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殿下?”那女子轻声问道。

    弄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抚着她的脸。

    在感受到她温度的一瞬间,弄玉眸底划过一抹讶异,又瞬间变为失而复得的喜悦。

    弄玉再忍不住,急急扑到她怀中,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臂弯里,道:“伯英,你终于回来了!”

    伯英抚着她的发顶,温言道:“奴婢一直在啊。”

    弄玉重重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半晌,弄玉缓缓抬起头来,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伯英和遣兰相视一眼,道:“贞元三年。”

    “贞元……”

    弄玉呢喃着,这是她父皇的年号。

    她记得,这一年的秋日里,她意外跌落莲花池,大病了一场。想来,如今就是她大病初愈的时候了。

    她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年之前?

    弄玉还未来得及享受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的喜悦,便突然想起,这一年好像还出了件事……大事。

    她拼命在记忆里思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伯英,近日可有什么要紧事么?”弄玉问道。

    伯英思索片刻,道:“这些日子北地是有些不稳,可那是前朝,后宫之中倒未曾听说有什么事。”

    “北地……”弄玉呢喃着。

    伯英道:“昨日皇后娘娘差人来问过殿下的病情,如今殿下醒了,可否要奴婢去皇后娘娘殿前禀告一声?”

    “不急。”弄玉突然抬起头来,道:“如今是几月份了?”

    伯英见她答得干脆,不觉疑惑,平日里殿下待皇后娘娘最是勤谨,连从前病了都要挣扎着去娘娘面前请安的,这是怎么了?

    她想着,却也不敢不答,道:“今日是九月初三,殿下可是忘了什么要紧事?”

    “九月初三……是他!”

    弄玉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跳下床来,连外衫也来不及披,便趿着鞋子向外跑去。

    伯英随手取了件外衫,急急追了上去,道:“殿下大病初愈,受了凉可怎么得了?”

    弄玉再顾不得什么,脚下一步也未敢停。

    *

    虽是初秋,可晨起的风已夹杂了几分凛冽的味道,直吹得弄玉周身发寒,可她却不敢耽搁,她知道伯英和遣兰就在身后,可她却连停下来等她们的时间都没有。

    她记得这一天。

    贞元三年九月初三。

    那些为九千岁歌功颂德的人曾写过,“千岁出身陇西季氏,自贞元三年被选入宫,时九月初三……”

    弄玉直到跑到蚕室前,才猛地止住了步子。

    她不由攥紧了衣衫,手指的骨节因为冷而微微有些泛红,一张脸越发地白,只在鼻尖透着一点红,她大口地喘着气,目不转睛地朝着蚕室的方向看着,直到伯英替她披上衣衫,她才略略回过神来,道:“伯英,去找管事的宦官过来。”

    “是。”伯英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便自去寻人了。

    不多时候,管事的宦官便跪在了弄玉面前,道:“殿下万安。”

    他在宫中当差的日子久了,虽不配到主子们近前侍奉,却也远远地见过弄玉几次,自然也听说过她。

    这个安平公主最是好性子,素来都是极和顺的。这好性子,说得好听些便是待人宽厚,难听些便是没什么主意,是个不堪大用的“泥菩萨”。

    因此,他只当弄玉是小孩子心性,来这里玩的,便随意劝道:“此处不洁,恐怕污了殿下的眼睛,还请殿下早些回去罢。”

    弄玉眯着眼睛道:“本宫问你,季风可在这里?”

    “季风?”那管事的宦官一愣,道:“殿下说的可是陇西季氏那个小子?”

    “你这里还有旁人唤作季风?”弄玉淡淡说着,可话语之间却极有气势,让人不敢不敬。

    这,这还是传言中那个性子和顺,说话小心的安平公主么?

    他还是头一次见弄玉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伯英和遣兰也面面相觑,不知弄玉究竟是怎么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

    “嗯?”弄玉眉间满是不耐,似乎他再犹豫一瞬间,她便可教他人头落地。

    那管事的宦官再不敢犹豫,忙不迭道:“在,在,就在里面呢。”

    “他……可受刑了?”弄玉问道。

    那管事的宦官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极恭顺地回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等人也只有遵旨的份儿……”

    “带本宫进去。”

    “这蚕室不洁……”他愁得眉毛眼睛都挤在了一起。

    弄玉不等他说完,便上前一步,将蚕室的门推了开来。

    虽是白日,里面却一丝光亮也不见,幽深得紧。

    门被突然打开,光线便顺着这道缝隙倏尔闯入,直刺得里面的人睁不开眼。

    一个羸弱的少年被绑在架子上,双手双脚都死死的缚着,他似是受了许多刑罚,身上没一寸好肉,到处都是血痕。

    他眯着眼,望着这个突然闯入他的世界的女子。

    她分明只着了一身素衣,未施半点粉黛,却生得明艳张扬至极,仿佛将千般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得不可方物。

    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直白不收敛,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只一瞬,眼底却似已滚过万般心思。

    弄玉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是季风,少年时的季风。

    这个时候,他还不是什么九千岁,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就算他现在落魄至此,他眼底的淡漠隐晦也未曾改变。

    他凭什么?

    弄玉心底讥笑着,朝着他的下身扫视了一眼,暗暗地松了口气。

    总算还来得及。

    她虽恨他,可这一次,她想救他。卖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但愿他能为她所用,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而在刀锋卷刃之前,她会想法子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季风被她的目光刺痛,他微微避过头去,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弄玉轻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

    季风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觉抬眸看她。

    她离得那样近,鼻息相接,他梗着脖子,强迫自己看着她,目光没有半分退缩,可到底耳朵根还是红了起来。

    还会脸红?

    当初他强占她的时候,她可没看出他还有这样一面。若是让旁人知道,九千岁年少时是这样腼腆害羞,还不知要笑死谁呢。

    弄玉想着,便起了逗弄起他的心思。

    她轻笑一声,道:“杀了剐了多可惜,倒不如……”

    “不如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弄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现在的季风与十年之后的九千岁相比,可有意思多了。

    可他到底是狼,哪怕这狼再讨喜,也逃不过狼子野心。

    她又看了他一眼,目光一寸寸地冷了下来,道:“带回去!”

    “是!”宫人们应着,将季风解了下来。

    弄玉说完,一边瞧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道:“无论日后谁问起来,你们都只说季风今日已净过了身,知道么?”

    她状似无意,可那语气却冷得不像话,带着上位者的威势,让人不敢不从。

    那管事的宦官忙应道:“是,是。”

    季风被宫人们架着推了出去,经过弄玉的时候,他不觉看向她。

    她眼底淡漠凉薄,是他再没见过的神色。

    *

    云光殿。

    “殿下带了他回来作甚么呢?他虽生得俊俏些,可到底是季氏的人,陛下杀了他全家,若是他怀恨在心报复您,可怎么得了啊?”伯英劝道。

    弄玉闭着眼睛,跪在菩萨像前,直到将手中的念珠捻完,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他不会。”

    伯英不解,道:“殿下就这么笃定?他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他是家中独子,自小习武的,若是发起疯来,那些侍卫怎么拦得住?”

    弄玉神色淡然,道:“正因为他是季氏的人,才一定不会报复本宫。”

    她说着,款款站起身来,道:“他就是再恨,也只会恨那些设计陷害季氏一族的人,于大楚、于本宫,他都不会怎样。”

    “殿下……”

    弄玉摆摆手,道:“放心吧。”

    上一世,她是一步一步看着他走来的,哪怕他做了九千岁,有了掌控天下人性命的权力,他虽然狠厉阴鸷,却也总是护着大楚的江山的。

    至于对她……

    弄玉眯了眯眼睛,如此僭越,也该让他受些教训,让他这一世再不敢起那些心思。

    正想着,便见一名宫人走了进来。

    那宫人仗着有些年纪,也礼都懒得行,只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承明殿。”

    弄玉闲闲扫过她的脸,道:“伯英,这奴婢未经通传便擅自入主子的寝殿,见了主子又不行礼,该当何罪啊?”

    伯英有些为难,却仍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如此,该去慎刑司领上三十板子,再来回话。”

    “听见了?”弄玉瞥向她,道:“林嬷嬷还是领了板子再来回话吧。”

    “殿下……”林嬷嬷脸上这才有些慌乱之色,道:“奴婢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那又如何?”弄玉看也不看她。

    “殿下,您这么做可有想过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林嬷嬷话还没说完,便见弄玉摆了摆手,侍卫们应声而入,将林嬷嬷拖了下去。

    遣兰笑着道:“这恶奴素日里惯常欺负咱们宫里,殿下今日总算让她吃了个教训。”

    伯英却有些担忧,道:“殿下如此,不知皇后娘娘那边……”

    弄玉勾了勾唇,道:“那边的帐,本宫慢慢算。”

    第3章

    皇后萧氏

    季孝直!你怎么在这里!

    承明殿和云光殿隔得极远,平素不觉得,可此时的弄玉坐惯了轿辇,如今自己走走,便觉得全身疲累。

    也不知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日日请安,哪怕受尽冷眼,也没有一日不来的。

    陈弄玉啊陈弄玉,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这么多委屈。

    弄玉想着,眼底一寸寸地沉了下来。

    而此时,“承明殿”三个字已在眼前了。

    *

    承明殿已许久没有修缮过,自然不比上一世时气派奢华。此时的承明殿最多可以称得上古朴大方。

    皇后身边的女官寄奴见弄玉来了,便迎了上来,神色却是淡淡的,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等候许久了。”

    弄玉没说话,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殷勤,只径自朝着殿中走去。

    寄奴只当她是大病初愈这才失了礼数,便未及多想,只跟在弄玉身后一道走了进去。

    *

    殿中,萧皇后坐在案几旁,正笑着与身边的少女说话。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出落得十分美丽,更难得的是,她年纪虽小,却已有了几分清冷之气,乌发雪肤,唇有芙蓉之色,偏偏眼眸太冷了些,让她有着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着气度,这却是当下权贵们所追求的灼灼风流。

    见弄玉进来,那少女不觉抬眸,眼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分明看见了弄玉,却丝毫没有唤她的意思,甚至还多与皇后说了几句话,哄得皇后轻笑,将弄玉生生晾在了一边。

    只一眼,弄玉便认出了她。

    陈持盈。

    那个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的妹妹。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存什么好心,还坏得这么明显。

    只可怜上一世时弄玉一心想着与她交好来博得皇后欢心,直到后来失去了一切,才发现对于豺狼而言,自己的退让只会让她想要的更多……

    弄玉也不恼,只淡淡望着面前的二人,像是看戏似的,忖度着这对母女。

    “姐姐在看什么?直看得我心里发毛呢。”持盈娇嗔一声,缩在了皇后身后。

    “我只是在想,母后的确宽仁,连待妃嫔之女都能宛如亲生。”

    弄玉幽幽道。

    “你……“持盈脸皮涨红,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无论弄玉的话有多难听,她到底也没说错。

    弄玉倒是全然不在意她,只是瞥着皇后的神色。

    她果然面色一沉,泛着铁青色,道:

    “安平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弄玉道:“好多了。”

    皇后声音陡地一沉,道:“既然好了,早起怎么不知道来请安,却知道去蚕室里胡闹?”

    弄玉看了持盈一眼,懒懒道:“母后这是听谁嚼了舌根?”

    皇后恨道:“你自己做下了糊涂事,还怕本宫知道吗?那季家的小子是什么人?他祖父、父亲通敌叛国,那是大楚的罪人!你把他强留在身边,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她说着,轻轻抚了抚持盈的手,道:“你自己不知道尽孝,难道还看不得持盈多陪陪本宫吗?若不是她日日为本宫开解着,本宫……”

    持盈温言道:“娘娘别这么说,这都是持盈该做的。”

    唤她是封号,唤陈持盈倒是小字。

    弄玉心中想着,眼底也一寸寸地冷下来,道:“父皇既罚了季风充入宫廷为奴,便是要他侍奉主子的。他去旁的宫里也是去,去儿臣宫里也是去,儿臣倒没觉得有?*?

    什么错处。”

    “放肆!你还敢狡辩!”皇后气得捂紧了自己的胸口,道:“旁的没学好,倒学了一副伶牙俐齿,没有半分公主的气度!”

    她惯常会指摘弄玉没有公主气度,倒也不怪她,只因弄玉生不逢时。

    大楚受前朝影响,崇尚的是魏晋之风,好自然之风,女子自然生得越是清瘦纤弱,越有飘飘欲仙之感越好。而弄玉偏偏生得妩媚婉转,兰胸蜂腰,端的是媚骨天成。

    寻常她如此说,弄玉便低头认了。

    可这一次,弄玉却道:“儿臣从小在皇祖母身边长大,学的是主理六宫的本事,自然不是旁的公主所能比的。母后若是不喜,儿臣此后便也不常来了。”

    她眸子清冷,迎着皇后不安的目光,道:“还有,母后身边的人不守规矩,儿臣已替母后处置了。此次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她一命,若是下次还敢僭越,便休怪儿臣不念母女之情了。”

    “你,你……”皇后站起身来,又支撑不住似的,很快坐了下来,道:“你大胆!大胆!”

    持盈亦道:“姐姐,你这是作甚么?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便是,何苦这样气娘娘?”

    弄玉看了她一眼,道:“没忘了你。三日前莲花台,我是怎么落了水,你且细细思量着。”

    持盈心头一窒,顿时便有些心虚。

    此事自己明明做得隐蔽,她怎么会知道?

    言罢,弄玉便再不看她们,便转身走了出去。

    遣兰和伯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见弄玉脚下轻快,全然不同于往常那般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模样,也不觉心头舒展。

    遣兰小声问道:“姑姑,殿下这是怎么了?”

    伯英摇了摇头,心中却对弄玉刮目相看。

    弄玉什么都好,只是性子孱弱,若是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女子柔弱些也没什么,可这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这便是大忌。

    如此这般,无论是她一时兴起也好,是当真转了性子也罢,都是好的。

    *

    一行人快走到云光殿的时候,远远地,正看见有人朝着她们走来。

    遣兰道:“殿下您看,是六殿下过来了呢。”

    伯英道:“六殿下惯常与殿下亲厚,定是一散学便来了。”

    弄玉眯着眼睛,朝着那人来的方向望了望,道:“本宫乏了,请霸先回去吧。”

    霸先,是六皇子陈顼的字。

    伯英一愣,道:“是。”

    遣兰见弄玉径自入了殿,还将殿门紧紧关上,不觉心中生疑,道:“姑姑,殿下这是怎么了?殿下平日里不是最疼六殿下的么?”

    伯英摇摇头,道:“殿下自有考量,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置喙的。”

    她正说着,便见陈顼笑着走了来,他原是跑着的,临近云光殿,才险险收了步子,道:“伯英姑姑,我皇姐呢?”

    伯英取出帕子来,替他擦着鬓边的汗,道:“六殿下跑得急了,瞧这一头的汗。”

    陈顼浑不在意的擦了擦汗,道:“这有什么的?皇姐病了,我比谁都着急,自是要赶来瞧瞧的。”

    伯英道:“殿下已大好了,只是方才刚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殿下身子乏得很,便先去歇着了。”

    “我瞧瞧去。”

    陈顼说着便要推开殿门进去。

    遣兰赶忙拦住了他,心虚道:“殿下已歇下了,六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陈顼看着遣兰不自然的模样,道:“遣兰,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母后又给皇姐气受了?”

    遣兰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怎么没有?定是母后又说了什么,才惹得皇姐不快。”

    陈顼恨道:“也不知母后怎么想的,自己生的女儿不疼,偏疼旁人生的女儿!”

    伯英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忙道:“六殿下慎言!”

    陈顼道:“姑姑,你同我说,是不是皇姐受委屈了?”

    伯英抿了抿唇,料想她若什么都不说,只怕六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便拉着他到一旁,低声道:“今日殿下去皇后娘娘宫中时,宣德公主也在。”

    她见陈顼眼底划过一抹恨意,便接着道:“六殿下心中明白便是,只是殿下的处境……六殿下若盼着殿下能与皇后娘娘的关系缓和些,便千万别去质问皇后娘娘,否则……”

    陈顼听着,郑重道:“姑姑放心,我省得的。”

    伯英点点头,道:“这偌大的宫中,唯有六殿下与殿下是一母同胞,血肉至亲,只要六殿下念着殿下,护着殿下,殿下总有熬出头的时候。”

    陈顼眼眸一软,道:“我都明白,这世上再没有比皇姐与我更亲厚的,母后分不清亲疏远近,我却分得清楚。”

    伯英笑着道:“六殿下如此,是殿下的福气。”

    陈顼道:“我有皇姐心疼我,又何尝不是我的福气。”

    言罢,他又不甘心地朝着殿内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姑姑让皇姐千万宽心,我明日再来看她。”

    伯英道了声“是”,陈顼才离开了。

    伯英见陈顼走了,方低低地叹了口气。

    殿下素来极疼爱六殿下,六殿下也与殿下最为亲厚,殿下如此,倒着实让她看不懂了。

    *

    弄玉在殿内,外面的声响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伯英和遣兰自然不懂她为何要疏远陈顼,可只有她知道,前世那个杀了她的偏执少帝,就是她最疼爱的弟弟陈顼。

    正想着,便有宫人来报,道:“殿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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