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也不打招呼,直接开口问我:“和君,你怎么没有接电话?”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意识到情势紧张。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

    我手机有点旧了,大概用了两年多一点,掉电比较严重。我玩论坛的时候也没有太注意,再加上这个世界也没有人会联系我,我不太在意有没有电。

    “怎么了吗?”

    “栗田同学跳楼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冷了一瞬,整个头皮发麻,但我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有什么能让我做的吗?”

    “警方想要找你做一些常规调查。”

    看来人没有抢救成功。

    “好。”

    我也不敢拖沓,跟着春森老师的脚步一起走,而旁边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话。他们现在还是学生,参与调查的事情并不在他们可以干预的范围之内。

    >>>>>

    日本警察局。

    我坐在类似会客室的房间里面,警察先生给我端了一杯水。放下水杯之后,警察先生只坐在椅子前沿,桌子底下双腿打开,这是一种威吓他人的姿势。反过来说,这人很警惕我,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让他觉得紧张,也许是因为他是新手的关系,从鞋子的磨损程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入职不久。

    为了减少交流摩擦,我又用起了咨询室的一套,来拉近与他的关系,我用的是镜像效益的原理。

    我记得以前看动漫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但是都是反套路的,比如说二次元之神齐木楠雄为了跟佐藤交朋友,模仿佐藤的动作,结果被佐藤认为是怪人;还有有女孩要追坂本大佬时,总是跟着坂本做他做的事情,结果速度跟不上,整个人傻眼的画面。我每次都会被戳中笑点。总而言之,这种模仿太刻意一定会出问题的。

    看他放松后,整个人说话也非常有逻辑起来,他介绍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栗田优在下午七点半的时候,从教学楼阳台跳楼,是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内脏出血严重,肺部损伤严重,最后窒息而死。之所以叫我来配合调查,是因为据说栗田优在最后死亡的时候,拨打的是我的电话。而当时,我正在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他们吃饭。

    “我是栗田同学的心理咨询师。”

    “她因为什么事情要进行心理咨询?她有抑郁症吗?”

    “她并没有抑郁症。她过来咨询的原因,是她与家庭就职业问题发生分歧矛盾,进而产生了焦虑和痛苦。因为没有和家庭谈和,所以她有轻度的失眠。就我观察,栗田优没有轻生的迹象。”

    警察听到我这么,立刻提起精神,严肃地说道:“你是在暗示,这不是自杀事件,而是一场蓄意谋杀吗?”

    我摇头道:“我并没有暗示,而是就事论事。我有她咨询全过程的内容和总结报告——她并没有轻生的迹象。但我确实认为栗田同学是个容易受外界影响,心思敏感的女生。我建议,警察先生可以深入调查一下栗田优入校前,尤其是高中的人际关系,也许可以知道她自杀真正的原因。”

    我把我的想法和他仔细梳理了一遍。

    “这是你的专业建议吗?”

    警察继续帮我做笔录。

    我主要是担心以我现在的资料只能证明栗田优的死和家庭矛盾有关,这会对她的家庭极大的伤害。她的父母会从此活在自责和后悔的生活中。可事实上,我能觉得,栗田优有个更深更会撼动她内心的心结,这个秘密可能才是致死的原因。

    “谢谢你的配合。”警察也没有想到还会有额外信息,对着我伸出手,说道,“我们会好好进行调查的……”

    “那我明天把相关的资料送过来。麻烦您了!”

    警察先生一愣,说道:“我发现你总是能抢我的话说。”

    我并没有觉得我在抢他的话,是我给他造成什么错觉吗?

    出日本警察局的时候,我心有戚戚然,一股死亡的实感扑面而来。今天才和打算与父母再沟通一下的女孩就这样香消玉殒,多少会让人觉得可惜。我回警校心理咨询室整理栗田优的资料时,心理咨询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探头的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现在能这么主动的人一定不会是需要做心理咨询的人,估计是来探听一手资料的。我原本还想着保持缄默的,但是我看到降谷零越走越近时,冥冥之中,我像是得到了启示——这案件就是为警校组准备的吧?

    我其实就是个工具人吧!?

    明确自己的定位之后,我在琢磨着怎么拉他们下水。我先明知故问一番,确定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我就把在警察局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在主角面前这些都并不是秘密。主角就是被选中的替天行道的使者。

    我把我录下来的有矛盾的地方圈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听,这样能够给他们一条查明真相的方向。因为和降谷零他们说了之后,我的心情也得到了安定。对我来说,我必须承认自己力有未逮,现在有人能够澄清真相,为一个刚蒙上悲剧阴影的家庭找到获得救赎的方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

    降谷零在得到方向之后,打算彻夜去跳楼的天台看一下。他们离开的时候,诸伏景光却没有先急着走,而是停下来专门看着我:“助理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适时的发傻可以让一些欲言又止的话清晰而具体地显现出来。

    我刻意问,关于栗田优,诸伏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诸伏景光说道:“栗田优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能够感觉到你在鼓励我们去搜查,但这些事情原本不该是让我们知道的吧?”

    我相信,这句问话或早或迟都会由降谷零或者诸伏景光说出来的。

    因为他们并不笨,他们非常聪明,思辨能力非常强。

    我想了一下,开了口。

    ※※※※※

    漫画第四话——

    漫画第一个画面聚焦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排队上操的时候,诸伏景光率先注意到走在走廊的林疋和。他衣着搭配总是一身干净简练的衬衫搭配笔挺的深色西装裤。这次上身衬衫颜色比较深,显得他单薄又疏离。诸伏景光看到他搬着纸箱走到一半,就停在走廊中央,像是在检查的手机信息,又像是累了,休息一下才拿手机。

    降谷零也注意到神情淡薄的林疋和:“看起来助理老师比想象中的要体弱。”

    诸伏景光说道:“你不觉得他给人既合群又难以接近的感觉吗?”

    若是远离人群的时候看起来是生人勿近,但是一靠近他,他就会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温度,并不会觉得相处起来很困难。

    降谷零笑了起来,学着诸伏景光的语气,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矛盾吗?”

    诸伏景光也觉得自己说得不经过头脑,笑了笑,打算收回对林疋和的关注。结果,教学楼的方向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回头的时候,诸伏景光看到到处乱飞的白纸和一个倒栽在地上,已经有点变形的牛皮纸箱。

    漫画只有林疋和转身的身影——

    【我赌五毛钱林疋是故意的,我总觉得他一直都在关注零他们。】

    【大家放大图可以看到林疋和的小人图上还冒汗,可能是不小心的吧?】

    【有没有人分析一下林疋和是属于蛊系,还是钓系的?景光对他也太在意了吧QAQ,我怕景光被伤害。】

    【他是不是想要吸引降谷零他们注意啊?】

    【我不是好色眼光,我是真觉得林疋和这腰画得好细!】

    过来帮忙捡资料的诸伏景光很自然地帮林疋和送资料会档案室。在路上,两个人自然地聊起了很多童年的事情,林疋和便好奇起两个生日,因为诸伏景光的追问,他也有些勉为其难地说起自己的生日,却格外强调自己并不过生日。

    【不会是林疋和母亲生他的时候出事了吧?】

    林疋和清隽的面容上起了淡淡的苦笑:“这和我妈妈有关系,我从不庆祝生日。”

    【说中了……小鲨鱼阿巴阿巴.jpg】

    诸伏景光蓝瞳闪过歉疚的光,说道:“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我不知道令堂过世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

    【景光真的全程小天使,时不时体贴一下对方。】

    【我要是林疋和,现在就被感动了。】

    【诸伏景光人真的好!!!】

    正在期待林疋和有什么反应时,漫画下个画面并没有他的脸。只有如同黑色深渊般看不透的网点,上面只浮着林疋的一句话“这并不需要放在心上”。

    林疋和与诸伏景光的谈话就此戛然而止。

    【…我觉得林疋和有一丢丢冷漠。】

    【林疋和的身世背景好像很深。】

    【我闻到美强惨那股深残黑的味道。】

    【这句话温差好大啊,人前温和善良,提到这件事就变得冷漠好多哦。】

    【该不会这是诸伏景光攻略林疋和的故事吧!?】

    【嘶,林疋和好带感!!!】

    【→_→】

    林疋和的事情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过场,就像是风带起来的涟漪,起时无声,逝时无影。降谷零发现诸伏景光有些心不在焉,但没有主动提。之后,降谷零才知道,诸伏景光被心理室叫去接受咨询了,不过这件事诸伏景光并没有告诉降谷零,是降谷零偷偷关注他才知道这件事的。说到底,降谷零知道诸伏景光当警察的原因,也知道他小时候目睹父母被恶徒杀死后得过失忆症和失语症。

    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正在降谷零不知道怎么开话题的时候,时间已经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这次,他们巧遇打算去新宿采购的林疋和。林疋和与他们还一起吃了饭。但与此同时,有个女孩打电话的画面被一条细线隔开。

    下一幕,女孩在教学楼天台上飞跃而下。

    【等等,这是自杀?】

    【这是自杀!?】

    【这是第一个案子?不应该来个什么谋杀之类的吗?】

    【诶,有点突然?人是清醒的,周围也没有熟悉的小黑,当真是自杀??】

    【看调查后续吧,不会又被那个人说中了吧?】

    【要是真中了,我下次问他彩票号码。】

    >>>>>

    降谷零他们回到警校之后,才发现隔壁女校有个叫做栗田优的女学员跳楼自杀了。因为她拨打最后一通电话是给林疋和的,所以警察请林疋和去警察局配合调查。画面中,新手警察给林疋和端了一杯水。在他们进行调查之前,老警官从学校教职员工那里听说林疋和是非常优秀的心理学专业学生后,嘱咐新手警察不能被林疋和带着节奏走了。

    “绝对没问题的。”

    这话说完不久,新手警官正打算走程序问林疋和,林疋和首先对着他伸出手说道:“我是栗田同学的心理咨询师林疋和。如果有什么能配合你们的,请尽管说。”

    因为林疋和抢了他的话,新手警官突然间有点害怕。尤其是林疋和表情镇定,自己双手还捧着杯子,画面上林疋和身后是一条深渊黑龙,而新手警官只是一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狗。

    【哈哈哈哈哈莫名好霸气】

    【警察先生你干嘛要怕他啊,他纸箱子都抱不起来的啊!】

    【别怕,上!!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警察点点头,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茶水,对面的林疋和也跟着喝一口茶水。而他们的坐姿也基本一样——都是保持前倾的姿态。这是典型的心理学里面提到的镜像效应(Mirreffect),这是以模仿他人动作来增加对方对自己好感的效应,在短时间内可以取得别人的信任。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警察对自己反复说,这个咨询师可能要套路我,我绝对不能被他带着跑。

    【你这么想的时候,也许已经被他套路了hhh】

    警察说明情况后,直接问他对栗田优的看法。

    在警校里面自杀的学生并不是没有,但是极少极少极少。因为一般来说,警校生虽不能论没有心里烦恼,但总体心理素质也是比较好的。这自杀案件几乎可以成为一个大新闻。所以他们收到信息的时候,就立刻封锁消息。

    教学楼内部有监控,可以看得到栗田优是单独上天台的,并没有人胁迫,留下来的手机里面有一封遗书,但寥寥数字。除此之外,便是给心理咨询师林疋和未打通的电话。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纠纷吗?

    警察还没有来得及问,林疋和便在抑郁症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与此同时,他也说明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与栗田优之间正常的咨询与被咨询的关系。

    “警察先生,我认为您可以调查一下栗田同学在入校之前的人际关系。在她周围的朋友中,有没有最近也出现自杀的情况?在心理学中,自杀是属于一种可传染的心理疾病,尤其是对青少年和比较年轻的人来说,周围的人若是有轻生的念头,很可能也会受其影响,要么深陷自责之中,要么与之产生某种情绪或信念上的共鸣。”

    林疋和对警察一字一句认真地分析道。

    “尤其是对栗田同学的父母来说,若是轻生的原因是因为家庭矛盾,这很可能会引起新的不幸,希望你们能够郑重对待这件事。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想要我帮忙分析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帮忙。”

    警察到最后都颇为感动,但直到最后送别林疋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全程都被他带着节奏走了。

    【林疋和明明说这些话,看起来好像是好人,为什么我就是不信呢Orz】

    【好替人着想QA觉得林疋和其实人还不错啊?】

    【漫画一直都在说警察是被林疋和牵着鼻子走,这听起来不是很牙败吗?该不会这其实是什么意念杀人之类的?你看她最后通话的人不是父母,也不是自己的好友,是见过一面的咨询师,这不可疑吗?】

    【到处都在说和哥很危险啊?】

    【还好吧,警察虽然总说自己被带着走,但从他表情上看,他还挺喜欢和哥的。】

    到了转场,漫画主角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早就在等林疋和了。于是,林疋和在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就把在警察局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并且鼓励他们也去查案子。但是降谷零离开的时候,诸伏景光还没有走,目光深深地望进林疋和眼里,仿佛在探究什么。

    【哦哦哦哦!景光发现什么事情了吗?】

    【紧张咬手手.jpg】

    “这些调查的事情不应该跟我们说吧?”

    【是啊!天啊,林疋和果然有阴谋!】

    林疋和沉思了片刻,说道:“哲学家穆勒曾说过这么些话——”

    诸伏景光明显有些疑惑:“?”

    林疋和继续补充道:“那些极富自然性情的人往往也能够产生最炽烈的好德之心以及最严格的自我克制。饱含着这样鲜活有力情感的人是社会不可或缺的存在。”

    林疋和顿了顿,坚定地看向诸伏景光说道:“而世人把这个存在唤为英雄。强者自渡,圣者渡人,你们的举动对栗田优很重要,对她的家庭也很重要。哪怕最后没有能改变任何事实,我相信,你们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同学都能这么上心,那么对未来遇到的任何一位国民也能够抱有相同的热忱和真心。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比你们想象中的更有意义,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我也想见证你们的开始,也想不留余力地帮助你们。你也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这个社会的未来?”

    【林疋和真的好能讲啊……阿巴阿巴】

    诸伏景光扣在门上的手紧了紧,对他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你。那我们明天见。”

    “啊,后天吧。”林疋和说道,“警察他们还没有查到那么多信息,我还没办法套给你们。”

    诸伏景光失笑了起来,似乎看到了林疋和的误解:“我们不是约了周四都得进行心理咨询吗?”

    “你愿意继续和我聊?”

    诸伏景光对着林疋和浮起温暖的笑意:“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林疋和的目光闪了闪,脸上浮起清浅却真诚的笑意:“你真的很好。”

    【所以,天使系景光和恶魔系林疋和到底谁攻略了谁?!】

    【林疋和满口谎言,什么都站在主动位置,看起来危险极了。可偏偏这个时候,笑得那么真挚,好苏啊QA说的是真心的吗?】

    这个画面接下来就又是新预告了。

    《镜与灯(2)》——诸伏景光坐在咨询室的桌子前,镜子里面透着他的脸,但他悲伤的目光落在前面的一火烛光上。

    【什么?啊啊啊啊啊不要断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蜡烛是冥烛吧?】

    【啊啊啊,不要虐景光小天使TUT】

    【十天才更新一话更虐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快6K了。

    我思考了一下,目前为止应该都没有纯爱情节。

    总的来说——

    1.楚和不会有CP。

    2.楚和也没有恋爱线。

    我还是无CP吧,不弄其他的了。

    文中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专业内容上有失误的地方也请多多指教。我可以多学一下,当然也有一些我故意写错当伏笔的…我好像也不能当场解释…但还是欢迎指教,大家都可以多学习其他领域的知识。在此先谢过了。

    然后,各位早点睡!

    第8章(8)

    (8)得治的症状

    栗田优的死亡并没有直接归咎于心理咨询室。毕竟她才来学校不到两个星期。警校关于这方面的管理也及时到位,警察进行介入调查的时候,没有学生好事滋事,更没有传出一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传言。

    隔天,春森老师因为这件事又再次举行了会议,主要是在考虑心理危机干预的问题。警校学生中大部分都是心理素质比较好的,但也存在一些相对较差的。学员中间出现自杀者,也许会引起生理或心理上的恐惧、紧张等负面情绪,尤其是如果刚好牵扯到过往经历的话,部分人是需要被帮助的。并不能因为对方是警察,就刻板印象地认为对方不会有心理问题。

    心理室是这么打算的,但学校一方也怕这件事做得太认真,反倒让其他人过度重视这个问题了,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所以大家在讨论如何平衡心理室的工作与学校的要求。

    我原本打算在会议中当绿植的,结果春森老师一直在用眼神和言语暗示我发表一些想法。我开口说道:“个人治疗可能会花费更多的人力和时间,并且把这件大家想要压下来的事情发展成延长线。我是认为,我们可以进行集体治疗。”

    集体治疗简单理解就是类似群攻,对于解决患者共有心理问题有帮助。患者之间可以通过分享自己的经验,发展出内团体,实现互帮互助的目的。

    “在外,我们不需要专门说是为了这起自杀案而准备的心理治疗。我们可以用游戏环节外包装这个集体治疗,让参与者知道这是心理室准备的一种缓解压力的活动即可。之后我们可以根据参与者在环节中的表现和反应,再重点突破。”

    春森老师点头,对我赞许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活动不仅可以针对这次事件,而且对以后我们帮助大部分想来又不敢来心理室,徘徊在个人治疗上的学生也起到了很大的帮助。毕竟有些学生情况还不到非得个人治疗的程度。简单的集体治疗为目的活动就可以帮助他们缓解压力。”

    最重要的是,大家的工作量还减少了。

    春森老师说道:“既然是和君提出来的,那和君就负责第一周的活动吧,想想要怎么办?”

    我以后一定要纯粹只搞理论和实验工作。

    趴——

    我想了想,问道:“那什么时候打算开始呢?”早点开始对我也有好处,这样不会重复别人的。其他人也有新鲜感。

    春森老师竖着手指,微笑道:“这周日如何?”

    我没有意见,继续说道:“……那我可以申请买道具的费用吗?”

    春森老师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有想法了吗?”

    “还好。”

    总之,先买一大批白蜡烛吧。

    >>>>>

    警察调查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到周日,就得出结果了。

    这和我之前的想法差不多,栗田优的死亡是受到了好友的影响。

    栗田优自杀前,收到她高中的好友千秋晶子上吊自杀的消息。

    栗田优和千秋晶子从小便是好朋友。

    千秋晶子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而栗田优相对来说比较文静,千秋晶子做什么,她也会跟着做。两个人一动一静,关系情同姐妹。高中的时候,千秋晶子因栗田优的关系出了车祸,千秋晶子在手术台上接受了截肢。身体残疾的千秋晶子从此一蹶不振。尽管栗田优为了帮助千秋晶子而奋力读书,也帮已经复读一年的她补习了很久,但是千秋晶子最后选择放弃学业,跟着自家父母开店生活。

    据说,千秋晶子国中开始的愿望就是当警察,但身体有残缺,这个梦想自然就破碎了。上吊自杀的起因是千秋晶子是听说栗田优考了警校。

    这可以看得出,原本栗田优把自己的好友千秋晶子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本身十分依赖好友,在朋友关系上是处于被动位置。而千秋晶子因她受伤,强烈的内疚和痛苦让她产生了一种需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和义务。于是,在栗田优反转自己的朋友关系位置后,原本在主导位置的千秋晶子不得不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尤其是对自尊心与自信心的考验。再加上,她也不想拖累栗田优,导致最后两个人心生罅隙。

    相对应的,逐渐变得优秀的栗田优并不意味着她内心成熟起来了。在好友出事故后,她的身心处于扭曲地成长,她以模仿千秋晶子来作为自己的行动理念,内心依旧是敏感脆弱的人。当千秋晶子自杀,她精神支柱崩塌,长期的压力让她也走上了自尽。

    这件事也不复杂。

    两个朋友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折磨自己和彼此,才导致的悲剧。

    降谷零在这件事上投注了很大的精力,还去栗田优的老家跑了一趟,所以我就只和诸伏景光聊了一下这段令人唏嘘的友情,顺道让他和降谷零说明情况。

    因为这是不争的自杀事件,举行葬礼的时间也没有拖延太久。

    按照日本习俗,一般是在死后第三天举行葬礼。

    正赶巧是周六。

    我打算去参加。

    既然知道了,没有什么理由不去送一程。我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也许是在想,往后自己若是不幸死在这个世界,也有人能来送送我,哪怕这个来送的人是萍水相逢,都比自己孤零零地离开好。

    我这事也没有打算和诸伏景光说,但他在结束和我聊天之前,突然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栗田优的葬礼。

    “你也要去吗?”

    我第一反应是诸伏景光想去参加葬礼?

    他们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听你那么说的时候,总觉得两家父母可能会打起来,到时候就太狼狈了。”

    我也不清楚千秋和栗田父母的性格,不过要真是真像诸伏景光那么说的话,那场景真的叫人吃不消。如果站在互不理解,又或者爱女心切的情况,千秋家一定会认为栗田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而栗田家也自然也会这么想。

    若牵扯到复仇的话,这种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当然了……”诸伏景光说道,“我这是做了最坏的推测。”

    这种推测确实是最坏的,发生概率也不高。

    对比起诸伏景光还有阻止他们的武力,我这个人好像一点用途也没有。

    我讷讷地说道:“那真发生这种情况,我好像除了报警,就做不了其他工作了。”

    诸伏景光笑了笑,说道:“两方打起来的话,葬礼上的亲友早就冲上去了,你也不用表现。”

    我点头:“你说得对。”

    他说得很有道理。

    诸伏景光很快就提出邀约:“周六早上八点见?”

    “……”

    “怎么了吗?就是感觉我们亲近了不少,挺不错的。”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尖,显得不大好意思说道,“所以如果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我是这么想的。”

    “……”

    唔,这件事的性质还得容我想想。

    因为咨询本身就会建立起信任关系,诸伏景光要是把这个混杂在一起的话,那他这种对我的情绪,也是因为咨询过程中的移情作用带来的。

    移情是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分析学的重要概念之一,指的是咨询过程,患者会把过去对某些在自己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最常见的是父母家人)需要的情感转移到了咨询师身上,将咨询师作为对应角色的替代对象。因此有些患者会希望从咨询师身上得到父爱、母爱、朋友的信任和友情,甚至会觉得咨询师是他们一辈子不可或缺的伴侣,对其产生爱恋依赖的情况。

    这就是为什么咨询师不能过分干涉患者生活的重要原因。咨询师的行为和立场会容易混淆患者对彼此关系的把握和认知。

    这严格说起来,求助方开始展露对咨询师多余咨询关系或者处于好心之外的亲近,这可能会是一种移情的迹象。这是一种得治的症状。但我仔细想想,我总不可能被幼年失去父母的诸伏景光当做爸爸或妈妈吧?

    于是我点点头。

    “好,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问题继续欢迎提问,我能回答就会回答。谢谢!这总得来说是一起以栗田优自杀而起的事件,之后抽丝剥茧会弄查出新的东西来——会用上心理学的案件。大家早点睡,!PS:我发现…

    第9章(9)

    (9)不愧是柯学

    日本葬礼分两部分,一是葬礼前夜的守灵;二是下葬当天的正式葬礼。如果和死者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其实参加第一场就好了。因为我们第二天也都有事情,所以诸伏景光和我的参加也是第一部分。

    我原以为降谷零会到,毕竟按照我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个时候应该是降谷零主场,他应该也会参加,结果听说他还想去千秋晶子家拜访一下,有些东西没有解决。于是就我和诸伏景光在一起。

    我们坐的是公交车,因为警校的公交车站属于比较偏的那种,也相当于靠近初始站,所以我们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很多人。诸伏景光一路走到公交车倒数第二排,我也跟着走着,脑袋里面冒出一个标签角落爱好者。

    会习惯性或经常性地选择坐在角落的人容易产生不安全感,心思敏感。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就对上诸伏景光的笑脸。

    “你要坐靠窗吗?”

    “好,谢谢。”

    这没有什么好推辞,说什么“我都无所谓,你选择你喜欢的就好了”、“我没有关系”这样来回拉扯的话之后,两个人再坐在靠窗位置边上,就显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有些人是好意,明明白白,干干脆脆地接受就是承认这个好意的见证。有些人虚与委蛇的话,这就另说了。判断别人的想法可以简单地通过观察对方眼球动作来获得。

    如果看着自己的人眼球自然转动,眼神干净,说明心胸坦荡,说的话和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相对应的,如果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球转动不自然,那么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跟自己想的可能是不一样的。因此,有些人会为了取信别人,刻意非常认真地看着说话的对象,其实这也有在观察说话对象是否相信他的举动。

    至于要不要配合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坐进里侧的时候,诸伏景光提到第一次见面的事情,那会我也是坐在他旁边。当时他和降谷零两个人还讨论了我,说我穿着西装衬衫,还背着旅行背包,他们公交车前往的方向并不是住宅区,也不是机场或者交通中转站,降谷零当时就猜我和他们是同学。

    “Zero说,你这样打扮就很容易在学校被欺负。”

    老实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欺负过。我听这话还觉得有些新奇,反问道:“怎么说?”

    诸伏景光笑道:“看起来很像在装模作样的人。”

    这说辞让我觉得有意思。

    我能懂他们的想法,在同一团体内,若是与大部分群体不相容的人,一般情况下会被认为是异类。很不幸的是,人类天生本能决定他们更倾向于只对自己的同类共情,对于异类是保持观望、冷漠、或者是攻击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了所谓的校园霸凌。

    我反问道:“现在呢?”

    “你觉得呢?”诸伏景光笑道。

    我觉得我就算真的作为学生,也不至于被欺负,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佐证我的话的。于是我言简意赅地说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总结为,「等级的胜利」。”

    诸伏景光听懂我在开玩笑,跟着笑了起来,又问我,为什么想要学心理学?以后也是在警校当咨询师吗?

    我的主方向还是研究所。我能做咨询工作,也能参与各种社会实验,但我会更偏向于理论研究。我结束实习之后就任的研究所的主要方向是人工智能心理学。

    “现在是算法时代,即使很多人都对算法决策代替人类决策存在偏见,也认为有些算法数据不透明,不安全。但是,未来的趋向终究是这样走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也许可以建立基于行为犯罪心理分析学等经过检验的理论,推出预知犯罪的人工智能。”

    “犯罪学家埃德温·萨瑟兰的不同接触理论、精神病学家K·施奈德的九种异常人格、理性犯罪的简单模型(SMORC)等等,都可以作为算法决策的参考依据。”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这话题太偏了。

    我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我所在的研究所吗?”

    “因为他们在做这个方向?”

    “不是,他们有钱,还愿意花很多钱请国外的学者过来。我待在那里,哪怕是底层,也是学到赚到。我专门找最有钱的研究所,看他们的项目资金,最后才报的。”

    多么简单又质朴的理由。

    诸伏景光顿时失笑起来了。

    “这么有钱的话吗?是铃木集团吗?”

    这话突然把我点醒了。我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已经被合理化了,那研究所的大老板是谁啊?我摸出手机,输入研究所的名字,所长名字和背后董事的名字都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

    “枡山宪三,说是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在财政界很有名。你认识吗?”

    诸伏景光:“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的话就是和名柯世界独立的,我稳了。

    我们这样闲谈到了葬礼会场。

    会场上来参加的人并没有特别多,从警校过来的更是屈指可数。不过这里面也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情况——至少在我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千秋家的父母。葬礼中间有一段漫长的听经过程,我跪坐得发麻,找了一个理由爬出房间。

    因为刚好看到有吸烟区,我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农历时间,发现早就过了自己的生日十几天,于是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包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我其实在国内也有抽烟的习惯,只是抽得不大。到日本,只有二十岁才能抽烟,我入乡随俗,也就是这个道理。

    我坐在一边的时候,三个年轻男人也聚了过来。其中两个面色发红,似乎正在吵架,站在中间的正在劝架。他们看到我在抽烟也完全不避讳,只是吵架的东京话里面夹杂一些地方方言,似乎并不愿意让我听到谈话内容。

    我便在旁边玩手机,假装没有在意。

    最后只有一个红脸的留下来,另外两个人则走了。是那个劝架的人把他们分开的。红脸的短发青年来回走了两圈,又走到贩卖机前要买包烟,结果还惨遭吞币,骂声隆隆。我叹了一口气,拿着烟走到他面前说道:“要抽吗?”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抽出递过来的烟,脸色缓和地说道:“兄弟,谢了。”

    我随即用刚买的打火机给他点了烟,说道:“你们也是栗田的同学?”

    “你是要当警察的?”短发青年警惕地看着我。

    “我干不来这种工作。”我看了一下他的手臂,只是一眼都知道他比我强壮的,“我叫楚和,你呢?”

    “里木岩生,发小吧,算是。”里木岩生仔细地看我,说道,“你该不会是小优在东京的男友吧。”

    我顿时失笑:“你怎么这么说?”

    “其他人都在听经,你却一个人在这里吸烟,不就是不让人看到你的痛苦嘛。”

    里木岩生抽烟抽得猛,雾气缭绕,瞧我半天都没有抽完一根烟,又说道,“东京都市人都长得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

    “你们不也是不听经,才跑过来的吗?”

    “我压根不想听经。”里木岩生的烟头只剩下一小节就扔在地上,用脚给踩灭。

    这人愤怒情绪调节得并不好。

    我说道:“我听说栗田同学的朋友千秋也死了,两个朋友都死了,自然多少有些烦躁难受,很正常。”

    “不是。”

    里木岩生不假思索地否定,但他大脑很快就反应过来,表情也变得生硬了不少。他眼瞳闪烁不到半秒,继续说道:“我和她们上国中之后就不一起玩了,也没有那么好的关系。”

    从微表情上来看,他这句话是真话。

    但从称呼上就并不是这样的。

    这人从头到尾在喊栗田优为“小优”。

    人撒谎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带有安慰反应。因为撒谎会带给他们心理压力,因此他们会通过一些动作来缓解这种压力带来的情绪波动,比如说摸鼻子或脖子,舔唇或者擦汗。

    “但你们还是过来参加葬礼了。”我见他已经抽完了,再给他递上一支烟,“想喝点水吗?看得出你还是很疲惫的,是专门开车从地方赶到东京的吧。”

    人在做生理需求的事情时是会相对来说警备心下降的,比如说上厕所,比如说吃饭喝水。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就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你人真好。”

    他接过水之后,就大口喝了起来。

    “千秋自杀之后,大家也觉得很突然。但毕竟都过了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继续联系,参不参加葬礼也随便。可翔太,就是跟我吵的那个,有点长发的那个,非说一定要参加葬礼。这次也是,若不是有警察来调查,我们也不知道小优也自杀了。翔太也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非得请假来参加葬礼。”

    “也许他很喜欢栗田同学呢?”

    “狗屁。”

    里木岩生爆粗反驳了我。

    “当初说不要见面的也是他,现在说什么呢?!还说什么冤魂索命之类的,一定要来看看。”

    “当初?是指国中或者国中之前发生的事吗?”

    “就,就大家男生和女生有什么好玩在一起的,没什么奇怪的吧?你应该也是这样吧?国中开始男女生玩在一起都会被说闲话……”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脖子。

    我正想继续说下去,走廊上传来了一些脚步声,是胶鞋踩在木制回廊上的声音。里木岩生朋友离开时也是这种声音,但脚步声在靠近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小,似乎不想让人注意。

    “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了,男生基本不跟女生玩了。对了——”我掏出我的名片,递给里木岩生说道,“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要是心理感觉不痛快,想要找人聊天,也可以随时找我。第一次来我这里咨询的人是可以免费的,你想找个人聊聊天也不错。”

    里木岩生翻着我的名片,后知后觉说道:“诶,你要走了?”

    “我出来太久了。”我其实在意的是那道回避人的脚步声。

    里木岩生也不阻拦,随手把名片放在口袋里面:“哦,那你走吧。”

    我返身离开的时候,遇到的是没办法闪避的里木岩生的另一个同伴——他戴着眼镜。我朝着他笑的时候,他愣了一会,也带起应付的笑容。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你…是心理咨询师啊?”

    “要我的名片吗?”

    “不了不了。”

    离开之前,我特地去翻了来访者名单,和里木岩生一起来的是越水翔太和金岛仁人。诸伏景光在旁边有点疑惑,问我在看什么。

    “我只是有种奇怪的预感。”

    我知道诸伏景光还在等我解释,于是继续说道:“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故事中的凶手并不后悔自己杀人的犯罪活动,但是他仍然来参加死者的葬礼。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不得不来参加?”

    “他是来请求宽恕的。”

    这篇故事是俄罗斯作家普希金的《黑桃皇后》。

    犯罪心理学上,会回到犯罪现场的犯罪者的心理过程至少分两大类:

    一是趋避冲突,指的是犯罪者处于自我保护和侥幸的立场去观察警察调查进度,想了解自己是否安全,没有被怀疑,同时也是在想确认自己的犯罪行为是否完美。

    二是自身道德冲突,这一类犯罪者对他们的行为会依旧心怀不安和痛苦,因此他们会做出一些活动来缓解自己的内疚,比如说有些犯罪者会私下祭奠死者。当然,更常听说的是,死者的头会被凶手用衣服盖住,或者是死者死后,凶手会第一时间报警。这种活动都称之为补偿性活动。

    我只是有些莫名的预感。怕麻烦的潜意识不停地说,这事情最好停在这里,不要再横生枝节了,会没完没了的。但理智告诉我,栗田优的死也许才是刚开始。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