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左潇跪在周妆墓前,精神错乱。褚央将精神触丝汇聚的刀插进他脑袋,怒吼道:“把厉卿还给我——”

    万蝶齐喑,鸢尾枯萎。天空被巨斧劈开裂缝,野马尘埃归于自然,灰茫茫一片。

    ==

    “滴,滴,滴,滴,滴!”

    褚央猛然睁眼。

    ——第三卷《Paradiso:在梦中》完

    欢迎回来,褚央!

    第96章-96*长,腿96老啊姨96整理

    醒来的第一感觉是累。

    长久休眠的身体需要时间反应,褚央望着天花板,定神缓了片刻,才尝试抬头。

    颈椎比他预想得要好太多,没有发出咔咔声,顽强支起了脑袋。头发很长了,很浅的棕色,似乎被精心呵护过,柔顺垂在肩上。手臂与十指都纤细而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褚央靠着床头喘了口气,打量病房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只有他一张病床,诸多仪器看着就价格不菲,跳动着他读不懂的数字指标。他睡了多久?现在还是公元2023年吗?厉卿不会死了吧?

    他这样想着,自然注意到床头柜摊开的笔记本。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彩色照片里的人影有些熟悉。

    褚央抓到手里看,发言的人不是千雾吗?厉溪云和徐图为什么站在下面哭,等等,他和厉卿怎么风光大葬了?

    “厉卿……厉卿?”

    褚央手止不住地抖,丢掉照片下床。失去锻炼的腿部肌肉无法支撑发力,他从病床上径直摔倒,惊动了房外的护士。

    “Mon

    Dieu!”两个护士跑进房间,将褚央扶上床,惊喜地说,“你醒了!”

    褚央听不懂法语,手忙脚乱地比划英文:“这是哪?我的哨兵呢?”

    护士们说道:“这里是瑞士……”

    他们鸡同鸭讲了好几分钟,褚央勉强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来了千里之外的欧洲。护士们记录下他的身体数据,兴奋地说:“Alligi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Alligi?”褚央捕捉到厉卿的名字,“他在哪?”

    “哗——”

    门开了。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次受难:

    成为孤儿,断开联结,坠入幻境。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种幸福:

    再见父母,生下褚君,爱上厉卿。

    他以为自己走出了梦魇,可当哨兵被一群人簇拥着逆光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他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真的吗?

    他还在梦中吗?

    那是他的厉卿吗?

    “……”

    褚央不敢想象厉卿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他会失望吗?会难过吗?会责怪他久久不肯醒来吗?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岁月的风沙有没有让哨兵衰老?

    他还对自己有期待吗?

    “厉卿……”

    褚央潸然泪下,颤栗地伸出双臂。房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失散太久的迷路者。

    快来,快来,快来抱住我,告诉我这是真的。

    “厉卿!”

    哨兵闪到向导面前,用尽全力将他搂进怀里,低头死死靠着褚央的脸。泪水从褚央眼角滑落到厉卿的下巴,他伸手抓哨兵的衣领,靠着厉卿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厉卿,对不起……”

    “傻猫,笨猫,怎么舍得在里面待那么久?”厉卿按住褚央的后脑勺,颤抖地说,“你让我疯了,小猫,你让我怎么办……”

    “厉卿,你是真的吗?”

    褚央与厉卿对视,泪水像是月光下的浪,一遍遍舔舐着海滩。厉卿擦掉他面颊的泪,拇指滑过他干燥的唇珠,情难自抑地吻了上去。褚央双手环过厉卿肩,仰倒在床上热泪长流,拉他与自己靠得更近。吃︿肉群

    ⑦零⑤﹒⑧⑧⑤⑨﹀零

    他们等待这个吻太久了,数日的想念疯长燃烧,已经成为了不可扑灭的山火,肆意燎原。厉卿凶狠地撕咬褚央的唇,舔他耳垂与性腺,吻他鼻尖与锁骨的痣。

    褚央痴痴地望着哨兵,幻境里的厉卿哪里像他呢?无法被复制的帅气英俊,傲慢与悲悯同时出现在厉卿的脸上,他是厉卿唯一的失败,厉卿是拽他回家的灯塔明星。

    如果没有厉卿,他宁愿长醉梦中,此生不醒。

    “小猫,联结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杀掉。”厉卿托着褚央的下巴,方便更好地吻他眼睛,“你怎么可以离开我这么久。”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褚央手掌贴着厉卿的胸口,抚摸他滚烫的曼珠沙华刻印,“左潇想通过吞噬幻术型向导的精神力变成黑暗向导,对我施加了双向幻境,我花了快两年时间才找到破解方法。”

    厉卿心有灵犀:“你把他杀掉了?”

    “嗯。”褚央虚弱地笑,“我算不算拯救了世界?”

    厉卿盯着褚央,万千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都化为一句请求:“别拯救世界了,来拯救我吧。”

    苏醒头天的褚央坐了十几分钟,在厉卿怀里哭累了,沉沉睡去。护士们推他去做更细致的检查,厉卿寸步不离,始终握着向导的手不愿松开。

    “病人的恢复情况真是奇迹,Alligi先生,你提到的电流疗法很关键。”主治医生感叹道,“他的全身肌肉几乎没有萎缩,调理两个月就能回到从前的水平甚至更强。”

    “大脑与野马体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病人野马体的激素活跃程度提高了0.6%,这对已成年的向导来说不可思议。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大脑活动还不稳定,需要长期静养,避免精神刺激。”

    厉卿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大概是很高兴。徐图与他隔着网线对喷,骂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人收拾。

    Xuthus:你要是敢回来,我第一个跑去机场逮捕你!

    Alligi:随便啰

    事情还要从厉卿接到徐图电话说起。他知道了赫拉计划,动身去北京前,不忘去地下室看褚央。郝勇成将他拉进办公室,严肃地说:“褚央快醒了,我监测到他脑电波水平已非常趋近正常值。”

    厉卿来不及庆祝,又被劈头盖脸浇上冷水。

    “但是,我建议你想办法把他带出去,不要留在国内。作为首例摆脱幻境的向导,中央塔一定会事无巨细盘问他各项事宜,这很不利于他恢复病情。”

    厉卿挑眉说:“难道您不好奇?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足够您名垂青史了。”

    “你们给我的数据够多了,我虽然想发论文,但更希望褚央能健康地活下去。”郝勇成想起往事,怀念地说,“就当做对他父母的报恩吧。”

    “谢谢您,郝医生,大恩无以为报。”厉卿真情实意地为郝勇成敬了一个哨兵礼,“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厉某万死不辞。”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

    郝勇成将厉卿赶走了,下班去接孙子放学。厉卿登上飞往北京的航班,用三小时航程构思了完整的行动方案。落地后他与褚璇打了通很长的电话,要她找一只狮子猫尸体。

    褚璇虽然奇怪,但她从不质疑厉卿的决定,当真想办法弄来一只死猫,放在褚央待过的床上——彼时褚央已经被厉卿安排的人送上飞往瑞士的航班。褚璇等到与厉卿约定的时间,尖叫着跑出病房,将褚央的“死讯”昭告所有人。

    深圳乱成一锅粥,北京自然也被厉卿搅得天翻地覆。哨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新仇旧怨一齐与中央塔清算了个干净,痛快淋漓地发泄。徐图被千雾偷偷接出,他们为厉卿改装好物流车,送到指定地点,再装模作样地通知厉溪云,要她亲眼看见厉卿黑化。

    “这么多炸药,Alligi不会出意外吧?”徐图通过墨镜观察厉卿车辆的尾气,有些担心。

    队列最前方的千雾控制着油门,让中央塔的车队始终追不上厉卿,“要是这都能出意外,他就不叫厉卿了。”

    “也是。”

    车辆撞山爆炸,从此世间再无厉卿与褚央。徐图表现出有史以来最好的演技,站在灰尘里为好友哭丧。两小时后,千雾收到来自境外的陌生短信,朝大会对侧的徐图比了个OK手势。红发桃花眼哨兵对他抛媚眼:“今晚去我家,试试新买的套。”

    十六个小时后,徐图确认厉卿安全抵达,开始配合他资产转移。厉卿将所有房车都交给了他,唯独要地下室的那面宝石墙,让徐图分批运带去香港,慢慢送到瑞士。

    “一颗也不能给我吗?”徐图开玩笑道,“就当辛苦费嘛。”

    “一颗也不行,你想要可以给你买新的。”

    所有蓝宝石到达瑞士的那天,厉卿终于选好了新家的地址,买下一栋别墅,装修成他与褚央曾经畅想过的模样:猫咪房,玻璃花园,旋转楼梯,还有超级大的床。

    工程结束,褚央醒了。厉卿站在阳光里,看着失而复得的小猫,倍感不真实。

    遗憾与圆满的命题里,褚央对厉卿而言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孤篇压全唐”——只要有褚央,什么苦难都能一笔勾销,令他欣喜若狂。身处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他对他种下的恶果负责,他对他荒诞的过去负责,他对他的向导负责。

    人生在世,不过恍恍忽忽。

    相爱太晚,相爱太难,这样就很好了,厉卿贪婪地想,真的很好了,已经很好了,不能更好了。

    于是他跑向褚央。

    纯爱战神手撕烂俗剧本,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第97章-97*长,腿97老啊姨97整理

    “这是一座名为蒙特勒的小镇,地处日内瓦湖东岸,是远近闻名的度假胜地和疗养之所。”

    选择落脚瑞士,厉卿有诸多考量。褚央清醒时间变多之后,厉卿带着他离开疗养院,向他介绍自己曾经短居过的公寓。

    “那是阿尔卑斯山吗?”褚央坐在湖边的秋千上,被盛开的鲜花环绕。

    “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可以去徒步,也可以冬天住在山上滑雪。”厉卿轻轻推他,“先把瑞士逛完,再去别的国家,巴黎,维也纳,罗马,威尼斯……”

    褚央笑着说:“那要学好多语言呀,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帮忙翻译。”

    “当老师也很好。”厉卿俯身与他接吻,“能给我教你的机会吗?”

    厉卿没有将双胞胎的事情告诉褚央,被造出孩子已然令人气愤,要是褚央得知他们的存在与夭折,又会徒增烦恼,何况厉卿本身就憎恶实验体呢?

    湖面如镜,童话般的景象令人沉醉。在这座浪漫的小镇里,褚央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盈。出院当天厉卿向褚央求婚,在日落的粼粼波光中单膝下跪,右手扶于左肩,将镶满碎蓝钻的戒指套进褚央无名指:“嫁给我,褚央。”

    近云趴在地上,伸出舌头舔芝麻球。褚央看着厉卿手上同样的婚戒:“好漂亮……比我想得更漂亮。”

    厉卿拉他坐在湖边:“什么意思?”

    “在梦里,你也对我求婚过一次。”

    厉卿预料到褚央会开口谈论幻境,但没想到是因为婚戒。

    “……我给过你同样的戒指吗?”

    褚央移开视线:“不记得了。”

    厉卿没有再问。

    当晚他们时隔许久做爱,厉卿给了褚央一盒镇定剂,让他觉得疼的时候喂自己吃。刚脱下衣服褚央便开始哭,他被厉卿压在床垫深处,合不拢的双腿在空中打颤,踩着厉卿的肩呻吟。厉卿将他舔得汁水飞溅,抹去淫液涂在褚央的嘴唇上。

    “进来,快进来……”褚央急迫地索吻,“厉卿,我要你。”

    “为什么哭?”哨兵拍他的屁股,阴沉地说,“小猫,看清我是谁。”

    这句话仿佛扇在褚央脸上的一巴掌,他开始抗拒,弹动着要挣脱厉卿。厉卿抓住褚央的脚踝往身下带,用后入的姿势将褚央困死,掐他下颚让他抬头。褚央哭叫着喊疼,夹得厉卿青筋直冒,粗喘着往他体内捅。

    “厉卿……厉卿……”褚央额头靠着软枕,卑微地摇尾巴,“我要看你的脸……”

    厉卿将他按在阴茎上转身,向导许久未经释放的性器吐出大口浓精。褚央哭得厉害,但又始终不肯离开厉卿,拼命往他身上贴,迎合着哨兵强暴般的抽插。

    “慢点,慢点!呃啊,哈……”

    高潮很快来临,褚央双腿盘着厉卿的腰,在他胸肌与后背抓出大片血痕。厉卿抱着晕厥的褚央走入阳台,双手掰开他的臀,让重力唤醒胆小的猫咪。

    “太深了……”褚央抱着厉卿哭,“我要死了,厉卿,我才醒几天,你要把我操死吗……”

    厉卿不说话,带褚央继续往前走,在玻璃花房的秋千上翻折褚央的膝盖,让他完全紧贴着自己,过分平坦的小腹被顶红顶肿,肉穴蠕动地喷水。褚央被厉卿折磨得面色潮红,晕倒又被操醒,坐在厉卿身上逛完了整个新家。

    脱力脱水的褚央终于彻底昏厥,厉卿将他收拾好,锁在怀里睡。大半天之后褚央热醒,也许是太久没有与哨兵接触,他的结合热提前到来,渴望与厉卿深度交融,却忌惮疯狂的哨兵。

    “厉卿,你是不是恨我……”

    褚央跪在厉卿的腰上扭,他下身湿得一塌糊涂,偏偏被擒住手腕不得向前,只能磨蹭哨兵粗长恐怖的性器。厉卿躺着看他:“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再告诉你……”褚央焦急地吐舌头,“快点,快点……”

    哨兵当然不会放过伴侣,他对这具美妙的身体了如指掌,很快逼得褚央崩溃大哭。三根手指插入褚央的甬道,对准前列腺的位置揉按碾压,褚央踩着床单尖叫,搂着厉卿肩膀对他求饶,讨好地亲吻厉卿头顶的虎耳。

    “吃……”褚央把镇定剂给厉卿,“你能不能轻点……”

    “吃了没用。”厉卿把药盒丢掉,“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结合热持续的时间里,褚央无数次怀疑自己会一命呜呼,无数次被厉卿吻醒,一边吃药一边挨操。厉卿问褚央在幻境里的事情,温柔地,冷漠地,偏执疯狂地扇他屁股,将褚央关在卧室里蹂躏。

    褚央语焉不详,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救命,救命……

    厉卿用牙齿研磨他的乳尖:“忘了?用这里喂奶也忘了吗?你在喂谁,嗯?”

    向导被吮出稀薄奶水,羞愤难堪,啜泣着往厉卿腹肌上踩。厉卿用冰块与低温蜡烛轮番照顾褚央的腹部刻印,将他放在堆满蓝宝石的桌子上做人体盛宴,终于,见不到外界太阳的第七天,褚央举旗投降。

    “想起来没?”厉卿把口球从褚央嘴里取出,手指夹他绵软的粉舌,“小猫,看看我。”

    “呜……不要……”褚央哭得神智不清,“君厉卿将鸽血红嵌进他破皮发肿的乳头:“君我给你生宝宝了。”褚央不敢看他,“我们的女儿叫君哨兵很轻地笑:“是吗?”

    褚央被举了起来,对准昂扬的性器坐落到底,饱胀甚至撕裂的痛感让他欲罢不能。厉卿让褚央抬头与他接吻,伸手摸他小腹被顶凸起的位置:“在这里?”

    厉卿觉得有趣,幻境里的褚央是怀孕生产的人妻,这种经历已经改变了褚央,让他散发着诱人而不自知的母性。现实里的褚央只能是在他身下婉转吟哦的猫咪,可以成熟软烂,但罪魁祸首必须是厉卿的开发与控制。

    得到灌溉的向导刻印绚烂,桃心花纹淫靡,像是要把哨兵的魂也勾进去。厉卿一言不发地顶弄,褚央摇摆起伏,情欲海浪吞没了这艘小船。他已经坏精神崩坏,射不出什么东西,水液一点点从顶端渗出,流过滑腻的大腿,变成两人结合处的泡沫。

    性器戳进联结口时,褚央止不住干呕。厉卿按住他的脑袋,漫不经心地说:“想要小虎崽吗?”

    褚央不懂厉卿问这句话的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不行……”褚央自暴自弃地流泪,“再也见不到君可以。”

    厉卿从床边拿出一颗糖,喂褚央吃:“你想要,就可以。”

    尽人事不够,厉卿只想逆天改命。他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哨兵,只要起了心思,就能平地起高楼,天堑架通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是什么?”

    褚央大概是被操傻了,懵懂吞下,被厉卿捧着脸亲吻。

    “把君君还给你。”厉卿勾唇笑,“她很像我?”

    刻印更烫了,显露出粉红色泽,灼烧着脆弱敏感的向导。褚央捂着肚子说:“你见过琥珀吗?她的眼睛,好像你送给我的琥珀……”

    原本打算杀死褚央,但厉卿又找到心软理由。褚央欠厉卿好多,搭上后半辈子都不够,厉卿要囚禁他的一切,惩罚自己的慈悲。

    “以前我要你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厉卿用倒刺戳弄褚央的孕腔,“从今以后围绕着我转吧,褚央。”

    “早就……”褚央无力弹动,呜咽着高潮,“好深……宝宝……啊!”

    “骗我吗?”厉卿咬他的鼻尖,“说完整。”

    “早就是,这样了……”褚央用浸满泪水的蓝色眼睛看着厉卿,这样依恋深情的目光仿佛刺向厉卿的刀,“我不能没有你,厉卿。”

    某种闷响令褚央吃痛发抖,厉卿用力掰开褚央的大腿,让他完全瘫软靠着自己,释放出让褚央头皮发麻的更多倒刺:“原谅你了。”

    结合热结束后,褚央又因韧带拉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前来复查的医生对厉卿吹胡子瞪眼,厉卿很有心得地装聋,铁板一块,油盐不进。

    “小猫。”

    厉卿摸褚央的脑袋,褚央转身背对他,赌气不理人。厉卿绕到床对面,单膝跪着对褚央说:“先吃饭,再生气。”

    褚央用枕头捂住脸:“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想我怎么办?”厉卿隔着枕头揉他耳朵,“褚央,你总是说谎,我还能怎么办?”

    分泌甜蜜猫薄荷香的性腺几乎被厉卿咬坏了,布满青红交加的齿痕,像是伤害褚央的一道疤。他很久之后拿掉枕头,下巴蹭厉卿的手:“痛。”

    “就是要你痛的。”厉卿给褚央涂药,“不要再让我孤独,我会埋怨你,下不为例。”

    褚央哼哼唧唧地躺着,用猫爪呼厉卿:“面包吃腻了。”

    “熬粥,加你喜欢的小鱼干,从宣江带过来的。”厉卿得寸进尺,“还有烧烤调料,可以做香辣虾。”

    褚央心想不能和美食过不去,傲娇地点头同意。他走不动路,穿着厉卿的大码外套,被扶腰抱到厨房,坐在岛台上给土豆削皮。

    “君君长什么样子?”

    厉卿在淘米的间隙问。

    “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头顶有老虎耳朵,睁眼有蓝膜。”

    “哦。”

    过了一会,切菜的厉卿又问。

    “她喜欢我吗?”2―3︿0?6¥9239﹀6﹗整〉理本︰文%

    “当然呀,你是她爸爸,她可黏你了。有一次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她吵着要你,我们谁哄都没用。当时你在国外出差,凌晨三点陪她视频,给她唱摇篮曲,她才肯打针。”

    “淘气鬼。”厉卿把切好的姜片放进砂锅,“和你一样娇惯。”

    “呀……”

    “但是应该很可爱。”厉卿侧身拿刀,修长手指点过排列整齐的调料瓶,绕进储物柜,“我以前从没想过孩子,但你站在我面前,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了。”

    有褚央的地方就是家,褚央想要“完整”,厉卿可以给他“完整”。小孩是人质也好,筹码也罢,厉卿不在乎,但他不能容忍褚央再离他而去。

    褚央有些头晕:“君君……是全世界最好的宝宝。”

    “嗯。”厉卿行云流水地将一枚药片丢进煮给褚央喝点鱼汤里,“有这么好的妈咪,君君肯定像你。”

    他们坐在火炉边的地毯上,褚央胃口不好,吃东西没精打采,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厉卿摸他手腕和腿根涂药的绷带,将褚央抱进怀里,耐心哄他喝汤。

    “吃不下?”

    褚央点头又摇头,靠厉卿的肩昏昏欲睡:“今天和小璇打电话,元旦她要来找我们玩。徐图和千雾也发消息让我们去香港过年,机票都订好了……困……”

    “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着。”

    厉卿闻出褚央向导素的细微变化,不声不响地替他换上更厚毛衣。褚央乖乖地抓着毛衣,让厉卿吻他的乳尖和锁骨,在腹部贴上药膏。

    “这是什么?”

    “医生说你要注意保暖。”厉卿一本正经胡诌,“瑞士比宣江更冷,陪我出去散步。”

    褚央对厉卿分享了他在幻境中的全部生活,绝大部分围绕厉卿和褚君展开。厉卿时不时问褚央一些细节,比如拍全家福的动作,女儿精神体的名字,以及褚央在幻境里过得开不开心。

    “……开心。”褚央突然停下,“厉卿,你呢?”

    当我在幻境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你呢?为我痛苦了多少次?为我辗转了多少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向我抱怨诉苦?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等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的人呢?

    他们已经下山走到湖边,冬夜天黑得快,暮色低冥。厉卿对褚央伸手,两枚婚戒相碰:“我做了一些错事。”

    褚央释然:“我也犯了好多错。”

    “嗯,我们都会犯错,但是现在我不觉得自己犯错了。我没错,永远都没错。”厉卿拉他,“所以过去的就过去吧。”

    强权与暴力是厉卿解救褚央的筹码,他之所以能成功,只是因为坚信褚央会醒来,仅此而已。没有人可以从厉卿手中夺走褚央了,哨兵与向导之间的联结跨越了死亡与幻境。他们销声匿迹,摆脱被无尽剥削压榨的生活,在地球另端开启崭新人生。

    希望是一种对于未来光荣的预期,此种光荣生于神恩和在先的功德。幸福是毒品,戒断会死,无法浅尝辄止,永远渴求更多。关于自己犯下的罪孽,厉卿暂时不想让褚央知道,将来的事他将来再想。

    褚央对厉卿说:“我走不动路了,你背我。”

    “好。”

    厉卿很轻松地背起褚央,踏上码头,穿过临湖栈道,走在空无人烟的街巷中。褚央靠着厉卿的耳朵:“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感觉时间被偷走了。”褚央鼻尖泛酸,“我们被偷了半年的时光。”

    “……”

    白雪飘落,冷风呼啸。厉卿脱下大衣,让褚央搭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近云驮着芝麻球,跟在他们身后。路过墓园时褚央看见两个很小很小的无名墓碑紧紧贴在一起,心脏莫名抽搐。

    在经历拥有之后,手中沙从指缝流走,越是想要握住,越不能所愿。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除了厉卿,他什么也没有了。

    “没关系。”厉卿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

    “可是好苦啊……”雪粒挂上褚央的睫毛,“这一生好苦啊,厉卿,是我不够坚强吗?”

    厉卿将褚央背得更牢,走过宣江的新年烟火,走过东湖边的樱花黄昏,走过蒙特勒熄灭的街灯。

    “的确很艰难。”厉卿顿了顿,“但如果有人问我:‘明知这一世有许多痛苦,你还想去吗?’我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褚央视线变得模糊,“你傻呀。”

    “因为我想来见你。”

    他们踏雪向前,慢慢走入渐暗的夜,苍凉山脉辽远,如悲歌亦如喜剧。褚央被哨兵的气息包裹,微眯着眼说:“我已经感受到你心底的野兽,亲爱的哨兵。”

    亮蓝色精神触丝从褚央指尖涌出,他全身心依靠着厉卿,想要确认哨兵的存在。芝麻球低头舔近云脑袋上的雪,东北虎加快了步伐。

    “这只野兽在饱餐你的美味后感到更加饥肠辘辘了,我的向导。”

    哨兵坚定地回应了他,正如过去重复的千万遍。刻印开始变烫,褚央不自觉夹紧了腿,让温暖的腹部贴合厉卿后背。

    “真好啊,我困了。”褚央慢慢垂头,“厉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结合热的时候吗……给我讲讲神曲吧。”

    “想听什么?”

    “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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