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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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翕张的穴口肿得可怜,失禁般吐着种种体液磨成的白浊。太久未经开拓的甬道又紧又窄,厉卿将褚央舔得出水,才能勉强挤进他的腿间。被狠狠凌虐的褚央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美,小腹微鼓,刻印漆黑。

    过去两个月厉卿一直在自残,虽然没什么痛觉,但他不希望褚央醒来后被伤疤吓到,所以随身携带着药膏。厉卿用指腹轻拭褚央大腿破皮的位置,轻哼着歌,阴晴不定地笑。

    原本他已经快将褚央掐死了,但高潮的前一秒,褚央张嘴喊了声救命。厉卿这才被拉住缰绳,好歹收手让褚央正常呼吸,侧身抱着他说:“小猫,我是谁?”

    “……厉卿。”

    向导素浓郁芬芳,厉卿沉浸其中,再三翻褚央的眼皮确认他没有醒,只当巧合,对着褚央喃喃自语,褚央没有再回答他。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厉卿的表情看不出愧疚,“对不起,小猫,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怪我也没关系,我太想你了。”

    恨不得将你吞吃入腹、畸形而扭曲的想。

    于是厉卿又接着与空气对话,绘声绘色地瞎扯淡,穿插对装修市场乱象以及不想去日本出差的抱怨。

    “……总之我把大阪塔首席骂得狗血淋头,他们才取消掉我的机票。如果把你的眼睛做成标本,我要把它放在展柜最中间的位置。”厉卿贴着褚央的耳朵说,“小猫,我们在北京家的地下室,有一面蓝宝石墙,你知道吗?”

    褚央突然动了动手指。

    “……我早晓得了。”

    厉卿怔怔盯着褚央。

    “你知道了呀?”

    无法得到向导回应的第六十天,厉卿离崩溃一步之遥。他与幻境中的褚央对话,就像在剖析自己的灵魂。

    “那你可以快点醒过来吗,褚央。”厉卿嗅他耳侧的猫薄荷香,“别留我一个人在这边……好不好?”

    就像你当初留下071在终日无光的地下室那样,好不好?

    厉卿骤然后悔了,他不能杀了褚央,他要等,他要往死里等,他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哨兵不信向导会抛弃他第二次,所以才会在授封宴上叼着弹壳风轻云淡地说,他从不出错。

    不出意外果然出意外了,存稿告急+码字太久犯颈椎病,休息几天,周三或周四再更

    小猫快醒了

    第87章-87*长,腿87老啊姨87整理

    对褚君而言,“过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每天她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头发梳成两个糯米团子,系上红红的飘带。放鞭炮,看烟花,踩莲船,逛庙会……她时时刻刻都黏着褚央,坐在他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把炸得金黄酥脆的藕丸喂给他:“妈咪,好好吃!”

    厉卿用卫生纸擦掉她鼻尖和嘴边的油:“君君,妈咪抱累了,让爸爸抱,好不好?”

    澄亮的琥珀瞳转了又转,褚君深谙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乖巧点头,朝厉卿伸手。褚央把女儿送到厉卿臂膀上,指着不远处的路边摊说:“我想吃烤鱼。”

    “去买吧。”厉卿把手机解锁到付款码的界面,出门在外没有让褚央花钱的道理,“我去开车,你买好了在路边等。”

    “嗯。”

    褚央拍拍褚君的头发,拿了手机与厉卿分头行动。十分钟后,厉卿接到褚央,除了两大袋烧烤,向导手里还捏着一对毛绒发卡。

    褚君的眼睛瞬间亮了,目不转睛盯着褚央手里的可爱物件。褚央直接来到后排,对儿童安全座椅里的褚君说:“君君喜欢吗?”

    白色发卡袖珍玲珑,虽然便宜但做工并不粗糙,颇有褚央头顶猫耳的神韵。褚君直勾勾地点头:“喜欢。”

    “送给你啦,君君戴上猫耳也好看。”

    褚央替她戴好,拿起手机疯狂自拍,让本不富裕的内存雪上加霜。厉卿的相册里存了几千张照片,全都是褚央拿来拍女儿的,哨兵上班抽空会仔细翻看,每天换一张褚央和储君的合照做壁纸。

    褚君很喜欢新年新装扮,挥手对厉卿说:“爸爸,君君也有猫咪耳朵啦!”

    “好漂亮。”等红灯的间隙,厉卿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褚央,勾唇说,“和妈咪一样漂亮。”⑨⒉∧⒋⒌⑦⒍⑸⑷q∧un∕内点?文催更

    回家时候还早,褚君想在外面多玩玩,于是他们开车去到宣江大学,碰见了向导学生们寒假研修。

    “领头的那个女孩好眼熟,是不是你教过的学生?”

    褚央朝厉卿指的方向看:“嗯,穆小瑛,当初她觉醒是我在场帮她疏导的。”

    穆小瑛也发现了他们,碧绿眼瞳神采奕奕,热情跑到厉卿跟前说:“我在地铁上见过你,你是褚老师的男朋友吗?”

    厉卿掂掂怀里的褚君:“现在应该叫丈夫了。”

    穆小瑛看见厉卿身旁的褚央,惊讶地张大嘴:“您……您是……褚老师?”

    “上次樱花节你都没认出来,今天总算开窍了。”褚央对她微笑,“好久不见,小瑛。”

    “褚老师!”穆小瑛捂嘴忍住尖叫,“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

    “您为了某项任务易容成普通向导,实际上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幻术型向导!”穆小瑛星星眼,“褚老师,原来您都结婚啦?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我觉醒的时候您教给我的话呢。”

    “是啊,我们小瑛也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向导了。”褚央看她制服上的胸牌,“听说你成绩特别优异,已经通过中央塔特情部的招生考核。”

    “嗯,毕业之后先去美国进修两年,回来直接进塔。”穆小瑛对褚央敬了个标准的向导礼,“褚老师,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女孩子总是能在各个领域闪闪发光,我一直为你们感到骄傲。”褚央对她招手,“同学们都在等你呢,快过去吧。”

    “好!”穆小瑛逗褚君玩了一会,依依惜别,“褚老师,回头我再向您请教问题。”

    “妈咪,这个姐姐的眼睛是绿色的哎。”褚君纳闷,“像你送给奶奶的翡翠项链。”

    褚央问:“那你喜欢哪种眼睛?”

    褚君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最喜欢妈咪!”

    厉卿心满意足地点头,抓着小崽子跑了。褚央带他们在校园里闲逛,为褚君介绍自己当年生活学习的地方。褚君听说春天会有樱花节,吵嚷着要褚央带她来看,褚央连连答应。离开校园后他们来到东湖边,两大一小蹦蹦跳跳。

    “起飞!”

    褚君左手牵着褚央,右手牵着厉卿,嘟嘴发号施令。哨兵稍稍用力便将她拽了起来,海盗船似地往前晃,逗得褚君欢呼雀跃。

    “君君飞起来咯!”

    小孩兴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褚君玩了几分钟便累了,窝在厉卿怀里眼皮打架。褚央和厉卿坐在临湖长椅上,近云与芝麻球带着小老虎崽子,先后走上凌波栈道,直面冷涩的湖风。

    “她的精神体还没起名字啊……”

    褚央看着体型快比芝麻球大的幼年东北虎,突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厉卿抱好褚君,分出一只手搂过褚央的肩,垂眸对向导说:“有什么好点子吗?”

    褚央摇头。父母对孩子的期盼总归是沉重的,要想全部塞进一两个汉字中,难免庸俗而累赘。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幸福,希望她顺风顺水,又希望她独立坚强。

    这也是褚央迟迟没舍得离开幻境的原因。君君现在还太小了,褚央对自己说,她离不开自己,离不开妈妈。褚央想等褚君再大些,送她上幼儿园,为她构筑精神壁垒,陪伴她成为花样少女,追寻更广阔的人生梦想。

    三岁?七岁?十二岁?还是成年?

    等她看完樱花,放飞第一支风筝,长到比自己还高,还是最终变成和厉卿一样的帅气战士?

    褚央突然看到了人生的尽头,从前他没有想过人的终点,可褚君已经继承了他的部分生命,一天天蚕食他的离开动机。

    原来他和厉卿是会变老的。如果他在幻境里陪褚君走完一生,再“出去”寻找真正的厉卿,厉卿会埋怨他吗?

    那时的厉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想到一个,你听听看?”

    小虎崽脚底打滑,眼看就要掉进水里,近云一口叼住了小虎崽的尾巴。

    褚央松开握紧的拳头:“什么?”

    厉卿拈开落到褚君头顶的枯叶:“莫愁。”

    “啊?”

    褚央没跟上厉卿的脑回路,他以为会是Junia或Janae之类的外文名。陡然听厉卿这么说,有种和麦克阿瑟谈论金庸武侠的诡异感。

    优越的混血帅脸降低了厉卿发言的可信度,褚央重复了一遍:“莫愁?”

    希望她一生平安,无忧喜乐?看来厉卿的语文水平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嘛,褚央欣慰地想。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厉卿很骄傲,“我们的女儿之后一定能成为举世闻名的超级哨兵。”

    褚央满额黑线,收回五秒前的自我感动:“你开心就好。”

    算了,名字就是个代号,阿猫阿狗也能叫,褚君喜欢就行。褚央戳女儿的猫耳发卡,柔声问:“知道你早就醒啦,不准装睡。”

    褚君悄悄睁开两道缝,朝褚央卖萌:“君君没有偷听。”

    “那你想好要给精神体取什么名字了吗?就像妈咪的芝麻球,爸爸的近云一样,取了名字就代表君君正式认可它们,要和精神体成为最好的朋友。”

    厉卿决定先征询孩子的意见,他与褚央的育儿原则可以概括为开放宠溺,大事开放,小事宠溺。

    “唔……”

    褚君原本想说毛毛的,因为她最近痴迷汪汪队立大功,尤其想变成狗拯救世界。但刚刚偷听了爸爸妈妈的对话,褚君觉得莫愁这个听不懂的名字简直太酷了,临阵倒戈加入装逼阵营,对褚央说:“我觉得爸爸起的名字很好听哎。”

    “不愧是你爸的亲女儿。”褚央掐她鼻尖,笑着说,“那就叫莫愁吧,你要照顾好精神体哦。”

    褚君跳到地上转了个圈,拍拍胸脯说没问题。紧接着,她将双手放在屁股后面,摆成飞机尾翼的姿势冲进精神体堆,与它们嬉笑打闹。

    “待会吃什么?”

    厉卿拉拢褚央,让他靠着自己的肩。

    “铁板烧。”褚央觉得风有些冷,系紧围巾,“吃完再去学校转转。”

    “可以。”厉卿拿出车钥匙,“走。”

    他们同时起身,步调一致,褚央的羽绒服与厉卿的薄大衣形成鲜明对比。褚君牵着高大的近云,莫愁与芝麻球疯狂贴贴,画面是如此和谐而美好。

    “小猫。”厉卿提醒道,“你的鞋带散了。”

    稍长的头发被风拂起,褚央的眼神犹疑片刻,流转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簇火花。

    “啊。”

    女儿的身影遥遥在望,褚央没有低头蹲身,反而注视着厉卿,嘴唇掩盖在围巾里:“……好。”

    厉卿看他:“要我帮你系吗?”

    褚央什么也没说。他只有凝望,不能倾诉,沉默是横亘他与厉卿的巨大尸床。

    厉卿才不问他要不要帮忙,厉卿会自作主张地要他伸脚,一边嘴硬一边帮他系鞋带,打成利落的麻花结,顺道揩油吃他豆腐。从双人舞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可以称之为细节,也可以称之为习惯。

    可如今,厉卿的行动出现了偏差,褚央用双眼测量出那错位的异常。这样的厉卿太模范了,在孩子面前温柔成熟,对待自己彬彬有礼,孝敬长辈,工作积极,最严苛的哨兵标准要他做一个好的伴侣、丈夫、父亲、领导者……这些标准对他而言,刻舟求剑。

    沉缅的幻境太美好,以至于让褚央遗忘了一个道理:强烈的欲望使人丧失了爱情游戏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漫不经心,如若被人吸引,就会产生自卑情结,因为我们总是把最完美的品质赋予我们深爱的人。

    他是谁,怎么配坐在厉卿身旁,这是多大的荣幸啊。但厉卿真的有这么完美吗?眼前的厉卿是他的厉卿吗?

    那个骄傲自负的混蛋,刻薄野蛮的坏种,把他关在车里奸弄的恶魔,还是双手转枪的暴力狂?

    “算了。”

    褚央很快系好鞋带,将这个小插曲一笔带过。厉卿抱着褚君在前面走,褚央跟在身后,指尖飘出久违的精神触丝。

    他盯着哨兵的后脑勺,正要抬起手臂,褚君探头对他笑:“妈咪,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褚央立刻熄灭了幽蓝的火,快步上前:“妈咪来了。”

    厉卿瞥了他一眼。

    第88章-88*长,腿88老啊姨88整理

    春节假结束,厉卿有事外出,杨菲菲留褚央和孩子继续在家里玩。将厉卿送上车后,褚央与褚君击掌相庆,直奔夜市买烧烤。吃完褚央带褚君坐过江轮渡,到家洗完澡已是深夜。

    “今天玩得好开心哦。”褚君躺在褚央怀里,小手捏着被子,同他一样热衷于侧着睡,“妈咪,晚上你会害怕吗?”

    褚央抚摸她扑闪的虎耳:“不怕呀。”

    “可是妈咪晚上总要爸爸抱着睡。”褚君奶声奶气地说,“今天爸爸出门,临走前要我保护你捏。”

    “有君君在,妈咪什么都不怕了。”褚央在心底默念,因为你是我历经万难生下的女儿呀。

    褚君往他胸口蹭:“妈咪,今天看动画片,小熊老师问了小兔一个复杂的问题: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呀?”

    褚央愣了愣。

    “喜欢就是……知道一个人的好,想要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那爱呢?”

    “爱,就是你知道一个人的不好,还想要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妈咪喜欢我吗?”

    星夜下的琥珀瞳澄澈透明,有种直击灵魂的纯粹。褚央眼底燃起了鬼火般的幽蓝,褚君很少见过这个景象,全神贯注地盯着褚央。

    “妈咪很爱你。”褚央用带有精神触丝的手触碰褚君,“妈咪永远爱你。”

    “永远是什么意思?”褚君懵懂地问,“明天是永远吗?”

    “永远是明天的明天。”褚央将精神触丝送入褚君的脑海,“君君,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们……”

    褚君慢慢合上双眼,抓着褚央头发的小手松开,虎纹浅淡。僵硬的姿态维持了十多分钟,褚央颤抖着放开褚君,整理好被单与枕头,将她安稳放在床中心。

    他有无数次扇自己耳光的冲动,内心天人交战,痛苦而纠结。

    他疯了吗?

    那可是他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对不起,君君……”褚央亲吻褚君的额头,“妈咪好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强装镇定拉开房门,撞上一袭睡衣的杨菲菲。母亲知道他爱吃醪糟汤圆,特地煮了两碗端过来。

    “崽,这么晚上哪去?”

    杨菲菲见褚央身披大衣,以为塔里出了紧急任务。褚央不敢看杨菲菲,低头绕开她,碗里的糖水泼洒了大半。

    “君君睡了,不用叫她。”褚央蹲在门口穿鞋,“妈,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先休息,不用给我留门。”

    杨菲菲当然不会拦,目送褚央匆忙下楼,吵醒了老式电灯。

    “这孩子……”

    褚央跑出小区,顺着记忆来到马路对面最近的一家照相馆,万幸还没打烊。他伸出被冻红的手,推门大声说:“老板,我打印照片。”

    坐在火炉边打盹的中年男人被吓一大跳:“哟,这么晚了,小伙子你明天来吧。”

    褚央直接往付款码里转了两千,用介于请求与命令的语气说:“老板,新年大吉的,做点喜庆生意嘛。”

    老板听他地道的宣江话,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瓜子壳,边抱怨边打开机器:“好嘛好嘛,你要打印好多嗦?”

    褚央掏出一个U盘,按到桌面上,推给老板:“千多张。”

    老板与他干瞪眼:“你是来找茬的?”

    “我急着用,再给你转两千行不行?”褚央甩给他一个精神暗示,“老板,行行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板粗略衡量这位年轻顾客身上的油水,撸起袖子开工。他先把U盘里的照片传到电脑里,瞧见满屏混血帅脸与可爱幼崽,啧啧道:“这是你屋男客和崽娃儿啊?”

    褚央眉眼是说不出道温柔:“嗯。”

    “俊的嘞,崽娃儿也长得漂亮,以后是个大美女。”老板夸赞,“怎么半夜要来打印照片?”

    “拍的照片多了,突发奇想来打印,看看能不能留个纪念。”褚央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我技术还可以吧?”

    那是褚君满月照时褚央偷拍的花絮,厉卿抱孩子的手法还很生疏,怕不小心划伤褚君,捏着兰花指给她戴圣诞帽,滑稽又温馨。

    滚轮滑动,无数照片走马灯似地从褚央眼前闪过。褚君的成长轨迹在他眼前浮现,从幼小的婴儿变为现在叽叽喳喳的姑娘,不变的却是身旁的厉卿,还有镜头内外一家人共度的时光。

    他就这样让生命具象为一张张纸片。

    “估计要打印很久,你可以明天早上来拿。”老板让褚央先走,“千多张,机器都转不过来了。”

    “没事,我在门口等。”

    褚央谢绝老板的邀请,坐在木板凳上发呆,寒风仿佛尖刀割进他的骨头里,又冷又湿。眼泪终于滑落,浸润着悲伤与懊悔,还有一点点的侥幸。追﹤更本文在干什么啊……”褚央自言自语,“君君醒了看不到我怎么办?”

    仿佛心有灵犀,女儿的哭声果真传到了褚央耳朵里。他猛地抬头,看到家中卧室亮起了灯,女人身影一深一浅走到墙边,推开了窗。

    “妈咪……”褚君坐在杨菲菲怀里哭,“我要妈咪……”

    褚央的心立刻揪作一团,双腿灌铅般沉重。褚君在叫他,褚君在叫他,褚君在叫他,但他知道那是假的啊!

    “君君。”褚央抹掉脸上的泪水,心急如焚地起身,又狠心坐下,守着轰鸣的相片打印机。空荡的马路诱惑他迈开脚步,他真的好想陪孩子走完一生,好想与杨菲菲和楚逸弥补童年的遗憾。褚央明白,要是他跨出这一步,就永远别想离开褚君了。

    “妈咪……妈咪不要我了……”

    褚君哭声越来越弱,褚央的眼泪替她而流,送给零度的晚风,还有无情的海市蜃楼。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灯熄灭,褚央精疲力尽地靠着照相馆,面如死灰。

    “小伙子,你哩照片打好了。”老板拍拍褚央的肩,“多给的钱我封在红包里了,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褚央看手中厚厚的一叠白纸,对老板说:“打印完了?”

    “千八百张,没多收你半分钱。”老板指着最上面的全家福说,“这张最好看,我多打了几张烫红的。全家福嘛,摆在家里热闹。”

    褚央明白老板言之何物,浴室里的自拍,画面中有厉卿,褚央,还有他们的女儿。

    而现在,他手里的相片是空白,空白,还有空白。

    褚央说了声谢谢,把相片和红包裹进大衣里离开。他穿过萧索的街道,久久仰望着孤寂的月,而夜赠予他同等悲哀。

    原来,他褚央想要的永远留不住,曾经得到的失去才最难以释怀。

    “呼……”

    褚央忘了自己是如何爬上楼梯,也忘了如何应对母亲焦急的责备。他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哭花脸的褚君跑向他,伸手喊着妈咪回来了。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君君。”褚央跪在地上揉女儿的后脑勺,“对不起,妈咪有急事出门,没有叫醒君君,原谅妈咪好不好?”

    “呜呜呜……”褚君眼睛都哭肿了,“我还以为爸爸妈妈都不要君君了,呜呜呜……妈咪不要君君了……”

    褚央觉得自己的人格在分裂,他想把女儿塞回肚子里,这样就再也不用和她分开。

    他无法想象,他承受不起,他快疯了。

    “妈咪没有不要君君,宝贝,我的乖乖。”褚央把红包和相片举给女儿看,“这是什么?”

    褚君破涕为笑:“全家福。我和爸爸一样都有老虎耳朵!”

    褚央丢掉空白纸片,对褚君展示第二张:“喜欢这张吗?”

    “喜欢!妈咪给我编的小辫子,还给我送了猫耳发卡!”

    “这张呢?”

    “爸爸给我买的公主张呢?”

    “爷爷奶奶带我去环球!”褚君用手比哈利波特的魔法棒,“君君也想学会魔法!”

    “这张呢?”

    ……

    褚君喋喋不休地分享快乐,褚央对她笑,强忍着酸楚的泪水。向导贪心地注视着女儿,他与厉卿爱的结晶,爱的继续,爱的奇迹。

    “妈咪……”褚君意识到今天的褚央有些奇怪,皱眉道,“妈咪怎么哭了呀……”

    褚央的世界很大,可她的世界只有褚央和厉卿。在她眼里,褚央是无所不能的妈咪,妈咪怎么会哭呢?

    “是不是君君惹你不高兴了?”褚君掉眼泪,“妈咪,对不起。不要怪君君好不好?”

    空白相片犹如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盘旋。褚央紧紧抱住褚君,颤声说:“君君,妈咪永远爱你。”

    鲜红的血从女孩胸口晕开,她意识不到痛觉,只想离褚央更近些,踮脚往前。精神触丝汇聚的刀刃彻底贯穿她的心脏,褚央手腕发抖,呼吸急促如风箱。

    褚央没让褚君“再来找他”,因为知道不可能,他将永生永世都无法与褚君见面。

    “妈咪,我好累啊……”褚君倒在褚央怀里,“我想爸爸了。”

    褚央脑海里炸开嗡鸣,他触电般收回精神触丝,抱着褚君哀鸣。他像是坠入地狱,周身又冷又热,无法得到救赎的人只能诅咒,喊叫,在无尽深渊咆哮,咆哮!

    “妈咪,不要哭。”褚君拽他的围巾,“妈咪要永远……”

    被血湿透的手掌托住褚君的脸颊,褚央痛苦地说:“永远什么?君君,君君,君永远笑?

    永远爱我?

    永远和我在一起?

    褚央听不到回答了,女儿停止呼吸,成为他怀中冰冷的尸体。他捧着褚君瘦小的身躯发抖,癫狂嚎哭,引来了杨菲菲与楚逸,两位长辈差点晕过去。就在这时,家门打开,风尘仆仆的厉卿手提早点,与褚央的目光不期而遇。

    褚央双手插进头发,表情崩坏:“幻境……幻境结束了……”

    一片死寂。

    “你们,你们为什么还在啊……”褚央呆呆地说,“我已经找到幻窍了,你们为什么还在啊……”

    他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到杨菲菲与楚逸面前,摸到真实的触感,额角猛跳。杨菲菲吓得魂飞魄散,哭着问褚央究竟怎么了。

    褚央推开他们,径直走向厉卿,扯下哨兵的领带。他看见庄严华丽的曼珠沙华,像是看见死神的名簿,唇边溢出鲜血。

    “小猫。”厉卿抓住褚央的手,冷声质问道,“你对君君做了什么?”

    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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