个女儿，改天可以带她到瑶池玩玩，毕竟我也是她舅奶奶。”
见她不愿意说明来意，杨戬可不想听她东拉西扯：“娘娘该知道，臣同陛下没什么舅甥之情，更何况丁香是臣收养的女儿，血缘亲情更是半点也无。娘娘若是无事，还请回瑶池散心，下官还有公务要处理。”
“呵呵。”王母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卷宗略翻了翻：“本宫还记得，你对这套天条可是厌恶的很，如何能安然在真君神殿办公？我看你这些卷宗上面的案子，可是一一对照天条办公，半点违背也没有，这却不是你的办事风格。”
杨戬目光炯炯，如一棵苍松般挺立在神殿正中：“既然天条出世自有定数，杨戬又岂会违背？娘娘不过略略一翻，未经查证还是不要妄断。”
“我看你是偷藏了，另一套真实的办案纪录吧。”王母猛的一拍书案，一旁的卷宗微微颤动。
“娘娘这是不相信，杨戬是个秉公执法之人了？”料定她没有切实证据，杨戬根本不在意和王母正面对上。
“不要以为本宫高居瑶台之上，就对下界之事一无所知。”王母知道杨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索性停止兜圈子。“泾河水系的大小庙内，素来不敬玉帝，水系附近的百姓只知有龙王不知有玉帝。龙王庙内香火鼎盛，百姓逢初一十五皆有供奉，磕六个头。而玉帝庙内则遍布尘土蛛网，显然已有数年无人进香。此事本该治其一家一个僭越之罪，论理该是褫夺封号，上剐龙台废去三爪功力，一家老小均贬为二爪龙。”
王母看到杨戬面露惊慌之色，方有些得意：“可本宫日前下凡，泾河龙王一家依旧生活富足，只有小儿子听说被贬去蛇盘山鹰愁涧修行。然而幼子被贬，泾河龙王和龙后却毫无悲色……要是没有人做手脚，本宫可不信。”
杨戬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心中明白王母这是有备而来，拱手施了个半礼：“娘娘果然厉害，就不知此行究竟有何目的？”
“你到是个爽快人。”王母笑笑没说其他的。
大殿内一时静默，眼看比耐心熬不过杨戬，王母脸上带了些冷意：“你还真是做大事的人，见到自己从前的妻子嫁了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还能好心帮她姑姑一家脱罪。不知这敖寸心许了你什么好处？”
杨戬怔了怔，淡然一笑，微微摇头。
许是他的表情刺激了王母，王母等了杨戬一眼，语气也变得急切：“本宫与玉帝同为三界之首，自问经验不逊于人。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一边拉拢玄门，一边同龙族、翼族虚与委蛇？”
“娘娘这是要杨戬投诚？”虽然嘴上反问一句，杨戬心里到底没把王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飒翼所图乃是宗族繁盛，本就与王母无干。而王母心胸不够开阔，同伯邑考的风光霁月自不能比，他才不会因为王母几句话就效忠于她。
“本宫见你隐隐有欲协助中天紫微大帝上位之意，特来提醒于你。不论如何玉帝都是上天择选的掌控者，你此番行动才正可谓逆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