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午膳也没吃？”叶枣提高声音。
四爷又点头：“宫里有事，没顾上。”
“真是……怎么能饿着呢！”叶枣想说的是，您饿成这样，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快去叫膳房做吧，点心哪里吃得饱，这大冷天的，吃不好晚上都睡不好。”叶枣招手叫阿玲过来，却又转头问四爷：“爷想吃什么呢？”
“你瞧着安排就是了。”四爷现在饿得恨不得吃一头牛，可是也还是矜持的。
“那就我点。”叶枣想了想：“叫膳房用浓汤下一碗面给爷，卧两个鸡蛋。卤牛肉切一盘子，炖好的羊肉来一份，芝麻饼来几个，爽口的小菜也搭配上。”
又问四爷：“明儿是不是还得忙啊？要是忙，就叫膳房预备些明儿早上的？”
四爷点了点头，虽然这算是打听他的事，可这点事，他不至于不许打听。
叶枣就叫阿玲跟膳房说了，预备些粥和开胃小菜预备明儿早上的。
“好了，今儿的足了，这大半夜的，你点的都是肉食。”四爷听着都要流口水了，但是嘴上还是要坚持一下养身的。
阿玲出去之后，叶枣瞪四爷：“一天没吃，不吃些过硬的怎么扛得住？吃了溜达溜达再睡觉就是了。”
四爷便不说了。
不多时，就上了膳食。
主子爷没回来用晚膳，膳房本来就预备着呢，这会子来的格外的快。
除了叶枣要的，膳房还拿来了几样菜。
四爷喝了好几口汤，才觉得肚子里那一股焦躁好一点了。
吃了几块羊肉，才觉得舒服了。
到底是吃了一大碗面，汤都喝了，炖羊肉吃光，牛肉也吃了半盘子。
芝麻饼还吃了两个呢。几个凉菜也吃了不少。
叶枣陪着，也吃了一个芝麻饼和一些小菜。
吃饱了，四爷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子沉的更是动不了。
叶枣叫人撤了桌子，就笑道：“伺候爷洗漱呀？”
四爷嗯了一声，起身跟她进了净房。
阿圆几个正要跟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不太和谐的声音。
忙顿住了脚步，不敢进去了。
里头，叶枣被四爷压在了衣柜上，有些恼的看四爷：“爷这般不老实。”
“哪里不老实？小狐狸勾人罢了。”四爷亲下去，堵住她的嘴巴。
最后还是四爷给叶枣擦了身子，才有胡乱擦了自己的，抱着她上了塌。
榻上很暖和，用汤婆子滚过了的，两个人进去，都舒服的一声叹息。
四爷抱着叶枣：“睡吧，不许生气。”
叶枣哼了一声，也没动，就闭上眼了。
倒是四爷，刚才吃的多了些，这会子虽然运动过了，还是有些撑得慌，默默的忍着，好一会才睡着了。
次日里，四爷在户部，就见着了直郡王那里的人来传话。
大概就是说了，年后他要跟着皇上出征的话。
四爷也不算是毫无心里准备，这事，基本上也可以想见。
谢过了直郡王，四爷又忙起来。
叶枣再见四爷，又是四日后了。
吃过了一顿晚膳，四爷坐着和叶枣说话：“年后……爷要出征。”
叶枣心里一个咯噔，就愣愣的看着四爷。
四爷见她这样，笑了笑：“别怕，爷是皇子不会有事的。”
“爷，带我去好不好？我……爷这一走，就要很久，我不想留下了。”叶枣想着，四爷这一走，怕是要一年半载的，打仗哪有那么快？
要是留下，被四爷遗忘是一回事，这府里看她不顺眼的人，要是趁机下手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她身份太低了，四爷护着还好，要是四爷不在，出事了就是出事了。
四爷先是皱眉，可看她一脸惶恐，就有些不忍了：“听话，爷打仗，如何能带你？”
“我……我只是侍妾，我去伺候爷，这怎么不可以，我……爷，要是您不带我去，等您回来我……”叶枣咬唇，很可怜的看四爷。
四爷心里有些动摇，但是也没表态：“好了，睡吧，还有几个月，再说就是了。”
叶枣想着，几个月，一定要四爷同意，要是不带她，真是容易出事啊。
来年肯定进新人的……
这一夜，叶枣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四爷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她这恍惚的样子，生气她不懂是事儿。
早上，叶枣醒了，就见阿圆守着，见她醒了忙道：“姑娘醒了？”
“爷走了？”叶枣随意问了一句。
“姑娘，主子爷走的时候叫奴才传话呢，说是叫您好好的，什么事都好商量。要是您不好了，就万事休提。”
“姑娘，出事了么？”阿圆担忧道。
“没事，爷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叶枣眼睛一亮。
“跟平素一样呢，主子爷早上醒来也一样的，是玉和和玉静姐姐伺候的，也没叫吵着您。”阿圆解释。
第302章
没生气
叶枣点头，那就是说，四爷没生气喽？
那就好，她就担心，四爷因此觉得她不懂事了，那就……不太好了。
不过，这两年多的宠爱不是白来的，四爷对她，还是很包容的么。
四爷又在户部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被直郡王叫走了。
直郡王在六部外头：“老四，走吧，大哥请你吃饭。前头万和楼上了新菜式，说是极好，你们爱风雅，说是那有不少苏州菜，尝尝？”
四爷当然不会拒绝，虽然还是有些惶恐，到底比一开始好多了。
“既然大哥叫弟弟，弟弟岂能不去？今儿弟弟请客如何？”四爷笑着拱手。
直郡王倒是笑了，他马都没下，伸着马鞭子：“做弟弟的，要听话，说了大哥请你就是请你，快走！”
大阿哥逆着光，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常服，长身玉立，骑在白马上，说不出的雍容，却还带着清俊，又因为他上过战场，自然带一股锋利的气息。
配上俊美的面容，又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场前世经历，经历过煊赫的一辈子，又经历了高墙幽禁致死，这种好比绝世宝剑终于套上了剑鞘一般的收敛，真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四爷虽然也是俊美男子，到底眼下还是少了一些英武之气。
“是，那弟弟却之不恭了。”四爷只好应了，骑马跟着直郡王走了。
众人皆知，直郡王对四爷极好，兄弟里，能与直郡王关系如此和睦的，之后四爷一人。
而四爷本人，就是个极其能干的，户部有目共睹。
所以，这种组合，叫户部，甚至六部都有目共睹。
吃饭的时候，直郡王直言：“明年，你也跟着皇阿玛去蒙古，好歹历练一番，等你回来，说不定这爵位可以动一动。也是好事。”
“是，爵位的事，弟弟不敢想的，不过，能历练一番，弟弟倒是愿意的。大哥不日就要出发了，如今这寒冬腊月的，还要保重身子。弟弟敬大哥一杯，祝大哥旗开得胜！”
“哈哈哈好，你的酒，喝了肯定灵。”直郡王意味深长的笑了几声，干了一大杯。
四爷也干了一大杯。
“大哥这回，准备带人出去么？”四爷随意的问了一句。
“哎，依我说是不带，可你嫂子……肯定是要安排的，带就带吧，最多带个侍妾。”皇子们出去走一年半载的，不带人是说不过去的。
“应该的，大嫂也是好意。”四爷笑了笑，心里对带不带叶氏，也就有了计较了。
“大嫂是不是快生了？”四爷问。
“下个月就生了，可惜我不在……”直郡王支吾了一下：“不瞒你说，今儿找你来，也有这件事……”
“你大嫂身子不好，我离开京城不放心，老四你的福晋能干，叫她偶尔去看看吧。”直郡王道。
“是，这点事，不必大哥安排，弟弟也一定办好，大哥只管去，弟弟一定叫大哥没有后顾之忧。”四爷满口应承。
想着，到了直郡王福晋生产的时候，他们两口子都过去，总要叫她们母子都安稳才好。
直郡王谢过四爷，两个人吃完了午膳，直郡王就进宫去了。
长春宫里，惠妃用了午膳正在午睡，直郡王就等着。
等了两刻钟之后，惠妃总算是起来了。
得知他等着，倒是恼了丫头们一会。
“来了就进去叫额娘，怎么一直等着？是有什么事了？”惠妃心疼孩子。
“不是什么大事，额娘睡觉要紧。”直郡王赔笑。
“你这孩子，说罢，你媳妇怎么了？”惠妃与直郡王，到底是母子心意相通，一般直郡王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她那娇弱的儿媳妇不太好了。
或者是有什么事了。
要说，惠妃一开始真是恼，也不喜欢伊尔根觉罗氏，如今也习惯了。
谁叫儿子当她是个命根子呢？真是！
“这话说的，儿子马山就去蒙古了。”直郡王赔笑：“平意身子沉，下个月就要生了，儿子略有不放心……”
“好好去你的吧，安心，有额娘呢。额娘就算不待见你媳妇，那孩子是额娘的亲孙子！”惠妃白了直郡王一眼。
“平意身子不好，儿子不在，她不知又要想多少，额娘……您可怜儿子，儿子没了平意活不好。”直郡王认真求道。
惠妃看着他，长叹一声：“好了，额娘知道了，额娘会好好照顾她。”
“多谢额娘，儿子就希望您和她和儿子的孩子们都好好的。”直郡王笑了笑，不等惠妃说什么，就起身：“儿子还得去兵部，不说啦，多谢额娘。”
惠妃只觉得儿子眼神中那种难过很深刻，却不明白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为了一个福晋不会这样吧？
可不管怎么样，他这么执着……她又何苦叫他失望难过呢？
晚间，直郡王回府，就去了正院。
果然，福晋挺着肚子还在跟管事嬷嬷说话，安排他出门的东西。
直郡王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平意也许不适合做皇后，也做不了那种八面玲珑的福晋，可是……她细致又温柔，像是一汪清泉，总是叫他觉得舒服。
她性子闷了些，爱多想，他只能多护着她些了。
进去，大福晋忙就要起来请安，被直郡王拦住了：“好好的坐着。”
挥手叫人都出去之后道：“今儿进宫见了额娘，额娘说了，你月份大了，她会好好照看你。老四那里，他福晋也会常来的。你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的，你好了，爷在外才能安心。”
“又叫爷担心了，我这也不是头胎，不碍事的。”大福晋笑了笑：“真不必担心，倒是爷，上了战场，臣妾要担心的。”
“你看你，你担心我，身子就不好，那我还能安心？”直郡王瞪她：“好好的养身子，好好生下孩子就好。爷会给你写信，隔几日就写。你只管好好的养着，爷在府里放了人的，你身子不好，随时有人报给爷，要是不好了，爷可没有心思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
“爷，您是要急死我了！我好好的还不成？每顿多吃半碗饭！多睡觉，少想事情，府里的事，给管事嬷嬷做去，孩子叫奶娘带着，我就只管高卧！”大福晋有些不高兴道。
第303章
不放心
“本就该如此，难道不对么？”直郡王瞪眼。
“哎……”大福晋无奈叹气：“都对，咱们都好好的，我在家等你回来。好好的回来。”
“嗯，你带着孩子们等我，放心，我肯定好好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直郡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爷回府之后，先去了正院。
福晋也已经知道要起战事了，却还不知道四爷要不要出征。
这会子，四爷来，她心里就有数了。
“你也猜到了，来年，爷是要跟着皇阿玛去蒙古了。”四爷直接道。
“那……那臣妾替爷准备行装吧，什么时候走呢？”福晋问。
“过了十五就要走，不必太着急，快过年了，府里事多，姜嬷嬷照看着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好好养着要紧。”四爷决定了，他还是把姜嬷嬷留下，不过，他不在，姜嬷嬷就不好替福晋管家了。
只是留着，照看孩子也是可以的。
“年后，你就把管家的事接回来，虽然不忍心你劳累，可你是福晋，本该管着这些事。”四爷道。
“是，这是应该的，我都知道。爷在外也要注意身子。”福晋从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迟早迟早会哪会管家权的。
就算是i四爷对她一般……可当家福晋不管家，那算什么当家福晋呢？
这不就拿回来了么？应该的呢。
“府里的事，你管着爷放心，孩子们那里，叫姜嬷嬷多费心看着些。也省的你劳累，二格格体弱，三阿哥也还小，总是要人照看的。”四爷直接了当，他对福晋的情分都磨光了。
何况，对于孩子，他要是不直说，还不知会如何呢。
他不敢赌。
“是，姜嬷嬷有经验，这样也好。”福晋心里知道四爷是防着她呢，她也不在意。
那两个孩子，生都生了，自然就该活着了。
眼下，她没那个心思。
来年……可惜来年，她表妹进府，四爷却出去了。
怎么也是赶不上的，到时候……倒是可以送去……
“爷这一趟出去，想来时间会很久，可带谁去伺候么？”福晋想着，四爷会带谁？叶氏？
他舍得叫叶氏跟着受罪？
“这个再说吧，如今快过年了，好好安顿吧，爷先走了，你早些歇着。”四爷不喜欢福晋的试探，他就算是带着叶氏走，也不想叫福晋安排。
横竖年前还是姜嬷嬷管事呢。他跟姜嬷嬷说一声就是了。
出了正院，四爷就抬脚去了锦玉阁。
锦玉阁里，叶枣给四爷请安之后，就异常的沉默。低着头，一副我犯错了，你快问我的样子。
四爷很是淡定的喝了茶，这才道：“这是怎么了？”
“我……我错了，昨儿错了。不该不懂事的。”叶枣小眼神很幽怨的看四爷。
“知错就好，你就是不懂规矩。”四爷放下茶碗，拉她过来：“好了，爷不怪你就是了。”
“想跟着？”四爷挑起她的下巴。
“嗯。”叶枣点了好几下头，怕四爷动摇，又点了几下。
“蒙古……会很苦，不及你在府里舒服，在府里呆着不好么？爷吩咐姜嬷嬷照看你，等着爷？嗯？”四爷哄她。
叶枣果断摇头：“爷，那您回来，连我尸骨都见不着了。我……”
“胡说！”四爷瞪眼，不过想着叶氏有时候也是嘴不饶人。
她又叫自己宠坏了，身份太低，到时候真要是叫人惦记上了……
何况，来年还要进新人，新人性子不定，要是个厉害的，就算是个格格，也能为难她。姜嬷嬷再是如何，也不能为了侍妾，管格格们。
何况，李氏看她不顺眼，福晋也不是真的对她好……
这一想，四爷也觉得，不带她出府，这一年，她真能叫人吃了。
“你呀。”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我会听话的，爷出去难道不需要人伺候么？”叶枣委屈的拉四爷的手。
那表情就是说，您不要我，要谁？
“好了，带你就是了，只是那边不比府里，你要是不舒服，要忍着。”她样貌太出众，要是惹出别的事，就难看了。
他是肯定不会做那种将自己的侍妾送人的事，但是难保不会被谁盯住。
她身份太低了，怕有麻烦。
“我知道，我伺候爷，呆在爷帐子里就好了，在爷允许的范围内走走就好了，爷不许去的我都不去。爷放心，我都知道的。”叶枣猛点头。
四爷见她这样，也实在是不忍，笑着抱住她：“好了，爷知道你乖。放心，不会叫你一直在帐子里，天气好，你四处走走也成。好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
叶枣这才松口气，抱住四爷的脖子：“爷最好。”
“哪里就好了？如意了就好了？不如意了，就是爷不好？你这狐狸，真真是……”四爷笑着，低头轻轻咬她的嘴巴。
这算什么事？不仅要带着，还得叫苏培盛好生预备着，她血亏，又是个娇嫩的，好生预备些东西，叫她跟着去了也不受罪。
这么个小妖精，四爷觉得，她就该金贵养着的。
瞧着叶枣，四爷觉得，怕是这一辈子，他遇不到第二个叫他这么着迷的女人了。
所以，他要好好的保护她，叫她好好的
叶枣被四爷抱在怀里：“去了蒙古，叫你的丫头跟着两个去，你那个小太监太小，眼下不得用，到时候从前院给你拨一个先用着。虽然蒙古不好了些，可也不会太难过的。”
“爷，我是侍妾。”叶枣也是服了，刚才还不愿意，这就要替她打算了？
“你会伺候人？听话，睡吧。”四爷笑了笑。
第304章
大福晋产子
趴在那，由着四爷揉着她的后背，挺舒服的，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倒是四爷，见她睡着了之后，想了不少。
次日一早，四爷进宫的路上，就与苏培盛交代了：“得空，你安排安排叶氏的事，到时候她跟着，预备些东西吧。叫她好生养身子。别去蒙古把身子搞坏了。”
苏培盛忙应了，心里却是苦的一塌糊涂！我的主子爷，奴才是个太监，怎么会保养身子呢？
得，回去还是请教请教姜嬷嬷吧，这可真是要命了。
下午，姜嬷嬷见着一脸哭相的苏培盛，笑了：“这点事，也值得您苏大总管愁？”
“库房里，补身子的药材带一些，去了那边，要是有个不舒服了，就叫太医瞧瞧看着补养就是了。平素里，养身子的花露带一些。再把燕窝什么的都带上，就好了。”
姜嬷嬷虽然也觉得四爷宠爱叶氏有些过了，可是爷愿意，她能说什么？
“只管去，回头我去准备些花露和饮食方子给那边送去。”横竖，好生养着那一身好皮子。
养着那娇美的脸就是了。
至于身体，时常吃着燕窝呢，差不了。
主子爷的行礼里头，也带着不少药材呢，到时候不是不能用。
倒是，这布料不好带，带了不好做，如今叫针线房给她做好四季衣裳是正经。
夏天的东西，冬天的东西，倒是要准备不少了。
怕是一车都拉不下去。
这位侍妾啊，可真是比个侧福晋出门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这些事，姜嬷嬷肯定不跟福晋说了。
甚至，这些事，准备在前院就好了，要是从后院准备，福晋知道了就得打死叶氏了。
这无缘无故当了一回坏人，姜嬷嬷心里倒是蛮怪异的。
这叶氏也真是本事人了。
已经是十一月里了，定好了正月要出去，整个京城都很忙，御驾亲征，那是几个部门都忙的不可开交。
钦天监看的日子是正月十八，是个吉利的好日子。
礼部准备出征的一切事宜，兵部最忙，眼下直郡王已经出发了，皇上来年出行的规格更是要严格准备的。
户部急着安顿粮食，工部也有不少东西要预备，有些武器出自兵部。
内务府也跟着忙的连轴转。
各家府里，如今也正式知道了要出征，也都忙起来了。
这时候，四福晋还没接回来管家的事，也算是避开了一场忙碌。
四爷还没正式说带谁走，所以大家都想着跟着去呢。
虽然是去打仗，但是皇子们在的地方怎么会危险呢？这可是机会啊。
跟主子爷出去个一年半载的，那情分就不一样了。
所以，人人都想使劲儿跟着呢。叶枣一早叫人出去传话给叶家，叫叶枫安心备着春闱，说她跟着去蒙古。
第二日，冯舅舅就托人送进来一摞银票，都是五十两一张的，共二十张。
叶枣也全接了。舅舅给的，她算不清楚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就是了。要是没机会报答的话……就只怕还是要舅舅给了。这是必然。不过，她心里很感动，这样的亲人，可真好呢。
到了十一月十三这一日，就见直郡王府上传话来了，大福晋发动了。
之前，四爷倒是没去，四福晋去过几次。
这会子得了消息，两口子都忙去了直郡王府上。
去了就见惠妃宫里的嬷嬷也在呢，给他们请安之后道：“我们主子叫奴才来守着大福晋。一定要大福晋母子平安。”
甚至，主子还吩咐了，一旦要是有危险，就保住大人。
这一点，倒是叫她觉得很是有些不解。
皇家子嗣是珍贵的，就算是嫡福晋……
当年的先皇后赫舍里氏，生太子的时候，不也是难产，保住了太子爷，自己没了么？
可主子的意思，却是保住大人。
这只怕也是直郡王的意思了。
好在，直郡王福晋虽然身子不好，可这一胎却生的很快。
四爷和四福晋来了坐下不到一个时辰呢，就听见里头孩子哭声了。
产婆出来报喜：“是个阿哥呢！身子极好！福晋也好。”
嬷嬷一笑：“那可好，抱出来奴才瞧瞧回去也给主子说说。”
又转头道：“多谢四爷四福晋了，都是两位的福晋，才这么顺当呢。”
四爷倒不敢四福晋倒是笑着多少了几句吉利话。
这也正常，四爷虽然来照看，到底是小叔子，这会子就不适合一直在这里呆着了。
等孩子抱来，四爷看了一眼，就是觉得这个头可比他家里的二格格大多了呢。其余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冷眼看着四福晋说这孩子长得像直郡王。
心里觉得讽刺，这么小，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大家大约都爱这么说，四爷也没说什么。
嬷嬷和四福晋安顿好了大福晋，这才各自走了。
产房里，大福晋抱着孩子，总算是真心笑了：“我可算给爷添了个阿哥了。”这以后，也不至于叫大阿哥不肯碰旁人。
“恭喜福晋呢，路嬷嬷说，惠妃娘娘有话，叫您好生养着，满月的时候好好办，大爷不在也好好办。到时候路嬷嬷再来。”伺候大福晋的丫头笑道。
“嗯，多谢额娘了。”大福晋笑了笑。
四爷和四福晋回府之后，福晋就累的很。
她身子本就没好全，这回亏空的厉害了。今儿坐了那么久，就有些撑不住。
四爷看出来了，便道：“你身子不适，叫个太医看看吧。”
“臣妾只是累了些，回去歇歇就好了，不必叫太医，爷也累了吧？早些歇着是好。”福晋笑着道。
说这话的时候，腰和后背挺得直直的。
四爷皱眉，他觉得福晋有些硬的太过了，心里不喜。
不过，又想到，也许是福晋怕她继续不好，他不许她管家吧？
虽然可以理解，可四爷更不舒服了。
不舒服了，索性懒得管她了：“那你回去歇着吧。”四爷说罢，抬脚就往前院走。
福晋被丢下，虽然难堪，可是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挺着背，往正院去了。
第305章
艰难
一整个十一月里，京城都忙着。
爱新觉罗这一大家子最尊贵的皇亲国戚更是忙着。
要出征的，准备出征，不出征的，也要为出征的准备。
或者，忙给上头看。
直郡王已经出征，康熙爷也要在正月里带着几个儿子出去打仗去，唯独太子爷……
却被这样搁置了。
这会子，都没说是要他监国还是如何。这就叫太子一脉很是尴尬。
不过太子爷本人倒是很淡定。
到了腊月初三这一日，终于寻到了时间，出去见了凤影。
凤影见着太子爷，当然高兴，几乎是扑过来的，未语泪先流。
她站在太子爷跟前，张不开嘴。
太子爷看着她这样，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进了屋里。
“怎么瘦了这么多？”太子爷摸着凤影的脸颊，心疼道。
“瘦了?你也瘦了，我大约是想你想的，你是忙的吧？”凤影调皮一笑。
她本以为，不会对这个男人有这么深刻的感情的。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他在京城不来见她，她会想念，他不在京城，也会想念。甚至更想念。
自打春日里他去了五台山，至今，小一年了，才见着……她都要思之如狂了呢！
“对不住你，孤不好出来。”太子爷有些难受，又有些自嘲。
“爷为什么不能出宫住呢？为什么不能有太子府呢？”凤影喃喃的靠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太子爷一愣，随即苦笑：“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要自由，只能是他登上皇位了，可……
“能呆多久呢？”凤影问。
她声音很闷，这真是可怕的感情呢。一见面，就担心要分开了。
可是她没法子，纵然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进他的后院。
最起码，这样她就可以骗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他只有她而已。
“你好不好？上个月病了，好利索了？”太子爷不好回答，索性不回答。
这样的答案，他不忍心说。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他不忍心。
“好了呢，最近吃的好，我慢慢的就胖了，不用担心我。”凤影笑了笑。
“告诉你个好事，来年就可以常来瞧你了。”太子爷笑了笑：“到时候，就多陪着你。”
“为什么?”凤影疑惑，他是太子，难道明年他就不是了？
“蒙古开战了，正月里，皇阿玛要亲征。到时候，孤就能来看你了。”太子爷笑着解释。
凤影先是点头，随即，就有些不解：“爷不去？是要监国？”
“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时间多了，你不高兴？”太子爷反问回去。
凤影只能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监国，那他做什么呢？
他已经不被信任了……这日子，想着也艰难。
“怎么穿的这样素？不是叫人给你送来了？还有首饰，不喜欢？”太子爷这会子，不想说自己的问题。
他难得亲眼瞧见她，总是觉得她过的不好。
很不好。
“没有不喜欢，这不是没出去么，不知道爷来，所以就随意穿了。首饰很好，我前日出去还戴着，都很喜欢的。爷别担心我了。”凤影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你呀，你也倔。”跟他回去，他也会好好护着她的。
“不说这个，爷坐着，我给你泡茶去吧，我自己晒的菊花茶，冬日里喝了清火的。”凤影起身道。
太子爷就跟着她，看着她泡茶。
动作说不得有多好看，但是因为是她，太子爷就多看了几眼。这一次见了之后，最起码都要年后才能再见。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明明后院那么多人，他什么独独会想她？
大概是后院女子都当他是太子爷，可只有凤影，当他是个一般人吧？
太子爷在凤影这里的时间短的可怜。
不过，四爷来了锦玉阁，今儿却是彻底来歇着的。
忙了太久，好不容易闲了一天，四爷觉得浑身都疲惫了。
锦玉阁里还是那样，到了冬日里，就有淡淡的香味，是叶氏点上了百花香。
不过，她也不是独爱百花香，有时候就是一般的檀香，他还笑话她，不信佛还用檀香。
他给她送来上好的沉水香，她却说是臭的不肯用。
有时候，就点上了丁香香，也有时候是密和香，甚至是四爷都叫不清楚的香。
只要她喜欢，就随意换。
从不用同一种，也从不迎合他。
四爷想，就是她这份不迎合吧？有自己的味道，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四爷总是喜欢过来。
四爷又点头：“宫里有事，没顾上。”
“真是……怎么能饿着呢！”叶枣想说的是，您饿成这样，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快去叫膳房做吧，点心哪里吃得饱，这大冷天的，吃不好晚上都睡不好。”叶枣招手叫阿玲过来，却又转头问四爷：“爷想吃什么呢？”
“你瞧着安排就是了。”四爷现在饿得恨不得吃一头牛，可是也还是矜持的。
“那就我点。”叶枣想了想：“叫膳房用浓汤下一碗面给爷，卧两个鸡蛋。卤牛肉切一盘子，炖好的羊肉来一份，芝麻饼来几个，爽口的小菜也搭配上。”
又问四爷：“明儿是不是还得忙啊？要是忙，就叫膳房预备些明儿早上的？”
四爷点了点头，虽然这算是打听他的事，可这点事，他不至于不许打听。
叶枣就叫阿玲跟膳房说了，预备些粥和开胃小菜预备明儿早上的。
“好了，今儿的足了，这大半夜的，你点的都是肉食。”四爷听着都要流口水了，但是嘴上还是要坚持一下养身的。
阿玲出去之后，叶枣瞪四爷：“一天没吃，不吃些过硬的怎么扛得住？吃了溜达溜达再睡觉就是了。”
四爷便不说了。
不多时，就上了膳食。
主子爷没回来用晚膳，膳房本来就预备着呢，这会子来的格外的快。
除了叶枣要的，膳房还拿来了几样菜。
四爷喝了好几口汤，才觉得肚子里那一股焦躁好一点了。
吃了几块羊肉，才觉得舒服了。
到底是吃了一大碗面，汤都喝了，炖羊肉吃光，牛肉也吃了半盘子。
芝麻饼还吃了两个呢。几个凉菜也吃了不少。
叶枣陪着，也吃了一个芝麻饼和一些小菜。
吃饱了，四爷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子沉的更是动不了。
叶枣叫人撤了桌子，就笑道：“伺候爷洗漱呀？”
四爷嗯了一声，起身跟她进了净房。
阿圆几个正要跟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不太和谐的声音。
忙顿住了脚步，不敢进去了。
里头，叶枣被四爷压在了衣柜上，有些恼的看四爷：“爷这般不老实。”
“哪里不老实？小狐狸勾人罢了。”四爷亲下去，堵住她的嘴巴。
最后还是四爷给叶枣擦了身子，才有胡乱擦了自己的，抱着她上了塌。
榻上很暖和，用汤婆子滚过了的，两个人进去，都舒服的一声叹息。
四爷抱着叶枣：“睡吧，不许生气。”
叶枣哼了一声，也没动，就闭上眼了。
倒是四爷，刚才吃的多了些，这会子虽然运动过了，还是有些撑得慌，默默的忍着，好一会才睡着了。
次日里，四爷在户部，就见着了直郡王那里的人来传话。
大概就是说了，年后他要跟着皇上出征的话。
四爷也不算是毫无心里准备，这事，基本上也可以想见。
谢过了直郡王，四爷又忙起来。
叶枣再见四爷，又是四日后了。
吃过了一顿晚膳，四爷坐着和叶枣说话：“年后……爷要出征。”
叶枣心里一个咯噔，就愣愣的看着四爷。
四爷见她这样，笑了笑：“别怕，爷是皇子不会有事的。”
“爷，带我去好不好？我……爷这一走，就要很久，我不想留下了。”叶枣想着，四爷这一走，怕是要一年半载的，打仗哪有那么快？
要是留下，被四爷遗忘是一回事，这府里看她不顺眼的人，要是趁机下手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她身份太低了，四爷护着还好，要是四爷不在，出事了就是出事了。
四爷先是皱眉，可看她一脸惶恐，就有些不忍了：“听话，爷打仗，如何能带你？”
“我……我只是侍妾，我去伺候爷，这怎么不可以，我……爷，要是您不带我去，等您回来我……”叶枣咬唇，很可怜的看四爷。
四爷心里有些动摇，但是也没表态：“好了，睡吧，还有几个月，再说就是了。”
叶枣想着，几个月，一定要四爷同意，要是不带她，真是容易出事啊。
来年肯定进新人的……
这一夜，叶枣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四爷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她这恍惚的样子，生气她不懂是事儿。
早上，叶枣醒了，就见阿圆守着，见她醒了忙道：“姑娘醒了？”
“爷走了？”叶枣随意问了一句。
“姑娘，主子爷走的时候叫奴才传话呢，说是叫您好好的，什么事都好商量。要是您不好了，就万事休提。”
“姑娘，出事了么？”阿圆担忧道。
“没事，爷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叶枣眼睛一亮。
“跟平素一样呢，主子爷早上醒来也一样的，是玉和和玉静姐姐伺候的，也没叫吵着您。”阿圆解释。
第302章
没生气
叶枣点头，那就是说，四爷没生气喽？
那就好，她就担心，四爷因此觉得她不懂事了，那就……不太好了。
不过，这两年多的宠爱不是白来的，四爷对她，还是很包容的么。
四爷又在户部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被直郡王叫走了。
直郡王在六部外头：“老四，走吧，大哥请你吃饭。前头万和楼上了新菜式，说是极好，你们爱风雅，说是那有不少苏州菜，尝尝？”
四爷当然不会拒绝，虽然还是有些惶恐，到底比一开始好多了。
“既然大哥叫弟弟，弟弟岂能不去？今儿弟弟请客如何？”四爷笑着拱手。
直郡王倒是笑了，他马都没下，伸着马鞭子：“做弟弟的，要听话，说了大哥请你就是请你，快走！”
大阿哥逆着光，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常服，长身玉立，骑在白马上，说不出的雍容，却还带着清俊，又因为他上过战场，自然带一股锋利的气息。
配上俊美的面容，又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场前世经历，经历过煊赫的一辈子，又经历了高墙幽禁致死，这种好比绝世宝剑终于套上了剑鞘一般的收敛，真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四爷虽然也是俊美男子，到底眼下还是少了一些英武之气。
“是，那弟弟却之不恭了。”四爷只好应了，骑马跟着直郡王走了。
众人皆知，直郡王对四爷极好，兄弟里，能与直郡王关系如此和睦的，之后四爷一人。
而四爷本人，就是个极其能干的，户部有目共睹。
所以，这种组合，叫户部，甚至六部都有目共睹。
吃饭的时候，直郡王直言：“明年，你也跟着皇阿玛去蒙古，好歹历练一番，等你回来，说不定这爵位可以动一动。也是好事。”
“是，爵位的事，弟弟不敢想的，不过，能历练一番，弟弟倒是愿意的。大哥不日就要出发了，如今这寒冬腊月的，还要保重身子。弟弟敬大哥一杯，祝大哥旗开得胜！”
“哈哈哈好，你的酒，喝了肯定灵。”直郡王意味深长的笑了几声，干了一大杯。
四爷也干了一大杯。
“大哥这回，准备带人出去么？”四爷随意的问了一句。
“哎，依我说是不带，可你嫂子……肯定是要安排的，带就带吧，最多带个侍妾。”皇子们出去走一年半载的，不带人是说不过去的。
“应该的，大嫂也是好意。”四爷笑了笑，心里对带不带叶氏，也就有了计较了。
“大嫂是不是快生了？”四爷问。
“下个月就生了，可惜我不在……”直郡王支吾了一下：“不瞒你说，今儿找你来，也有这件事……”
“你大嫂身子不好，我离开京城不放心，老四你的福晋能干，叫她偶尔去看看吧。”直郡王道。
“是，这点事，不必大哥安排，弟弟也一定办好，大哥只管去，弟弟一定叫大哥没有后顾之忧。”四爷满口应承。
想着，到了直郡王福晋生产的时候，他们两口子都过去，总要叫她们母子都安稳才好。
直郡王谢过四爷，两个人吃完了午膳，直郡王就进宫去了。
长春宫里，惠妃用了午膳正在午睡，直郡王就等着。
等了两刻钟之后，惠妃总算是起来了。
得知他等着，倒是恼了丫头们一会。
“来了就进去叫额娘，怎么一直等着？是有什么事了？”惠妃心疼孩子。
“不是什么大事，额娘睡觉要紧。”直郡王赔笑。
“你这孩子，说罢，你媳妇怎么了？”惠妃与直郡王，到底是母子心意相通，一般直郡王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她那娇弱的儿媳妇不太好了。
或者是有什么事了。
要说，惠妃一开始真是恼，也不喜欢伊尔根觉罗氏，如今也习惯了。
谁叫儿子当她是个命根子呢？真是！
“这话说的，儿子马山就去蒙古了。”直郡王赔笑：“平意身子沉，下个月就要生了，儿子略有不放心……”
“好好去你的吧，安心，有额娘呢。额娘就算不待见你媳妇，那孩子是额娘的亲孙子！”惠妃白了直郡王一眼。
“平意身子不好，儿子不在，她不知又要想多少，额娘……您可怜儿子，儿子没了平意活不好。”直郡王认真求道。
惠妃看着他，长叹一声：“好了，额娘知道了，额娘会好好照顾她。”
“多谢额娘，儿子就希望您和她和儿子的孩子们都好好的。”直郡王笑了笑，不等惠妃说什么，就起身：“儿子还得去兵部，不说啦，多谢额娘。”
惠妃只觉得儿子眼神中那种难过很深刻，却不明白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为了一个福晋不会这样吧？
可不管怎么样，他这么执着……她又何苦叫他失望难过呢？
晚间，直郡王回府，就去了正院。
果然，福晋挺着肚子还在跟管事嬷嬷说话，安排他出门的东西。
直郡王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平意也许不适合做皇后，也做不了那种八面玲珑的福晋，可是……她细致又温柔，像是一汪清泉，总是叫他觉得舒服。
她性子闷了些，爱多想，他只能多护着她些了。
进去，大福晋忙就要起来请安，被直郡王拦住了：“好好的坐着。”
挥手叫人都出去之后道：“今儿进宫见了额娘，额娘说了，你月份大了，她会好好照看你。老四那里，他福晋也会常来的。你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的，你好了，爷在外才能安心。”
“又叫爷担心了，我这也不是头胎，不碍事的。”大福晋笑了笑：“真不必担心，倒是爷，上了战场，臣妾要担心的。”
“你看你，你担心我，身子就不好，那我还能安心？”直郡王瞪她：“好好的养身子，好好生下孩子就好。爷会给你写信，隔几日就写。你只管好好的养着，爷在府里放了人的，你身子不好，随时有人报给爷，要是不好了，爷可没有心思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
“爷，您是要急死我了！我好好的还不成？每顿多吃半碗饭！多睡觉，少想事情，府里的事，给管事嬷嬷做去，孩子叫奶娘带着，我就只管高卧！”大福晋有些不高兴道。
第303章
不放心
“本就该如此，难道不对么？”直郡王瞪眼。
“哎……”大福晋无奈叹气：“都对，咱们都好好的，我在家等你回来。好好的回来。”
“嗯，你带着孩子们等我，放心，我肯定好好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直郡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爷回府之后，先去了正院。
福晋也已经知道要起战事了，却还不知道四爷要不要出征。
这会子，四爷来，她心里就有数了。
“你也猜到了，来年，爷是要跟着皇阿玛去蒙古了。”四爷直接道。
“那……那臣妾替爷准备行装吧，什么时候走呢？”福晋问。
“过了十五就要走，不必太着急，快过年了，府里事多，姜嬷嬷照看着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好好养着要紧。”四爷决定了，他还是把姜嬷嬷留下，不过，他不在，姜嬷嬷就不好替福晋管家了。
只是留着，照看孩子也是可以的。
“年后，你就把管家的事接回来，虽然不忍心你劳累，可你是福晋，本该管着这些事。”四爷道。
“是，这是应该的，我都知道。爷在外也要注意身子。”福晋从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迟早迟早会哪会管家权的。
就算是i四爷对她一般……可当家福晋不管家，那算什么当家福晋呢？
这不就拿回来了么？应该的呢。
“府里的事，你管着爷放心，孩子们那里，叫姜嬷嬷多费心看着些。也省的你劳累，二格格体弱，三阿哥也还小，总是要人照看的。”四爷直接了当，他对福晋的情分都磨光了。
何况，对于孩子，他要是不直说，还不知会如何呢。
他不敢赌。
“是，姜嬷嬷有经验，这样也好。”福晋心里知道四爷是防着她呢，她也不在意。
那两个孩子，生都生了，自然就该活着了。
眼下，她没那个心思。
来年……可惜来年，她表妹进府，四爷却出去了。
怎么也是赶不上的，到时候……倒是可以送去……
“爷这一趟出去，想来时间会很久，可带谁去伺候么？”福晋想着，四爷会带谁？叶氏？
他舍得叫叶氏跟着受罪？
“这个再说吧，如今快过年了，好好安顿吧，爷先走了，你早些歇着。”四爷不喜欢福晋的试探，他就算是带着叶氏走，也不想叫福晋安排。
横竖年前还是姜嬷嬷管事呢。他跟姜嬷嬷说一声就是了。
出了正院，四爷就抬脚去了锦玉阁。
锦玉阁里，叶枣给四爷请安之后，就异常的沉默。低着头，一副我犯错了，你快问我的样子。
四爷很是淡定的喝了茶，这才道：“这是怎么了？”
“我……我错了，昨儿错了。不该不懂事的。”叶枣小眼神很幽怨的看四爷。
“知错就好，你就是不懂规矩。”四爷放下茶碗，拉她过来：“好了，爷不怪你就是了。”
“想跟着？”四爷挑起她的下巴。
“嗯。”叶枣点了好几下头，怕四爷动摇，又点了几下。
“蒙古……会很苦，不及你在府里舒服，在府里呆着不好么？爷吩咐姜嬷嬷照看你，等着爷？嗯？”四爷哄她。
叶枣果断摇头：“爷，那您回来，连我尸骨都见不着了。我……”
“胡说！”四爷瞪眼，不过想着叶氏有时候也是嘴不饶人。
她又叫自己宠坏了，身份太低，到时候真要是叫人惦记上了……
何况，来年还要进新人，新人性子不定，要是个厉害的，就算是个格格，也能为难她。姜嬷嬷再是如何，也不能为了侍妾，管格格们。
何况，李氏看她不顺眼，福晋也不是真的对她好……
这一想，四爷也觉得，不带她出府，这一年，她真能叫人吃了。
“你呀。”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我会听话的，爷出去难道不需要人伺候么？”叶枣委屈的拉四爷的手。
那表情就是说，您不要我，要谁？
“好了，带你就是了，只是那边不比府里，你要是不舒服，要忍着。”她样貌太出众，要是惹出别的事，就难看了。
他是肯定不会做那种将自己的侍妾送人的事，但是难保不会被谁盯住。
她身份太低了，怕有麻烦。
“我知道，我伺候爷，呆在爷帐子里就好了，在爷允许的范围内走走就好了，爷不许去的我都不去。爷放心，我都知道的。”叶枣猛点头。
四爷见她这样，也实在是不忍，笑着抱住她：“好了，爷知道你乖。放心，不会叫你一直在帐子里，天气好，你四处走走也成。好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
叶枣这才松口气，抱住四爷的脖子：“爷最好。”
“哪里就好了？如意了就好了？不如意了，就是爷不好？你这狐狸，真真是……”四爷笑着，低头轻轻咬她的嘴巴。
这算什么事？不仅要带着，还得叫苏培盛好生预备着，她血亏，又是个娇嫩的，好生预备些东西，叫她跟着去了也不受罪。
这么个小妖精，四爷觉得，她就该金贵养着的。
瞧着叶枣，四爷觉得，怕是这一辈子，他遇不到第二个叫他这么着迷的女人了。
所以，他要好好的保护她，叫她好好的
叶枣被四爷抱在怀里：“去了蒙古，叫你的丫头跟着两个去，你那个小太监太小，眼下不得用，到时候从前院给你拨一个先用着。虽然蒙古不好了些，可也不会太难过的。”
“爷，我是侍妾。”叶枣也是服了，刚才还不愿意，这就要替她打算了？
“你会伺候人？听话，睡吧。”四爷笑了笑。
第304章
大福晋产子
趴在那，由着四爷揉着她的后背，挺舒服的，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倒是四爷，见她睡着了之后，想了不少。
次日一早，四爷进宫的路上，就与苏培盛交代了：“得空，你安排安排叶氏的事，到时候她跟着，预备些东西吧。叫她好生养身子。别去蒙古把身子搞坏了。”
苏培盛忙应了，心里却是苦的一塌糊涂！我的主子爷，奴才是个太监，怎么会保养身子呢？
得，回去还是请教请教姜嬷嬷吧，这可真是要命了。
下午，姜嬷嬷见着一脸哭相的苏培盛，笑了：“这点事，也值得您苏大总管愁？”
“库房里，补身子的药材带一些，去了那边，要是有个不舒服了，就叫太医瞧瞧看着补养就是了。平素里，养身子的花露带一些。再把燕窝什么的都带上，就好了。”
姜嬷嬷虽然也觉得四爷宠爱叶氏有些过了，可是爷愿意，她能说什么？
“只管去，回头我去准备些花露和饮食方子给那边送去。”横竖，好生养着那一身好皮子。
养着那娇美的脸就是了。
至于身体，时常吃着燕窝呢，差不了。
主子爷的行礼里头，也带着不少药材呢，到时候不是不能用。
倒是，这布料不好带，带了不好做，如今叫针线房给她做好四季衣裳是正经。
夏天的东西，冬天的东西，倒是要准备不少了。
怕是一车都拉不下去。
这位侍妾啊，可真是比个侧福晋出门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这些事，姜嬷嬷肯定不跟福晋说了。
甚至，这些事，准备在前院就好了，要是从后院准备，福晋知道了就得打死叶氏了。
这无缘无故当了一回坏人，姜嬷嬷心里倒是蛮怪异的。
这叶氏也真是本事人了。
已经是十一月里了，定好了正月要出去，整个京城都很忙，御驾亲征，那是几个部门都忙的不可开交。
钦天监看的日子是正月十八，是个吉利的好日子。
礼部准备出征的一切事宜，兵部最忙，眼下直郡王已经出发了，皇上来年出行的规格更是要严格准备的。
户部急着安顿粮食，工部也有不少东西要预备，有些武器出自兵部。
内务府也跟着忙的连轴转。
各家府里，如今也正式知道了要出征，也都忙起来了。
这时候，四福晋还没接回来管家的事，也算是避开了一场忙碌。
四爷还没正式说带谁走，所以大家都想着跟着去呢。
虽然是去打仗，但是皇子们在的地方怎么会危险呢？这可是机会啊。
跟主子爷出去个一年半载的，那情分就不一样了。
所以，人人都想使劲儿跟着呢。叶枣一早叫人出去传话给叶家，叫叶枫安心备着春闱，说她跟着去蒙古。
第二日，冯舅舅就托人送进来一摞银票，都是五十两一张的，共二十张。
叶枣也全接了。舅舅给的，她算不清楚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就是了。要是没机会报答的话……就只怕还是要舅舅给了。这是必然。不过，她心里很感动，这样的亲人，可真好呢。
到了十一月十三这一日，就见直郡王府上传话来了，大福晋发动了。
之前，四爷倒是没去，四福晋去过几次。
这会子得了消息，两口子都忙去了直郡王府上。
去了就见惠妃宫里的嬷嬷也在呢，给他们请安之后道：“我们主子叫奴才来守着大福晋。一定要大福晋母子平安。”
甚至，主子还吩咐了，一旦要是有危险，就保住大人。
这一点，倒是叫她觉得很是有些不解。
皇家子嗣是珍贵的，就算是嫡福晋……
当年的先皇后赫舍里氏，生太子的时候，不也是难产，保住了太子爷，自己没了么？
可主子的意思，却是保住大人。
这只怕也是直郡王的意思了。
好在，直郡王福晋虽然身子不好，可这一胎却生的很快。
四爷和四福晋来了坐下不到一个时辰呢，就听见里头孩子哭声了。
产婆出来报喜：“是个阿哥呢！身子极好！福晋也好。”
嬷嬷一笑：“那可好，抱出来奴才瞧瞧回去也给主子说说。”
又转头道：“多谢四爷四福晋了，都是两位的福晋，才这么顺当呢。”
四爷倒不敢四福晋倒是笑着多少了几句吉利话。
这也正常，四爷虽然来照看，到底是小叔子，这会子就不适合一直在这里呆着了。
等孩子抱来，四爷看了一眼，就是觉得这个头可比他家里的二格格大多了呢。其余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冷眼看着四福晋说这孩子长得像直郡王。
心里觉得讽刺，这么小，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大家大约都爱这么说，四爷也没说什么。
嬷嬷和四福晋安顿好了大福晋，这才各自走了。
产房里，大福晋抱着孩子，总算是真心笑了：“我可算给爷添了个阿哥了。”这以后，也不至于叫大阿哥不肯碰旁人。
“恭喜福晋呢，路嬷嬷说，惠妃娘娘有话，叫您好生养着，满月的时候好好办，大爷不在也好好办。到时候路嬷嬷再来。”伺候大福晋的丫头笑道。
“嗯，多谢额娘了。”大福晋笑了笑。
四爷和四福晋回府之后，福晋就累的很。
她身子本就没好全，这回亏空的厉害了。今儿坐了那么久，就有些撑不住。
四爷看出来了，便道：“你身子不适，叫个太医看看吧。”
“臣妾只是累了些，回去歇歇就好了，不必叫太医，爷也累了吧？早些歇着是好。”福晋笑着道。
说这话的时候，腰和后背挺得直直的。
四爷皱眉，他觉得福晋有些硬的太过了，心里不喜。
不过，又想到，也许是福晋怕她继续不好，他不许她管家吧？
虽然可以理解，可四爷更不舒服了。
不舒服了，索性懒得管她了：“那你回去歇着吧。”四爷说罢，抬脚就往前院走。
福晋被丢下，虽然难堪，可是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挺着背，往正院去了。
第305章
艰难
一整个十一月里，京城都忙着。
爱新觉罗这一大家子最尊贵的皇亲国戚更是忙着。
要出征的，准备出征，不出征的，也要为出征的准备。
或者，忙给上头看。
直郡王已经出征，康熙爷也要在正月里带着几个儿子出去打仗去，唯独太子爷……
却被这样搁置了。
这会子，都没说是要他监国还是如何。这就叫太子一脉很是尴尬。
不过太子爷本人倒是很淡定。
到了腊月初三这一日，终于寻到了时间，出去见了凤影。
凤影见着太子爷，当然高兴，几乎是扑过来的，未语泪先流。
她站在太子爷跟前，张不开嘴。
太子爷看着她这样，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进了屋里。
“怎么瘦了这么多？”太子爷摸着凤影的脸颊，心疼道。
“瘦了?你也瘦了，我大约是想你想的，你是忙的吧？”凤影调皮一笑。
她本以为，不会对这个男人有这么深刻的感情的。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他在京城不来见她，她会想念，他不在京城，也会想念。甚至更想念。
自打春日里他去了五台山，至今，小一年了，才见着……她都要思之如狂了呢！
“对不住你，孤不好出来。”太子爷有些难受，又有些自嘲。
“爷为什么不能出宫住呢？为什么不能有太子府呢？”凤影喃喃的靠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太子爷一愣，随即苦笑：“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要自由，只能是他登上皇位了，可……
“能呆多久呢？”凤影问。
她声音很闷，这真是可怕的感情呢。一见面，就担心要分开了。
可是她没法子，纵然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进他的后院。
最起码，这样她就可以骗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他只有她而已。
“你好不好？上个月病了，好利索了？”太子爷不好回答，索性不回答。
这样的答案，他不忍心说。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他不忍心。
“好了呢，最近吃的好，我慢慢的就胖了，不用担心我。”凤影笑了笑。
“告诉你个好事，来年就可以常来瞧你了。”太子爷笑了笑：“到时候，就多陪着你。”
“为什么?”凤影疑惑，他是太子，难道明年他就不是了？
“蒙古开战了，正月里，皇阿玛要亲征。到时候，孤就能来看你了。”太子爷笑着解释。
凤影先是点头，随即，就有些不解：“爷不去？是要监国？”
“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时间多了，你不高兴？”太子爷反问回去。
凤影只能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监国，那他做什么呢？
他已经不被信任了……这日子，想着也艰难。
“怎么穿的这样素？不是叫人给你送来了？还有首饰，不喜欢？”太子爷这会子，不想说自己的问题。
他难得亲眼瞧见她，总是觉得她过的不好。
很不好。
“没有不喜欢，这不是没出去么，不知道爷来，所以就随意穿了。首饰很好，我前日出去还戴着，都很喜欢的。爷别担心我了。”凤影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你呀，你也倔。”跟他回去，他也会好好护着她的。
“不说这个，爷坐着，我给你泡茶去吧，我自己晒的菊花茶，冬日里喝了清火的。”凤影起身道。
太子爷就跟着她，看着她泡茶。
动作说不得有多好看，但是因为是她，太子爷就多看了几眼。这一次见了之后，最起码都要年后才能再见。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明明后院那么多人，他什么独独会想她？
大概是后院女子都当他是太子爷，可只有凤影，当他是个一般人吧？
太子爷在凤影这里的时间短的可怜。
不过，四爷来了锦玉阁，今儿却是彻底来歇着的。
忙了太久，好不容易闲了一天，四爷觉得浑身都疲惫了。
锦玉阁里还是那样，到了冬日里，就有淡淡的香味，是叶氏点上了百花香。
不过，她也不是独爱百花香，有时候就是一般的檀香，他还笑话她，不信佛还用檀香。
他给她送来上好的沉水香，她却说是臭的不肯用。
有时候，就点上了丁香香，也有时候是密和香，甚至是四爷都叫不清楚的香。
只要她喜欢，就随意换。
从不用同一种，也从不迎合他。
四爷想，就是她这份不迎合吧？有自己的味道，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四爷总是喜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